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皇后(清穿)——米离儿
时间:2019-09-09 07:40:11

  两人领着各自的随从,顺着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又前行了一段路,过了一月洞门,方才到了傅莹的书房。
  弘历仰头看了看门上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见那匾额上写着“崇仁斋”三个端正之字,忍不住说道:“你这书房之名着实不太像女子书房。”
  傅莹点头道:“是呢,这‘崇仁斋’本是我大哥、二哥的书房,后来两位兄长先后成了家,父亲便让我在此学习。”
  弘历点了点头,依旧看着牌匾道:“岳父大人着实好笔力。”因这并非正式场合,弘历便如往常一般说着汉语。
  傅莹站在她身边惊讶道:“四阿哥如何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墨宝?”
  弘历低了头,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傅莹的脑门,道:“笨啦,你父亲是一家之主,各处的牌匾自然是他老人家才有资格去题。”
  弘历这么一说,傅莹立刻恍然大悟,想自己果然是“笨”。又见刚刚弘历用手指敲了自己的脑门,虽然力度不大,自己也感觉不到疼,但心里还是嘀咕,这“小猪蹄子”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弘历自认为自己可没有必要在傅莹面前矜持,一来他本性活泼,在亲近之人面前向来无拘无束,二来傅莹是与他拜过堂的妻子,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像他们初次见面那般羞怯。
  在来“崇仁斋”之前,傅莹已经和家中的管家要了钥匙,玉枝开了门之后,傅莹领着弘历等人推门而入。
  弘历进了傅莹的书房,扑面便是一股热浪。原来“崇仁斋”的窗户多用的是明瓦,不像其它屋子那般糊的是纱,气流不通,自然闷热。
  傅莹也觉得热,故而进屋之后,就命人将后面的花窗推开,用木棍支起。前后窗门大开,风穿屋而过,立刻凉快了不少。
  因是明瓦窗户,这屋里的光线比别处稍暗些,唯有书案靠着的那扇窗,才如别的屋子那般用的是纱。这样便可保证书案之处光线充足,不影响视物。
  弘历四下打量一番,见这“崇仁斋”和自己在乾西二所的书房“乐善堂”相比,显然要小一些。书案依窗,案上空空,并没有笔墨纸砚等物,他猜测那些东西十有**是随着她的妆奁一同被送到自己那儿了。
  书案旁边是一雕花檀木多宝阁,除了摆放几个白瓷瓶之外,还有诸多书籍,弘历估计这多宝阁是她平日用来储书之用。
  因好奇想知她读过的书,便走上前去翻了几册,见那些书多是一些《史记》、《左传》等经典之籍。
  他从中拿了一本《诗经》,略略翻了一下,见那书除了汉文之外,下面还有满文翻译。
  他拿着《诗经》问傅莹道:“这架子上的书你可曾都读过?”
  傅莹点了点头道:“是呢,父亲要求,不敢不读。”说完心想,这书都是原主读过的,她这个魂穿者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故而也算是读过吧,虽然她很膈应那书上的繁体,和从上至下的排版。
  弘历扬了扬手中的《诗经》又问道:“那此书你也读过?”
  “自然。”傅莹言简意赅地回道,说完还心想他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她背几个名篇?不过,有原主记忆加持,背诵难不倒她。
  然而,弘历并没有让她背诵,而是问她最喜欢《诗经》的哪篇。
  傅莹想了想,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好像对《桃夭》这篇更熟悉一点,虽然现代的傅莹根本就没背过。
  于是脱口而出道:“自是《桃夭》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傅莹没料到原主的记忆竟是如此强悍,她可以不用吹灰之力便将整篇《桃夭》背诵下来,要知道现代的傅莹背个五言绝句都得费老大功夫,毕竟是学理科的,记忆能力不强。
  因《桃夭》所述的乃是女子出嫁,弘历误以为她这是为符合自己当下之境,故意背出此篇,感念其“用心良苦”之余,又问她道:“你可知我最喜欢《诗经》的哪篇?”
