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堤坝决堤,他的乌纱帽不保也就罢了,还会被荔县百姓埋怨一辈子,死了都可能因办事不力导致冤魂无数下十八层地狱上油锅,这叫他怎么能不恨。
此时听路遥酒楼的伙计如此说,当即命人处理好堤坝后,把人拖到县衙审问。
癞子原本就贪生怕死,不等酷刑,就已经扛着鼻青脸肿的表情全盘脱出,但据他所说,他见的人蒙着面,他根本就不认识。
原本按县长的能力,这样的案子,基本就是拿癞子开刀了。
但证人之一的路遥酒楼小伙,却根据癞子提供的那黑衣人手腕有颗志的线索,迅速回忆起他家酒楼昨晚入住的人中正好就有这样一个嫌疑人。
群情激奋中,县长带着县衙留守的护卫和闻言赶来的百姓,浩浩荡荡逮住了收到消息正要溜的嫌疑犯。
严刑逼供下,嫌疑犯原先打算自尽未遂,却不知为何,几天后仿若开窍,居然招出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指使他的人,竟是当今七皇子。
没人知道,在嫌疑犯关押的几天里,他见到了本该被七皇子一派控制下的幼子的贴身玉佩,也被告知只要他实话实说,他的妻儿都不会知道他的罪行,从此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
……
此时事关重大,县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八百里加急送信给上级。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黄河流域的好几处地方。
幸而每一处的百姓,都幸运又及时地阻止了灾难的发生,对于这样的巧合,百姓只觉得是冥冥中上天怜悯百姓,不想让百姓受苦。
只有路遥酒楼的人知道,那些黑衣人的踪迹,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
听闻此时的帝王震怒,毫不留情就把在京的七皇子关押进刑部,只待一干人等被押解进京审问。
然而,古代到底没有现代便利,押送的犯人还在路上,黄河水患刚才过去,大康边境消停几年的外族又一次侵犯大康。
国难当头,皇帝不想兵权重新被贵妃一派拽着,但最近几年新培育的将士虽有实力,但没有特别大的军功头衔足以让他们顶上,而西南与东部镇守的将军又不能动,皇帝不禁有些犯愁。
“皇上,本将军愿效犬马之劳。”
皇帝金冠的珠帘前,贵妃的哥哥戚绒大将军把握十足的模样,仿若威逼的语气令皇帝十分不适。
因为皇帝知道,一旦用了这人,那七皇子一脉又一次不能被动。
“儿臣愿替父皇御驾亲征。”
正当皇帝紧蹙眉头之际,一直沉默的陆染却掷地有声地发言了。
“染儿,你……”
皇帝的眼里涌起不舍,毕竟陆染曾经的腿残便是因为替他御驾亲征,此时仿若场景再现,令皇帝常年冷漠的眼角竟微微湿润。
但其他人却以为皇帝看着陆染的腿,是因为他的建议简直荒谬。
不同于皇帝一派的官员沉默不语,七皇子一派的官员嘴角的嘲讽几乎要凝为实质。
尤其是刚加入阵营的丞相,因为前段时间刚遭遇陆染的威逼,害他不得不休弃萧柔以至于二女儿最后只当了七皇子的侧妃,心里一直对陆染记恨,于是表面担忧之色甚浓,实则眼里竟是讽刺地道:
“九皇子,您这样的情况怎么上战场?”
其他朝廷官员听了,均都眼神交流:
{对啊,九皇子都残了,就算是上战场,也没有威慑力,说不准外族还因为这个会嘲笑他们大康无人。}
{九皇子就别添乱了,没看皇上烦躁地眉头都紧蹙在吗?}
{哈哈哈哈……我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残疾竟然想上战场……我看他是不想活很久了吧?}
{九皇子虽然腿残,但心系国家,难为他一片孝心。}
{这九皇子傻了吧,以为他还是五年前那个武功高强的健康皇子不成}
{……}
正当一群官员或中立,或褒义,但大多以嗤笑之心偷偷瞥向陆染的脚时,陆染却在他们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轻松地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意义绝,请父皇恩准。”
随着陆染的起身,刚才只敢眼神交流的大臣们登时管不住嘴了:
“天哪!九皇子的腿!”
“九皇子什么时候恢复的,这……这……”
“我看皇上好像没有惊讶,难道他的腿早就好了?”
“怪不得刚才九皇子说要为皇上分忧,肯定是九皇子为大康为百姓五年来默默贡献,感动了上天才让他的脚竟然痊愈。”
“天佑我大康!”
