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一起,各自拿了本书仔细地翻阅着。
“攸攸!”沈沐白的声音带着惊喜,“你看这个!书上说这个就是击雷符!”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阮攸攸凑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个是引雷符,毕竟这些符篆都没有人会用,时间久了画错了也正常。”
符篆并不是照着把线条描下来就可以,如果那样的话,弄个复印机或者打印机什么的就可以了,就算有画法,也需要有天赋的人来描画。所以这些没人会用的符篆慢慢失去了吸引力,传播范围小,知道的人少,误传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她找到了击雷符,也不敢保证就是正确的,总得亲手试验过才行。
沈沐白也不气馁,翻完了一本又换一本,“攸攸,你看这个是不是?”这本书上也有个击雷符,和刚才那个引雷符不一样。
阮攸攸皱着小眉头,盯着那弯弯曲曲的线条看了一会儿,“我没见过,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我拍下来,回去试试。”
她拿出手机,仔细地从上向下垂直着拍,这样图案不会变形。
翻遍了图书馆的书,一共找到了两种击雷符的画法,这两种竟然还不一样。
而沈沐白派出去的人也陆续回了消息,先是燕城市郊的几处道观,接着是邻市的道观,只要找到击雷符的画法,手下就拍下照片,发给沈沐白。
沈沐白把所有的照片都打印出来,一共收集了五份击雷符的画法,其中两份是一样的。
阮攸攸每一样都画了三份,和沈沐白一起去了城郊。
“沈哥,攸攸,出了什么事?”一下车,赵旭丰就迎了上来。
这里是赵家在山里新建的会所,因为刚刚竣工还未正式开业,所以没有人在,又是在山里,很是隐蔽,沈沐白想要在这里试验人工降雨和击雷符。
不仅赵旭丰来了,吴中泽和宋锦明听说沈沐白要试验人工降雨,也赶了过来,“沈哥,为什么要人工降雨?前两天不是才刚下了一场雨吗?”
沈沐白没有多说,揽着阮攸攸的肩膀,“这和攸攸的平安有重大关系。”
几个人都知道阮攸攸有些不同,闻言也不多问,开始帮着沈沐白安排人工降雨的事。
因为现在已经四月,温度早就超过零度,所以他们要用暖云降雨的方式,利用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洒下盐粉和尿素,来生成大云滴。
刚好,前两天刚刚下过雨,空气湿度比较高,山里又比城市湿润得多,云气中含水量充足,非常适合人工降雨作业。
一切都检查完成,沈沐白和赵旭丰亲自驾驶直升机,沈沐白的怀里揣了三张击雷符,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要试验哪种是真正的击雷符,所以不能混着用,每次只能试验一种。
刚要升空,沈沐白又想起了什么,叮嘱吴中泽把阮攸攸带到山下去,离降雨地点越远越好。
阮攸攸听他一说就明白了,万一这里真的产生了雷电,她就有可能被带走。她跟沈沐白挥挥手,乖乖地跟着吴中泽回了市里,宋锦明则留下在地面接应。
每天上午试验一场,下午试验另一种击雷符,晚上,沈沐白则赶回市里陪着阮攸攸。
幸好这些天都没有再下雨,也没有雷电产生,阮攸攸暂时还没有危险。
沈沐白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传回来不少击雷符,阮攸攸一一归纳,做好标记,相同的也放到一起,有不一样的就画出来三份,拿给沈沐白。
一连试验了七八天,才终于产生了雷电。
但是不一定是击雷符的作用,毕竟在人工降雨的过程中,也是有可能产生雷电的。
阮攸攸和沈沐白不敢大意,把那张疑似起作用的击雷符又画了厚厚的一大摞,连着试验了三场,每场都产生了雷电。
“小白,应该没问题,就是这张了!”阮攸攸激动地扑进了沈沐白的怀里,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小脑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几下,把海藻般的长发蹭得翘了起来。
“嗯,攸攸,我们总算是做好了准备。”沈沐白紧紧抱着她,焦虑了多日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阮攸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把双肩包里剩下的一大摞击雷符交给沈沐白,“小白,你拿好,要是我真的离开了,你也不要着急,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赵旭丰、吴中泽和宋锦明听得莫名其妙,但总感觉这事不太妙,沈沐白像着魔了似的一天两场地试验人工降雨,连跃华都不去了,阮攸攸更是,平时那么注意学习的小姑娘,请了假不去学校,现在还说什么“离开”?
