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正在将养身体的人,没有比保重身体更重要的事情。
宋嘉月想到这里,外边丫鬟一声通报,说俞舒宁来了。
她搁下茶杯,去将人迎进屋里。
直到和宋嘉月一起进到里间,看见俞景行,俞舒宁才知道自己大哥也在。她和俞景行打过招呼,略带着几分纠结看一眼宋嘉月,想一想,觉得还是算了。
在就在吧。
俞舒宁默默嘀咕,坐下以后,让丫鬟紫杏把一个雕花匣子拿上来。
木匣子打开,里头全是金光闪闪的宝贝。
俞舒宁让宋嘉月随便挑:“大嫂,你喜欢哪个,我都送你。”
这些都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
其实每一样都做工精致、价值不菲,俞舒宁相信总有一样她大嫂看得上眼。
宋嘉月起初被满匣子东西闪到眼,惊讶之余,联系白云寺的事情,很快明白俞舒宁的心思。肯定是觉得自己招惹到董九才会有那些,所以觉得抱歉了。
“舒宁,我不缺这些,你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收着。”
将木匣子盖上,宋嘉月说,“上午的事谈不上是你的错,不用这样。”
“不过有几句话,我觉得是应该同你说一说。”
俞舒宁闻言轻眨眨眼,乖巧道:“大嫂,你说,我听。”
宋嘉月顿一顿,方才慢慢开口:“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说,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还说,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几句口舌之争无非小打小闹而已,再坏不过是生会儿闷气。但万一对方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情呢?舒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嘉月清楚自己大概太多嘴了。
她虽然是俞舒宁的大嫂,但好歹还有长辈在,她哪有资格教俞舒宁道理?
可俞舒宁后来一直对她这个大嫂不错。
宋嘉月有些忍不住,不希望俞舒宁日后可能因为这种事吃闷亏。
类似的道理,朱氏今天已经教过俞舒宁一遍。
因此,她再怎么样都不至于辨认不出宋嘉月的一片好心。
这是真正关心她、为她好,才会说这些的。
俞舒宁又一次因为宋嘉月泪眼汪汪:“大嫂对我真好,还给我做好吃的呢。”
“那也是因为你对我好啊。”
宋嘉月抬手摸摸俞舒宁的头,“所以你不用这样,把东西收起来。”
俞景行在旁边闲闲听她们姑嫂说话。
到得这会,他颇不合时宜问:“舒宁今天做了什么?”
和谐气氛顿时被打破。
俞舒宁从感动中醒过神,轻咳一声:“大哥,对不起,我害大嫂被骂了。”
“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要听张神医的话,要好好喝药。”她认认真真交待俞景行,“我今儿还在白云寺烧香祈福,求过菩萨保佑,一定没问题。”
宋嘉月原本觉得不必让俞景行知道。
现在俞舒宁这么两句话,她怎么觉得之前全都白搭了?
俞景行看向宋嘉月:“有人骂你?”
前后两个人的说辞不尽相同,却足以叫俞景行回过味,必然是叫他牵累的。
“舒宁,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俞景行也不继续问宋嘉月,直接问自己妹妹。
宋嘉月不同意:“别欺负舒宁,想知道,我待会告诉你便是。”她起身送俞舒宁离开,“我会和你大哥说今天那些事情的,你先回去,我同他慢慢说。”
把人送走,宋嘉月折回里间。
俞景行老神在在喝茶,见她回来,手中茶盏“嗒”的一声搁下了。
“你自己说过不想告诉我,我才问舒宁的。”
不出宋嘉月的预料,她果然收到了来自俞景行的控诉。
俞景行脸上笑容淡淡,粗粗一眼瞧去,仍是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他口中却道:“你这样说我,我很不高兴。”
“抱歉,我话说得太急,措辞不当,不应该那样说你。”宋嘉月很有立场的和俞景行道过歉,而后道,“但那些话确实不好听,舒宁也一样很难说出口。”
俞舒宁过去负气的时候怎么想过俞景行都不一定。
比如她被俞景荣罚跪、抽手心那次。
但宋嘉月知道,俞景行恐怕已经想到什么。他之前不止一次问过她,关于会不会觉得嫁给他委屈之类的话。也许只是议论他自己,他无所谓,可是……
“刚刚说你欺负舒宁是我不对,你别同我一般见识,也别不高兴。那些不好听的话其实没必要打听,因为我知道那个人说得不对,所以不会被那些话影响到。”
俞景行垂眼,抿唇不语。
宋嘉月不大会哄人,更没有哄过他,只好两眼一抹黑。
“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我待会去给你做豆腐抱蛋?香煎小黄鱼?咕噜肉?醉排骨?牛肉面?这些够吗?要是不够,再加一道豆腐青菜卷?”