  傅莹心想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喜欢哪篇,于是想《关雎》是诗经里的头一篇,便胡乱答道:“我猜四阿哥喜欢的是《关雎》。”
  本以为《诗经》里那么多篇章,她猜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哪知弘历听傅莹说她喜欢《关雎》,心里大喜道:“你我果然心意相通,我最喜之篇就是《关雎》”
  傅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只是随便一猜就猜中了,但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概率事件发生,压根儿和什么“心意相通”没任何关系,她是一个信科学的人。
  傅莹并不太乐意和他什么“心意相通”,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孔子曾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中所歌所言,皆是有感而发,由此可鉴古人心思至朴至纯。”
  弘历不知傅莹心中所想,只是点头以示自己赞同之意。
  弘历将那本《诗经》重新放回原处,正打算坐到那书案前的湘妃竹椅子上,却被傅莹阻止了。
  “快别坐,这屋子多日未进人,怕是已经落了不少灰尘吧。”傅莹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他。
  傅莹话音刚落,府中一个随他们而来丫鬟说道:“福晋且放心,自福晋出嫁,此屋常有人打扫,应该不会落尘。”
  傅莹仍不放心,自己在书案上摸了一下,看到指尖干净便信了那丫鬟所言,然后让弘历坐在自己平日看书写字之处。
  她估摸着自从自己出嫁之后,但凡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肯定是被家里人“供”起来了。因为在他们眼中,弘历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事实上也是),而自己就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作为未来皇后用过的东西,家里必须谨慎对待。
  坐下来的弘历突然记起一事,他记得父亲雍正皇帝曾在自己十岁时,拿回过傅莹写的字。父亲一边将字展示给他和弟弟弘昼看,一边批评他兄弟二人字迹不工整,不及一女童所写。
  他仍记得那时的自己见傅莹所写之字,着实吓了一跳,因那字确实不像一和他差不多大的幼童所写,从而对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位“富察格格”敬佩不已。
  他没料到自己曾敬佩过的这位“富察格格”,最终竟成为自己的妻子。
  时隔多年,他很好奇傅莹写的字是否更好。想让她写几个字看看,又见这里笔墨皆无,着实不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等回到紫禁城中再写也不迟。
  他又环顾了这间书房,见除了书案和书柜之外,对面依墙还放着一紫檀夹头榫(sun三声)雕花小平头案。案上放着一对青花缠枝纹梅瓶,想来平日折下的花枝就插在这里。
  梅瓶所靠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因隔着距离,他一时没认出那画是出自何人手笔。
  又见墙角一楠木嵌竹丝方几上放着蓝釉菱花型花盆,花盆内种了几株素心兰,淡雅宜人。推开的后花窗,隐隐可见屋后所植的几杆翠竹。如此环境倒真是适宜安静读书。
  弘历正感慨着,突然见一太监进了屋,请过安之后,对弘历说道:“四阿哥,时辰已到,请速速回宫。”
  傅莹听到“回宫”二字,心里顿时升起一阵酸楚。她明白一旦自己今日回去之后,便难有再回之日。
  她仔细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学习之所,方才同弘历出了这屋子。
  知道时辰耽误不得,尽管傅莹十分留恋富察府中的一切,但她还是脚步匆匆,朝外赶去。
  因到了时刻,家中亲人皆悉数而至,外出恭送。傅莹虽不舍得与父母亲人分别,但因弘历在自己身边,哭泣流泪总是不好。于是忍泪拜别父母,嘱咐父母照顾好幼弟,同弘历一起登车离去。
  李荣保等人目送所有人离开之后,方才打算回府。傅恒见姐姐离去,忍不住问觉罗氏道:“额娘,额云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听儿子这么问,觉罗氏流泪安慰傅恒道:“你额云怕是不能经常回来了,不过你以后当了御前侍卫,进了宫,或许就能常见到你额云。”
  傅清也走到傅恒身边,拍着幼弟的肩膀道:“当侍卫好啊,正好和你阿浑做个伴儿。”
  听母亲和二哥这么说,傅恒头一回对当御前侍卫是如此期待。
  李荣保见觉罗氏哭泣,忍不住说道:“能嫁给皇子,乃是家族之荣,你这般哭啼倒有些不合时宜。以后自是有再见女儿之机,何至于此?”话虽是这么说,但眼中还是有了酸意。
  觉罗氏听罢,用娟子擦了擦眼泪,含笑道:“是我糊涂呢,这是傅莹之福,没必要如此,怪晦气的。”说完,与众人一起回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古人的年龄都是虚岁,文里也是喔。
 
 
第16章 
  自坐上马车之后,傅莹便一直掀帘回望着富察府。车渐行渐远,熟悉的府邸终于在某一处彻底无法再看到,唯有西斜落日的余晖静谧地落在周围房屋的屋顶上。傅莹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转回了头。
  弘历知道傅莹这是舍不得离家,故而在她回身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对她说道:“嫁入皇家的女子自是不能常回娘家的,但你若想念家人,我求汗阿玛或皇后的恩许,让他们进宫见你也是可行的。”
  傅莹垂首回道:“难为四阿哥如此贴心为我考虑,只是我刚出嫁便求娘家人进宫见面终究不好。想别人出嫁亦是如此,我又怎可例外?”
