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还这么嚣张,终归在大众面前露脸的不是我,在街上遇见人人喊打的不是我,要被赔钱道歉吃官司的也不是我!”经纪人笑了,“我们公司也是受害者。”
湛白凝的粉丝全面倒戈,有些脑残粉还犹豫,多亏粉丝前阵子不小心放出的陆浅衫照片,像素极低的一张截图,让最后一波湛白凝颜粉也脱了。
大众的意志容易被潮流裹挟,降低智商以服从集体,默认人多的一方就是被选择出的真理。有些人以前跟风骂过臭鸡蛋,此刻为了显示自己的明智,用更加恶毒不堪的言语辱骂湛白凝,彷佛这样就能忘记从前口出恶言。
湛白凝浑身发冷,被谎言反噬的她犹如过街老鼠。
无数人诅咒她为什么不去死,要求她和陆浅衫道歉。
湛白凝原本绷着神经,宁可上法庭也不向陆浅衫低头,可是面对铺天盖地的职责,她的壁垒一点一点溃败。
才一天,她就崩溃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她的照片成千上万,被p成各种可怕的东西。他们说她是没人要的饥|渴老女人,才会臆想别人的男朋友。
而陆浅衫生生受了两年。
湛白凝不甘地想,如果她早一点曝光陆浅衫的真实信息该多好!而不是让她像缩头乌龟一样沉寂了两年出来复仇!湛白凝红着眼删除曾经无数次的私信里对她言明爱意的男网友发来的下|流p图,如果陆浅衫也像她这样,她还有勇气活到今天吗?
当然有。
因为那样,先沉不住气的是傅忱。
……
舆论一如傅忱的预料,全面倒向竹笋炒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还冒出了一堆磕陆浅衫和傅忱cp的粉丝,强烈要求陆浅衫复出,并且讲讲爱情故事。
以前脱粉的回粉,并且关切地询问陆浅衫是不是真的一蹶不振当服务员去了,如果是这样,她以后想起湛暖一次骂一次。
湛白凝的出版社从中周旋,几个编辑互相熟识,找到陆浅衫,让湛白凝给陆浅衫道歉,大事化小,陆浅衫没吭声。
她登陆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感谢@各方慷慨相助,感谢我先生信任如一。对于湛暖,我不原谅,不接受道歉,一切付诸法律手段。也恳请热心网友平心静气,不要深挖湛暖的私生活,网络事网络毕,以免触碰法律准绳。感谢大家关心,这两年我没有放弃写作,时机到了会告诉大家。《暖风徐来》我会给圆满的结局。最后,我郑重向过去因为坚持维护我而被攻击的读者道歉,因为我的私人原因无法澄清,而让你们失望痛心遭人质疑。对不起,谢谢你们。”
评论里一片“啊啊啊我哭了,我爱过的作者从不让我失望”、“所以恋爱细节能不能透露一下!”……
傅忱满意地打电话给尉迟:“让你们管理账号的编辑帮忙抽下奖。”
总共一百万,机会公平。
“回头我把四十万打你账上,这次谢了。”
“别!我其实是赚了!”尉迟说实话,“薄言和小刘每人给我转了十五,我就出了十万,这件事给阅兴打的广告,费用都不止四十万了。”
起初老头子也骂尉迟胡闹,万一傅忱的证据站不住脚被推翻,就是拿集团的声誉开玩笑。后来湛白凝道歉,大小企业跟着转发,热热闹闹地上了几回热搜,粉丝涨了近千万,老头就没话说了,还让尉迟去结一下广告费。
傅忱笑道:“行,这人情我记着了。”
“哎呦,那真难得,你现在满脑子陆浅衫还有余地啊?”
“滚。”傅忱嗤道,他知道尉迟是顶着压力给他借账号的,便道,“你不是喜欢我和薄言开的那家酒吧,我的股份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尉迟拒绝,“就这样,挂了。”
……
说好的过来补习,两人谁也没提,但傅老师规定晚上不能码字是钉死的规矩。
陆浅衫最近受到刺激,决定要变得更加有钱,才能对傅忱更好,比如她这个月稿费还没下来,想给傅忱买两只波士顿龙虾都有点拮据。
要赚钱就要码字,陆浅衫动力十足,她要写连载文,还答应旧读者在月底放出《暖风徐徐》的结局,任务量突然翻倍。好消息是傅忱这一手,让她灵感喷涌,茅塞顿开,好像找回了当初写那篇文的感觉。
但陆浅衫现在多了一件事要做,就是给傅忱做饭。傅忱嘴上说着不要做家务,但据陆浅衫的观察,做饭后,傅忱一天比一天回来地准时。就当是卑鄙地为了多一点和傅忱相处的时间,陆浅衫乐此不疲地做早餐和晚饭,但由于她技术不佳,每次要在上面耗两三个小时甚至更多。
白天的时间就那么多,灵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陆浅衫阳奉阴违,开始偷开夜车。
就码这一段时间,傅忱不会发现的。
陆浅衫另外接了好几篇杂志稿,用衣服堵住门缝漏出的灯光,觉得万事大吉,疯狂码字赚钱。
傅忱周四晚上排晚自修,下课时已经十点半。
红灯还剩六十八秒,傅忱降下车窗透气,外面刚下过一点小雨,空气比车内的空调要好很多。
并排停着的另一辆黑色丰田,也正好开窗透气,驾驶座上的争吵清晰地一字一字蹦进傅忱耳朵。
傅忱无意探听人家家事,便升上车窗,但是副驾驶座上妻子的一句指责让他心撞了下。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呢,这三个月你一分家用都没出!我要你干嘛……”
傅忱惊觉,近来诸事烦恼,他忘记给陆浅衫生活费了!