“我可不是舒宁。”
俞景行抬眼,语气认真,“你告诉我,今天是谁对你说不好听的话了。”
宋嘉月对上俞景行的一双眸子。
她意识到自己不说,这个人照样会有其他法子知道一切。
白云寺里的种种,宋嘉月都说给俞景行听,包括董夫人怎么训董慧兰的。眼看他脸色微沉,不希望俞景行动怒的宋嘉月不得不搜刮言语继续劝。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对俞景行说,“但你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宵小之徒,不值得你上心,更加不值得你生气。”
“有那样的功夫,多吃两口我给你做的饭菜不好吗?多夸一夸我做的东西好吃不好吗?或者,哪怕是和我吵架、闹别扭,也比这值得不是吗?”
“起码我们两个人熟。”
宋嘉月胆子一点点大的伸出手,像对待俞舒宁那样,对俞景行摸摸头。
这种仿佛对待小辈般的哄人方式让俞景行没辙。
他绷不住了,也怕她当真。
“原来我们很熟?”
俞景行捉住宋嘉月的手,眉眼温和,无奈一笑,“我觉得,不妨再熟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小俞:其实我们可以再熟一点。
小宋:比如?
小俞:坦诚相见?
小宋:……
#疑车无据##这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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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因为什么事情生气,有个大姐姐开解我说,为不熟的人生气多不值得,你等着我去找个事情气一气你,我俩还熟点,你为我生气值一些。其实挺有道理的233333毕竟有些人真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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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暂定晚上九点更新吧.
我努力把更新时间固定下来,摸摸大。
第32章 八卦
朱嘉芸收到消息,说大皇子会来雁回楼。
正巧朱氏他们去了白云寺不在府中,她便从侯府出来了。
到得雁回楼,店小二上前引朱嘉芸上二楼的雅间。
路过隔壁半开门的雅间时,她有意无意一瞥,看到席间坐着董齐光。
不但她看到董齐光,董齐光也一样好巧不巧瞧见她。
这一眼顿时让朱嘉芸心觉晦气。
若不是来见大皇子的,她必定立刻掉头,绝不肯继续待下去。
朱嘉芸暗骂两句,在小二的引导下,走进另外一处被提前包下但无人的雅间。
董齐光本没有记起这张脸。
但那厌恶的眼神将他的记忆唤起,他想起白云寺曾经有过的一面之缘。
这个人似乎认得他。
董齐光再次肯定自己的判断,却又无法理解。
想弄懂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一个办法。董齐光认为,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和这个小娘子好好聊一聊才行。如是想着,他举杯,狠狠灌下一杯烈酒。
董齐光的想法,朱嘉芸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她是要找董齐光算账的。
在雁回楼待得一个时辰,朱嘉芸便回侯府了。
她特地打包几个雁回楼的特色小菜,被朱氏问起做什么去,正好有交待。
朱嘉芸说自己是临时起意想吃雁回楼的东西,所以特地出门一趟。
朱氏接受了她的这种措辞。
没有多问朱嘉芸这些,朱氏只道:“你这些日子不舒服,少见客。现在看来应是好转许多。你又长了一岁,有些事得抓紧,之后要多同我出门走动走动才是。”
朱嘉芸已经十七岁。
把她带到邺京,头等大事便是替她相看一门好亲事,朱氏觉得不能再耽搁。
然而,朱嘉芸并不希望朱氏插手这些。可惜她明白暂时无法阻止,只能应付着,反正自己肯定不会答应。因而,她对朱氏说:“姑姑放心,我省得。”
……
当俞景行很快不和她计较了的时候,宋嘉月觉得他还是挺好哄的。起码她没有费太大的劲,没有被为难,几样俞景行喜欢的菜式上桌,便也都稳妥了。
至于董慧兰那些话,俞景行没有表现出情绪,同样没有说什么。
这种反应仿佛知道就知道了,仅此而已。
翌日。
