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看到这样的萧琛有些着急，却也知道萧琛这是不想说：“算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如果想说了就告诉我，没什么事情是我们兄弟扛不起来的。”
萧琛看着杯中的茶水，想到了在醉香居中，所谓小舅说的那些话，咬紧牙想要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却根本忍不住，猛地把杯子砸在地上。
萧靖吓了一跳。
门外的下人小心翼翼问道：“四殿下、五殿下我们……”
“滚！”萧琛怒道：“都给我滚。”
门外再没有声音。
萧靖此时反而沉静了下来，神色意外的成熟可靠，丝毫没有平日里折腾萧琛的模样。
萧琛满眼血丝看着萧靖，忽然问道：“那些事情真的是我母妃做的吗？”
萧靖心神一跳，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面上却丝毫不漏，皱眉说道：“你是在怀疑？”
“对。”萧琛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想用疼痛来提醒自己：“真的是我母妃做的吗？”
萧靖沉默了许久。
萧琛开始还能直视着萧靖的眼神，可是过了一会，却重新低下头，他无法直视萧靖的眼神。
萧靖说道：“既然有怀疑，那我们去重新调查。”
“调查？”萧琛没想到萧靖会这样说，他诧异地看着萧靖：“怎么调查？”
萧靖想了下说道：“这样的事情，想来都是有记录的，我们挨着去看去查。”
萧琛喃喃道：“真的能查到吗？”
萧靖说道：“肯定能，这种事情都要记录在册的，虽然伺候过先贵妃的人都不在了，可是宫中还有很多那个时候就在的人，先贵妃宫中当初的粗使宫女太监……宫女可能被放出宫，太监是绝对在的，我们可以一点点找。”
萧琛看向萧靖问道：“你为什么帮我？毕竟、毕竟是我母妃害死了先皇后。”
萧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当我为了谁？你是我兄弟，既然你觉得先贵妃是冤枉的，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也想找到真相。”
一直揪着疼的心忽然不再疼了，是啊，他们是兄弟。
就像是在醉香居里，萧琛质问所谓的小舅是不是他对萧墨和萧靖动手时候说的话。
“他们是我兄弟。”
“哪怕母妃是冤枉的，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们。”
“因为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母妃害死了先皇后的时候，不管是太子还是萧靖依旧把我当兄弟看。”
“你敢对他们动手，我就杀了你。”
“如果杀不死你，我就把事情全部说出去，再自杀。”
“没有了我，你什么都做不来。”
“你记住我今日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对他们动手脚，我绝对不会罢休。”
萧琛不知道以后会如何，甚至不知道如果那人说的是真话，他要如何活下去，如何去面对文帝，如何面对其他兄弟。
可是他知道，起码在醉香居的那一刻，他是真心想要保护这几位兄长的。
萧靖感叹道：“我真是一位好兄长啊，所以你以后对我尊重点。”
萧琛忽然感受到了昨日林娇站在窗户边听到萧靖话时候那钟无言以对的感觉。
第36章 这才是真相
萧琛本来想自己静静，可是萧靖没脸没皮惯了，只当做没听见萧琛的拒绝，硬着和人挤在了一张床上。
躺在床上，萧琛忽然开口：“你都不问我，怎么忽然、忽然想重新知道那些事情了吗？”
萧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道：“问了你会说吗？”
不会。
那些事情萧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萧靖像是困了，嘟囔道：“那我问什么，谁都有秘密。”
萧琛心中松了口气，也感觉到了困意。
萧靖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你不想说，就谁也别告诉，你虽然从小就性子别扭，口是心非的……”
萧琛暴怒，隔着被子狠狠踹了萧靖几脚：“睡觉！”
萧靖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不再说话。
萧琛本来以为自己会夜不能寐，可是被萧靖这一闹，反而很快就睡了，只是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萧靖的话。
萧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夜里却很是清晰：“你既然不愿意说，自然有你的理由，那就谁也不要告诉。”