想起陆浅衫剪头发都舍不得多花十块钱,心痛了下,一边暗自懊恼,厨房添置了那么多东西,他怎么就跟瞎了一样!一边疑惑陆浅衫把钱花到哪儿去了。大学时陆浅衫没有瞒着傅忱她的写文收益,最低一个月也能有一万。
傅忱不期然想起民政局的那一幕,陆浅衫该不会傻得把钱都花在他前未婚夫身上了?
结婚以来,前未婚夫没出现过一次,傅忱也没问过。他估计两人早已分手,那渣男心有不甘拉着陆浅衫来登记,没成功放弃了。
啧,幸好天降正义,让他截胡了。
傅忱回家就先查了查自己的工资卡余额,这张卡他办来领工资。傅忱不靠工资吃饭,工作两年从来没动过。
他又往里头转了几十万,接着开始思考怎么交给陆浅衫合适。
不等他思考完,傅欣给他打电话说下来一趟。
家里的衣柜太空,傅忱拜托他姐填满。傅欣离婚后开始专注发展事业,今天才得了空约上小姐妹去逛街。
她身后跟着服装店的店员拎着几十款裙子,甚至还有一套傅欣买的情侣款睡衣。
“喏,这些就是了,干洗过了。”傅欣抬了抬下巴,“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被弟妹认出来。”
“谢谢姐。”傅忱看了看手表,“我来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谢,你借着我离婚偷用家里的户口本,到时候妈发现了,你别往我身上扯就行。”傅欣嫌弃地看了一眼傅忱,都十一点了还穿西装打领带,一看就没有“夜生活”,简直丢他们家的脸。
傅忱冷静地面对他姐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单手提着二十几个袋子,目送傅欣的座驾离开,左手扯松了领带,微微叹气。
这个点陆浅衫应该休息了。
傅忱把袋子放在沙发上,洗漱睡觉。
第二天醒来,陆浅衫出去买早餐,房门敞着。陆浅衫住下后,傅忱就没进去过,此刻见它开着门,心思一动,拎起沙发上的衣服,帮她安置进衣柜。
双手拉开柜门,傅忱脸黑了一度。
他随意一扫,看见东北角放着一个摊开的行李箱,陆浅衫的个人用品都在那儿,仿佛只要一合一提,一分钟内陆浅衫就能拉着全部行李离开傅忱家里。
没良心的!
陆浅衫当自己住宾馆呢!
傅忱生气地把裙子挂上,本来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给她拿出来,给陆浅衫一点颜色瞧瞧!但终究骨子里的涵养让他控制住,没翻陆浅衫的私人物品。
“嘭——”傅忱用力关上柜门,气得连等陆浅衫买早餐回来都不愿,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质问陆浅衫,再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第14章
陆浅衫回来,发现傅忱已经走了,什么话都没留,明明时间还来得及。
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浓烈的失落,再一想傅忱没必要跟她报备任何动向。
陆浅衫没胃口,把早餐放进冰箱,热一热当午餐,然后泡了一杯牛奶开始码字。
她一口气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早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舍得起来。
经过一整面的壁柜,陆浅衫突然小腿作痛,靠着它休息了一会儿。
她没有翻箱倒柜探索的爱好,这时却突然好奇柜子的构造,根据她的观察,傅忱屋里也是这样的,傅忱的衣服是不是能挂满半面墙?
下一刻,陆浅衫只恨不能回到一分钟前砍掉这双手。
她几乎忘了傅忱离过婚。
家里没有前女主人的任何一点痕迹,陆浅衫也理所当然地忘了,如今看见这一柜子花花绿绿的长短裙,她面色一白,几乎有些站不住。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傅忱和那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对方一定是个美丽知性家世良好而富有涵养的人,和陆浅衫完全不一样,从这些衣服的品味就能略知一二。
可笑她看见傅忱醉酒的视频,就泛起一圈自作多情的涟漪。曾今沧海难为水,陆浅衫不敢自认沧海,可是傅忱……陆浅衫抬眼望向窗外,霞湖水光山色潋滟明媚——他曾拥有霞湖,还会记得淌过的小石潭吗?
