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胤禛问。
玉珠是有起床气的,但此时却不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真是还有点害羞,比不得四爷对情话的信手拈来:“爷,我们都安好,不止一世,还要生生世世。”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胤禛却是听懂了,玉珠是懂她的,他的承诺,他的情意,她都懂的。
“好。”胤禛道:“生生世世。”
“喜欢吗?”胤禛问,接着怕玉珠没懂,又加了一句:“这世安苑。”
“喜欢,”玉珠脸红埋头:“更喜欢人。”
胤禛的脸皮子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的耳根子可是红红的,被一句孟浪的话竟是让他勾起了那念头。胤禛伸手轻搂住她的肩,将她带入怀里,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的吻了下去,微风卷挟着火红的石榴花从窗子里飘进屋子,贵妃榻上一片旖旎。
“爷,去里屋。”玉珠的声音已经变得娇软,带着蛊惑。胤禛一把抱起她,发丝飞扬,长裙飘飘,波浪一声高过一声,当然这是玉珠撩汉成功的代价。
“额娘呢?”乌娜希玩得累了,被青桐抱回自己的屋子,忙唤声喊玉珠。“咱们小格格想不想要个小弟弟呀?”青桐温柔的问。
“弟弟?那我就是姐姐了?”乌娜希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问。
“对呀,咱们小格格就可以带着小阿哥一起玩滑梯了。”青桐继续蛊惑着。
“好啊,好啊,要弟弟!”乌娜希拍手叫好。
“那咱们可不能去打扰主子,主子正在想法子给咱们小格格整一个弟弟出来呢。”青桐啊青桐,真是一个神助攻。
“恩。”乌娜希乖乖的被青桐抱走了,期待着有个陪她玩的小弟弟。
福晋的正院。
“福晋怎么就不想着留一留爷呢。”黄嬷嬷跟环坠感叹着,算不得抱怨,却是操碎了心。自从大阿哥去了之后,福晋就完全不管爷了,可福晋也是个女人啊,没了儿子,也没了丈夫的宠爱,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呢。
“嬷嬷不能这么说,咱们不是有了弘时阿哥嘛。”环坠怎么不心疼福晋,可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弘时阿哥就是福晋的后半生了,好歹是个依托啊。
“这倒是不假,可弘时阿哥毕竟不是…”
“嬷嬷快禁声,可不敢让阿哥听见,阿哥到了咱这儿,就是福晋的儿子了。”说着,又凑近,在黄嬷嬷耳边说道:“爷回府,第一个不就是到了咱们这嘛,可见爷还是惦记着福晋的,不会把弘时阿哥要走的。”
“您老可不行再说这话了,我进屋给福晋换个茶。”环坠叮嘱了黄嬷嬷,转身进屋伺候。
隔天一早,乌娜希就蹦蹦哒哒的进屋找她:“额娘,小弟弟呢?”问得玉珠恍恍惚惚:“什么弟弟?”弘…历?还是弘昼?不是还早着嘛?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是小弟弟啊,青桐说你昨天给我变了个小弟弟出来。”乌娜希一脸疑惑的要找青桐解答困惑。反观玉珠早已是被羞得不行,但依然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开河:“乌娜希想要弟弟了啊,弟弟走得慢,现在还在路上呢。”
“那什么时候能走到啊。”对于弟弟,乌娜希还是很期待的,可以陪吃陪玩,还可以欺负的雪团子,当然这是她的幻想。
“你别着急,再等个两年,弟弟就来了。”玉珠算计着弘昼也该是快要出生了,可是她有个问题,这也是她不可避免的,弘历哪去了?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推胤禛去钮格格那儿呢,想到这,摇摇头,还是算了,假使胤禛主动去如锦那儿,她肯定是管不着的,但她是绝对不会把胤禛推出去的。
几日后一天,胤禛气冲冲的回了书房,他向来是个惯于隐忍的,只因为幼时康熙帝的一句喜怒不定将他困住,后来他就逐渐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今天被逼至如此地步还是头一回的,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康熙复立了太子后,胤礽就开始明里暗地里打压胤褆一派的人,本就是死对头的大千岁党,在胤褆被圈禁之后,更是已无翻身之地。可这些人都是老狐狸,竟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胤禩,所以,老八也变成了胤礽主要打压的对象。
然而令胤禛没想到的是,胤礽竟是连他都不放过。暗地里不说,自己在明面儿上可一直都是□□啊,真是无法理解,气得胤禛摔了茶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爷。”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进来收拾。
“滚出去!”在自家府上,胤禛便无意再顾虑那许多,与其脸色憋得发青,不如痛痛快快的发一通火,这还是玉珠教给他的。心里有火不学着释放,只一味地憋着忍着,会内伤的。内伤这个词儿胤禛当时听了就笑话她,是戏本子看得多了,然而他却也记住了,每每憋火之时,能释放尽量释放。