董夫人领着董慧兰来宣平侯府登门道歉。
道歉自然得是当着俞家人的面、对俞景行和宋嘉月道歉的,谢罪的礼物几乎摆满宣平侯府的正厅。然而,“没关系”、“不要紧”这样的原谅,她们没有得到。
俞通海并不认为要怕得罪肃宁伯府。
他不悦的情绪摆在脸上,在董慧兰认错道歉之后,直接请管家送客。
那些所谓赔罪的礼物毫无疑问一样都没有收。
同董夫人、董慧兰一起被送走。
接受道歉,但不原谅。
这是宋嘉月所理解的俞通海对待肃宁伯府的态度。
既然俞通海和俞景行都是这样想的,那么这样处理对与错、好与不好,宋嘉月认为其实不重要了。只是,她记起来在别院时,福安和雪桃受到的待遇。
那时,俞景行也是这般。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不置一词,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态度。
毕竟是伯夫人,放下身段却不被领情,董夫人只会将这当作是一种羞辱。
她走的时候脸色很差。
宣平侯府和肃宁伯府之间的梁子算彻底结下了。
宋嘉月向俞景行讨教这个问题。
俞景行说:“即使接受他们全无诚心的道歉,关系也不会好转,反而像我们畏惧他们,才不敢计较一般。与其让自己违心说原谅,不如叫他们碰上一鼻子灰。”
“不见得昨天他们是初次这么议论宣平侯府,只是昨天叫我们听见了。明知道他们盼不得我们好,又何必陪他们虚情假意?全无必要。”
“至于夫人担心会不会有麻烦,宣平侯府至少行得正、坐得直,何惧之有?若论阴私肮脏事,肃宁伯府自然厉害得多。他们这样的,怕我们还合理一些。”
宋嘉月竖起小耳朵,想听八卦:“肃宁伯府有很多问题么?”
看样子多半不只有董齐光一个混蛋!
俞景行见状,忍不住笑。
他温热的手心贴上宋嘉月的脸颊,推开她的脸:“你听这些作甚?”
十几房小妾的事还能是什么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小的没一个正经人。
俞景行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
没得听生气了,来一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连带他一起骂。
被拒绝的宋嘉月鼓鼓脸颊,气呼呼,倒不追问。
她往旁边挪一挪,而后拿起一个被烤热的橘子,自己默默剥了自己吃。
偏偏挑中一个酸橘子,宋嘉月猝不及防一口尝下去,一张脸都快要扭曲。俞景行顿时又笑,却同样剥好个橘子,尝一口,才往她手里塞:“喏,这个甜。”
……
看过元宵节一场热闹烟花,这个新年便彻底过去了。
宋嘉月偷闲半月,终于回到正事上。
和徐嬷嬷确认过手里头可以拿出来用的银子,她把这些钱分三份,一份应急,一份当本钱,另有一份平日花用。之后,让人把邺京那两间铺子的掌柜的请过来。
他们在邺京做生意,对生意方面的消息必定比常人更灵通。
若有什么好铺面、好地段,容易有第一手消息。
这两人打理的铺子可以有好收益,说明他们办事尽心。
宋嘉月才考虑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承诺好处,另一人给两吊钱当甜头。
从未刻意隐瞒过俞景行,关于宋嘉月要找地段、找店面的事情,他没有疑问很快就知道了。傍晚,用过晚膳,俞景行主动提起这件事。
“略好些的地段早已经里里外外被分个干净,你想开酒楼,又更在意这个。我那儿倒是有两间铺子,位置挺不错的,你若是需要,只管拿去用便是。”
“没事。”
宋嘉月说,“我先叫他们留心着,万一运气好,天上掉馅饼了呢?”
事实上,不是这个的问题。
她给自己准备后路,首先定然不能和俞景行混一块,否则不全都是白搭么?
必须得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个酒楼,必须得完全属于她自己才行。
“好。”
俞景行见她拒绝,只说,“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一定。”
宋嘉月答应得痛快,心里却嘀咕……俞景行这话,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到得二月中旬,好消息依然没有来,反而来了个别的消息——
皇后娘娘请了不少邺京城的小娘子去宫里赏花。
正是春光灿烂时。
百花争艳,草长莺飞,确实是赏花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