帝王将相下岗再就业——山外有水
时间:2019-08-31 08:42:06

  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越苏不是很能理解有神论者的精神世界。
  过了会儿楼下的吃瓜群众甚至把隔壁商场的气垫床拖了过来,火警也到了,正在搭云梯准备救人。
  “能不能换换银,额们有点撑不住哩。”一直用蛮力强行拽着肖渊的民工大叔喊道:“警察能快点吗?额们真滴抓不住哩!”
  楼下火警拿着个大喇叭喊:“再支撑一下!云梯马上就上来了!”
  信哥摇了摇头,往前踱了半步。
  “苏苏,你们在这儿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们百般寻觅、找了半天的花木兰花将军正和安护士一起无辜路过。
  越苏蹭地站起来,过去把木兰姐的双手拉到怀里:“木兰姐!快救人啊!”
  “啊?”陪安护士躲了几个小时的花木兰没搞懂情况。
  “你一定能救他,相信我!”越苏指着岌岌可危的医院阳台:“木兰姐,你能把人拉上来吗?”
  “有人掉下去了?”木兰姐皱了皱眉,往前走去,那个用力过度的民工大叔已经累到说不出话来了,眼睛瞪着她,无声地说着“女娃别过来碍事咧!”。
  花将军低头看了看情况,又伸手拽了拽一边的麻绳,确定很结实后,把麻绳拦腰一捆,系了个死结。
  包工头鼓着眼睛问她:“你要干什么?”
  花木兰认真严肃地回答了一句:“救人。”
  然后她左手拉着麻绳,留了一点长度在手里抓着,纵身往下一跳——
  楼下吃瓜群众们一声惊呼。
  越苏这下不管了,一个健步冲上去看情况。
  只见木兰姐左手攒着麻绳,确保自己可以站在笔直的墙面上,靠绝佳的平衡能力走了几步,右手一捞把肖渊拦腰扣在怀里,脚一蹬,同时左手把多余的长度放开。
  花木兰在空中荡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准确地带着肖富二代撞进了楼下打开的窗户里。
  云梯升到一半的火警:“……”
  楼下的吃瓜群众:“……”
  正在直播的自媒体:“……老铁们双击一个666啊!这么精彩的操作火箭刷起来啊!”
  越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跑去楼下的房间,忽然听见了一个分贝极高的尖锐女声在耳边炸开。
  “那个贱人在这!就是她害死了我女儿!以为脱了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了吗!贱人!”
  越苏被突然的高分贝吓得一哆嗦,看过去发现刚才和木兰姐一起来的安护士被医闹堵在了门口,为首的正是上次那个在医院门口堵人的年轻妈妈。
  年轻妈妈形容枯槁,眼睛里布满血丝,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整个人一股没来由的气势汹汹。
  安护士躲避不及,迎面就挨了一耳光。
  包工头见状不妙,赶紧偷偷跑下去叫保安了。
  她也不敢还手,对面那么多人,努力地在讲道理:“你们不能这样子,你们要尊重科学尊重生死,而且是你们自己签字放弃治疗的……”
  她话没说完,年轻妈妈旁边的一个女人又给了她一耳光,气焰嚣张地骂着脏话。
  越苏看不下去了,她虽然是个拧不开瓶盖的弱鸡,但是刚才是她把木兰姐支走的,现在放任安护士被欺负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你们干什么?!”她上前一步把安护士拉到自己身后,怒目而视:“闹什么闹,有本事去警察局闹啊,就逮着个小姑娘欺负你可能耐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吗?打人干什么?”
  年轻妈妈已经不记得她了,本来要也给她一耳光,余光瞥见越苏身后十几个沉默地盯着她看的民工大叔和旁边冷冷看着她的年轻男人,终究没敢伸手,只是喊道:“你护着她干什么!你圣母癌啊!这种吃回扣又治不好病的庸医你管她干什么!”
  旁边一直懵逼的Caden小哥终于听懂了这句标准的普通话,发现被打的是自己同行,也挤上前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那这位小姐,你的收入是什么形式的?”
  年轻妈妈没提防他忽然冒出一句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基本工资加提成。”
  “提成是怎么算的?”
  “按照营业额算百分比。怎么了?”
  “那你的提成能不能换个名词叫回扣?你觉得这样拿工资正常吗?”
  “当然正常,每行每业都会有这样的回扣提成。”
  “那为什么医生的回扣就不正常了呢?”
