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包子呢?”乌娜希找包子找不到了,就往玉珠这边跑。“包子在这儿呢,你慢点儿跑。”玉珠一边应着,一边招呼着乌娜希,小闺女走路老不想好好走,蹦蹦哒哒的总想着跑,玉珠怎么说也不听,又舍不得让她摔一跤长记性,为人父母真难啊!
“包子是个馋猫儿,闻着香味就跑到额娘这儿了!”乌娜希说着跳过门槛,满屋子里去追包子。玉珠伸手拦住她,给她整理整理衣裙,一边道:“包子明明是条馋狗儿,”说完捏捏她的小鼻子:“像你一样儿!”乌娜希笑嘻嘻的扭过头,不让玉珠捏:“我才不馋呢!”
“不馋那就没有你的份儿了!”玉珠无赖的逗着乌娜希,却见小闺女转头去抓盘子的吃的。“啊啊啊,额娘烫烫烫!”乌娜希叫着把红薯往她额娘那边扔去,玉珠伸手快速的接住,放在了桌子上。“额娘这是什么呀?闻着这么香!”乌娜希好奇的问。
“这是烤地瓜啊!”玉珠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把闺女养得五谷不识的感觉,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家闺女才三岁啊。她上手扒皮儿,内瓤金灿灿的,香味扑鼻而来,揪下来一块冒着热气儿,塞进乌娜希嘴里,食之甜软可口,她的两只大眼睛亮得简直像星星。“给阿玛送了嘛?”要说起乌娜希的好,玉珠能说上三天三夜,你看我闺女多孝顺,吃点好吃的都想着她阿玛。
胤禛这边也上了香喷喷的、刚出炉的烤地瓜,只是他心里惦记着的远要比玉珠更多,他想着地瓜这般食用味道还是不错的,产量又高,也不挑剔土地,可以为万民所大面积种植,是个值得推广的好东西。拿着毛笔圈圈画画,叫了苏培盛进来:“前些日子不是让你去给你耿主子挑两个庄子,办得怎么样了?”苏培盛答:“都办妥当了。”
“那行,你派人去安排他们开了春种上地瓜,看看这东西到底高产到什么地步。”胤禛是个实干主义,凡事能亲力亲为的是最为妥当和放心的。苏培盛退下后,胤禛就围着桌子转了起来,这几日事太多,有些上火,吃的东西又杂,如厕总不是那么如意的,找机会他就得动一动。绕了几圈后,他又改去写大字,站着消化消化食儿,每回只要玉珠一送来吃食,他就会不自觉的吃多,这太不符合他每顿七分饱的养生饮食习惯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胤禛从茅厕回来,觉得通畅了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这地瓜真是好东西啊,胤禛念叨着。
第64章 陆肆
在胤祉举报了胤褆暗害废太子胤礽的事件之后, 康熙便立即下旨, 让宗人府彻查此事。一众清兵在胤祉的指挥下进行了挖掘, 果不其然, 从直亲王胤褆的院子里挖出了一个雕刻的木头人,上面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的刻画着废太子胤礽的生辰八字。胤褆从一开始的装着淡定到后来的大惊失色,再到挖出之后, 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从胤祉上报开始, 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输了,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可是汗阿玛啊, 我到底哪里不如胤礽啊,还不是他托生了个好位置!
他不甘,他不甘心啊,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注定是夺嫡的失败者, 是这泱泱历史长河中的小人物罢了…
隔日朝会,康熙便下令宣旨, 直亲王胤褆暗害废太子胤礽, 欲谋得大位, 其罪不可饶恕, 遂下旨革去胤禔直亲王爵位,将其幽禁于其府内。四妃之一的惠妃,大阿哥的额娘,在听了这消息之后也只是从此闭门不出,不知是深觉罪孽深重,还是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整日里焚香拜佛,跪着祈福,并不敢向康熙求情。月前还威风凛凛的直亲王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至于他是罪有应得还是有人陷害,这都不是胤禛能管得了的,当然他也不是很关心。
康熙四十八年,京城的第一场雪悄然装扮了宏伟庄严的紫禁城,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似乎能扫去世间一切的烦恼与忧伤,洗去所有人的懊恼和悔恨。一身素衣,头戴红顶暖帽的胤禛负手立在雪地里,他恨不得能与这肃穆和洁白融为一体,让他忘记这一年这一整年来,太多的心酸难过、兄弟相争和尔虞我诈。他呆呆的望着雪,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身影正悄悄地接近他。
玉珠拿着他的斗篷慢慢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上的一瞬间,胤禛回头见是她,嘴角微微上扬着,一手将她拉进了怀里,两人共披一件斗篷。玉珠握住他冰凉的大手,捂得胤禛不止手暖,心也是暖烘烘的,看着这洋洋洒洒的雪花,胤禛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听着玉珠欢快的笑着:“爷,我们也算是白头偕老了。”胤禛听了这话笑得爽朗,他伸手摘下头顶的暖帽,任雪花落下,搂得玉珠更紧了些:“这回才是白头偕老。”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遇一人以白首,择一城以终老。
