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当真的自信过了头,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岂是完全拿捏在她手上的?萧沐心里暗恨,她一面想着害死祁景煜,又一面不留情地把自己送进宫,毁了她一生,还想让自己替她卖命?
萧沐独自坐在屋里,宽大的床上被褥早已换过,摆放得整整齐齐,榻上也收拾了整洁。旁人都以为祁景煜对太后无关紧要的请求“妥协”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妥协,分明是羞辱。
昨晚他踏着夜色而来,自己的确是紧张得心里乱撞,俯身盯着他衣角金色的暗纹不敢抬头。她从小养在深闺,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嫁与什么皇子王爷或是名门之后,好巩固萧家的权势地位。
但当祁景煜逆袭登基之后,她心里甚至是欣喜期待的。她一直藏在心底,什么人都没有告诉,甚至连母亲都不知道,如愿以偿入宫之后,她心想,哪怕他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对自己不正眼看一眼,自己也会默默地帮助他,告诉他太后的阴谋。她没想通过什么告密得到宠爱,只想他能够好好的,像当年自己远远看见他一眼时那样,笑得张扬。
然而,当她满怀欣喜地迎接他时,他却是讽刺地俯视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屏退了下人,自顾自地坐在了床边。
她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悄悄地回头瞥一眼,却发现那人正勾唇看着自己,当年令她钦羡的直言不讳的嘲讽落在了她自己身上:“满意了?”
萧沐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以为是自己去求太后的。她想解释,却张口说不出话来。如何说?他会信吗?
自然是不会的,连自己都不相信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会抛下家族,去帮一个针锋相对之人。
萧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时日还长,总有机会让他信任自己的。她起身,想要走进一点,长发上散发出点点沐浴后的香气,衣着单薄,是勾人心魂的打扮。
而祁景煜却是半点反应都不给她,依旧是那样的神情:“谁让你起来了?”
萧沐一顿,不敢触怒他,俯身跪了下来,软软地唤了一声“皇上”,声音里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还是那般说话不饶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萧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当年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霸气,羡慕他不羁的勇气,厌弃自己事事不敢出声的怯懦。她一直以为只有权势地位才能让一个人昂起头,有着无所畏惧的气场,见到他之后才知道,是先有的气场,才能得到想要的地位。
若是有他那样的气场,自己或许也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任人摆布了吧。
萧沐鼓起勇气,想要告诉他太后的计划,可刚说出“太后”两字,就被他打断了。
只听他戏谑道:“这种时候提起太后?这么煞风景的吗?”
萧沐霎时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别多想,”祁景煜冷淡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天色不早了,你就睡这榻上吧。”
说着,和衣躺在了床上,没再管她。
萧沐唇色苍白,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掉,被这一句话击中,震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已经得不到什么解释了,祁景煜合上眼,霸占了整张床,她只好起身灭了灯,依着他的话蜷缩在平日里下人睡的榻上。
心里的那点旖.旎情绪消散得一干二净,空荡荡的,凉得很。
萧沐心里烦乱,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也不安稳,捱到了早上,祁景煜离去之后,才稍微能够睡上一会儿。
可太后召见,她不敢违逆,又生怕别人知道了她这一晚什么都没发生,敷上一层厚厚的粉,强撑着笑意,应付太后。
她委屈得很,只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了,被娘家牵连,被心上人厌弃。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想要帮他。
是因为容泠吗?因为她长得好看,因为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世,所以便能得他另眼相看?
