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懵懵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有点害羞地跺了跺脚。
她还上赶着要送上初吻,结果被人耍了,瞪了他一眼准备往草地上跑。
傅斯言又突然拦住她,低声说:“我保证下次一定找个好地方,不会再出问题了。”
裴诗甩了甩头发径直跑了出去,反正她一点都不稀罕,一点都不期待,一点都不心急。
真的。
她正蹲在草地上教小猫用猫砂盆时,察觉到有人走近,以为是傅家的佣人,也没在意,还是耐心地训导着小猫。
直到那人开口问道:“你妈妈这几年怎么样?”
完全陌生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她抬头看见一位男子,一身挺括的西服,定定站着,挡住了所有光线,只有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抬起时,镶钻的袖扣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光。
裴诗赶紧站了起来,愣愣叫了声,“傅叔叔好。”
这是傅斯言的父亲,她在相册里见过的。
傅正行弹了弹烟灰,又问了一声,“你妈妈最近好吗?”
裴诗定了定神,小声说:“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里不怎么喜欢傅同学的父亲,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便不由分说地抱着猫,向他告了别,快步往门口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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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傅斯言正在书房里打印试题,门敞开着,有一丝浓烈的烟草味飘了进来。
他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纸张一页一页整理好,然后回过头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爸爸,你回来了。”
傅正行朝他点了点头,把手里雪茄架在一边,沉声说:“你朋友刚刚走了。”
傅斯言低了低头,“我知道了,爸爸。”
傅斯言默默站着没动,以往这个时候,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傅正行便会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而今天却不是,他知道爸爸难得回来一趟,必然是有些事要吩咐的。
傅正行坐在一旁的山羊皮沙发上,撑着扶手说:“下周的国际能源会议,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傅斯言点了点头,手里拿着试题准备往外走,父亲又叫住了他。
傅正行看了看立在一边的孩子,早就已经比肩他了,眉宇间有一股少见的沉着和冷静,不似一般少年。
他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手指轻轻敲击着一旁的茶几,难得感叹道:“斯言,你长大了。”
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坐吧。”
傅斯言安静坐在了父亲身边,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一沓试卷。
傅正行看了看他,像在思索着什么缓缓开口道:“斯言,你已经长大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了。你知道的,只要不逾矩,以后专心顾着家业,女人方面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傅斯言微微颔首,所以这是一场父子间的关于女人谈话。
恰巧他也有些事要交代一下,恭敬应答道:“爸爸,我明白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傅正行点了点头,“斯言,你比我年轻时懂事多了,手里筹码也比我年轻时多了,”他看了一眼窗外宽阔的草地继续说:
“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可以撼得动我们傅家了,以后结婚你可以随心所欲,只是有一件事要注意,多少要顾着你母亲的意思,再怎么样,家里和睦最重要。”
傅斯言看了父亲一眼,没说话,心里讶异父亲竟然也知道要顾及母亲的感受。
傅正行揉了揉眉心问道:“你母亲最近回来过吗?”
傅斯言手指握紧了些,手背上经脉突出,过了会儿才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爸爸。”
傅正行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你母亲很忙,你要体谅一下,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上回在一个慈善晚会上碰见,她倒是大方,签支票一点都不心疼。”
傅斯言突然转向他父亲,直接开口道:“爸爸,裴婉华的女儿,裴诗,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以后我的妻子也不会有别人了,请爸爸……”
他还没讲完,傅正行就挥手打断了,“斯言,你还年轻,现在说什么都是不算数的。以你的身份地位,要钟情于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傅斯言多少知悉些父亲的风流往事,听着这话也不奇怪,不过还是坚定地说:“爸爸,请你就当我以后也是这句话,不会再有别人了,不管你跟妈妈同不同意。”
傅正行默默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知道他从小就有一股偏执劲,也许是父母陪伴太少了,一旦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就算是他这个当爸爸的也无能为力。
他头疼地点了根烟问道:“你母亲那边准备怎么劝?你要娶裴婉华的女儿,她是肯定要反对的。”
傅斯言盯着地毯的一角,心里冷笑了一声,要是爸爸当年你玩女人的时候稍微顾忌着点,做儿子的何至于有今天。
他想了想说:“妈妈这么多年在外面一心向佛,潜心修行,很多事说不定早就放下了。”
傅正行弹了弹烟灰,扶着额头说:“我可以告诉你,还真没有。”
傅斯言静了静说:“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傅正行看了看他,“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怎么办?”
