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见这个女人抬手时,他就有预感她会开枪,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果然,他躲过致命一击。但这个女人枪法太准,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这一枪,只怕不是擦伤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原本他奉命过来堵胡老板,只是为了讨个说法,顺便绑人过去强行做买卖。所以他们这帮兄弟,除了他带了把二八大盖在身上,其余兄弟们,没有一个人带了枪在身上。
上海道上的规矩,双方对峙,若一方没带枪类武器,另一方就算带了枪也不能用,双方只能用冷武器解决问题。
若是一方违反了规矩,率先使用枪类武器杀了人。那么,用枪的人,不但会被以杜月笙为首的黑涩会列入黑名单,在上海呆不下去。还会被其他帮会联盟,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帜,集体追杀到死才会罢休。
所以当池二少开枪时,小头目惊讶之时,毫不犹豫的用二八大盖反击,解掉这个敢破坏规矩的小白脸。
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居然跟那个小白脸一样,毫无忌讳朝他开枪,小头目又气又怒,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伸手一挥,“都给我上!往死里弄!”
池槿秋将力量异能集中在手里的小清刀上,唇角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如果放在平时,她一人对十七人,是绝对没有把握,会死的很惨。
但这些喽啰经过胡老板手下七人拉锯之战,全都身上挂彩,受了不少伤。战斗力较之他们刚出场时,少了一小半。
池槿秋手/枪里还有四发子弹,以她百分之九十射中的几率,她能瞬间解决掉四人。剩余的十三个人,只要利用好异能、场地和风筝术,不说把他们全部解决,至少把他们引开不是问题。
想着,在小喽啰齐齐冲上来的时候,池槿秋抬起左手,“呯呯呯呯”四声,近距离开枪,解决首当其中的四个喽啰。
接着在一片惨叫声中,握紧刀柄,短跑两步,用力一跃,如一只动作灵敏的小猫,直接跳到奔过来的喽啰们背后,落地的瞬间,将手中的刀横着一挥——
“啊啊啊!”伴随着三声惨叫,三个小喽啰反着双手,捂住后背一道横切入骨的伤口,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剩下的十个小喽啰被这一幕惊呆了!全都呆呆的望着,完全反应不过来。
池槿秋便趁着众人发愣之际,直接收手,转身就朝仓库下方的码头跑。
小头目一下回过神,明知道她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引他放掉大鱼。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这个女人就放倒他的七个自己人,尽管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但这样的狠角色,他绝不能放虎归山。反正胡老板几人已经奄奄一息跑不了多远,先解决掉这个女人再说!
招手示意留下一个兄弟伙,弄坏胡老板一行人坐的车,小头目领着剩下九个人,杀气腾腾的朝池槿秋追去。
这个码头看着偏僻,其实占地很大,约有一千多平方米,上面堆满了用帆布盖住,堆成小山的木箱货物,也就造成无数小道小巷,走在里面跟个迷宫一样。
此时码头又停了两艘巨大的商船在码头,近一百号船工力夫穿着汗衫,露出肌肉鼓鼓的结实双臂,来往商船码头之间,忙碌不停地卸货。
池槿秋没走大路下到码头,而是顺着靠近码头一条细长的,用木头搭的浮桥,快速跑到码头舶船处,借用高大的船身,先把枪刀收好,用布歇绑在背上,扛起一个大包就混入力夫群中,往放货物的迷宫码头走。
惹得排在她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格外憨厚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哎哎?我说前面的小兄弟,你哪个工头的?怎么不按号扛包?瞎扛个重的就走,这不是抢我饭碗嘛。”
池槿秋没想到,随便扛个大包,都还有人争,一脸迷茫的回头看那人,“大哥,我是新来的,不懂道上的规矩。我以为扛了大包就有钱……”
“哎哟!还是个丫头片子!”那个力夫一听她声音,立马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花猫脸,确认她就是姑娘后,惊了一下,扛着肩上的木箱子,靠近她轻声说:“我说姑娘喂,你怎么跑到这里干活来啦。这里不是姑娘家该呆的地方,要是被那些包头发现,肯定会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我家穷……听说来这里扛大包,能挣不少钱,我力气大,不怕吃苦,就想着办法来了。”力夫身上的汗味太浓,池槿秋倒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她在末世的时候,缺电缺水,时常十天半月洗不了一次澡,哪有那个资格去鄙夷人家靠正经劳动生活的人。
对于池槿秋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话,力夫并没有怀疑。这年头人人都不容易,若不是家里困难,谁舍得让自家闺女来这龙蛇混杂之地挣口饭吃?