  “医生的回扣是从我们身上拿出来的。”
  “那你的回扣从哪里来的?不也是从别人身上拿来的吗?”
  年轻妈妈一时答不上话,没好气地回他:“你一个民工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自己普通话都说不利索还在这里管东管西,装什么逼?滚一边去,再吵连你一起打!”
  穿着巴黎世家高定、刚从美国飞回来的Caden小哥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委屈归委屈,普通话说的不好,讲道理还够用,吵起架来就开始词穷,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其实就算他有能力吵架,估计也不会回嘴。
  保安及时赶到,警察也动作迅速地跟了上来,以寻衅滋事,勒索,聚众斗殴等等罪名把闹事的一干人等给抓了。
  医院主任擦着汗用流利的英文和Caden小哥说话,赔笑陪得惶恐。
  越苏才反应过来,Caden小哥既然会去做医生,应该是自己家里很多人就在医疗系统工作,说不定是谁家大名鼎鼎的公子,主任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总之,把医闹的清了场之后,医院里就宽敞多了,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反正越苏终于在医院大厅里看见了穿白大褂的医生。
  肖渊没什么事情,越苏下去的时候,他正绷着脸和医院领导说话,金丝眼镜,薄唇,看着是副文质彬彬社会精英的样子,他说自己在斯坦福修法学可能真不是骗人的,反正医院领导走的时候满脸感激,遗憾地说:“要不是医院财政紧张,一定请你做辩护律师。”
  医院领导一走,他立刻就把脸垮了下来,差一点没有当着木兰姐的面眼泪汪汪嘤嘤嘤我好害怕,郑重地对木兰姐说:“请一定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木兰姐完全不了解事情的始末,正下着楼梯,听见他这话,绊了一跤,差点没从半空上摔下来。
  Caden小哥吹了声口哨。
  这话怎么这么像……
  十年爱情长跑终于修成正果,男主跪下准备拿出戒指求婚之前的开场白。
 
 
第19章 刺客专场
  肖渊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非常有歧义。
  然后……
  然后他期待地望向了木兰姐。
  越苏:“……”
  你在期待个什么劲啊!你还在叫她花小姐!朋友你清醒一点!
  越苏明白了,其实以肖渊为代表的一系列富二代,可能很勤奋、可能接地气、可能自己也看不起那些吃喝嫖赌抽的人,但终究是只见过钱的好处。
  换句话说,给钱惯坏了。
  某知名富二代曾经说过,我撩妹的主要步骤就是对她报出我的名字。
  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以为你那么有钱就可以随便找到女朋友吗?
  比如她越苏就——
  会答应。
  呜呜呜她真的好想要十万块去把五千万姐妹的店盘下来啊。
  只要分手费给的够高,您随便甩我没关系啊,我自己暴富就行了。最好您母亲还有让人拿钱离开我儿子的好习惯,多少钱我都收的。
  花将军却完全没有越苏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她大约没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脸腾地就红了,没回话,蹬蹬蹬就下楼去了。
  木兰姐不愧是纵横疆场十二年的人,一眨眼她整个人就不见了。
  肖富二代身边多年来都是绿茶与白莲的天下,就算绿茶们不主动勾搭他,他要是有示好的倾向,也多半会收获一场欲拒还迎的暧昧。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没有表白的意思却碰巧表白了,也是第一次表白的对象不仅没答应还跑了,甚至跑就跑了,他还追不上……
  木兰姐消失在视野范围的瞬间,越苏看见肖渊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刚想回头建议他好好说话也不是没机会——
  整栋楼晃了一下。
  她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下去,惊疑不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脚下的楼层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越来越剧烈,几乎让人站不住。有块被装修队运上去的外墙玻璃被大地的震颤抖得从楼缝中滑了下来,不偏不倚朝着肖渊砸去。
  砸他就砸他,越苏刚刚正好转过身去和他说话,这会儿又因为楼抖得厉害根本挪不动步子,眼看着玻璃在楼道中被遮挡物削成尖锐的形状,兜头盖脸地刺下来。
  如果还有命活,她真的求求肖富二代了求求他这辈子别离开木兰姐了,找到她和她待在一起,不然雷劈他可能会劈到无辜的人啊——
  在那短短的一秒,越苏的思想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密度,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她一生体验过的最大的失控感。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拦腰往旁边一抱,顶着大地拉扯产生的巨大震荡,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等身后玻璃落地的清脆巨响消弭后,一鼓作气抓住她的手腕往楼下跑。
  这是地震?还是什么?
