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柠檬香味,还有一丝云知鱼所不熟悉的气息——独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脸颊上的热度蔓延到脖颈,柔软的耳垂滚烫得快要滴出血,云知鱼瑟缩着身子。
江辞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扑在脸颊上撩得人痒痒的。
云知鱼慌张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两张脸距离不过十厘米的地方,才堪堪停了下来。
“知道怕了么?”
不同于往日玩笑时的散漫疏懒,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犹如落入玉盘中的珍珠,清脆地敲击在心田上,引得心跳犹如擂鼓。
云知鱼忙不迭点头。
还是没敢睁开眼睛。
“那么,还敢不敢深夜到男生房间里来了?”
云知鱼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还敢不敢掀开男生衣服看了?”
云知鱼紧闭的眼角,微微渗出几滴泪花。
不敢了,她真的再也不敢了。
那绯红眼角处闪烁的点滴晶莹,犹如最美妙的糖果,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含进嘴里,细细品尝那甘甜又泛着苦涩的味道。
江辞喉咙间的凸起物上下滑动两下,内心的渴望让他想要去把那眼角的晶莹亲吻干净,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怀里的小姑娘已经怕惨了,再继续下去,估计会真的哭出来。
而且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能否控制得住自己。
移开视线的同时,江辞松开云知鱼的手,退到三步开外的安全距离里,非常守礼,仿佛仿佛把人家小姑娘壁咚的人,并不是他。
双手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云知鱼睁开眼睛,目光寻到退到旁边的江辞,委屈地瘪瘪嘴。
他刚才,真是把她吓惨了。
江辞笑着接受小姑娘的“怒目而视”。
“都快哭成小花猫了,快回去洗洗睡吧。”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也需要再去冲一次澡。
云知鱼气哼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风一般刮到房门那里,像个滑不溜手的小泥鳅似的钻出了门,临关门之前,还不忘回头冲江辞做了个自认为最可怕、实际可爱爆了的鬼脸。
好端端的,干嘛要这样吓她!
这个坏透了的家伙!
房门被那气哼哼的小姑娘甩手关上,江辞无力地坐到床边,苦笑着摇了摇头。修长的手臂伸到背后揉了揉疼痛的地方,半晌才缓过来劲儿。
真的挺疼的。
只不过,就算再疼上几分,也值得。
好得差不多了,他便着手收拾落了满地的纸团。
脑海里浮现起小姑娘蹲在地上,捡起纸团的模样,他便也跟着作出如出一辙的动作,随手捡起地面上一个纸团,拆开来看。
饶是经历之多如江辞,在看清那干净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某人的名字时,仍然忍不住脸颊烫起来。
还好没让她打开来瞧。
不然,就要被笑话一辈子了。
第22章 挺甜的
翌日清晨。
夏末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东方已经泛起橙红色的霞光。
云知鱼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走出卧室,朝厨房里望了望。
沈阿姨如往常那样,在准备早餐。
转而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江辞的卧室门还紧紧关闭着,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云知鱼悄悄走过去,刚抬起手打算敲门,指骨还未落到门上,那扇紧紧关闭的卧室门,突然由内打开了。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江辞挑眉:“你打算,大清早的就把我吓死一回吗?”
云知鱼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开门。”
“嗯。”江辞无所谓地轻轻应了声。
绕开门前的拦路神,去倒了杯水。
云知鱼素来知道他有起床气,刚醒来时,是不喜欢说话的,刚才被她吓了一跳没发飙,已经是极给她面子。
她朝空空无人的卧室,悄咪咪探了探头。
江辞端着刚喝了一口的水杯走过来,头在她肩膀上空,随着她的视线朝卧室里张望。
“想趁我不备,去偷东西吗?”