夜里的时候,玉珠还在想着这一幕,突然反应过来,幸好自己是个懒的,平日里都不带旗头,不然胤禛想搂住她,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呢,她被自己的脑补笑到岔气。
“笑什么?”胤禛问。玉珠摇摇头,翻个身抱住他窄窄的腰,“爷都瘦了,明儿个给爷好好补补。”“恩。”胤禛答应着,摸着她乌黑浓密的发,玉珠就是这样一个为他着想,让他暖心的女子,想着便吻上她的光滑的额头,两个人腻歪着。
……
再说康熙这边,自打废了太子之后,接踵而至的事件像雪片一样飞来,老大、老三、老八、老九、老十三、老十四,真是没有一个儿子让他省心,他倍感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就在这冬日里头病了起来。
作为一个孝顺的孩子,胤禛的表现可以说扭转了之前他冷酷无情的形象。晨夕不断,日夜侍疾,本来让玉珠养得刚长了些肉的他,眼见着又消瘦了下来。直到看着汗阿玛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胤禛才算是放下心来,其实他心知肚明,康熙最放心不下的是谁。
在康熙连着念叨了几天对不起赫舍里皇后之后,胤禛抽空去了趟咸安宫。
“怎么,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是什么风把老四你吹过来了?”胤礽这咸安宫并无破败之意,他过得也是悠闲自在。
“二哥别来无恙。”胤禛福身。
“二哥这儿可没有好茶请你来喝喽。”说这话的人似是轻松的说着,可听这话的人却是听得刺耳。
“我是替汗阿玛来看看二哥,捎带些东西,缺少了什么,还望二哥跟弟弟说,不要客气。”胤禛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胤礽刻意的忽略那句“替汗阿玛来看他”,可见他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如今落到这般地步,既有他那帮子兄弟害的,也有他汗阿玛的一意孤行,他总归他是没有反省的。
“二哥…”胤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不是瞎子,胤礽的变化他是看得出来的。
“行了,你回去吧,无事也不必来看我这落败之人。”胤礽似乎并不待见胤禛这个不请自来的客。说起害他的那帮兄弟,老大算是遭了报应,跟他打擂台的老八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至于有没有老四他暂且不知,恐怕即使没有推波助澜,他也是个袖手旁观的。
胤禛无奈只能说一句:“二哥保重。”就告辞了。
回来之后,胤禛就回禀康熙:“二哥很好,并没有被人亏待,还嘱咐儿子好好侍疾,希望汗阿玛早日好起来。”康熙自是知道他的心意的,听了这话,这个病着的,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老人自是全部相信了,热泪盈眶的样子看得胤禛有些不忍心。看到康熙的心情舒适了许多,胤禛就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十三说说情,只是他才刚一开口提起胤祥,就被康熙打断了:“朕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十三啊,你就多替朕照顾着。”接下来的话再也闭口不提。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胤禛想了许久,才明白这话的深意,汗阿玛也是用心良苦啊,十三是个贤臣能士,怕是不想让他卷进这暴风漩涡中吧!
在康熙的病痊愈了之后,便去了德妃那坐坐,给足了胤禛面子。
“老四是个孝顺的。”
德妃点点头,给他上茶:“老四啊,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十四倒是个淘气的,臣妾最大的心愿啊,就是希望他们两个都好好儿的。”
康熙“唔”了一声,道:“十四倒也不差,这样也好。”康熙自是有康熙的考量的,他虽是感念胤禛的好,却也不会放任他一家独大,如今的老八有众臣的支持和声援,倘若老四有了十三、十四的支持,未必不会走到老八那一步,妄想大统之位,与他对峙。他不是不明白德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十四与老四如现在这般针锋相对下去,也是好的。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的朝会,康熙与一众老臣诉说,昨夜里梦到了赫舍里皇后,深觉对不住她,而胤礽也已悔改,为避免朝堂紊乱,决定复立太子胤礽。一众欲意争夺大统之位的皇子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但康熙一言既出,便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反对,以后的处境怕是艰难了些。
接着康熙又册封了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为淳郡王,皇十子胤誐为敦郡王,第九、十二、十四子为固山贝子。
胤禛被册封了雍亲王后,改修府邸,于是打算先将府里的众女眷挪去庄子上。先是福晋以弘时不能落下课程为理由拒绝了四爷,而后李格格也以弘昀身体欠佳再次拒绝了他,胤禛索性不管其他人了,带着玉珠和乌娜希快速的收拾东西就走人了。宁楚克突然有些好奇,如今的耿格格这么得宠,不知与昔日艳冠六宫的年贵妃比会如何。
绿梧带着乌娜希和包子在另一辆马车上,胤禛与玉珠独处着,能出来玩,她总归是开心的。“你别介意,再等等。”胤禛的一席话给玉珠当场就说懵了,介意什么?等什么?怎么了?啊?