傅斯言定定看了看自己父亲,缓缓开口道:“爸爸,我的办法大约也跟你一样,继续我行我素,不用在意妈妈的感受,毕竟这么多年,她也许都习惯了。”
傅正行脸色沉了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说话。
做父母的总有一天也要接受孩子的评判。
傅斯言站起身,准备走出书房,临了又跟父亲说:“爸爸,对不起,但是我不会让你们的陈年旧事影响我跟诗诗的将来的。爸爸,我没有其他的请求,就这一桩,还请您成全。韩阿姨那边大约已经知道了,我担心她在妈妈面前多话,还请您去打声招呼,这件事妈妈越晚知道,对我们大家都好。”
傅正行在烟雾缭绕中微微点了点头。
*
裴诗自从在傅家见过傅斯言的父亲之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着他。
没有接他电话,没有回他短信,只是继续做他布置的作业而已。
她突然对他们的关系有种说不清的厌恶,有些她过去装瞎当不存在的事情并不会凭空消失,现在还被硬生生撕裂在她眼前。
也许傅斯言也会一样吧。
她母亲忙过了之前一阵子,现在重心又回归到她身上,每天亲自操持家务,督导她学习。
不知不觉生活又该回到以前的老样子,每天骑车去车站搭轻轨。
周一一早,她看见傅斯言的车还是停在老地方,皱了皱眉一声不响地跑了过去,径直跑进站台。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一边上了列车,一边又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傅斯言并没有跟过来。
他没有跟过来,第一天没有,第二天也没有。
裴诗落寞地想,傅斯言肯定也跟她一样吧,有些事情,如鲠在喉,无法摆脱。
大约因为前两天一直没有回复他的电话和短信,现在也渐渐没有讯息了。
放学后她走出教室,习惯性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阳台上还是有很多人,可是她的眼里却是空空的。
再没有那个少年,斜挎着书包,闲闲靠在栏杆上,温柔又宠溺地望着她,然后顺手接过她的书包,再讨人厌地一直不停地讲晚上的学习计划。
方宜人看出她脸上难过的表情,拍了拍她背问道:“诗诗,傅斯言有两天没来上课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裴诗有点恍惚,“什么?他两天没来了?”
又低下头,“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讲。”
她算什么,傅斯言哪里会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她呢。
跟方宜人在校门口告别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傅斯言了。
第三天,她走出车站,垂着脑袋准备骑车回家,总算看见傅家的车停在路边。
她又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只是看见他在路边等她,从头到脚都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立马跑到车子边,拉开车门,“斯言,你什么时候给我批作业,我都做好啦……”
可惜里面空空的,只有司机阿强从驾驶座走了出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又递给她一沓资料。
裴诗狐疑地问:“阿强哥哥,斯言呢?这是什么?”
司机笑着说:“斯言这几天不在家,这是他拜托我交给你的作业,让我告诉你,就算他不在,也不可以偷懒,功课不可以落下。”
裴诗急得问道:“斯言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亲自给我?阿强哥哥你带我去找他行不行?”
阿强为难地说:“斯言去哪儿也没跟我说……”
裴诗又哭丧着脸问道:“那会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阿强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两个月,可能……”
裴诗默默接过作业,跟阿强说了声谢谢,便骑车回家了。
一到家,她跑进厨房跟裴婉华交代了一声,“妈妈,我在外面吃过晚饭了,现在要去写作业,别打扰我了。”
说罢就进了自己房间,反锁上了门,立马发了一条短信:“斯言,我好想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回复,难道斯言现在仅仅是担着老师的责任在给她布置作业而已吗?