散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知这话不过是说来开玩笑的而已,云知鱼心中还是有些忿忿难平。
“谁稀罕偷你东西……”
边说边转头看向肩膀边的俊脸,才察觉二人靠得如此之近。
犹如昨晚,她摔进他怀里,那么近。
云知鱼条件反射地后退了步,粉白的脸蛋浮起羞羞的红云。
江辞瞧着小姑娘又脸红了,有些好笑地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骨:“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可怎么办。”
云知鱼微微躲了躲,脸颊上的红云不争气地红上几分:“以后又怎么了,该怎样还是怎样。”
江辞桃花眼间的笑意,荡漾开来。
“看上我房间里的什么东西,自己去拿。”
云知鱼睁着圆溜溜的杏眼,认真地盯着身旁这张俊脸看。
江辞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掩饰着把水杯凑到嘴边,小口啜饮着。
云知鱼瞧了眼厨房方向,压低声音:“哥哥,昨天的礼物和情书,你都看了吗?”
原来是为这事。
江辞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敷衍:“看了看了。”
云知鱼撇撇嘴:“好吧。”
江辞眉眼间的郁色散了开,挑眉问:“你并不希望我看那些?”
仿佛被一眼看破心思一般,云知鱼心头狂跳,假装镇定道:“我这不是为了,取回书包么。”
“嗯?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云知鱼坚定地点点头,直接迈开脚步朝卧室里走:“不然呢。”
在看到沙发上那只依旧鼓鼓囊囊,并没有打开过迹象的书包,不知为何,她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江辞把小姑娘的神色瞧在眼里,笑而不语。
云知鱼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快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要把包拿走了。”
虽是这么说,依照江辞的脾气,既然之前不肯打开看,之后必然也不会打开。
哪知她这话一出,原本倚靠在门框上的江辞,突然抽身走过来。
他把水杯往沙发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朝云知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我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
江辞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他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书包,随便挑出最上面的礼物,在云知鱼眼皮子底下掂了掂。
“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云知鱼扭过头去,不稀罕看:“……关我屁事。”
江辞眉角挑得更高了。
小丫头着起急来,都开始说粗话了。
眉眼间愉悦之色更甚,江辞造作地把礼物放在耳边,摇晃了两下。
“有声音,会是什么东西呢?”
云知鱼还是保持扭头的动作,不理人。
江辞打开礼物,里面是用心形礼盒装的巧克力。
“哎呀呀,”他感叹一声,语气显得非常惆怅似的,“竟然是巧克力,可惜我不吃这么甜腻腻东西。”
云知鱼还是不理人。
江辞轻笑一声:“可是,既然这是人家的心意,就算我不喜欢吃甜食,也要勉为其难象征地吃上几口,这样才不算辜负人家的心意啊。”
这句“人家的心意”,明明最开始是云知鱼先提出来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分在刺耳起来。
江辞说着,竟然真的拆开一块巧克力,慢动作朝嘴里放。
其实他并不需要慢动作,看似扭头过去的云知鱼,实际上却眨也不眨地拿眼角朝这边窥视,在瞧见江辞打开巧克力包装时,就沉了沉脸色,再到他作势要吃,云知鱼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干脆把头完全扭过去,不再看沙发上这气人的一幕。
至于为何生气,云知鱼也摸不着头脑。
哪知,嘴角突然触上来一块微硬的东西,甜腻的味道弥漫在鼻尖的空气里。
不用想,云知道也知道嘴上这东西是什么。
垂眸看了看眼底下这只捏着巧克力的修长手指,她不禁感叹:蓝颜祸水就是蓝颜祸水,就连手指都长得这么好看,指甲甚至还是粉粉的。
“看够了么?”江辞轻笑了声,“看够了就张开嘴,手指都快僵硬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手指僵硬?
云知鱼知道他的意思,懒得抬手接了,顺着他的手指轻轻张开嘴,咬住那小小的一粒甜腻味道。
却一时没留神,舌尖划过一片温热。
云知鱼脑海里有根弦,崩得紧紧的。
江辞笑着收回手,看了下指尖上的晶莹,嘴角溢出邪魅的微笑:“我们家小鱼,这是打算把哥哥的手指一起吃掉吗?”