玉珠一头雾水的问:“爷,您怎么了?说什么呢?让我等什么啊?”胤禛意识到玉珠没有这想法之后就乐了,果然啊,他的玉珠就是个单纯的人儿,心里哪会惦记那些弯弯绕子。“我说的是请封侧福晋的事儿。”胤禛伸手把她搂在怀里,玉珠靠在他的肩膀上:“现在是不是早了点?”她只有一个女儿,皇家请封不都是比谁儿子多嘛,要是论起生育能力,应该是李格格排在她前面吧。
“恩,所以让你等等,等咱们有了儿子,我就立刻去跟汗阿玛请封。”胤禛把脸贴在她的脖子处,玉珠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口头上答应着:“我不急的。”心里想的却是,弘历还没出生呢,弘昼哪有这么快。胤禛咬着她珠玉般圆润的小耳垂儿:“着急的是我,快点给爷生个儿子吧!”
玉珠在胤禛的怀里看着马车外的景色,透蓝的天,没有一丝云彩,抽了芽的柳树,迎接着春的到来,炊烟渐起的村庄,孩童们欢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想要的爱情,是否也会一如既往的完美,她不知道,明天是否该期待,但是至少今天的她是快乐的,是幸福的。
第65章 陆伍
住了几天的庄子, 每一天都是天气晴好, 微风轻拂, 舒服极了的日子。玉珠特意从庄子的农家里面寻了几个四五岁的孩子给乌娜希当玩伴, 孩子总归还是要有孩子的陪伴的,她就是这样的安慰自己的, 要说真实的原因呢,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玉珠比较懒,陪不过精力旺盛的小闺女。
“额娘额娘~”老远就听见乌娜希欢快的叫声
“诶!”玉珠一边答应着,一边懒懒的不想动, 不正有句话嘛, □□困秋乏夏打盹儿,玉珠此时就是这种表现。
扎着两个小苞苞的乌娜希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子, 往摇椅上的玉珠怀里一扑,她摸了摸小闺女的苞苞头,结果被小闺女快速的弹开, 摸着自己的苞苞头,娇嗔道:“额娘不要弄。”她们家的乌娜希是个典型的爱漂亮的娇气小姑娘,有了新衣服, 旧衣服一定就不穿了,哪怕是才穿过一次的, 头发也是一样的, 不能乱弄乱碰的。
玉珠笑呵呵的不说话, “额娘你看这个。”乌娜希跟变宝似的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椭圆形的, 遍布凹凸不平的黑色的斑点的,一个黄色的东西,上面还冒出了青色的嫩芽儿。咦?土豆?玉珠惊奇的接过来,在手里把弄着,但还是用好奇的语气问着小闺女:“这是什么呀?”她想着要鼓励小闺女保持这份好奇心,去发现生活中的事物,去欣赏美的事物,虽然可能土豆长得不太美,那不重要,它好吃就行。
“倩倩告诉我这是土豆,虽然不好看,但是可以吃的,你看它都冒芽儿了。”乌娜希认真的给她额娘讲着她的新发现。玉珠想的却是,她和她的新玩伴相处得还是很愉快的,虽然她不担心乌娜希会被欺负,毕竟这庄子上住的都是四爷的人,而且小朋友又是单纯懵懂的,但说实话还是会有些担心,是一种她也说不清的情绪。
“倩倩?”玉珠问。
“诶呀,额娘,我忘了跟你说了,包子就是倩倩家的大黄生的。”
这玉珠就明白了,也放心下来,看来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还是不缺这种事情的,不过对于发生在乌娜希身上的,她也是乐享其成的。
“这土豆发了芽儿也能吃嘛?”玉珠问。
“能啊!倩倩他们家昨儿个还吃了。”乌娜希说到吃的眼睛都亮了,典型的吃货性子:“额娘额娘,咱们今儿个也吃这个吧。”说着就抢过玉珠手里的土豆,要奔着厨房跑。
“诶,回来!”玉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乌娜希,焦急的问道:“你说他们吃了发芽儿的土豆?”乌娜希没想到她会这样,愣愣的点点头。
玉珠拉住乌娜希,叫来了青桐:“去打听打听,都谁家吃了发芽儿的土豆,有没有腹泻或是呕吐的症状,有的话赶快叫大夫来看看。”
“格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青桐一头雾水。
“一时也解释不明白,你就先去吧,赶快去。”玉珠挥手让青桐赶快去,自己带着乌娜希匆匆的去找胤禛。
“怎么了?”胤禛看见玉珠和乌娜希过来了,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衣袖,开口问道。“爷,”玉珠伸手把土豆递过去:“您看这个。”胤禛接过,然后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玉珠一脸焦急的模样。而乌娜希委屈得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一把抱起了小闺女,跟玉珠说:“这是土豆,它发芽了。”顿了顿又问:“你跟乌娜希怎么了?”
乌娜希听见阿玛提了她的名字,心里越发的委屈得紧,把脸蒙在胤禛的肩膀,不肯吱声,她也不知道额娘怎么了,怪怪的,还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