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百无禁忌——若然晴空
时间:2019-09-04 08:30:53

  我和展昭登船过江。
  这会儿正是下午,江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秋日高阳,江上的风带着一点鱼腥味,却不难闻,吹得我头发飞扬,倘若是美人迎风,自然是墨发生辉,流光溢彩,但我不光不是美人,还有一头乱蓬蓬轻飘飘的枯黄长发,这种发质除非抹了浆糊,否则迎风一吹,绾得再紧的头发也要散。
  于是我的头发就这么散了一脸。
  展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觉得他是在嘲笑我,但他就算是嘲笑我的样子,也好看得像是在发光。
  展昭笑完,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替我拂开乱发,却在对上我乱发后直盯着他的一双眼睛时微微怔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是我看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于是微微垂下眼。
  展昭解开我的发带,取下我的簪子,然后重新给我理了理头发,绾出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发式,其实我会绾的发式本来就不多,都是非常简单的绾法。
  我觉得头皮有点紧。
  但我没有说出来,展昭的动作很生疏,也许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绾头发,我要是这个时候指出来,容易伤害他的自尊心。
  在我的头发第二次被江风吹散之前,船靠了岸,我先前注意到的那几艘渔船在我们之前靠岸,但他们的船重,还要卸货,所以我们的船靠岸的时候,刚好见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汉子得意洋洋地拽着一个手被麻绳捆起来的少女走在前面,他身后,几个壮汉揪着一个衣着寒酸的老头,少女被堵着嘴,一直在呜呜咽咽地哭,老头则是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叫骂。
  我不是很高兴。
  在我看来,江湖人是江湖人,但凡手里有了人命的江湖人,不管是侠客还是魔头,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便已经在阎王那里欠了债,旁人杀他也是天经地义,强者杀人,遇更强者被杀,这是江湖道理,不是恃强凌弱。
  我最讨厌的就是欺负老弱妇孺。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展昭就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喝道:“站住!你们是陷空岛的人?为何强押这对父女上岛?”
  领头的那个刀疤汉子起初没注意身后,一回头才发现展昭,目光在他腰间的重剑上转了一圈,立刻就有点怂,现场现编瞎话道:“这位爷别误会,俺是陷空岛船上的头领,这老头把闺女卖给咱五爷做妾,咱去接人,结果他翻脸不认账,还想带着闺女跑路,这不就给他抓回来了……看爷气度不凡,想必上岛来也是来找咱们陷空岛的几位爷爷的吧?”
  他说着,老头又要骂,被一个大汉掌掴了几巴掌,展昭怒道:“住手!既然你说是做妾,聘妾文书何在?从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这姑娘的父亲既然不同意婚事,收了钱退给你们,收了礼还给你们,又何故抓人上岛,动手打人?”
  那头领被说得恼羞成怒,老头满嘴是血,还在叫嚷着:“谁跟他们有文书!大侠,我父女二人只是路过这里,是他见我儿美貌,硬要抢去送给什么五爷六爷的啊!”
  展昭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盯着那头领,说道:“你可还有话说!”
  那头领喏喏不语,一只手却悄悄地在身后腰带缝隙里掏出了什么,我耳朵一竖,手没法大动作,只能靠指力掷出原本用来拖拽我的锁链,锁链倒是很长,那头领飞快地掏出东西想朝着展昭袭击的同时,锁链的一端已经招呼上了他的脸。
  我这次长了一点心眼,没有动用内气,不然这个人的脑袋就要碎了,但只靠指力,他也被砸得满脸是血,向后飞出几步,倒地昏迷过去。
  展昭看向我,他的剑在刚才拔了出来,我也是掷出锁链后才发觉他已经有了防备,而这在我平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关心则乱啊。
 
 
第14章 论御猫的腰力(13)
  头领倒地不起,剩余的喽啰倒是识趣得很,老老实实地把老头和少女放了,架着自家头领就要离开。
  展昭冷声说道:“且慢,着一个人去通知你家五爷,就说开封府展昭登门,请他奉还三宝。”
  喽啰们面面相觑,我磨蹭着离展昭近了一点,见他并没有制止,我高兴地和他站在了一起,跟着说道:“对呀,让你家五爷奉还三宝,想讨公道就堂堂正正的比斗,偷东西算什么本事!”