云知鱼的脸暴涨成樱桃色,声音都发不出连续了:“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又不是故意的。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让云知鱼紧绷的神经,彻底断开。
只见江辞把那用来捏着巧克力的指尖,放在唇角轻轻一舔,散漫出声:“嗯,挺甜的,美味极了。”
云知鱼脸蛋爆红:“……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江辞眉眼间笑开:“我说的,不是巧克力。”
吃饭的时候,沈清君见云知鱼脸蛋红扑扑的,关心问:“小鱼你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云知鱼羞赧地摇摇头,声音弱弱的:“没什么。”
她越是这么说,沈清君就越以为这孩子不舒服还不敢说出口,更是心疼了,隔着小半张桌子,探过去手,覆在云知鱼额头上,另一只手抚在自己额角。
“温度不高啊,挺清凉的,怎么脸蛋这么红,还烫烫的。”
这话让云知鱼恨不得找个犄角旮旯的角落,藏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好在这时候,始作俑者江辞,出声解围:“妈,知鱼妹妹没事,就是太容易害羞了而已。”
沈清君收回手,不解问:“什么意思?”
云知鱼连忙把快要埋进肩膀的脑袋抬起来,错愕地看向江辞。
他该不会要告诉沈阿姨,刚才他竟然吃了她的口水吧!
江辞与那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对上,疏懒一笑:“刚才我告诉她,我同学说她长得很好看,小丫头就脸红了。”
“原来如此,”沈清君了然,慈祥地看向云知鱼,“咱们家小鱼就是长得标致,我看整个一中,再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了。”
江辞对于自家老妈这句“咱们家小鱼”,深以为然,唇边的弧度更深了。
云知鱼羞的不行,弱弱地嗔怪一句:“阿姨~”
沈清君笑得合不拢嘴:逗这小丫头太有趣了。
“好好,不说了,吃饭吧,待会儿就要去学校了。”
结果就是,云知鱼包里那些给江辞的礼物,到最后都成了她的。
也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是不是说好了,礼物中绝大部分都是巧克力。
云知鱼现在看到巧克力,就条件反射地想起在江辞卧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些东西,于是又把东西塞回书包,打算到学校分给焦甜甜。
至于那些情书……
电梯里,云知鱼忍不住问出口:“你打算就这样把那些情书放家里吗?”
“怎么?”江辞漫不经心地问。
“不怕阿姨看到,找你算账吗?”
江辞勾了勾唇角:“从初中开始,我书包里就经常会莫名其妙出现这些东西,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吧。”
见小丫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江辞倒是心情挺好的:“怎么,你不想让我看到那些情书的内容吗?”
兴许是在家里的事刺激到了云知鱼,她捏紧了掌心,有些愤愤的。
“你看与不看,和谁在一起,与我何干。”
江辞缓缓收敛面上的笑意:“与你,无关?”
云知鱼坚定地点点头:“与我无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云知鱼踏出去的脚步,有些沉重。
就在她说出“与我无关”四个字时,江辞竟然变法术似的,从包里掏出来那些情书。
“原本是想要路上丢掉的,”江辞淡漠地开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现在想想,似乎打开看看也没什么,毕竟没人在意。”
说着,甚至打开第一张情书,扫了一眼,直接念到一串时间地点。
“今晚,学校小树林见。”江辞缓缓开口,“知鱼妹妹,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写下这封情书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除了在沈阿姨面前,江辞很少这样叫她。
云知鱼脸色瞬间白了白,心里忐忑不安,面上故作淡定:“去不去由你,与我……”
“与你无关,是么?”江辞轻笑了声,“呵呵,我是自己作践自己,怨不得人‘与我无关’。”
“云知鱼,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班主任王冠军,刻意加重声音。
即便如此,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那个女孩子,还是一脸茫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前方。
显然在发呆呢。
同桌焦甜甜着急地从课桌下面,使劲撞了下云知鱼的小腿。
这一撞,终于把人的魂儿叫回来了。
云知鱼茫然地看向焦甜甜,从她的眼神示意下,看向讲台上脸色严肃的班主任,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