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表小姐——寒花一梦
时间:2019-09-08 08:42:32

  宋嘉月暗自琢磨,其实说不准有叶明珠暗地帮忙,否则不太可能这么轻松。
  俞景行跟着张神医去到隔壁的房间。
  两个人在罗汉床上坐下。
  张神医替俞景行诊脉,又查看一下他身体其他的一些情况,摸一摸胡须,似乎确定自己看得不错。他轻抬眼皮,瞧着俞景行:“想医治好你这身体?”
  俞景行颔首。
  张神医笑呵呵道:“只是你这病症的根源,却不在你身上。”
  “拔除不了病根,任凭通天医术,也是无法。”
  俞景行听出这是话里有话,当下微微垂眼,暗暗思量。
  “病根不在我自己身上?”
  顿一顿,俞景行斟酌开口,“神医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下毒害我?”
  “这样的事,你应比外人更清楚。”
  张神医一拂衣袖,懒懒道,“信不信都在你,不信,从这儿出去便是,不送。”
  当他被亲近的人强行灌下毒药之时,他早已明白有人要加害他。那个人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且极能隐忍,以致于他前世从未怀疑、从不曾觉察。
  病是必然要治的。
  他这身子骨,这般毁损下去,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若不信,今日便不会来求神医了。”
  俞景行离开座位,冲张神医深深鞠一躬道,“只望张神医帮一帮晚辈。”
  ……
  宋嘉月和俞景行离开之后,张神医立刻抓过小僮来问:“我的肘花汤好了吗?我的酒糟肉好了吗?我的梅菜扣肉好了吗?”
  不等小僮回答,他一甩衣袖,背着手:“罢了,我亲去厨房瞧一瞧。”张神医刚出正厅,迎面碰到叶明珠,视线却落在她身后丫鬟提着的食盒上。
  张神医笑眯眯让开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刚刚好。”
  几个人过去膳厅。
  食盒里的吃食齐齐摆上桌,张神医迫不及待接过小僮递来的筷子,不顾形象挨道菜尝一尝,赞不绝口,片刻之后又漫不经心般问:“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桌好菜,他才不会轻易答应帮姓俞的小子。
  叶明珠知道张神医是在说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
  她平静回答张神医:“没必要。”
  也不是想要谁对她感恩戴德。
  她只知道,女人的日子难过,变成寡妇更是如此,能帮则帮。
  ……
  在张神医那里不好问、不好说。
  直到回府的路上,宋嘉月才对俞景行问出口。
  “怎么样,张神医怎么说?”
  宋嘉月一双眼睛瞅着坐在对面的俞景行,多少紧张出声。
  俞景行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垂着眼,冷冷淡淡摇一摇头,似不欲多说这些。
  宋嘉月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连张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这个人的病是真的没办法治好了……
  毕竟原著里面对张神医的描述是可“生死人,肉白骨”。即便是太过夸张,但作者给张神医定性为举国都没有比他医术更厉害更精湛的存在。
  张神医都治不好的病,怎么指望其他人?
  因而再看俞景行,宋嘉月的眼神不自觉多了几分同情。
  太可怜了。
  这么可怜,自己多让一让他也是应该的。
  宋嘉月默默的想着。她明白生病这种事有多不好受。尤其当自己清楚病治不好,不得不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的时候,想活下去,又觉得每一天都煎熬。
  “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宋嘉月宽慰他说,“你不要太过伤心,也许等过一段时间会有别的转机,大家都不会放弃你的。”
  俞景行沉默中听宋嘉月的这些温柔话语。心念一动,他说:“嫁给我这样一个病秧子,终究太委屈你……不若你我一纸和离书,好聚好散,你也能另寻良人。”
  宋嘉月不意俞景行会说出这种话。
  她愣了一下,问:“既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这婚事?”