萧琛其实想说两句的，却觉得很是困顿，直接睡着了。
萧靖枕着自己的胳膊，听着萧琛的呼吸声，原来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只是没想到他防了这么久，还是没能防住，不过从如今看来情况是好的，起码现在的萧琛还愿意开口。
萧琛是被人踹醒的，哪怕没有睁眼他也知道敢这样做的人是谁：“萧靖！”
“叫四哥！”萧靖又踹了萧琛几脚：“起来，我饿了。”
萧琛猛的坐起来，瞪着萧靖：“你可以自己吃！”
萧靖这才下床让人伺候：“不行，自己吃饭太无趣了。”
萧琛直到梳洗完去了饭厅依旧顿着脸，看起来很是生气。
萧靖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吃的美滋滋的：“一会我们先去天牢。”
萧琛没精打采的吃着饭，热乎乎的粥下肚，才觉得舒服一些：“昨天审出什么来了吗？”
萧靖说道：“只知道和当初的灵鹿寺有关系，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不过从那对姐弟口中得到了一个地名，父皇已经派去过去了。”
萧琛心神一紧，这些人都是他小舅安排的，那他小舅会不会有危险？
哪怕在醉香居中，萧琛是拒绝了他的提议，可是此时萧琛心中有疑虑又有些眷恋。
萧琛和这位小舅是第一次想见，可是他身上有着萧琛对母亲、对舅舅的回忆，就好像他的存在也是提醒着当初那些美好的。
萧靖吃了两个小笼包，说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按照这对姐弟的说法，他们几个包括那个被换掉的在小时偶都是见过的，更是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一个被送走一个还留下继续被训练。”
萧琛一时没明白。
萧靖放下筷子：“按照他们的说法和现在的年龄，背后的人起码在十几年前或者更久就开始布局了，毕竟只是养他们都花费了十来年，再加上寻找和暗中准备地方，就已经知道的来算，起码也要有十五年的时间。”
萧琛猛然醒悟过来，确实是这样的，可是他母亲才死了不到十二年，如果按照小舅的意思，他是在母亲和舅舅等人冤死后，才开始设计的，时间上就不对了。
因为发现了破绽，萧琛又想到一件事，外祖父有什么理由不让小舅回府？就算小舅是外室子，这孩子也该养在府里的，而非在外没有人知道的。
是外祖母不愿意？
萧琛觉得不可能，外祖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哪怕心中不悦，也不会如此安排的，而且这样的外室子养在府里，从出身上就不可能与舅舅争什么，说不得还能为舅舅养个帮手。
除非外祖父故意瞒着，这又是为什么？莫非是怕外祖母生气？
可是从他的话中也可以得知，舅舅是知道他的存在。
不仅如此，按照小舅的说法，外祖一家是不缺银子，所以不可能对赈灾的银子动手，那时候他刚得知这些，是觉得有道理的，可是如今发现了破绽后，仔细思索这样的理由也是站不住的，毕竟不缺不代表不想要更多。
萧琛觉得这样想舅舅有些不好，却又明白他想的是没有错的。
萧靖像是没看出萧琛的神情，给自己夹了虾饺吃完才接着说道：“而且不管是灵鹿寺还是如今的镖局，曲家和那对姐弟，想来背后的人肯定很有钱。”
说到最后萧靖的语气里带着羡慕。
萧琛想起来祖父一家不仅是满门抄斩，还被抄家的，小舅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萧靖不再多说，闷头开始吃东西，有些东西只要提出个引子就足够了，哪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和萧琛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但是后者更容易让人相信。
萧琛有些食不知味，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菜，等萧靖吃饱了，也就放下了筷子：“我去换身衣服。”
萧靖说道：“我也换身。”
他们吃饭的时候都穿着常服，等出门了再换，要不然一身包子味着实不合适。
这次萧靖没有再跟着萧琛，而是去了另外的房间更衣。
萧琛一边换衣服一边把当时夜里隐约看到的婆子身形年龄等大致说了一遍：“给我严查，要是发现了就直接抓起来。”
伺候萧琛的是他的贴身太监，闻言说道：“是。”
等萧琛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萧靖在外等着他，萧靖招了招手说道：“快点，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萧琛走过去，他已经让人准备了马。