“……”
与中立和死忠大臣不同,贵妃一派的人,看到陆染站起,眼里的惊诧于狠毒简直是要溢出眼眶。
必须把他除了。
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无比清楚,皇帝中意他,百姓爱戴他,要是这次让他成功回归,七皇子一派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戚绒心里甚至已经想好要让谁安插在陆染身边,若是不能像上次那样重伤他,也要把机密外泄压他一个通敌卖国的大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皇帝自然看到了戚绒的嚣张与陆染的执拗,在对爱子的担忧与信任之间,皇帝最终选择了后者:
“朕等着吾儿凯旋。”
因为皇帝知道,被关押的鸟儿始终比不过在蓝天翱翔的雄鹰。
他虽然也希望孩子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但更希望他能成长成令自己骄傲的模样,就像是这些年他每次收到孩子的赞助那样。
他的染儿,终归会成为一代盛世明君。
皇帝的眼里含着对陆染的期望,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父亲,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
第77章 腿残皇子的逆袭14
陆染要去上战场,许瑶说不舍得是不可能的,可她也知道,没有国便没有家,所以眼里都是对陆染的不舍,也没有说出“你不要去”这样的心里话。
怕自己不在的时候贵妃一派会对许瑶不利,陆染直接把媳妇顺带王府厨子派暗卫四人送到了鬼医谷。
徒媳妇嘛,给老爷子添添人气,也是好的。
***
外族首领松达拉听说此次上战场的人是陆染,心里顿时冒出一阵寒意,就是这个人,上次把他的爱将首级取了。
但想到早上收到的信报,他又觉得此次不亲征对不起天时地利人和。
他自然是知道那些大康人的,为了权利有些手段阴险的很,不像是他们松族,全民团结做不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
不过鄙夷归鄙夷,只要是对松族有利的事情,他松达拉也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多占领点儿土地,他们松族的百姓这个冬天就会更好过些。
……
陆染到达战场,已经是边关抵御外族入侵的第八天。
原身记忆里的战场虽然也是惨烈,但都没有他亲自看见的震撼。
看到满地的断臂残肢体,被鲜血染红的城墙,望着为了守卫家园即便疲惫得苍白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扛着抵住城门的士兵和墙头上身中数箭还大喊着保家卫国的勇士,陆染的心狠狠地疼痛了。
那样的疼痛,熄灭了原本因为没见过此等场面而有些恶心的呕吐感,也燃起了他心里守护家国的热血。
……
线报:大康援军连日赶来疲惫不堪,今日夜袭正好,东门守卫最弱,可攻。
虽然松族的战士也因为连日的攻城有些疲惫,但他们的人数乃是大康边关守城人数的两倍,平日出战一部分,休养生息一部分,所以状态比守城士兵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今得到线报,松达拉大喜。
他自然知道援军刚到疲惫不堪,他还知道第一批来的援军定只有骑兵,而大康的骑兵哪有他们的铁骑厉害?
既然知道东门守卫最弱,那人还送来了东门的城防布兵图,他当然得好好利用。
……
是夜,夜黑风高,半人高的杂草悉悉索索地响动着,里面却不是草丛的游蛇,而是松族的先行步兵。
然而,原本静寂无声的潜行,不知谁脚下一滑,一纵队的士兵犹如多古诺牌一个个跌得四仰八叉。
“不好,是油的味道!快撤!”
松族先锋将领达雷才判断出不对,想要撤离,忽然,秋季的杂草就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但他们既然没有闻到浓烈的油味,就说明这草原的油不多,火势不会太旺,加上这边城的草总归不密,稀稀落落居多,存在许多安全区,那就说明够他们大部分步兵撤离。
达雷虽然遗憾会损失部分士兵,但这火攻显然不能伤他们根本。
他边指挥着士兵撤离,边嘀咕着大康人果然不可信。
居然给他们假消息,引他们上当。
但达雷的指令还没下达一秒,他们的头顶城墙上,突兀被洒下许多的粉末。
以他狗一样的鼻子,他闻出这是面粉的味道。
{大康边城的军粮有这么多吗?!竟然这样浪费!}
这是达雷的第一反应。
{为啥子不撒石灰粉撒面粉,起码石灰粉刺眼睛?}
这是达雷的第二反应。
可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何,因为随着这些面粉的铺洒而落,他周围星星点点的火焰忽然就炸开成巨大的火海,甚至有些面粉密集的地方,竟传来“轰”“轰”的巨大响声。
达雷的眼眶无意识睁大,里面夹杂恐惧、后悔、愤懑等种种情绪。
这阴险的大康人啊,用假情报故意引他们来受死,太坑人了!