宋锦明修长的指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沈哥,攸攸,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我们几个能帮得上忙的?”
沈沐白想了想,要是小姑娘离开了,估计他的状态会很差,瞒不过这几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点点头,“忙了这么多天,咱们去会所聚一聚,正好我也有事跟你们说。”
第70章
几个人好久没有聚过了,又担心阮攸攸有什么事,毕竟沈沐白连续试验人工降雨太过稀奇,又说跟阮攸攸的平安有关,几人都有些不放心,干脆一起去了赵家的会所。
这几天沈沐白都没有休息好,看起来人瘦了一圈,阮攸攸心疼地给他点了好多菜,沈沐白看了看,又给她加了一个熔岩小蛋糕。
虽然阮攸攸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但现在总算是有了回来的法子,沈沐白心头总算是稍稍轻松了些。
“小白,你要多吃一点儿啊。”阮攸攸夹了块辣子鸡丁放到沈沐白的碗里,笑着眨眨眼睛,“呐,这可是我最爱吃的哦,给你吃。”
沈沐白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张开了嘴。
阮攸攸红着脸看了看另外三个人,还是乖乖地夹起鸡丁,飞快地放到了他的嘴里。
“嘶——”吴中泽搓了搓了胳膊,“我说你们这是虐狗呢?”
赵旭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适可而止啊,沈哥,我们可有三个人呢。”
宋锦明“啧”了一声,“就是,忒肉麻了。”
阮攸攸抿着唇直笑,沈沐白哼了一声,睨着三个人,“我说你们几个,都老大不小的,也该成家了,学学我,嗯?”
三个人对视一眼,吴中泽道:“太嚣张了吧?”
赵旭丰点点头,“没错,我觉得咱们该动手了。”
宋锦明推了推眼镜,“等吃完饭吧。”
三个人都卷了卷袖子,沈沐白直接把袖口撸到了手肘,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
他们常常动手,但都只是闹着玩,阮攸攸也不在意,一边吃饭还一边盯着自己的熔岩小蛋糕,说起来这阵子太忙,她都好久没有过来吃蛋糕了。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歪着头看了看窗户。
沈沐白似有所感,皱眉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下雨了。”
雨势很猛,转眼就成了暴雨。
沈沐白眉头紧皱,他飞快地走回桌边,一把将阮攸攸拥进怀里,“攸攸——”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小姑娘的头发,却猛然觉得怀中一空,低头一看,小姑娘凭空消失了。
“卧槽!!!”吴中泽、赵旭丰和宋锦明同时叫了起来,他们觉得就好像是看片的时候画面卡顿了一下似的,转眼之间,一个人就在眼前直接消失不见了。
“攸攸!”沈沐白大喊了一声,猛地扑到窗前,把窗户推开,闷闷的雷声传来,天地间一片雨茫茫,根本就没有小姑娘的影子。
……
阮攸攸是被吵醒的。
雨很大,噼啪噼啪地拍打着窗户,雷声轰隆轰隆地响个不停,更吵的是,有个男孩的声音在耳边,“biubiu,快起床,你这个懒虫起来干活!不起来就要被我打死了!biu!瞄准发射!biu!”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阮攸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阮小弟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就跑,“爸、妈——病秧子醒了!”
脚步声传来,阮含章和阮妈妈出现在阮攸攸的面前,阮妈妈又惊又喜,“哎呦,女儿醒了!”
阮攸攸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她以前住的房间,但有些不一样了,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床和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她的衣服、包包、首饰、腕表什么的都没了,说来也是,她都“死”了快一年了,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留着。
阮含章颔首,“醒了就好,爸爸还以为你死了,要不是偶然遇到罗大师,我还不知道你的魂魄竟然没有散。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待着。”
阮攸攸收回目光,看看已经快要一年不见的父母,他们没什么变化,不过看起来有些憔悴,似乎最近都没有睡好似的。
“为什么……要把我弄回来?我在那边过得很好,有喜欢我的朋友,也有我喜欢的人。”
阮含章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阴沉,“你是我阮含章的女儿!自然要留在这个家里!”
阮妈妈抹了把眼泪,“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为了把你弄回来,家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阮小弟用手里的玩具枪瞄准阮攸攸,喊道:“就是!为了你,我连最新款的游戏机都没钱买了!都怪你!”