  喽啰们更加迷茫,还是一个年级看着有些大的汉子摸了摸脑袋,迟疑着说道:“俺们家五爷一个月前去了东京汴梁,还没回来啊……”
  这下面面相觑的成了我和展昭。
  我忽然明白了,当日白玉堂开封府盗宝,虽然留书让展昭去卢家庄找他,但他显然猜不着展昭一个朝廷的四品官第二天说出门就出门了,再加上一个我,展昭为了带着我避开人烟,专门挑的僻静小道走,过州穿府也不留宿,小道虽然难走,但比大道近得多,想来白玉堂一个年纪不大的土豪,就算是急着赶回来等展昭,也不会连客店都不住……
  盗宝的还在路上,今天的账也不好记在他头上,但没准是这个白玉堂平时欺男霸女惯了,才有强抢民女的手下意图讨好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人不在家,只能改日再来,展昭带着我原路返回,这一次的客船上捎带了郭家父女,也就是刚才那对倒霉的老头和少女。
  少女长得很有几分姿色,和陈娇娘差不多,但比她多几分少女的风韵,连哭红的眼睛都带着楚楚之色,是个标致的小美人,我对美人一向优容,但并不代表能容忍美人左一眼右一眼地偷瞧我的男人,于是我坐到了她的对面,手一松,沉重的锁链咣当一声坠在船板上,上头还染着斑驳的血迹。
  少女下意识地看向我,我对她扬了扬眉毛,说道:“看他干什么,看我,是我救的你。”
  老头显然没想那么多,连忙颤颤巍巍地就要向我磕头,口里不住道:“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我相当坦然地准备受下老头的礼,展昭却扶了一把老头,说道:“老人家不要多礼,你年纪大了,给戚姑娘磕头是折她的寿,快起来吧。”
  我老脸一红,这老头的年纪再翻一倍,给我磕头都不会折我的寿。
  老头被展昭扶了起来,口里还是在道谢,我朝他点点头,算是受下,冷不防又见那郭姓少女借着去扶她老爹的机会偷瞄了展昭一眼,我不高兴了,我一不高兴就要说出来。
  于是我不高兴地对郭姓少女说道:“你爹年纪大了,不能向我磕头,你也比我大吗?”
  郭姓少女一愣,她爹连忙推她,“娇儿,快呀,快给恩人磕头!”
  展昭这次倒是没有说话,我偷瞥他一眼,发觉他只是眸子含笑地看着我,并没有也替郭姓少女说话的意思,所以我又高兴了。
  但是我高兴,郭姓少女显然不是很高兴,她刚刚哭红的眼睛里又蓄起了一汪泪水,看着有些委屈,她爹又不懂她的心事,见她梗着不跪,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按着她强要她下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快给恩人跪下磕头!”
  “算啦!算啦!”我发觉展昭对我的态度很是纵容,并且不把那郭姓少女看在眼内,那一点的酸楚嫉妒就都散了个干净,本想摆摆手,结果手一晃,却把镣铐露了出来。
  郭姓少女好似吓了一跳,惊声问道:“你怎么带着镣铐?”
  我眉头微挑,懒洋洋地瞥向展昭,又晃了晃手里的镣铐,说道:“还不是他怕我跑了,弄来给我戴上的,这东西沉重得很,我戴着手脚无力,哎呀呀,就只能跟着他,随他为所欲为啦。”
  展昭俊脸上顿时飞起红晕,“……戚姑娘!”
  郭姓少女受不住如此打击,脸都白了,随后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她爹也受到了一点惊吓,原本对展昭还有一点亲热劲,也不跟他说话了,下了船,更是飞快地拉着自家女儿走了。
  看着父女二人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展昭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后江湖上大概都要说南侠展昭人面兽心,是个囚禁女子的恶徒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们认得你?”
  展昭眸子带笑,用有些像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方才在岛上已经报了名字,北边还好,南边的人认不得展昭的,倒也没几个。”
  我更加惊讶了,毕竟展昭在我看来只是个长相格外好看,性格很好,身家条件也不错的好男人,他虽有南侠和御猫的称号,我也只以为是在开封有些名声,没想到他是个如此有名的人。
  原来郭姓少女偷看展昭,不光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更因为他的名气。
  我有些紧张了,问他:“那我刚才那样说,你怎么不解释?”
  展昭笑得更加开怀,“因为戚姑娘高兴。”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又说道:“只要戚姑娘高兴。”
  我的心砰砰直跳,它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又好像不仅仅是高兴,还有一些别的陌生的情愫在滋生,如同春雨一捧,浇在我干涸的心田里,有什么种子在冒尖,但我不懂是什么。
  虽然不懂,但我倒是很会行动。
  我一把扑进了展昭的怀里,很凶很凶地企图去吻他的嘴唇,但我的个子和他相差太多,踮脚都够不着,我急得忘记了踏月法,一心仰着脑袋去够。
  码头边人来人往,展昭有些想推开我,伸出了手却只是扶着我的肩膀,他红着脸低声说道:“戚姑娘,戚姑娘……这是在外面,别这样。”
  我蹦了一下,亲到他的脸颊上。
  我又蹦了一下,亲上他的嘴角。
  我还准备继续蹦,展昭忽然一把按住了我的后脑,低眸,俯身,嘴唇轻轻地碰在我的嘴唇上,很温热的触感,却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我的唇上肆虐开去,一直烫到心底里。
  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不是普通的填满,就像一个饿了很多很多年,从来没有吃饱过的人,忽然得到了足以饱腹的食粮,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烫也不顾,有毒也不顾,哪怕是死在这一刻也不顾,满足得想要哭出来。
  我呆呆地任由展昭放开我,任由他牵着我被镣铐紧缚的其中一只手,带我回到客店里。
  我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然后我在客店房间里连蹦了好几下,如果不是手不好使,我一定要练练武泄泄火,因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睡了他!睡了他!睡了他!
