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宠女狂魔江先生在出发前悄悄给江眠比了一个手势,江眠看着手机上的转账短信朝他露出了一个今天最高兴的笑容了。
其实江铭铮也不喜欢陈依云外婆家,每次看到他回去,眼睛里都是遮不住的贪婪。
目送着父母离开后,江眠歪在沙发上指使着江寒给她喂块水果,江寒边给她喂水果,边说:“为什么你要答应他们去外婆家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江眠思索片刻,是什么让她亲爱的狗弟弟这样跟她说话。
“我们要是强硬地说不去,到时候那边的人肯定又有理由说妈妈教子无方啦!”江眠今天兴致不是很高,吃了两口就往楼上自己房间找去,背对着江寒挥了挥手:“早点回房间洗洗澡,过几天可是硬仗呢。”
——
江眠和江寒出发去外婆家的时候,S市城区下起了倾盆大雨,似乎是在为他们的这次出行感到同情。
这几天江眠都窝在家里,每天像幽魂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手机。
离外婆家还有两公
里的时候家里的司机提醒了一下他们,江寒有些犹豫地看向江眠:“如果现在回去也不是不行。”
江眠从包里拿出一只唇釉,对着镜子涂了起来,“哎呀没事啦,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我们要拿出气势。只要他们不作妖,我保证安安分分地。如果他们敢作妖——”江眠左右看了看殷红的嘴唇,满意地收起了唇釉,拍拍江寒的肩膀,勾唇一笑:“我就让他们知道,跆拳道的精髓。”
到外婆的时候陈苒姐弟俩来给他们开的门,嘲讽地看着江眠:“哟,大小姐来了?还要妹妹给你开门呢?”
江寒气得直翻白眼,身后传来江铭铮的声音:“眠眠和小寒来了?”
不等江眠和江寒回答,陈苒亲昵地拉着江眠的手往客厅里走去,到了江铭铮面前更是笑容满面:“姨父姐姐和弟弟来啦!”
江眠早就习惯了她人前人后两副模样,同样笑眯眯地说:“爸爸我觉得这里风水不好,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边说边毫不客气地甩开了陈苒的手,然后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
陈苒气得恨不得撕烂她的脸,碍于江铭铮和陈依云还在这里,只能微笑着看着江眠。
吃饭的时候舅妈和舅舅陈金也回来了,两个人在饭桌上一直拉着江铭铮聊天,想让他把江氏的那笔项目直接给自家小公司承包。虽然陈金的公司规模比较小,但是江铭铮并不是很在意公司大小,但是这几年陈金的公司承包项目时却一直在暗地里偷工减料。还曾因此闹出过人命。
江铭铮自然不可能交给他。
别看江铭铮平常对待妻女都是温柔宠溺的,在外人面前他却依然是当初江家高冷的三少。
吃过饭江眠看外面的雨小了些,便提出要去外婆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里转转。江寒不放心地嚷着要跟她一起去,被江眠给拒绝了。陈依云嘱咐她注意安全,并且拦下了江寒。
江眠举着把雨伞一路晃悠到了小公园,四五年没有来过了,江眠看着有些改变的小公园,甚是感慨。
沧海桑田,果然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也没有什么是永远可以留下的。
凭借着脑海中依稀的记忆,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荡秋千的地方,下雨天,秋千上都是雨水,坐不了。
她看着秋千旁树丛里那个凸起的小土包,她仿佛听见清脆的铃铛声。眼眶一瞬间就红了,眼泪哗得往下落个不停,鼻尖酸涩。
繁密的树丛为小土包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伞,为它遮去了大部分的雨水。江眠蹲在地上,把雨伞往小土包那伸了伸。
“对不起呀卷卷,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都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
“哟,饭不怎么吃跑这儿来暗自伤心?”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穿破雨幕,江眠手上举着的伞被来人拎着扔了出去。
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偌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生疼。
江眠慢慢站起身,眼前有一瞬间的晕厥,然后很快站稳。她看着面前举着伞一脸刻薄的陈苒,面无表情。
陈苒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不想丢了气势,嘲讽地瞥了眼江眠:“又来怀念你这死狗啊,我当初淹死它后就应该直接寄给你嘛,省得你还跑过来祭奠你说是吧?”
“你说什么?”江眠抬眸看向她,眼神森冷,“你是故意的?”
陈苒打了个哆嗦,硬着脖子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死都死了,你还能怎么样?”