“没钱?”阮攸攸心头一动,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这三个人花钱太快,估计手里没有多少积蓄,他们连接两次请人做法召自己回来,很可能已经花光了手里的所有钱。
阮妈妈伤心地拉着她的手,“你知道吗?为了你,家里都负债累累了。为了叫你回来,你父亲请了著名的罗大师,可惜他失败了。你也知道罗大师做一次法事收费有多高,事前可都签了合同,就算法事失败,钱也是不退的,家里的钱全都搭进去了。”
“刚好,罗大师那个德高望重的师父出山,愿意再做一次法事。家里已经拿不出钱来了,你父亲为了你,硬是咬牙签了巨额欠条。可是,召唤你的时候突然出了事故,罗大师说你的意念太强烈,对抗着师父的召唤,致使师父手中法器炸裂,师父当场吐血而亡。”
阮攸攸挑了下眉头,竟然还有这种事,不过,她被召唤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间,确实是拼命抵制来着。这样也好。连罗大师的师父都死在这场法事里,以后她回到小白那个世界之后,不会再有人敢来召唤她了,就算父母有了钱,也没有人敢接这趟活。
阮妈妈抹了抹泪,“罗大师怎么肯善罢甘休,你昏睡了一天,罗大师已经带人上门来要账,不仅欠条要现在就兑现,还要给师父偿命,舍不得人命就得用钱来赔偿。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抢走了!呜呜……”
阮小弟愤怒地扳动了玩具枪,“都怪你,我的游戏机也被抢了!”
阮妈妈拉着阮攸攸的手,“乖女儿,你说怎么办,家里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值多少,罗大师说了,师父的命就按照师父做法事价格的五倍来算,现在,咱们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阮攸攸垂着眼眸,大概算了下罗大师做法事的费用,他的师父肯定比他还要贵,法事加上偿命,一共六倍价格,就算是把家里住的这套别墅卖了,也不过是个零头。
“女儿啊!”阮妈妈用力拉着阮攸攸的手,长长的指甲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以后咱们家可全都靠你了,这次家里这么艰难,也是为了你,你可要勤快点儿啊!”
“妈妈。”阮攸攸抬起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并不想留在这个世界,我想回去。”
阮妈妈的脸色变了变,扭头看了一眼阮含章。
阮含章怒道:“不行,这里就是你的家,为了把你弄回来,家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只能留在这里!”
他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毛笔、朱砂、黄纸,“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家里画符,我看你找的这具新身体很健康,比你之前强多了,想必画符会毫不吃力。”
阮含章带着阮小弟离开,阮妈妈则是留了下来,“乖女儿,画吧,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她就坐在书桌边,“画些平安符、祛病符和疗伤符美颜符什么的,快动手吧。”
阮攸攸淡淡地说道:“妈妈你出去吧,我会画的。”
“不行,”阮妈妈摇摇头,“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妈妈要多陪着你。”
阮攸攸抿着唇,明白了,她是在监视自己,她画符多年,这些常用的符父母都认得,她是要亲眼看着自己画符,生恐她画了什么符直接又回到那个世界去了,可惜她并不会这样的符。
阮攸攸干脆躺着没动。她是不会再给这个家里画符的,不会再给这个家添一点儿财富,好让他们有了财力再折腾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换掉了,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紫色小玉牌也不见了。
“我的玉牌呢?”阮攸攸问道。
阮妈妈皱眉,“给罗大师了,罗大师看了那玉牌,这才同意宽限几日,攸攸,你快起来,罗大师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我的衣服呢?”
阮妈妈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我看有些脏,都给你换掉了。”
阮攸攸想了想,他们估计是担心自己身上藏着什么能返回那个世界的东西,所以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换掉了。
“妈妈,我有些口渴。”阮攸攸说道。
阮妈妈眉毛立了一下,想要发火又压了下去,她站起身,“那等着,妈妈去给你倒水。”她出去的时候,把放了毛笔朱砂黄纸的托盘也带走了。
阮攸攸无奈地躺在床上,他们果然是在防备着自己偷偷画符,没有朱砂黄纸,她连引雷符都画不了。
阮妈妈很快端着水回来了,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好了,你现在又不是病弱娇小姐,快点起来喝了水就开始画符吧。”
阮攸攸没动,“不喝,也不画符。”
“你——”阮妈妈彻底失去了耐心,也懒得再扮演什么温柔的母亲,冷笑道:“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不画符,那可是连饭都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