这里可是上海有名的黑货上下货之地,半个上海的烂人坏人随时在其中穿梭摸摸搞搞,没有一个年轻女人敢来这里。
要是有不识途,或者误入的年轻姑娘来这里,绝对会被拖去某个阴暗的地方,被□□/奸至死。
想着这姑娘肯定外地人来上海来打拼,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坑了一把跑到这里来送菜。
力夫心里一阵叹息,朝她努努嘴,“跟我来,找个地方躲着,不要乱跑,大叔一会儿扛完货,顺路送你回去。”
“谢谢大叔,你真是一个好人。”池槿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谢过力夫,偏头看向码头上方的大路口子,云龙会小头目正领着他的下属往码头放货的地方跑去。
池槿秋见状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跟在高大的力夫身后,把大包扛到一个摆了一张桌子,有人在旁边拿个本子记账的货堆旁放下。
等记账的人往本子上划了一笔后,力夫便领着她东拐西拐,来到一个类似于集中厢的矮小木门前,低声喊:“张大姐,开开门,帮个忙。”
“又要如厕?你一天天的屎尿咋那么多!”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骂骂咧咧的说完,走出来一个同样肤色偏黑,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见力夫身后站着的的池槿秋后,声音戛然而止,皱着眉头道:“又多管闲事,要是惹上不该惹得人,看你怎么哭!”
“这不遇上了嘛。”力夫挠挠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朝她嘿嘿一笑,“这姑娘被人骗到这里来干活,我要不管她,一会儿说不定就被人丢去喂鱼了。反正你这里偏的很,又堆了成堆的没人要的死鱼烂虾在这里,平时除了我,没啥人来你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你就当做做好事,为自己积积德,等我扛完货,我就顺路梢她回去,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老娘这里臭,你还隔三差五过来上厕所,不怕臭死你!”中年女人怒火冲天,随手从木门旁,堆着成堆的,已经腐烂变质的死鱼堆中,拿出一条已经生蛆的腐鱼狠狠往力夫身上一丢,“滚!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老娘打断你狗腿!”
“我就喜欢来,我就喜欢这股臭味儿!”力夫哈哈一笑,避开腐鱼攻击,三两步跑开,只留下池槿秋和那中年妇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位阿姨,那个,谢谢您收留我,您在这里住多久啦。”闻着鼻翼间那股令人窒息的鱼腥臭味儿,池槿秋强忍着呕意,率先开口,讨好般的先给她唠唠家常,套套近乎。
“干你屁事!”中年女人翻她个大白眼,扭身就朝木门里走,还有上锁的架势,“别以为你随便找个借口把老牛糊弄了,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可不像他那么蠢!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避难的偷渡客!你要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烦,赶紧麻溜的走!别拉我下水!我没功夫管你!”
池槿秋一愣,随即笑起来,一把拦住中年女人锁门的手,从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两根池大太太给她放的小金条,笑着道:“不知道阿姨是何身份,又为何独自一个女人在码头落户,住在这里。但单凭阿姨说话的口气和眼光,我想,您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诚如阿姨所说,我现在遇上一点小麻烦。希望阿姨能给我找两辆车,最好是汽车,能跑很远的那种。等到达目的地后,我会托人给您带双倍的酬谢金回来。”
中年女人一脸疑惑的看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真假。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金条,拿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金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了句:“小丫头片子心还挺大,这么多钱给我,也不怕我拿着跑路。”
“阿姨,我敢独自一人来这里,就不怕你拿了我的钱,能跑得了。”池槿秋笑眼眯眯地指了指她背在身后的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胆儿是挺肥的。”中年女人冷哼一声,把两根金条掂了掂揣进怀里,对她摆摆手说:“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你呆这里不要乱动!我很快回来。”
第027章
回家的路途很顺利,池槿秋望着车后座一排排的伤员,身上都血红一片,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转身问开车的中年女人道:“张阿姨,还要多久才到医院?”
“一炷香的时间。”张姨转了转方向盘,一脸冷淡,“你们得罪了云龙会,他们找不到你们,这会儿肯定会通知其他分会的人在各大医院堵你们。你要想他们活命,就得去他们找不着的地方医治。”
“……还是张阿姨想得周到。”池槿秋不可否认的点点头,想了想,换了个坐姿,侧着身体认真的看着她道:“所以按照我们目前的状况,张姨觉得有何办法可解?”