  俞景行本是故意试探,想知道她如何说,未曾想轻易被反将一军。他轻抬眼皮,瞧着宋嘉月,脸上忽而露出个自嘲的笑:“我也以为,都会好起来的。”
  他虽在笑,但在宋嘉月的眼里,更像是被她的话刺伤。
  宋嘉月心有不忍,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既有婚约,这件事便无对错之分。”她看过小说,明明知道,原身起初是怎么都要嫁进宣平侯府的。如果当真有错,也不会只是俞景行一个人的错。
  何况,这是一个文字堆砌起来的小说世界。
  在这个世界之外,甚至有可以随便操控他们命运的存在。
  “总之往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我以前曾经听说过,两个人得了同样的怪病,一个人嘻嘻哈哈照常过日子,一个愁眉苦脸、整日发愁叹气,结果心态好的那个便是比另外一个人活得长久。可见,面对这种事,心态也非常重要。”
  “唉声叹气是一天,谈笑风生也是一天,既然怎么都是过,又何必让自己整日陷在愁闷里呢?倘若不知前路如何,那便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多陪一陪家人,多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更好么?”
  宋嘉月努力搜刮着自己肚子里的毒鸡汤。
  不知道说这些话有没有用处,反正得先安抚好俞景行。
  她倒不是抗拒和俞景行和离,而是如今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又有一个董齐光虎视眈眈,侯府比外面更有安全感。等她混熟了、站住脚,再和离也不迟啊……
  俞景行见她一本正经,晓得她是轻易相信他的话。
  这人倒是好骗。
  然而,如今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更不提他身体还没有真正好起来。
  俞景行蹙眉问宋嘉月:“你不介意?”
  宋嘉月连连摇头:“当然不!”
  她一半是安慰俞景行,一半也是自己的心声。
  是不介意,更是不在意。
  如果俞景行能好,那么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好,她也没法子。
  俞景行瞧宋嘉月回答得坚决果断,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然而那笑在唇边略停留几息时间便消失不见。因为他很快想到,这么说大概只是不在乎他如何罢了。
  也属正常。
  俞景行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回到侯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斜阳余晖洒落庭院,蓬蓬勃勃的草木都染上一层橘红的光芒。
  问一声,得知俞通海已放衙回府,人在书房,俞景行让宋嘉月先回寿康院,自己过去找俞通海。宋嘉月猜是为着今天见张神医的事,依言先回院子去。
  春花这会儿已经被徐嬷嬷安排送走了。
  宋嘉月听徐嬷嬷细细说罢,问一句:“她当真有了身孕么?”
  “老奴确认过,不会错。”
  徐嬷嬷道,“人在庄子上,有人盯着,总是好一些,不容易出事。”
  “小姐心软念旧情,但她做出这等叛主之事,若任由她离开,只怕她不肯念着小姐的心善,反而恩将仇报。万一她在外头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便不好了。”
  “是我想得太轻巧。”
  宋嘉月叹一口气,“好在嬷嬷周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真如春花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董齐光的,两人勾结起来,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她之前光想着把人打发走,却忽略了这一点。
  “小姐莫要伤心,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徐嬷嬷宽慰宋嘉月,转而问,“如今小姐身边少了个大丫鬟,小姐可想过从下面提拔哪个上来?”
  徐嬷嬷说出几个丫鬟的名字,又仔细说一说她们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
  如此方便宋嘉月比较,挑个合心意的出来。
  春花这个丫鬟,她其实一直不大喜欢,可是小姐偏爱,且对方没犯过大错,也不好多说。现今发现自家小姐其实清醒得很,徐嬷嬷内心一阵感慨。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徐嬷嬷也发现了,她家小姐明显比往日懂事许多,过去做事不管不顾的娇蛮性子也收敛不少……到底为人妇、为人媳总是同闺阁中不一样。
  无论如何是好事。
  只盼着姑爷的身子早日好转,别叫她家小姐吃苦头。
  宋嘉月不知道徐嬷嬷的这些想法。
  她认真琢磨片刻,交待一句:“就让夏露以后贴身跟着我吧。”
  俞景行在俞通海的书房待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宋嘉月陪他用了点晚饭,之后两个人各自沐浴梳洗,折腾大半天难免劳累,便都怀揣着诸种不同心思而早早歇下。
  另一边,俞通海却辗转难眠。
  本已睡下的朱氏迷迷糊糊中听到身旁的人不停叹气,不由得清醒过来。
  “老爷怎么还不睡?”
  朱氏小声道,“老爷从傍晚起便一直皱眉叹气,这是怎么了?”
  俞通海听到朱氏的话,索性坐起身。
  他重重叹一口气:“行哥儿今天去见张神医了。”
  “张神医?”
  朱氏有些诧异,“难道是那个大名鼎鼎、妙手回春的张神医?”