  越苏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那么快,耳边钢筋水泥变形的尖叫如同魔鬼的歇斯底里。
  仿佛肖渊和魔鬼结过十几辈子的仇,现在魔鬼本鬼正拼上一个坏蛋的尊严势要把他带下去,就算牵连个几百上千人也在所不惜。
  她跑到医院前的斜坡上,慢慢回头看去,Caden小哥正不计前嫌背着放他鸽子的肖渊往下冲,他们刚一离开医院,整栋楼像积木一样垮下来了。
  整栋楼迅速变矮,巨大的白色烟雾腾空而起,弥漫到四周去,让人看不清状况。
  越苏正疯狂地感叹“不可能”,A市不处于任何一条地震带上,这么多年虽然穷是穷点,但是山清水秀,水旱洪灾、地震山火一个都没有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在梦里了,往前踏了半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忽地往下坠去。
  这不是平地吗?!
  好在信哥反应够快,毫不犹豫去拽她的手,平地上没有任何借力点,他只能浑身紧绷,死死抓着不放手。
  越苏才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裂开一道大缝,水泥地板分崩离析,土层松散,向下又是白烟弥漫,看不真切。
  她浑身僵着,不敢乱动,手臂被拉扯得生痛,几乎要呜咽出声:“信、信哥,你别放手好不好?”
  她听见自己的救命稻草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答应道:“好,不放手。”
  Caden小哥和肖渊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跑过来帮忙,好在越苏轻,裂痕中的土层水泥层又可以踩着用力,没费什么功夫就救了上来。
  这时白烟终于散去,周围的居民区都好好的,刚离开不久的警车和火警又折返回来,不少附近居民扛着铁铲过来加入救援。
  “不是地震。”她听见自己冷静地说:“不是天灾,是人祸。”
  忽然她听见远远的一声呼喊,还没细细辨认,木兰姐已经冲到她面前,颇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越苏笑了笑:“没事,你也没事吧?”
  木兰姐忧虑地上下看了她一眼:“可是你在抖。”
  越苏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她试着停下来,可是没用。
  她拒绝承认自己是个小怂包,轻咳两声,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木兰姐,刚才肖渊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死亡边缘岌岌可危……”
  越苏迅速地把整件事简单地说了一遍,肖渊在一边点头:“所以花小姐,请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木兰姐为难地说:“可是我要和苏苏回去了。”
  肖渊立刻转向越苏:“越小姐,你家还往外租房吗?您开个价怎么样?”
  越苏:“……”
  她控制住自己说十万一个晚上的冲动,有气无力地问:“你要不要问问那个大师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会一直这么折腾下去吧?”
  她发现自己还在抖,不过懒得管了。
  这么短短几分钟,救援就有条不紊地展开了,警察叔叔忙着画隔离带,隔壁几个医院派了救护车来,记者也拿着个话筒抢占取镜点。
  肖渊说了无数好话,木兰姐终于答应陪他去见见他家外婆和绑定外婆的大师,不过约定晚上她还是得回来。
  肖渊偷偷给越苏转了两万块钱,大概觉得她既然是木兰姐的好朋友,两个人应该一样品行高洁视金钱如粪土,还在转账备注上解释了好几句,说可能要过来住一段时间这钱算房租,绝对不是看轻她。
  越苏只想摇着他的肩膀说不是啊!朋友!你尽管看轻我啊!这样的看轻再来五次她完全可以接受啊!
  他们刚要走,天上乌云聚拢,忽然下起了雨,把还弥漫在医院楼周的白烟都压下去了,附近的一切显得额外清晰。
  路过的红十字会志愿者给他们塞了把伞,肖渊撑起伞来,刚要找自己的车,才发现自己的豪车已经埋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了。
  越苏撑起伞,才发现一直没说话的信哥在看雨中倒塌的医院楼房,雨势还不大,参与救援的火警并没有换上雨衣,冒着冬日的寒意在寻找还有生命体征的人。
  离这里最近的部队已经赶过来了,队列整齐准备加入救援。
  他看得太专注了,直到越苏微微踮起脚把伞遮到他身前,他才看了越苏一眼,微微笑了,接过她手里的伞,提醒了一句:“你还在抖。”
  越苏:“……”
  越苏挣扎道:“信哥,我平常没有那么怂的……你要相信我。”
  信哥点点头,笑意已经收敛起来了,说:“相信。”
  他生于乱世,长于寒门,少年时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当过游侠、当过将军、被许为国士,却从来没学会过在朝堂上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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