  说完傅莹心想,世上某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即便与亲人不舍分离,但也不能违了宫里的规矩。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中,她早就明白,有些规则自己只能顺从,无法改变。
  尽管和傅莹相处只是短短几日,弘历可以感觉出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有着超同辈之人的成熟、稳重,虽不知其中真正缘由,但他自认为此与家教有关。
  傅莹因“回门”之事,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在现代经历过的种种无奈。而弘历以为她犹在那里念家,也不忍去打扰。两人坐在马车里,一时竟出奇安静,唯有马车颠簸之声传来。
  终还是弘历受不了如此氛围,想到一事,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傅莹,道:“这是你的绢子,一直在我那里,我竟然忘了还给你。”
  傅莹接过弘历递来的手帕,看到这是自己给他敷的那块帕子。手帕因为没有展开晾干过,仍然有些潮湿,想必将这潮湿的帕子揣在身上也是不太舒服的。
  “是妾身疏忽了,本来那会儿就应该拿回来的,哪知事情一多就忘了。”傅莹带着歉意说道。
  弘历忙道:“也是我自己大意,忘记还给你了。”
  傅莹仍挂念着他磕伤脑袋一事,道:“在我那里终究还是不便,等回宫之后让太医给你看看脑袋上的伤罢。”
  弘历一摆手,不以为意道:“这点小伤何至于叫太医,我平日习骑射,磕了摔了乃是常事,与之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弘历这么说,傅莹也是信的。虽说她对乾隆皇帝的印象不太好,但她承认,乾隆绝对不是一个平庸的皇帝。既然他不是一平庸之人,那自然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哪知弘历这么一开始,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起自己曾经诸多的“英雄事迹”。什么猎过狗熊啦,射过大雕啦,从马上摔下来连哭都不带哭的……
  这些事迹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傅莹不得而知,但他的套路她却是懂的,这和现代为了给心仪女生留一好印象,而夸夸其谈的男生没什么区别。
  一旦话匣子打开,弘历便收也收不住,这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傅莹虽然不反感他说话,但心里却有点郁闷,自己之前曾对未来乾隆皇帝有过诸多猜想,但唯独没想到他是个“话痨”。
  听了他诸多夸张之语,傅莹虽然很想说他“你小子别在姐姐面前吹牛啦”。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安身立命,傅莹还是忍住没说,不光如此还得时不时地赞上几句“四阿哥真厉害啊”之类的话。
  不过听他这一路的“夸夸其谈”,感觉没多久就回到了紫禁城。二人回到紫禁城之后,也没有直接回亁西二所,而是去了养心殿,去见雍正皇帝复命。
  雍正见他们小夫妻二人回来,一如傅莹前几回见他那般,脸带笑意,很是亲切。但弘历一见自己的父亲就收起了自己刚刚那活泼的样子,恭恭敬敬地与傅莹一起行礼问安。
  这是傅莹第一次进入雍正皇帝在紫禁城的寝宫——养心殿,见这里的格局皆比乾清宫小了一些,因在皇帝面前四下环顾是不可的,她也只能看清楚自己正前方之物。
  除了正中间皇帝专属的明黄坐榻之外,她还看到坐榻上方悬着的那块“中正仁和”的牌匾。她记得弘历曾说过,一般情况下,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给各处提匾额,想必这“中正仁和”的牌匾也是出自雍正之手吧。
  傅莹行过礼之后,雍正便对她说道:“四阿哥福晋近日劳累,先回去罢。”
  听闻雍正皇帝让自己回去,傅莹再次行礼,出了养心殿。弘历见此,欲也要行礼离去,却被雍正皇帝叫住:“四阿哥且留下。”
  弘历见父亲单独将自己留下,不由得吓了一跳。他知父亲对自己要求素来严厉,难不成是因自己娶亲过程中出了差池,所以才把自己留下来,而让自己的福晋先回去?
  他仔细回想一下,并不觉得自己这几日有过什么差池。虽自问没有过错,但雍正把他留下来,还是令他忐忑不已。
  等傅莹离开之后,雍正脸上的笑意稍稍收了些,转身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弘历道:“四阿哥,朕为你选的福晋,你可还满意?”
  满意!何止是满意,简直是超出预期。弘历觉得在为自己选福晋这件事情上,自己真的应该好好谢谢自己的父亲。
  不过心里这么想,在自己的严父面前话可得说得含蓄些,于是垂首恭敬回道:“汗阿玛眼光独到,为儿所选之福晋,自然是挑不出错的。”
  雍正道:“富察氏乃是名门之女,自然挑不出错,朕是问你自己,是否满意自己的福晋。”
  弘历不知雍正问此话的意图,只能据实回道:“儿甚是满意。”
  雍正负手点了点头,道:“满意便好。你知天家家事亦可为国之事,为父能专心政务,多赖皇后后宫处理得当,不至分心。能娶得贤能之妻,自然是美事一桩,若能夫妇和睦,感情甚笃,自然是好上加好。为父之言,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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