至少像他前妻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傅忱吧,再差也不会像陆浅衫这样差了,不会有不明事理的父亲跑到傅家去砸东西闹事,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言情书网踩在地上践踏。
陆浅衫蹲下身,酸胀的手指揉着作痛的关节。
清醒一点,陆浅衫。
你姓陆,一辈子都是那对垃圾夫妻的女儿,你一生活该在欠债还债中奔波。
陆浅衫痛苦地闭了闭眼,她现在就还欠傅忱一百万。
这么一想,陆浅衫起身走到冰箱前,把早上的包子掰开,放进微波炉叮两分钟,飞快地吃完。
除了她无力改变的感情,陆浅衫并非悲观之人,人生所有的苦痛都可以化作向上的动力,丰富而敏感的情感投进文字,恰如雨后之虹。
文章憎命达或许有它的道理,陆浅衫这几天灵感不断冒出,她甚至返回去修改了《暖风徐徐》的几章前文,让它和结局衔接地更加流畅。
她这边挑灯夜战,傅忱还以为陆浅衫按时睡觉,直到某天晚上,客厅的灯太亮,在陆浅衫脸上看见了微不可查的黑眼圈。
傅忱呷了一口枸杞茶,不动声色。
无数经验告诉他,陆浅衫只有抓现行才会承认。
傅忱照例关灯睡觉,十二点,客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着,门缝里也没有露出一丝光。
书房隔音效果良好,傅忱站在门口,眼里出现一丝疑惑。
顿了顿,他拿起手机给陆浅衫打电话。
铃声透过缝隙,传到门外,很快,铃声停止,手机里传来陆浅衫清醒而紧张的声音。
“喂,阿忱……”
“开门。”傅忱简短命令。
陆浅衫哪想得到深夜傅忱是来查房的,她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便快步过来开了门。
门一开,陆浅衫还未搞明白形势,傅忱径直越过陆浅衫,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房的电脑前,保存、备份、关闭。
动作行云流水,再熟练不过。
陆浅衫反应了一下,顿时有些心虚地握紧了门把手。
谁能想到傅忱管这么严!
陆浅衫以为这条规矩和傅忱说教她语文一样,还没正式开始,就当不得真。
陆浅衫注意到傅忱还是光着脚的,立即意识到他有备而来。
“唔——”
一瞬间地天旋地转,陆浅衫被傅忱抄起来放到床上。
“傻愣着干什么,睡了。”傅忱察觉陆浅衫僵直的像只小鸡仔,嗤笑一声,给她盖上被子。有什么好怕的,他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要我盯着你入睡?这么大人了还不听话。”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不足十公分,陆浅衫抓紧看了两眼傅忱的英俊的眉眼,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
陆浅衫直觉傅忱慢慢压过来,耳边的枕头陷下去一角,指腹擦过脸颊的热度和重感,让脸上燃起胭脂色。
傅忱轻笑一声,低沉悦耳,宛如大提琴的琴弦轻拨,抵在耳边发出属于夜晚的低音。
“这张卡你拿着,买什么都从这里出,密码你知道的。”傅忱的手机解锁密码,银行|卡密码早在几年前在陆浅衫这儿就不是秘密了,当然,反之,陆浅衫的也是。他们默契地保留着密码习惯,似乎在守着什么消失的承诺。
陆浅衫豁然睁开眼,抗拒地看着枕边的银行|卡。
满脸写着“我不想用”。
傅忱:“每天少于两笔支出的话……后果你自己掂量。”
陆浅衫:“每笔——”
五毛可以吗?
傅忱吓唬她:“少于五百没有短信提示。”
陆浅衫一噎,没忍住做起来和傅忱讲道理:“我买早餐只要二十块。”
她上哪儿去花钱。
他们两人撑死都吃不了那么多。
傅忱大发善心地调低额度,“逗你的,反正你用着,月末检查。”
傅忱半跪在床上,一条腿压着被子,见她一副不服的样子,直起身,“明天开始,写好的文档发我邮件。”
陆浅衫:“不、不用了,你工作忙,我自己可以校对。”
傅忱:“你管我有没有时间。”
陆浅衫拉高被子蒙过头,不看他,才有勇气像大学时那样道:“那我不发。”
傅忱坐在床边,轻声道:“我上班的路上,用语音听。”
傅忱记忆力惊人,听过一遍,心里基本记住了所有毛病,至于怎么改,还用想吗?傅老师闭着眼睛都能给陆浅衫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