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磨——孟宋
时间:2019-09-09 07:45:10

  沈云黎回房间换掉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公路上,转速表上的指针不断攀升,风驰电掣般地超越一辆又一辆车。
  短短十几分钟,沈云黎就到了林郁晨的住址,他用最后的耐心按响门铃。
  MK上班比较晚,林郁晨听见门铃声还在睡,她来到玄关,看到门外的人时惺忪的睡眼立即变得清明。
  “云黎,你怎么……”
  门刚打开,林郁晨的话还没说完,沈云黎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你对她做过什么。”
  “云黎……你干…什么……”
  “你对她做过什么!”
  男人的双眼猩红,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连呼吸都是烫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撕成碎片。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云黎冷笑,那是一抹极其残忍的弧度,手中的力度随之加重。
  “除了那张照片,你还做过什么?”
  因为呼吸不畅,林郁晨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但在听到照片时,慌乱的双眸还是颤了下。
  “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像蜘蛛网中心孱弱卑微的飞蛾,沈云黎面目表情的看着她继续挣扎,在理智的极限,他松了手。
  林郁晨无力地跌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
  沈云黎站着,像审判者一样望着眼前的犯人,考虑给她施加什么样的刑罚,才能对得起他的女孩。
  渐渐地缓过来,林郁晨抬头,卸下了所有伪装:“早在半年前我刚回国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喜欢你。”
  他知道了,他们就再也不可能,林郁晨比谁都清楚。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沈云黎眼角飞红,他极力隐忍着,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拳头落在她身上。
  “但是云黎,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爱你!或许我骗过你,但是我爱你从来都是真的!”
  “闭嘴!”沈云黎将拳头狠狠砸在身边的墙上,手背瞬间浸出了血。
  无尽的沉默,他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将眼里强烈的酸涩压回去,沈云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终止和MK的所有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中午十二点和晚九点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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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
 
 
第56章 
  “老规矩, 剪刀石头布。”
  宽敞的办公室里,三个人把椅子缓缓滑到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从背后伸出了手指。
  “你输了。”
  两个剪刀一个步, 步女士满脸心痛的拿起桌子上的合同,视死如归地走进了沈云黎的办公室。
  Zero的人最近有些压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沈总右边的断眉总不是因为时尚去剃的, 老板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你能七点下班吗?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怕做错事撞枪口上, 连保洁阿姨都刻意忽略了沈云黎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沈云黎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以前, 看到他坐久了她会很开心的跑过来,给他捏肩膀。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眸色一片平静。
  离开学只剩一周,她的通知书很早就邮到了家里。沈云黎想, 不管怎么样,就算当初吵得再凶,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这里是她的家, 她总是要回来取录取通知书的。
  但是,现在只剩一周的时间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她,是真的想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她是有多恨他?
  沈云黎抿了抿嘴唇,舌苔蔓延出一股清苦。
  男人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棱角分明,尖尖的下巴衬得下颚的线条更加锋利。
  他这两个月来,每天都加班很晚,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回去心里空落落的,那种苍白的无力感让他想要一睡不醒。没什么动力,也没什么值得期待,有时候他连家都不敢回,直接住在公司对面的酒店,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这种生活状态很像死了,一种名叫死亡的生活。
  .
  开学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沈云黎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坐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一个二十寸的黑色登机箱。
  这么长时间以来,沈云黎除了给她打钱,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很想再看看他的甜甜,时隔两个月,那种疯狂的思念和愧疚已经变成了常态。沈云黎想过很多种两个人相见的场面,她躲着不见他也好,她身边站着其他男孩子也好……
  他只想看看她。
  知道她过的好,就够了。
  没告诉任何人,沈云黎订了去厦门的机票。其实她走了以后,他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生活了六年,一个人离开,注定两个人都是形单影只。
  开学第一天,沈云黎在校园里走了走,所有的建筑和小路都和他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有种淡淡的熟悉感,直到走得腿酸沈云黎才回酒店。
  在这个城市转了转,他走在路上,明明出众的外貌引起很多人若有若无的注视,明明他看起来那么稳重自持,却总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沈云黎躺在酒店的床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只是和她待在一个城市,都觉得生活有了滋味。
  已经开学四天了,沈云黎依旧没有没去找她,因为,他有些怕。
  害怕见到她,该说些什么?以平静还是温柔的语调?
  终于,他还是等不及了,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买了杯美式,沈云黎缓缓走向学校,只不过他刚走进校园,就接到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数字,来自厦门。
  沈云黎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
  是她吗?
  “喂?你好,请问是乔眠的家长吗?”
  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第一句话就将沈云黎的幻想给破灭了,他喉结微动,喉咙里蔓延的不知道是咖啡的苦,还是其他什么,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你好,我是。”沈云黎声线有些沙哑。
  “您好,我是乔眠同学的辅导员,已经开学两天了乔眠同学还没有报道,请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向学校请假,推后两天也是……”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能招到这样出色的学生,学院的老师在最初的震惊后,都变成了心心念念地期待,此时说话的态度不是一般好:“乔眠同学还没报道……”
  沈云黎身体所有的力气都抽离了……
  她没有入学。
  刚开口的咖啡被无情扔到垃圾桶里,男人疾步往校园内走,他向旁边的同学问路,又匆匆地离开,那焦急慌乱的背影,涌入了人潮渐渐模糊。
  “你好,我是乔眠的家长,请问她来过学校吗?”沈云黎敲门进来,头发凌乱,还喘着气。
  办公室的老师看到进来的男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惊讶,没想到学生的家长这么年轻英俊。
  “一直没来呢,刚刚我打电话是您接的吧,乔眠同学一直还没入学,我们打电话也联系不上,请问是不是家里有事耽搁了……”
  后面的话沈云黎听不清了,此时此刻,他完全像一具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办公室。
  他只知道,他唯一的念想都不复存在了。
  她在哪?
  她去了哪!
  男人黑色衬衫和黑裤,风不停地往里灌,空荡荡的,就像他充满怒火又麻木的心脏。
  如果他认为的对她好是彻底失去她,那他宁愿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伤害。
  如果再来一次,沈云黎一定不会放手,不会为了那可笑的对她好放她走!
  他后悔了,但她已经不见了。
  男人修长劲瘦的身形在广场上显得渺小,落寞,无助与脆弱。他抬头,眼眶通红,世界一瞬间暗淡,所有事物都变成了灰色。
 