赶巧儿的是,钮格格此时给四爷送来了消暑的绿豆汤。说来钮格格自打进了府,还没得到过四爷的宠爱,她这心里啊,也是急得不行,各种羡慕嫉妒着耿格格。
“格格您还是先回吧。”苏培盛在门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心的劝着钮格格。“苏公公就替我说一声吧。”如锦怎么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呢,每次都勾不来四爷,这回儿都堵到书房门口了,总会给她个面子的吧,如锦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
“苏培盛,谁在门口吵!”胤禛觉着这火气发出来竟好受了一些,此时听见吵闹又觉得心烦。
苏培盛夹着尾巴进了屋,道:“是钮格格给爷送来了绿豆汤。”
“汤端进来,叫她走,别在书房门口吵!”胤禛的黑脸可不是闹着玩的,如锦揣着小心脏就走了,既是没脸,也是害怕。
事传到了玉珠这里后,心里暗喜也不能说是没有的,但她表面装得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钮格格啊,算是倒了大霉,竟往枪口上撞,只不过这弘历啊…怕是来不了了…玉珠在心底里默默地感叹着。
尽管胤禛在书房关了两天,他也是听说了十四也挨了太子的骂的。不仅骂的话还相当的难听,言语之间竟还攀扯了德妃,气得十四当场就给他撂了脸子。当然与太子当面对骂十四还是不敢的,只能回家暗地里翻来覆去的骂。出言牵扯到了德妃,那这事便是个不得了的事儿了,胤禛心里自是不会好过,不得不给胤礽悄悄地又记上了一笔,自己的额娘自己都不能说,别人那可就更不能说了!不过这样也好,胤禛想,十四这个麻烦精终于可以消停了。
“爷。”苏培盛看胤禛心情还是不错的,就放心大胆的说了:“太子爷给十三爷送了东西去。”胤禛的脸“唰”的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的道:“接着说。”“十三爷闭门不收。”
胤禛“唔”了一声,想道十三还算是有点脑子,太子如此般张扬行事,为所欲为,简直是不可理喻。趁着四爷停顿,苏培盛低眉顺眼的终于把话说完了:“太子爷大怒,在毓庆宫里大骂十三爷不知好歹。”
十三的做法他是理解的,他做了错事,汗阿玛虽没将其圈禁,却也是变相禁了足的,他是想低调些,不再掺和这些个事,却也因此得罪了太子,怕是日子又不会好过了。再说太子,他如此般的作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是要明确的与一众皇子划清界限,彻底将自己陷入了孤立的局面啊。二哥啊二哥,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自此之后,胤禛索性闭门不出,整日里不是养花逗鸟便是与玉珠、乌娜希为伴,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散日子。
第68章 陆捌
八月的骄阳似张火伞, 树影缩成一团, 蒙着一层尘土的叶子都蔫蔫的打卷儿, 湖里的鱼不敢露出水面, 包子也只是伸个舌头喘个不停,进了七月后, 玉珠便拘着乌娜希,不再让她在外面跑着玩耍了, 一是怕小孩子不知深浅中了暑,二是怕她晒黑了,一白遮百丑的道理, 乌娜希不懂, 玉珠可是领悟得相当深刻的,不说前世, 就单说说今生,她与如锦的身量儿是差不多的,只是她比如锦白了不止两个度, 可两个人看起来却是大相径庭的,起码她是觉着自己美一些的,不然胤禛也不会瞧都不瞧她一眼, 虽然不想拉仇恨,但玉珠心里还是有着避免不了的小得意的。
说起胤禛, 他但也不是完全落得清闲了, 他本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一家之主, 总要把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妥当的。这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宁楚克也即将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了,胤禛早早地就着手开始准备了。其实这事儿,不管是按规矩来说,还是论情意来讲,玉珠都不该是能掺和的,可无奈胤禛跟她提起来了。
玉珠犹豫了好一阵儿,才开了口:“这大格格的婚事,爷还是要跟福晋商量的,阖该不是我考虑的事儿。”不得不说的是,一提起大格格,玉珠的被害妄想症就仿佛被激发了一样,何况这是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玉珠哪个都当不起,别乱点了鸳鸯谱,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胤禛“唔”了一声,倒是没埋怨玉珠想得多了,过于谨慎了。他其实是没在意的,只是想着顺嘴说一下,没料到玉珠这么慎重,也好,她小心一些,自己便不必为她时时担心,事事忧虑了。
“爷,您没生气吧。”玉珠看胤禛不说话,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直白。胤禛顿时玩儿心大起,打算逗逗她,沉着嗓音,冷冷的道:“没。”玉珠一听,这可不就是生气了嘛,完了,四爷可不是个好哄的啊!