萧沐生平第一次被嫉妒遮住了双眼,想要做点什么以泄心头之恨。
于是,容泠再一次的,无辜招了仇恨,背锅了。
这伎俩实在是太幼稚,太简单粗暴了,简直把针对写在了脸上,但做得又不算过分,就像是在试探祁景煜对她的态度似的。
起因是容泠几人被太后喊了过去,说是跟她们明示一下后宫的各项份例,太后的效率也算是快,距离上次还没几日,就开始行动了,处理了好几个内务府的小管事,杀鸡儆猴。
容泠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寻常的,只带着青桃和惊蛰前去,想着不过是说几句话,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而走到门前,段玥却是满脸笑意地拦住了她。事出反常必有妖,段玥上次才跟她撕破脸,容泠下意识便觉得她不怀好意。
于是当段玥将手里握着的东西往她这里怼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段玥的手。
只听“啪嗒”一声,段玥一脸惊疑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碎了一地。
“容昭仪,你就算是看不惯我,也不能拿太后珍爱的物件当儿戏啊。这可是先帝亲手赏赐太后娘娘的怀表,从远洋带回来的,太后好意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摔碎了它?”段玥先声制人,不给容泠辩驳的机会。
“出了什么事,这么吵吵嚷嚷的?”太后适时从屋里走出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这、这,先帝亲手赐给哀家的怀表!你们、你们这些人,连这点念想不放过吗?”太后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怀表上,身形一晃,踉跄了几步。
“都是嫔妾的错,嫔妾没有想到容昭仪会因为厌恶嫔妾而迁怒到这怀表上,太后娘娘息怒。”段玥颠倒黑白,声泪俱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容泠这下哪还不明白?太后这是和段玥一唱一和地针对自己呢。这下好了,“人证物证”具在,自己辨无可辨。
太后也是薄情,连先帝亲赐的怀表都能拿出来当害人的道具。容泠只怪自己不小心,着了她们的道。
可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多不过是罚一罚她,动不到根本,有什么意义吗?
“哀家相信你也是无心,只是这怀表实在是……”太后故作大度,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就在这跪上两个时辰,就算是对先帝和哀家的情谊赔罪吧。”
相比容泠的淡定,青桃闻言却是急了,跪两个时辰,这么大的太阳,还不得中暑?主子身子又弱,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太后发了话,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也不敢提出什么质疑,忿忿不平地嘀咕道:“明明是那个段玥故意摔的表,凭什么主子要被罚跪?”
容泠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青桃瘪了瘪嘴,不再出声。
太后说完便进了屋,只留容泠和段玥站在太阳底下,段玥得逞地笑了起来:“要我说,还是依附着太后娘娘好,皇上再怎么宠你,还能时刻护着你吗?这后宫还不是太后娘娘做主?”
“你就现在得意着吧。”容泠淡淡道,反正最后的胜者是皇上,太后也就只能再蹦跶这么点时间了。
“哼,你就嘴硬吧,至少我现在还能得意着,容昭仪请吧。”段玥不屑。
容泠望了望头顶上的太阳,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实在是个罚跪的好日子。四周没有什么遮蔽的树荫,又没有风,光是站在这里都觉得热得慌。
她又回头看了看快要憋不出怒气,气红了脸的青桃,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沉不住气。
正打算认栽去跪上一会儿再装昏迷,说不定还能让段玥受点教训,却忽然发现,惊蛰怎么不见了?
容泠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给惊蛰点了个赞,真是个小机灵鬼,还知道悄悄地去搬救兵。
于是立刻收住了将要迈出去的脚步,打算再跟段玥斗会儿嘴,拖延一下时间,装昏迷还是要的,但是少跪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作者有话要说:惊蛰:拖住,我偷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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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暑”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容泠也不再跟段玥废话,无所谓地跪在了一边,段玥站到了阴凉处,就这么得意地看着她。
倒是青桃这个丫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惊蛰去搬救兵了,还在一旁干着急呢。
天气还是太热了些,没过几分钟便是满头的汗,鬓角都被打湿了,后背也有汗珠滑落,痒痒的。
容泠正想着惊蛰怎么还不回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勾唇狡黠地朝段玥的方向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倒在了一旁的青桃身上。
青桃急红了眼,差点哭出来,扶着容泠小幅度地晃:“主子!主子您怎么样了?别吓奴婢啊!”
段玥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一人大步上前,一把将容泠抱了起来,脸色阴沉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还不忘吩咐身边遮阳的小太监:“去叫太医。”
祁景煜低头看着容泠额头的汗珠,眼神晦暗不明,天知道他进来正好看见容泠倒下时心里有多愤怒,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怎么能任由这些人欺负了去?
容泠被他抱在怀里,下意识地身体紧绷,她只想好了借昏迷坑段玥一把,却没有想到装了昏迷,定是有人把她抱回去才是,这个人选,除了祁景煜还有谁?