  我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满脑子的邪火散下去,这时外面天都快黑了。
  展昭要的是两间相邻的房间,他这会儿倒不在房间里,我运起内气去听,听见他在客店大堂跟伙计说话,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我就又差点压不住邪火。
  我决定缓一缓再见他。
  不然我一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可怕事情。
  然而展昭来敲门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地软着声音说道:“进来吧。”
  展昭端来了几样小菜和两碗清汤面。
  他把吃食放在桌上,给我点了两盏灯,然后又给我解镣铐。
  我盯着他给我解锁的手,抑制不住地想起了白天里说过的话,假如那是真的,这幅镣铐不是用来囚禁犯人的枷锁,而是单单为了锁我这个人,为了怕我离开他,那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逃的。
  甚至于,假如我用这幅镣铐锁了展昭,以他的武功想要逃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可以锁着他,不让他回到开封去,就这么把他偷走,这样他就是我的了。
  我的脑子里正翻腾着一些十分魔门的手段,忽然眼前一亮,展昭用火折点亮了一根蜡烛,手里护着蜡烛朝我走近一点,俊脸在火光后显得清澈又明亮,他的眸子里噙着一点温柔的笑意,对我说道:“这样更亮,戚姑娘,累了一天了,来吃点东西吧。”
  他把烛泪倒出来一点在桌上,蜡烛轻轻巧巧地按在半干的烛泪上,不一会儿便干透,照亮了一桌吃食。
  我的心情忽然又平静了,和展昭坐在一起,坐下吃面。
  清汤面的卖相很好,清汤上浮着浅浅的油花,碧绿的葱花,还有荷包蛋和小青菜,面条细长而圆,带着单纯的面香气。
  小菜多是松江府的特色,有荤有素,多是鱼,有清蒸的,有红烧的,有炖汤的,还有一条整烤搁了芥辣的,展昭把鱼背脊肉上的刺挑出来慢慢地吃。
  展昭吃鱼的样子很斯文,看得出来很有教养,隐隐约约还透着一种奇特的乖巧。
  我忽然又不想偷展昭了,我要留在他的身边,和他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他既然说过心仪我,就再也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我琢磨着,回去还要蹲大牢,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想想办法在外面睡了展昭再说。
  还得让他主动。
 
 
第15章 论御猫的腰力(14)
  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没有经验,而那种可以迷惑人心智的功法,我只会那个改编自天魔大法的眠语术,眠语术分为催眠和真语两部分,我通常用真语去问话,事后那人也不会察觉出自己说了什么,而催眠的范畴则广了许多,可以做到让人去做心中最想做的事情,但要是人本身没有那些念头,眠语术是没有作用的。
  我很怕对展昭用了眠语术之后,他高兴地跑去吃鱼。
  我辗转到半夜,忽然做了个梦。
  我很久没做梦了。
  然后我被活活羞醒了。
  羞醒后的我抱着被褥坐在床上,起初是呆坐,等到脸颊上的热度渐渐散去之后,我才慢慢地回神,一回过神,我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不明白自己脸皮为什么那么薄,要是再梦一会儿……就到正题了呀。
  我再也睡不着了,听着隔壁展昭的呼吸声,一直熬到天亮。
  深秋的天亮得比之前晚得多,一早上起来地面还结了一层薄霜,落叶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客店里的树看着光秃秃的,我忽然想起陷空岛上还是一片青葱碧绿,想来是岛上的百姓特意遴选过常青的树木栽种,想必住着一定很舒服。
  我认真地设想了一下占岛为王的可能性,最终还是否决了。
  太麻烦。
  我有的时候就像盆栽,常年盘在一个地方不动,给啥吃啥,偶尔才想起来要出门,所以对蹲大牢没多大排斥,我只适合和三五仆人住在世外隐居,让他们照顾我生活,而要我住在岛上,管理那么多的百姓,我是不成的。
  现在还多了一个开封府的选项。
  撇去执法太无情这一点,我还是很喜欢开封府的,虽然有一点爱屋及乌的喜欢,但确实已经很少有地方能让我感觉到从内到外一股清正气息了,我不是说府里的人,而是说府里的气氛,所谓上行下效,我也知道,倘若府尹不是包大人,这股气氛也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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