 
第57章 
  塞纳河畔, 宁静浪漫与繁华交融,河水宛如一条玉带穿过巴黎市区,沉默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兴衰百态。
  刚下过雨天气灰蒙蒙的, 乔眠站在河边, 空洞的眼神像是在望着河面,又好像不是,河面上那条波动的影子, 仿佛在低吟着呼唤她跳下去。
  她像塞纳河上一缕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魂, 完全融入这片铁锈的灰冷,花一般的年纪已经历尽人间冷暖, 她的心是空的, 空的麻木。
  风吹动她凌乱的发,就这么从清晨的风站到夜晚的灯火辉映。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在她身后某个角落,举着相机的男人也从清晨坐到傍晚, 将日光月光下她的每一个神态,都记录在了镜头里。
  他喜欢她垂死的苍白美感。
  那晚浓郁夜色里白色摇曳的身影。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
  女孩雕塑般的身影终于移动,谭时捻着手指缓缓收起相机,唇角勾起一抹笑融入了晚风。
  英国是一个谎,厦门也是个谎。
  其实乔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沈云黎身边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异乡。既然他想让她走, 那她就走远一点。英国的机票是29号的,但两天的时间乔眠没有战胜对飞机的恐惧,最终三天后她买了来巴黎的机票。
  从小到十二岁的压岁钱也不是很多,买了两张机票和高铁票已经不剩什么了, 乔眠抬头望着星光寥寥的夜空。
  爸爸,对不起,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无论相隔多远,至少他们看得还是一个月亮,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一丝想她……或者,他们已经结婚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乔眠仰头闭上了眼。
  从此,他的一切再和她无关。
  .
  次日,乔眠又在河畔站了一天,她坐在身后的长椅上看着河面的游轮,周围行色匆匆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谭时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了,但她还没有回去,今天格外的晚。
  她是个漂亮冷艳有故事的人,而他像只长着獠牙的恶鬼,贪婪地不停餍食她的美。
  上瘾。
  已经四天了,她每天都过来,除了初遇时的惊讶和窃喜,谭时每天都来这里狩猎,等待他的猎物。
  无风无月的夜晚,夜幕只有几片铅灰色的云飘着,带着几分缥缈的不真实感。谭时拿出手机,将半年前酒会上的照片和相机里的照片对比。
  那种颓败的美感更深了。
  男人满意地勾起唇角。
  晚上的河畔弥漫着冷意,乔眠坐在长椅上,微微蜷缩着身体。
  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她已经没有了住的地方,来到巴黎后她找了最便宜的旅馆,最后的一欧在早上买了面包。
  那个面包她是混着眼泪吃下去的,爸爸给她存了十二年的零花钱,有很大一部分她给沈云黎买了礼物,她天真的不想用他的钱给他买,到商场总是挑最好看最贵的那条领带和衬衣……
  乔眠从来没想过存钱,十二岁之前有爸爸在,十二岁之后有沈云黎在,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用担心钱的事。
  但,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把她宠到骨子里的男人,会不要她。
  如何彻底摧毁一个人?
  给她极致宠爱,再一次性收回所有。
  乔眠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
  夜色越来越沉,困意也越来越重,乔眠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但没多久就醒了。这种地方她不敢睡,但又不知道能去哪。
  胃抽搐地已经麻木,凌晨之后,风也变得很凉。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更不要说买新的衣服,乔眠活动了一下双腿,从河畔离开了。
  走过繁华的街道,路边有灯亮着但很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乔眠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不知走了多久,昏暗的光线忽然迎来了一束明亮。
  她抬头,是一家餐馆,店门的玻璃上还写着Recrutement。无神的眼睛微动,乔眠望着那个单词,缓缓走进了店里。
  “你好。”乔眠习惯地说出来中文,在看到一个上年纪的法国男人时又略带生疏地开口,“Bonjour……”
  男人是这家店的老板,他可能看出来了乔眠的拘谨,很和蔼地用英文跟她问好。
  之前乔眠不会法语,但在半年前Zero的酒会上,她第一次见识到他开口的流利法语是多迷人。从那之后她就学了一点,但总归没有英语来得熟练。
  “你好,看到您挂在门外的招聘信息,请问我可以应聘吗?”乔眠目光很真诚。
  而老板却有点惊讶,他以为女孩是进来吃饭的。他重新打量了一下乔眠,虽然衣服有些皱了,但那纤细白嫩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活的人:“这个小店是我跟妻子一起经营的,但有时候会忙不过来,你需要既刷盘子又端盘子,可能会很累,你……可以吗?”
  乔眠眼睛流露出一丝苦涩,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您放心,我可以的。”
  老板打量着乔眠,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缓缓点头:“那你明天先来试试吧。”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乔眠终于露出了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微笑:“谢谢您,明天我会准时过来的。”
  道别之后,老板望着女孩的背影,脑海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叫住了乔眠:“厨房旁边有个小房间,你可以先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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