容泠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震得她似乎更热了些,红晕在脸上蔓延开来。
祁景煜皱了皱眉,怎么遮了太阳她脸色还是越来越红?莫不是真的晒出了什么毛病?太后和那谁真是不想活了,竟然这么过分的吗?
今日他正在御书房里批折子,惊蛰竟然突然匆匆忙忙地来求见,要知道惊蛰向来是沉得住气的,未经自己召见绝不会擅自跑来,这是出了什么事,让她都不淡定了起来?
所以,即便是有了点心理准备,当他听见太后联合那谁对付容泠,还要让容泠在大太阳下罚跪两个时辰的时候,他难得的不淡定了,轿辇都没准备,直接大步向这里走来。
然后刚进宫门便看见容泠倒下的那一幕,让他的心都忍不住一颤,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想到这里,他手臂下意识收紧,将容泠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心想,要不是你把我推拒在外,她们哪至于用这种手段试探?真是平白遭了罪。
容泠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没绷住表情,眉头挑了挑,面色有一瞬的松动。而这一瞬的松动便被祁景煜抓住了,他脚步不易察觉地一顿,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心疼她受了点罪,还是该气她装昏迷吓着了自己。
祁景煜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无奈,却还是配合着她的演出继续了下去,吩咐道:“去太医院走一趟,说要姜太医来。”
最先被祁景煜吩咐去找太医的小太监已经拉上了太医院里最擅长中暑相关症状的太医准备往蓬莱宫出发了,却被后来者姗姗来迟的吩咐搞得一懵,怎么又是姜太医?姜太医这么神的吗?这么深受皇上信任?
小太监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也不敢胡乱猜测,只如实地传达皇上的指令,带着姜太医往蓬莱宫去了。
姜太医听到皇上点名召他的消息时,一口老血哽在心头,老夫这是招谁惹谁了,平常半年都不出诊一次的,怎么最近这么多事?
还又是蓬莱宫?又是海棠苑的那位娘娘?这回又要玩什么?皇上也不管管,这么纵容下去岂不是要翻了天?
祁景煜抱着容泠先一步回到了海棠苑,容泠这一路上没有再露出什么破绽,是想要一骗到底的架势,要不是祁景煜敏锐,发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还真得被她骗过去。
祁景煜心里暗自不爽,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也要骗过去?这么见外的吗?
唉,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狠心”了,送上门来的机会,不逗白不逗。
屋里早早地备好了冰,隔绝了外面的暑气,凉爽得很。祁景煜把容泠放在了床上,放下时没忍住捏了一把她的手臂,软软的,满意地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一僵,然而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是要装睡到底的架势。
呵,看你能忍多久不“醒”。祁景煜挑眉,不禁顺着回想了一下方才一路上的手感,软软的香香的,就是有点瘦,抱起来都一点不费劲,得好好养养才是。
屋里一片静谧,青桃隐约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姜太医的到来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他请安时悄悄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似乎并没有生气,那看来自己的猜测还是对的,果然还是这两尊大神在搞事,联合起来演戏。
姜太医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这位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皇上还不得把整个后宫掀起来?
然而,这一次,老谋深算的姜太医失策了,这哪里是两尊大神联合起来演戏,分明是在互相飙戏!
他细细地给容泠把脉,的确是受了点暑气,但绝没有到什么中暑昏迷的地步,正想着看看皇上的意思,是往严重里说呢,还是怎么地,却听见祁景煜漫不经心道:“朕听闻‘良药苦口’,泠儿此番中暑昏迷,姜太医可有什么好方子?”
啊?姜太医茫然。皇上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么啰嗦了?中暑昏迷是暗示了自己诊断结果,那句良药苦口又是什么?
床上“昏迷”着的容泠却是眉头狠狠一跳,意识到自己装昏迷这事早就被这人看出来了,故意这么说,分明是知道自己最怕药苦,特意整自己的!
祁景煜一直盯着容泠的表情看,好不容易忍住了没笑出声,又见姜太医没能反应过来,点明了一点:“泠儿最怕药苦,上次姜太医开的药可都是好不容易哄着才喝下去的,朕也不忍心,只是良药苦口,苦了才效果好,姜太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