  俞通海说:“正是。”
  “张神医医术高明,若能帮行哥儿看诊,想来……”朱氏话一顿,后知后觉般惊讶道,“难道张神医也……老爷才这般唉声叹气、难以安睡?”
  “这么多年,请了那么多大夫,行哥儿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已是不妙。如今连张神医都说没有把握,只怕是……可怜行哥儿从小到大,竟没有一天康健的时候。”
  朱氏手掌抚着俞通海的背,帮他顺气,口中劝着:“行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明日我便去庙里,多替行哥儿烧几炷香,求菩萨保佑。”
  “老爷,行哥儿还得靠着您呢。”
  朱氏温声细语,“张神医若不行,我们再找王神医、李神医……”
  “你睡吧。”
  俞通海却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掀被下床,披上衣服,“我出去走一走。”
  朱氏拥着锦被,看着俞通海走出里间。
  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丈夫的身影,她脑袋低垂,紧紧抿着唇。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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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争执
  俞通海一打开房门,守在门外的随从杜仲立刻警醒。
  杜仲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俞通海抬手示意他不要惊动其他人,道:“不用跟着,我到院子里走走。”
  杜仲垂首应是,俞通海越过他走向庭院。
  庭院里一株亭亭如盖的柿子树,即便是夜里也瞧得出枝繁叶茂。若细细瞧,会注意到枝叶间挂着累累果子,今年秋天必定又能收获一树红澄澄的柿子。
  俞通海缓步行至树下,手掌抚上树干,长叹一气。
  半晌,他低低道:“婉儿,我无颜见你。”
  婉儿是俞通海的亡妻顾氏的乳名,这株柿子树也是顾氏嫁给他那一年种下的。二十多年过去,柿子树长得越来越粗壮,结的果子越来越美味,可伊人早已不再。
  想到儿子的身体状况,俞通海觉得十分对不起亡妻。
  婉儿临终之前交待他照顾好两个孩子,他却似乎怎么都做不到了。
  俞景行身体不好,这一直是俞通海的一块心病。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他派人出去遍请大夫到邺京来,耗费无数银钱,依旧无大用,儿子的身体始终时好时坏。
  大婚前后那一段时间尤其不好。
  小半个月下不了床,上吐下泻,请来的大夫个个都摇头叹气。
  全仗行哥儿坚强,一日一日,到底挺过来了。
  虽则如此,俞通海心里头明明白白,儿子的身体越发糟糕,不是吉兆。
  原本担心这状况要吓着行哥儿媳妇,未想对象年纪小,行事还算稳重,不曾流露出什么不满意来。小夫妻能好好的便是最好了,只是多少委屈这孩子……
  月凉如水,月光倾泻一地。
  俞通海念着亡妻、想着儿子的身体情况,一直在柿子树下待到后半夜。
  宋嘉月从俞景行口中得知,张神医虽然说没有把握,但是愿意一试,让他每日都过去。这件事俞通海也知道,自然不会反对,并且说要当面和张神医道谢。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嫌整日待在府里憋闷无聊的宋嘉月,自告奋勇表示要每天接送俞景行。本以为须得费一番口舌,不想俞景行爽快答应下来。
  宋嘉月十分高兴。
  这么一来,她平常出门可以不用特地去和谁请示了。
  翌日。
  用过早饭以后,仆从备下马车,宋嘉月陪俞景行去张神医那里。
  俞景行每天需要在这待至少三个时辰的时间,宋嘉月便没有留下。她吩咐丫鬟仆从将从侯府带来的东西一攒盒一攒盒、一箱子一箱子搬进去,略坐了一会便离开。
  那些大部分都是带给张神医的礼物,少部分则是俞景行的东西。
  他会在这里待大半个白天,所以必须多做些准备,免得要用的时候却没有。
  从张神医这里出来之后,宋嘉月自己去长街逛了逛。
  她到书肆挑几本书,又买上一些纸墨笔砚,顺便也买了些糕点零嘴之类的。
  回到侯府,她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这会儿正巧在垂花门外,瞧着是预备出门的俞景荣和俞舒宁两兄妹。俞景荣笑着喊一声“大嫂”,俞舒宁开口仍不情不愿。
  宋嘉月没有计较。
  她笑着客客气气和俞景荣寒暄两句,拿了些糕点零嘴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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