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律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少女睡得很沉,因为长时间的睡眠,她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白嫩的脸上带着一丝甜蜜的粉红色。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伸出手,撩起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俯身轻轻的嗅了嗅。
“好香。”
又软又香。
好像记忆中,她身上一直有一股香味。
但其他人觉得她的味道的很臭,有一股卤料和佐料的酸味。
因为家里开餐饮店的原因。
也有人因为这个原因,曾经对她冷嘲热讽。
她都不在意。
只是当对方说起杨晓武和乌云海的时候,她才大胆站了起来,和对方理论。
“劳动并不可耻。”
“我爸妈赚的是血汗钱,每一分都值得我珍视。”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觉得她身上异味。
他一直觉得她身上有股甜甜的味道。
从小就有。
不但如此,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身上的甜甜味道越来越浓,每每都出现在少年荒唐的梦里。
闻着这么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反正,她也睡着了。
反正,她也偷偷亲了他一次。
那一刻,不知道是被蛊惑了阳光下少女的味道太过吸引,他俯身下来,在那香软的唇上轻轻舔了舔。
只是浅浅的碰触,他立刻抬起头。
好甜。
想要更多。
他低下头,想要更多的糖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
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大衣的女人。
她带着黑墨镜,一头长发是如海藻一般垂落下来,红润的唇在黑色的发丝中,勾了勾一个讥诮的弧度。
“好久不见,律,我的乖儿子。”
第24章 025
严格来说,乌淇淇是第二次见到严秋华。
第一次见到她是严以律十岁那年, 她穿着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拖着红色的行李箱, 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走过凹凸不平的乌衣巷青石街。
杨晓武是漂亮的, 但是沾染了市井味道的漂亮,接地气。
严秋华不一样,她本身五官长得不如杨晓武精致细腻,但是她胜在气质上, 在她身上萦绕着一股妩媚和特立独行的气质, 这种气质让男人趋之若鹜。
时隔数年,没有想到严秋华依然难么美, 像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画报女郎一般。
“你就是隔壁乌家那个小丫头?”
严秋华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牢牢护在身后的小姑娘, 笑了笑, “长这么大了。挺可爱的嘛,是不是啊, 律?”
严以律抿了抿唇, 脸色有些难看。
“你先回家吧, 我这几天没上课, 你帮我看看功课的进度。”
严以律把乌淇淇推出了门外, 顺便还把懒洋洋下楼遛弯的大黑也塞到她怀里。
“顺便帮我喂喂大黑。”
一人一猫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事实。
被嫌弃了吧。
有了妈就没朋友(宠物)的人!哼!
屋内,并没有出现乌淇淇和大黑想象中的母慈子孝美好画面。
严以律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外表和六年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像是那菟丝花一般, 依靠着男人而活,靠着吸取男人的养分,然后把自己开得灿烂绚丽。
可是,在内地里早就腐朽不堪了。
“你回来干什么?”
乌淇淇走后,严以律脸上礼貌的平静崩塌了。
他有预感,他平静的生活会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打破。
“怎么了,不想见到我吗?我以为六年不见,你应该很想念我才是。”
“我一个人过的很好。”
“是吗?可是我很想念你呢。尤其是知道严老师身体不好后,我就想要回来了。怎么了,你这么讨厌妈妈吗?”
严秋华的墨镜已经取下,狭长的丹凤眼垂了垂,里面似乎泪光盈盈。
只是,这幅美人落泪的样子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严以律。
从小,他就是看着这样的她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少惺惺作态。你留下可以,但不要打扰我。”
严秋华抬起头,嘴角含笑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她的眼里全是亮光,哪里来的泪意。
“我儿子还是这么聪明伶俐。不过,我就喜欢这样子。互相不打扰,就像六年前,ok?”
严以律别过头,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
严秋华的回来给乌衣巷带来不小的轰动。
这些年,严以律跟着严苓春一起,生活里根本没有这个母亲的痕迹。
再说了,大家都隐隐听到了一些风声。
严秋华是个画家,听说在国外还很出名,但是私生活狼藉,甚至严以律的生父都不知道是谁。
但严秋华的确漂亮,乌衣巷的人,尤其是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若是杨晓武,早就一菜刀飞出去了,但严秋华似乎很欣赏男人爱慕的眼光。
不管这些男人是身份,什么地位,是纯粹的欣赏,还是更深层次的意思。
她都来者不拒。
“听说,严家那个女儿回来了。”
饭桌上,杨晓武给乌淇淇夹了一个鸡腿,忍不住说道:“小律还没成年,我还担心他没有监护人了。现在总算好了。”
乌云海咬着骨头,含糊不清,他可没有杨晓武那么乐观,“不过,我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当妈的样子。六年了,你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看过那小子?”