江家是属于真的名门望族,当初借着江家的势陈家在S市的地位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可越是这样,陈苒就越不甘心,凭什么江眠一出生就能有一个爱她的爷
爷奶奶和哥哥姐姐们,她却要靠自己努力?她嫉妒她!
她就是看不惯江眠,讨厌死她了!江眠越伤心,她就越高兴!
雨宛如泼水一般往下倒,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飞溅的水花浇湿了江眠的裙子,可江眠却丝没有察觉。
“还能怎么样?”江眠呵呵地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步步走近陈苒,在陈苒惊恐的目光下,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拉着她快步走到小土包前,抬脚踹在了陈苒的膝盖窝,陈苒咚一下跪在了地上,腿上被泥水弄的全是脏渍。
“草泥马啊江眠,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啊?!”陈苒气得破口大骂,挣扎着要站起来。
江眠拽着她的头发往后扯,眼眸幽森冰冷,唇角微掀:“道歉。给它道歉!”
陈苒吃痛地尖叫出声:“江眠你就是个神经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抑郁症!你就是一个神经病!”
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江眠垂眸,被雨水打湿的睫羽微微轻颤,就这样站在雨中。
江眠忽地笑了,拽着陈苒头发的手又紧了几分,发根处传来头发断裂的声音,听见陈苒嘶嘶地抽气声,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是啊,我就是一个神经病。所以,你别惹我,否则——”
江眠提着陈苒的头发,迫使她正视自己:“我也让你尝尝溺水的滋味?”
或许是江眠此时脸上的表情太过骇人,陈苒打了个哆嗦,浑身像是被丢进了冰窟窿,冷得可怕。
她噤了声。
她觉得如果她再激怒江眠,江眠可能真的会让她尝尝和当初她溺死江眠养的那只小金毛一样,把她扔进湖里。
“道歉。”江眠声音冷漠得毫无感情。
陈苒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
江眠又给了她一脚:“说清楚,从头到尾讲一遍你的罪过,给卷卷道歉。”
卷卷。
陈苒想起了那只活泼好动的小金毛,连眼睛上的雨水都不敢抹干,颠三倒四地讲着她因为看不惯江眠而趁她不注意把那只天生跛足、年仅伴随的小金毛按在湖里溺死,最后骗过了包括江眠在内的所有人——是江眠的不小心让那只小金毛摔进水里再也爬不上来。
道完歉,陈苒颤颤巍巍地问可不可以离开了,江眠最后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这是你这辈子永远还不清的。”
陈苒捂着脸,连伞都忘了捡,飞快地跑走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她,晚一秒就是地狱。
即便已经猜到了,可再一次从陈苒口中听到经过的江眠还是忍不住哭了。
卷卷一出生就是跛腿,四条腿有一条腿完全瘫软,还有半只前肢是跛的,它不能像正常的小狗那样撒野奔跑,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在江家人的陪伴下逐渐开朗,可是有一天跟着她到外婆家玩的时候,她把卷卷放在公园的草地上,草地上还有她给它买的球。江眠跑去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拿她之前放在那的狗狗零食,然而一个转身再去看却是卷卷的尸体。
她疯狂地问陈苒:“你为什么不救它?”
在旁边看完了全程的陈苒笑得开心极了:“我这么讨厌你,为什么要救它?”
她还说:“是你把球绊进了湖里,它才会去捡,是你害死的它。”
是你害死的它。
从那时起,这句话如同附骨之蛆,诅咒一般缠绕着江眠。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啦!