张姨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又回头专心开车,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池槿秋见状咬咬牙,肉疼的又从里衣掏出最后一根小金条到她面前,讨好的笑了笑:“张阿姨既然有人脉找车,自己又会开车,想必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得罪了道上的人,若不解决此事,我怕连累无辜,害得自己死无全尸。”
“破解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张姨腾出一只手,把金条捏了捏,揣进她身上那脏兮兮的衣兜里,这才慢条斯理说:“你也说了你是初来乍到,又个姑娘家,不懂道上的小九九。只要找杜爷说明情况,由他牵线,当面给云老大陪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杜爷?”池槿秋好半天才明白张姨说的是上海最大的黑涩会老大——杜月笙,顿时满头黑线。
杜月笙是什么身份,是上海整个黑势力的土皇帝,民国公认的黑道之王,各路军阀势力都要忌惮几分的重要人物!
每天相见,相杀他的人成千上万,她一个无名女流,怎么见得到,并且让他心甘情愿的帮忙牵线赔罪呐?
简直痴人说梦!
先前在仓库的时候,池槿秋之所以没下狠手,没直接把云龙会小头目们全部杀死,为得就是给在上海做生意的两个舅舅留条后路。
她和池二少不是本地人,倒可以一走了之,另寻池家后退住房。可李守义兄弟俩已经在上海扎根结果,如果不把仇怨解开,他们在上海也呆不下去。
多年苦心经营的生意和建立的人脉一朝崩溃瓦解,池槿秋想,换做任何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即便不是他们的错,池槿秋还是想替两个舅舅争取一番。就是没想到,这争取的门槛,也忒高了!
“给你指个路。”余光瞥见池槿秋一脸愁容,张姨终于大发慈悲的再次开口,“杜爷喜欢看戏,投其所好,总没错。”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啊!池槿秋眼睛一亮,不管是历史书,还在身处在这个时代,关于杜月笙爱看戏,并且好几个太太都是戏子的传闻不绝于耳。
对于这样一个嗜戏如命的大佬,若要求他办事,给他唱出好戏,或者干脆送个漂亮的唱曲名伶过去,基本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只是杜月笙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天天听戏。要想给他塞人唱曲儿,就得找到熟悉他的人,打听到他活动行程,趁空过去才成。
而且池槿秋自认自己虽然长得不错,奈何只会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对种类繁杂的戏曲完全一窍不通。她就是想把自己送出去,人家杜爷也看不上啊!
好容易才找到个破解方法,难道就这么放弃?当然不可能!
脑海莫名浮现出一个人来,池槿秋抿了抿嘴,不管了!为了两个舅舅!为了自家的后路,拼了!
车子一路飞驰,从原本两旁都是高大建筑,密密麻麻灯火辉煌的霓虹灯,渐渐变成偶尔闪过一两盏昏黄小电灯,街道两旁建筑又矮又破旧,到最后车都开不进去的巷子里,张姨这才开口:“到了,我去叫人来抬伤员,价钱另算。”
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金钱啊!池槿秋太阳穴隐隐作痛,当下也不敢计较小钱,帮着张姨找来的人,把两辆车上的伤员,小心翼翼的抬进一个前头是卖杂货的铺子,后院却一片脏兮兮,有点像垃圾场的宽阔屋子里。
里面有个戴着厚厚镜片,象征性的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色医袍的年轻男人走出来。
他看一眼伤员后,就让给他打下手的两个都有六七十岁的老人,把伤势最重的池二少抬上手术台,连手都没消毒,也没给池二少打麻药,就把帘子一拉,独自一人做起手术来。
这么不靠谱的举动,看得池槿秋眼皮直跳,刚想走过去看看情况,坐在她身边的张姨淡淡瞥她一眼道:“放心好了,我儿子在日本医科大学院是博士学位毕业,他自己主刀做了很多次大型手术。因为九一八事变,不想再给日本人卖命,也不想受大医院的拘束,这才弄了这个暗室给底层老百姓们看病。你哥都伤成那个德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以啊张姨,我发觉您真不是一般人啊。”池槿秋将各种卧槽!不会吧?的情绪死死压在心中,面无表情的坐在她身边道:“您还有什么身份没显露的?或者说,您知道我们多少事情?”
“想知道?”张姨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黝黑朴素的脸上,居然带了丁点笑意,“想知道,拿钱来买。你问一个,拿一块大洋,我就答一个。”
“眼睛掉在钱里拉!张口就是钱钱钱!”池槿秋一阵无语,决定不再搭理她,转头心急如焚的祈祷二哥手术进行顺利。
一个多小时后,二哥躺在担架上,被两个老人推了出来。紧接着是胡老板,还有他那几个缺胳膊少腿的保镖们被推了进去。
等所有人手术做完后,天边儿已经快天亮了。
池槿秋见二哥满头大汗,睡得不大沉稳,想着他一夜未进食,张姨完全没有要管伙食的意思,就和她打探附近哪里有卖吃的,她给大家打包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