萧靖和萧琛并肩往外走：“我昨夜想了想，我们可以先从宫中入手，查查当年在先贵妃宫中伺候，至今还活在宫中的人，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内情，就算不知道也可以仔细问问，总归是有些细节的。”
虽然萧靖说要帮萧琛查，可是萧琛没想到萧靖竟然已经想好怎么开始了。
萧靖说道：“安排那些宫人去答应，想来这些事情，他们比我们要有门路的多。”
萧琛脚步顿了下，才说道：“好。”
两人出了门就直接翻身上马，去了天牢。
等萧靖和萧琛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在等了，见到两人就点了下头说道：“供词你们先看看，然后我们讨论下。”
“是。”
萧靖和萧琛都拿了供词翻看起来，看完两个人就交换，等都看完，萧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问道：“按照这些人的供词，我觉得很奇怪，幕后之人既然花费了这样的金钱和功夫想把人安插在我们身边，却又没有吩咐她们做什么？”
太子说道：“对，而且当初审问曲家也是这样的结果。”
萧靖皱眉说道：“难不成等以后的命令？那就意味着我们身边不止这些人了。”
萧琛心一颤，小舅告诉他的也就是曲家姑娘和这对姐弟，可是只是让她们潜伏在萧瑾和萧靖身边，以后该如何给她们下命令？进了皇子府可不似以前那样容易出门，她们身边也会跟着很多伺候的，想要联系的话……
太子也考虑到了这点：“我本来还觉得你挺傻的，如今看来不过是懒得，如今关系到你自己了，这就聪明了起来？要不要和父皇说让你到刑部帮帮忙？”
萧靖怒道：“哥你正经点，我们在讨论正事，而且我很忙的，我马上要订亲了，到时候事情很多的。”
“这些自然有礼部去安排，你忙什么？”太子是真心希望几个弟弟都能好好去干活，也多帮帮自己，毕竟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偏偏看着弟弟们今天去郊游明日下酒楼的，心中很是不平：“五弟也考虑下想要去哪里，都给我干活去。”
萧琛听着太子严肃的话，却感觉到里面的关心，说道：“这件事不急。”
太子瞪了萧靖一眼：“都是你把五弟给带懒了。”
萧靖气呼呼地：“我肯定忙，我要讨好姑祖母，还要好好哄哄表妹，可是表妹真的矮啊。”
太子被逗笑了：“你还是闭嘴吧。”
萧靖翻了个白眼，瘫在椅子上说道：“那些混蛋到底布局了多久，我怎么觉得很危险，他们图什么？难道想要改朝换代？”
太子神色一变，说道：“你再口无遮拦就去给我抄律法。”
萧靖也察觉到了自己说的不妥，讨好道：“哥，你知道我说话就是不走心，可别和父皇说。”
改朝换代。
萧琛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太子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提醒一句，其实萧靖说的话，他也是想过的：“你们身边的人都好好过一遍，哪怕只有一丝疑点的，也要记在心上，没有什么比你们的安全更重要了。”
萧靖和萧琛正色道：“是。”
萧琛忽然问道：“大哥，在过去的时候，有没有类似的事情？”
太子微微皱眉，说道：“五弟想要问什么？”
因为他们兄弟说话，屋中伺候的人都被赶了出去，所以有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
萧琛握紧拳头，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就是有没有人计划对父皇或者皇子不利的。”
太子神色有些僵硬，许久才说道：“有过。”
萧琛深吸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镇定，但是声音却是颤抖的：“是、是我外祖家吗？”
太子避开了萧琛的视线，说道：“五弟不要多想。”
萧琛却已经得到了答案：“大哥，我……”
太子站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乱想，没有的事情。”
萧琛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怎么可能是乱想，这才是真相对吗？”
第37章 一步步的安排
萧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萧琛却觉得自己已经理清楚了，如果没有小舅的话，他怕是还被瞒着，当年是满门抄斩，可是这些年和他外祖家有关系的人家断断续续都被贬职了，外祖母的娘家也都回了老家，没有再来过京城。
小舅说的是文帝想要赶尽杀绝，还把这些人家的所有情况与他说了。
可是如今想来，如果是谋害先皇后和挪用赈灾银两的事情，他母妃的死和外祖家满门抄斩已经足够了，是什么事情能让文帝记恨这么久？
萧琛说道：“当年是因为我，所以没有诛九族吗？”
萧靖直接伸胳膊拍了萧琛的脑袋一下，说道：“你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