“爷,”玉珠往胤禛怀里顺势一倒,手捏起冰凉似珠玉的葡萄粒儿,先是放进自己嘴里,紧接着渡口给他时,咬破了鲜甜多汁的葡萄,一个缠绵又热情的吻,两重的香甜刺激着胤禛的味蕾。
胤禛在她小鼻子上一点,怪她淘气:“你家爷是那么爱动怒的人嘛!”玉珠笑嘻嘻的摇摇头,心里指不定吐槽的就是,难不成爱生气,爱动怒的是我啊!“行了,我去福晋那儿坐坐,佐了你也是无事,一起去?”胤禛问。玉珠摇头,她才不去呢,躺着乘凉怪舒服的,干嘛上赶着给人家去请安!
没用多久,胤禛便到了福晋的正院,临时起意,也没提前通知,此时的福晋身着素衣刚从小佛堂出来,见了四爷还怪惊讶。
“爷可是有事儿?”福晋也没来得及换衣梳妆,便这般的与四爷坐下谈话,弄得她紧张兮兮的,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想与福晋商量个事儿。”胤禛撂下茶杯就进入了正题。“爷说,我听着。”他的来意,福晋还真是不知原委,只想着他快些说,别再卖关子了。
“我想着,将宁楚克许配到你娘家,乌拉那拉家去。”
福晋沉吟一会儿,便问:“爷可考虑好人选了?”福晋对于娘家说不上有多亲厚,但也绝不是冷漠不来往的,她是家里唯一的嫡女,却是个亲爹娘都早逝的。虽是上头有四个哥哥,但也都是早已成亲生子,各立门户的,与她年纪相差甚远,何况她也是年纪轻轻就嫁了四爷,进一次府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故与各位嫂子来往也并不亲近。
“富存的儿子,你觉得如何?”胤禛说的是福晋的三哥富存,现任二等侍卫。
福晋想了一下,三哥的儿子还剩下两个未议婚事的,一个是三嫂的小儿子星德,另一个是妾生的,四爷提的自然就是星德了。“爷说的可是星德?那孩子我也未见过,脾气秉性如何,爷可是有所察看?”大格格是她名义上的女儿,对于她的婚事,福晋必须慎重:“而且,抚蒙的格格,咱们府里当真一个都不出?”
譬如当年的直亲王,权势到了那般地步,他的女儿也是各个封了县君,抚蒙了的,四爷如今虽封亲王,地位却是比不过当年的大千岁的,福晋也是怕,宁楚克身子病弱不抚蒙,就要轮到乌娜希了,好歹乌娜希是由她养过一阵子的。
“汗阿玛那边我去说,总归是不会叫咱们家女儿抚蒙的,这点你不必担心。”胤禛是明白福晋的顾虑的,她能想到的,他通通事先准备好了。
“那好明儿个我就叫三嫂进府里说说话,通通气儿。”福晋也爽快的答应着,不再推脱,四爷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是傻子不成,不给他台阶下。
两个人一时无话,胤禛又问起了弘时的近况。“弘时的书读到哪了?”说起弘时,福晋的脸上算是带了笑颜:“弘时这孩子是个用功的,看到《史记》了,大字写得也是不错的。”就是比起弘晖,还是差了半截的,这一句是她没说出来的话,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让人尴尬,她不会傻了,如今的弘时也是她的孩子了,她若是随了自己的心,肆意妄为,那样只会是苦了弘时。
“唔”了一声,胤禛也不再吱声,他是有话想说的,弘时的性子,对于弘时的教养,身为一个阿玛,他是有责任有资格发言的,可是他怕附了弘晖的老路,也怕再次伤了福晋的心。本就是冷淡如水的关系,他不能再雪上加霜,犹豫着,他终究是没有开口。
隔日,福晋请了她的三嫂入府。
“给福晋请安。”富存的妻子舒雅年长福晋几岁,虽不是雍容华贵之姿,也是整洁体面的人儿,看着是再和善不过的了。“嫂子不必多礼,今日是有要事相商的。”见了家里人,福晋也是热情了几分,叫环坠上好茶。“星德的亲事可是有了着落?”舒雅一听便知其意,这是要给儿子说亲的?“还没呢,星德年纪不大,总想着先立业后成家。”
“我们爷想将府里的大格格许了过去,嫂子觉得如何?”福晋道。
只一瞬间,舒雅的脑子里是过尽了千帆,亲王的格格,自是有利有弊的,这弊无疑是一家子都得捧着,利可就是星德的前途了,自家小姑子佐了也是亲王福晋,夺嫡的事只要四爷一参与进去,他们家也是跑不了的,正所谓一条绳上的蚂蚱。只片刻,她便道:“那真是星德的福气了,只是我还是要回去,同你三哥说一下。”
福晋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事算是成了一大半的,当家做主的虽是三哥,可这儿女亲事上,还是三嫂的话有分量。她点点头,道:“还望嫂子回去,与三哥相商后再来通知我。”
闲聊了半晌后,也便告辞离开了。
“福晋为何要为大格格的事操心?”环坠不解,她只道大格格是暗害大阿哥的凶手,只不过还没证据罢了。
“快些住嘴,你这丫头忒大胆,怎么敢议论府里的主子!”黄嬷嬷说着便要捂了环坠的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