杨晓武想了想,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咱们也别她想的那么坏。毕竟是孩子的妈妈。”
说不定浪/女回头了呢。
“我可什么都没想,那小子别成天缠着我们小七就好了。”
自从那天严以律上门抱了乌淇淇后,乌云海的警惕意识到了顶点。
他的小白菜呀,还没养熟,居然就被隔壁家的猪惦记上了。
作为一个爸爸,这种感觉并不好。
事实上,乌淇淇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孝期结束后,严以律就回学校上课了。
他对严秋华回来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在学校睡觉的时间越发的长了。
他好像很是疲倦。
不但如此,她还发现他开始在学校买午餐吃。
以前,严苓春还在的时候,严以律都是带饭吃,偶尔严苓春忙不过来的时候,乌淇淇就帮忙做两份。
但现在,严以律开始买饭吃了。
“你发现没有?严以律这几天脸色不怎么好?”夏雪偷偷夹了一块乌淇淇碗里的酱猪蹄,满足地咬了一口后,才说道:“他以前话也少,但现在基本不怎么说了。石总早上还找他谈话了呢。”
事实上,严以律的状态让乌淇淇十分担心。
“我等会儿去问问。”
午休的时候,乌淇淇找了一圈才打听到了严以律在天台的消息。
她在小卖部买了一瓶酸奶,拿上了天台。
天台空无一人,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就在她差点放弃的时候,忽然鼻尖闻到了一丝烟味。
她早就听夏冰那群男生说过,他们最喜欢在天台抽烟。
乌淇淇不想管闲事的,但想了想,又回过了头。
春天的阳光明媚,打在脸上是温柔的抚摸。
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中,她看到了那个少年。
她曾经说过,她对严以律的了解没有想象的多。
虽然两人一起长大,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发现了他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
比如会打架,还很厉害。
比如会抽烟,还很娴熟。
她的酸奶掉在了地上。
“小律?”
严以律看见她,他掐掉了烟,眼神盯着她,有些不以为然,“你来干什么?”
乌淇淇捡起地上的酸奶,拍了拍,又走了过去。
这个样子的严以律,真的让她十分担心。
“你怎么又抽烟?”
上次她也发现他抽烟了,那个时候,他明明保证过,以后不会抽烟的。
严以律没有回答,他高高的身体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葱葱郁郁,淡然道:“你没资格管我。”
“我……我会去告诉老师。”乌淇淇声音小小的。
严以律又笑了,带着嘲讽,“你去打小报告吧。你看看石总会把我怎么样?”
学校以前对抽烟的男生都是用的通报批评这一招。
要是严以律的名字出现在通报栏,不是年纪第一的通报,而是抽烟的通报,恐怕会惊讶掉一群人的大牙吧。
乌淇淇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她把手上的酸奶递给严以律,“你不要抽烟好不好?我给你买酸奶。吸烟真的不好的。”
“我不是让你不要管我吗?”
男生的声音又冷又冰,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一般,十分不耐烦。
乌淇淇陪着笑,又劝了两句。
“我答应外婆会照顾你。”
“照顾?我妈才照顾我,你算什么人?”严以律甩开她的手,表情冷漠,“怎么,以前在外婆面前图表现,现在又想在我妈面前图表现吗?”
乌淇淇嘴唇动了动,她从小就嘴角不利索。
严以律的毒舌她是知道的,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当他冷漠看着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微微的刺痛感。
乌淇淇还是笑了笑,只是没有再说话。
她拿着他不要的酸奶,转身下了楼。
刚开始,她走得很正常,就像平时一样。
直到出了天台的门后,她忽然用力跑下楼梯。
她跑的飞快,跑得气喘吁吁。
等她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摸到了自己一脸的泪水。
“什么嘛……吃了□□一般……我又不是想图表现……”一边说着,她一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最后,她一边哭,一边把破了一个角的酸奶全部喝掉。
一点都不给他留。
下午上课的时候,乌淇淇听到后面的夏冰在叫:“律哥,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他的声音把石总都吸引来了,看着严以律血肉模糊的手背,石总的声音罕见严肃。
“这是怎么了?快点送到医务室。这群小子,是打架了吗?我说了多少次,高中是学习的殿堂,不是逞凶斗恶的场地!”
夏雪推了推乌淇淇的手腕,乌淇淇没有理会。
她想,他受伤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又不想图表现。
那个下午,乌淇淇没有理会严以律。
她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严以律的手受伤了,不能接开水。
不过,有贴心的孟琦。
她柔柔的声音一直在而后响。
“严以律,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接水吧。”
“严以律,这是上节课的笔记,我借给你抄。”
……
夏雪看了一眼孟琦,又看了一眼埋头做题的乌淇淇,敏锐地觉得那里不对劲。
“小七,你和严以律吵架了?”
乌淇淇摇摇头,她今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但她一直努力集中精神。
她摇着笔杆,眼睛落在数学卷子上。
“没有。”
“那孟琦怎么回事?她的狐狸尾巴都快缠上严以律了!”
“谁知道呢。”
乌淇淇把数学卷子放进了书包里,口气平静又冷漠,“小雪,我要回家了。明天见。”
她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从头到尾,一眼也没有看严以律。
第25章 026
乌淇淇自诩不是小气的人。
她也知道严以律一直很毒舌,尤其是对她。
以前把他当朋友, 笑笑就算了。
现在当成喜欢的人了, 被喜欢的人那么说, 真是双重暴击。
然而,生活并没有双重暴击而放过她, 很快的,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次数学月考,乌淇淇又没有及格。
明明,她很努力在复习了。
“又没有及格?”
见她脸色难看, 夏雪凑过来, 十分同情她,“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乌淇淇摇头, 贝齿咬着发白的唇, “小雪, 我那个来了,不舒服。”
“哦哦哦。我帮你去打点热水。”夏雪揉了揉她的脑袋, 更加心疼她。
整个上午, 乌淇淇都趴在桌子上, 偶尔揉了揉不太舒服肚子。
“要不, 你请假回去吧。你脸色实在不好。”
“不用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乌淇淇以前不会这么痛的, 她想肯定是和严以律吵架了,郁结导致的。
不但如此,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石总却单独把她留了下来。
“小七, 你这次考试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时间我看你一直在做题。”
“我也不知道。”疼痛加上没及格的双重打击让乌淇淇声音小小,像奶猫一般。
石总叹息了一声,“你和严以律是邻居吧,你有空让他好好帮你补习补习。”
“不用!”
提到严以律,先前还软软的小奶猫瞬间炸毛了。
“我不用他帮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