她只好坐在书桌前,打开作业,像写情书那样一题接一题地做了起来,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要趴在桌子上偷偷哭一会儿。
第二天她红肿着眼睛打开手机,都没有看到傅斯言的回复。
第18章
第二天一早,裴诗起床发现自己眼睛哭得肿肿的,躲在房间里热敷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去吃早餐。
裴婉华给吓坏了,满脸心疼地问道:“闺女,这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妈妈!”
裴诗只得闷声应答道:“妈妈,是因为作业太难了,我写不出来。”
她母亲又有些疑惑了,“诗诗,怎么突然这么要强了,以前也没这样啊?要不要请家教回来帮你辅导?”
裴诗立马皱眉喊道:“不要了,我再也不要请老师了!老师都是骗子,答应你的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傅斯言就是个大骗子,说好的来日方长,结果才几天就不见踪影,还一整夜都不回她信息。
裴婉华给她这架势吓到了,柔声说:“好好好,听你的,妈妈不请老师了,你自己慢慢学就行,别学坏脑子,啊?”
裴诗回过神来,默默说了一句抱歉,便赶着去上学了。
裴婉华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还直纳闷,问旁边韩美芸:“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会欢喜一会儿忧的?”
韩美芸想了想说:“总之我当年失恋才会这样。”
裴婉华摇了摇头,“我看诗诗不会的,她还从没对哪个男生感兴趣过。”
半晌又加了一句,“女生也没有。”
*
到了学校,上课的时候裴诗还可以强作镇定,说服自己认真听讲,最起码精神上能够离傅斯言更近一点。
可是到了课间,同学们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似乎都在提醒她,此时此刻,傅斯言不在这里。
她默默趴在桌子上,心里很难过,连方宜人都劝不动的那种难过。
而且比两天见不到傅斯言更令人伤心的就是,第三天也没见到他,第四天也没有,以后还会有第五天,第六天……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午休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不知不觉就抱着昨天傅斯言布置的作业在他的班级门口徘徊。
教室里面方宜人正大摇大摆坐在傅斯言的座位上,严刑拷问旁边的赵三行:“快说!傅斯言到底去哪儿了?
赵三行苦着脸,“我哪儿知道啊?”
“你跟楚渊是他唯二的朋友了,你们能不知道?”
“我说姑奶奶,我要是知道还能不告诉你?斯言这回是真没跟我讲,你也知道,他那样的人,面对的生活跟我们不一样的,说不定有些商业机密实在不方便透露,我说你这么着急干嘛?耐心等一阵子不就完了!”
方宜人拍着桌子说:“我着什么急,我是替外头那人急,你看看她还能坚持几天?”
赵三行顺着方宜人的手指,看见窗外一直忧伤徘徊的裴诗,感叹道:“美人啊,总算见识到了,千秋无绝色,倾国倾城貌!这个样子斯言要是见了保准心疼死,得立马赶回来,江山也不要了,恨不得千金买一笑!”
方宜人瞪了他一眼,“买个屁!他只要现个身就行!”
赵三行老老实实摊手说:“你看傅斯言到底去哪儿了连女朋友都不告诉,还能告诉我们吗?说实话,我跟楚渊加起来估计都比不了裴同学一根头发。”
方宜人也没辙了,逼着赵三行拍了一张裴诗愁眉锁眼的照片发给了傅斯言,可惜半晌都没回应。
又把外头裴诗拉进来安慰道:“诗诗,你看,傅斯言的课桌还在这儿呢?书本也都在,肯定就是稍微请几天假,马上就回来了!”
裴诗茫茫然看了看傅斯言的桌子,斯言的笔,斯言的书,上面印着复杂的公式,她都看不明白。
她终于放下手里的作业说:“楚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斯言给我留的作业,有几道题我不会做,你可以教我吗?我怕他回来看到我做不出来要生气的。”
楚渊这个好同学连连答应了,让她功课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就行。
裴诗一边听他讲题,一边才觉得思念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一些。
*
放学的时候,傅斯言自然还是没出现。
方宜人搭着裴诗肩膀往外走的时候,刚好碰见赵三行,无声地问他傅斯言回复消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