第32章
江眠没有回去,她坐在那个秋千上,任由着倾盆大雨拍打着她。
像大海上一叶扁舟。
摇摇欲坠。
回家的话黄姨肯定会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说。回家是不行了。
可是,她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特别想看见顾盛浔。
天地间只有雨声,在雨幕中忽地有音乐的声音,她先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发现声音是从裙子口袋里传出来的。
是手机啊。
她拿出手机,是顾盛浔打来的电话。这几天顾盛浔打来的电话她都没有接,如果她没有把那两张电影票丢掉,她现在应该是在和顾盛浔看电影吧。
江眠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手机铃声响了又响,最后又看着它彻底安静下来。
在顾盛浔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有些犹豫,在电话不在打过来的时候她又很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接。
江眠扣了扣手机,贝齿轻咬着唇,雨水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她想:如果顾盛浔再打来一个电话她就去找他,告诉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这是江眠第一次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眨也不敢眨。
可是,雨越下雨大,直到手机“滴”一声没电关机了,她也没能等来她想等的电话。
没有呢。江眠握着手机跳下了秋千,顺着马路径直走。
是她太矫情了,连顾盛浔都没有耐心了。
想起那个一看见他就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的少年,江眠的心颤了颤,她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就是个神经病,还死矫情,还是不要糟蹋别人了。
马路上飞驰的汽车溅起一道道水花,浇在江眠的腿上冰凉冰凉的。不过她本来就被雨淋得湿透了,也不介意再湿一点。
江眠以前是有刘海的,只不过到S市后就把它用发卡别住了,在大雨的冲刷下本就有些不太服帖的刘海立马挣脱了发卡的束缚,湿哒哒地垂在眼前。
虽说平时天气依旧很热,可这一下起雨来,是不是真的秋天,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出来。
萧瑟的秋风一吹,就带走了身上的热量,江眠冷得浑身一哆嗦。
她漫无目的地在一个红绿灯旁站定,伸手拨弄着刘海,想要把那些细碎得遮住眼睛的刘海拨到两边,然而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她手上带着的一条手链不小心和头发缠在一起了。
怎么也取不下来。
江眠气急败坏地狠狠扯了一把,手链是下来了,可头发也被扯断了好几根。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眠往前站了几步。
虽然已经湿透了,但是再一次被溅起的水花浇到是真的冷。
江眠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打着伞。
刚走没两步,身后袭来一股强劲的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拉住了她的手臂。江眠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冽的薄荷清香悄悄绕绕地充斥着鼻息,熟悉的气息让江眠差点又要哭了,眼眶红了红,鼻尖酸涩。
她甩了甩手,想要挣脱身后那人的怀抱,带着些隐秘的哭腔:“你别抱我,抱你的小青梅去!”好不容易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准备鼓起勇气邀请他去看电影,结果他竟然为了小青梅连考试都不考了!
“小青梅?”顾盛浔哪里肯放手,但是怀里的江眠又扭来扭去的不安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伞全部都遮在江眠的头上,另一只手勾着
江眠的肩膀让她转过身直视他,眼神温柔而又坚定:“我哪里来的小青梅?我只有一个小宝贝呀。”
江眠没想那么多,一听到顾盛浔不止有小青梅,还有小宝贝,顿时又炸了,把头扭到一边不肯看他,眼睛里满是委屈:“那你找你的小宝贝去!”
顾盛浔一怔,无奈轻笑,说:“可是我已经找到她了呀。”
一哭起来,江眠脑子转的就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她曾想过,这大概是因为哭得太费力缺氧了,所以脑子转不动。
她狠狠捶了一下顾盛浔的胸口,红着眼睛控诉他的罪行:“滚,你都找到小宝贝了还抱着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刚才顾盛浔说什么了?找到……小宝贝了?
江眠正欲捶下去的手悬在空中,手指转了个方向,呆呆地指了指自己。不等她说什么,顾盛浔眉眼轻舒,还好还没傻。
伸手握住江眠的小手,小姑娘的手看着不大,握在手里也是小小的一团,娇娇软软的,刚好被他的手完整的包裹住。
“对,就是你。我找到你了。”顾盛浔细长的尾睫被雨水沾湿,更显浓密,他握着江眠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语气里溢着缱绻的温柔:“请问小宝贝,你愿意跟我走吗?”
——
被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江眠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随着体温的渐渐回升,江眠的理智也终于回来了。看着周遭一切都是陌生的装修,想到这是顾盛浔家,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机械地擦干了身上的水,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洗漱台上放置着一套睡衣,犹豫片刻,伸手抱在了怀里。
“我洗完了……”江眠赤脚走到床边,顾盛浔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顾盛浔的目光被江眠吸引住了,他几年前的睡衣穿在小姑娘身上依旧大了许多,长长的袖子耷拉着,裤腿倒是被折了几折,露出白皙的脚踝。
小姑娘赤着脚,晶莹圆润的脚趾不安地扭动着,像一枚枚上好的玉石。
顾盛浔突然喉咙一紧,他移开眼,语气微沉:“为什么不穿鞋。”
江眠有些难言地咬了咬唇,顾盛浔给她的拖鞋被她洗澡的时候忘了脱掉,不小心打湿了,房间里是木地板不能进水,她就放在了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