随着达雷的视线被灼热的火焰包围,他再也没有任何意识。
……
“九皇子这一招妙啊,没想到这面粉遇到火竟有这样的效果。”
士兵甲看到城墙下昨日还叫嚣厉害的外族,如今就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不知所措,心头大慰。
“妙是妙,不过这一招也不能多用吧,毕竟一次要这么多面粉呢……”
士兵乙想起前几日军粮不多,他们勒紧裤腰带吃不饱的日子,眼里有些心疼。
“九皇子说了,他增援的军粮足够我们吃一个月,后续的军粮也会及时送达,命比粮重要。”
士兵丙拍了拍士兵乙的肩膀,不无感慨地说道。
他是边城的老兵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军粮充足到可以这样浪费的情况,想到这几年百姓生活质量的提高,想到黄河水涝不知不觉被化解,他有预感,这次对敌也会比往常更加顺利。
……
次日清晨,天高云淡。
松族的大汗松达拉面色阴沉地带着他们骁勇善战的骑兵团来到边城主城门前200米。
为了防止昨晚的状况发生,他已经在事前把西南城墙前的杂草都清除了,就是想要防止昨晚的事情发生。
一想到昨晚一站,大康人不费一兵一卒灭了他一半步兵团,他眼里心里的火气就像是熔岩一样想要喷发吞噬一切大康人。
“上!”
随着他一声号令,排列整齐的松族勇士就开始了新一天的进攻。
与前几天不同的是,大康的懦夫竟然不再躲躲藏藏依仗着高墙对准他们射箭,反而像他们大松族一样出门迎战。
很好,是时候让大康人瞧瞧他们大松的实力了。
这五年他们时刻不忘练兵,就是为了这一战,直入大康,把大康打个屁滚尿流。
松达拉的眼里全是势在必得,看着毫无畏惧的松族勇士的猛冲与畏畏缩缩站在原地不动仿若呆鹅的大康士兵对比,更是频频点头朗笑。
在疾驰扬起的粉尘中,他如财狼一般兴奋地等待着大康士兵的血流成河。
然而,松达拉的朗笑很快就消失在嘴角。
原因无他,往前迅猛而冲击着的松族勇士竟然一个个栽倒在地,连大康士兵的衣角都未能碰到的情况下,全员扑地。
这是怎么回事?
松达拉懵了。
他不明白为何整整几千人的步兵营忽然就倒地不起,就仿佛上天一瞬间抽走了他们的灵魂。
难道是迷药?
可他有生之年,不……历史记载里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瞬间可以迷倒千人的迷药啊!
看着好端端站在原地的大康士兵,又对比下惨烈扑地的松族勇士,松达拉的背脊处忽然升起些许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像是预感到什么,他的一个“撤”字,就想要破口而出。
但原本不动的大康步兵,在松族勇士倒地后,忽然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直直朝他们停留在原地的骑兵营进发。
既然不用前进到那诡异之地,又有送上来的人头,那就不必撤了。
也正好让大康人尝尝被碾压在马蹄下的痛苦,也让松族勇士一血刚才的耻辱。
松达拉的眼里重新泛起嗜血的冷意。
然而……
他们以往横少千军的铁骑,被大康成为死亡杀手的铁盔赤血神马,竟然在蝼蚁一般弱小的大康步兵进攻下,纷纷倒地。
一片人仰马翻。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松达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幕,所以难得的,他抬起自己宽大的手背,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睫。
但重新睁开眼,入目却还是一片狼藉。
不过因为聚精会神,他也终于看清了大康士兵手里拿的不是平日冲锋用的长/枪,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长/枪形镰刀?
他们就是用这一把把手长如长/枪的镰刀,不攻击他们骁勇善战的骑兵,反而攻击他们曾堪称刀枪不入的铁骑的……唯一露出破绽的……马脚。
而当松族勇士朝他们挥刀之际,那些手拿长/枪的士兵竟然不知廉耻地躲到宽大的盾片下,根本不直接应战。
简直懦弱地可恶,奸诈得可恨。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实际只不过短短半柱香时间。
随着盾片下的大康士兵老鼠一样的穿梭,他松族的勇士们就被一批批赤血神马跌下马背,摔得七荤八素。
而此时,大康的骑兵就若人形收割机,一刀刀结束着倒下骑兵的生命,仿若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