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磨——孟宋
时间:2019-09-09 07:45:10

  “谢谢,谢谢。”
  那就说两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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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一间店里,沈云黎给她买了两条裙子,两件套装,还有两件睡衣。
  而从沈云黎刷卡的姿势,乔眠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叔叔应该很富有。
  衣服买完之后,沈云黎扫了一眼她身上的伤,也不敢让她多走,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云黎。”
  沈云黎转身,夏晟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和一个女人并肩走过来,不知道这是今年的第几个。
  “你是不是走错楼层了?”夏晟闻笑得人畜无害,暗暗调侃着沈云黎,只不过走到跟前才看到他身后的乔眠,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哟,小妹妹好啊,我叫夏晟闻,你可以叫我晟闻哥哥。”
  乔眠抬头望了沈云黎一眼,看见他微微点头后,才上前一步。
  “叔叔好。”乖巧礼貌。
  夏晟闻:“……我有那么老吗?”
  “不老。”乔眠很诚实。
  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沈云黎眉梢带着浅笑:“别吓着孩子。”
  说着将乔眠拉到自己身边。
  夏晟闻身边的女人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沈云黎暗暗点头示意后就没再说话。
  “晚上有空么,喝一杯?”夏晟闻问。
  “好。”沈云黎应下。
  没有太多停留,不久之后四个人两两分开,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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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下午,夏日的午后,每一个词都可以来形容阳光的明媚和惬意。
  沈云黎从酒架上取下一只玻璃杯,坐在卧室内的沙发上,往其中加入少许冰块,将有着“绿色魔酒”之称的“修道院陈酿绿酒”倒入杯中,杯中迷人色泽在阳光和冰块的映衬下更加优雅。
  绿色魔酒是1605年在法国阿尔卑斯山沙特勒兹修道院内,使用130余种药草酿制而成的,沈云黎端着酒杯往鼻间轻凑,浓郁的酒香还没入口,似乎已经醉了胸膛。
  冰凉的液体漫入喉舌,瞬间消失不见,只留愈来愈强的余韵,在胸腔发酵,充满诱惑。
  室内的黑色复古音响中播放着悠扬的巴洛克室内乐,他双眼轻闭,身体每个细胞都放松下来。
  沈云黎爱酒,每个周末的午后,都会啜饮几杯,但又和那些嗜酒如命的酒徒不一样,他欣赏这些漂亮液体醇正凛冽的清香,只要轻轻的摇晃酒杯,鼻尖轻嗅,他就能知道这是产自西班牙的小麦还是阿尔卑斯山的泉水。
  他喜欢这么细细的品,仿佛在欣赏一位在深深庭院中优雅端坐的美人,又像是情人间亲昵的问候。
  然而桌子上手机的突然震动,打破了这片宁静。
  沈云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名字,沉默了几秒,接起电话。
  “喂?”他放下酒杯,点了支烟。
  那边也是一片沉默,过了片刻才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你换锁了?”
  不知道是酒的发酵,还是烟的缭绕,沈云黎发觉脑海仿佛有层缥缈的云雾,朦胧,他眼睫低垂,眼框的情绪有些浓重:“嗯。”
  有一天习惯性地忘带钥匙,他以为家里还会有人给他开门,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他忘了,索性换了把锁。
  但他不想解释,没有意义。
  “我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女人悲伤语调中蕴含着满满的期待,明知道结果却还忍不住期待。
  仿佛有感应似的,怕听到他的拒绝,女人再次开口,语调哽咽:“云黎,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就不走……我不去美国,我们还会在一起,和原来一样。”
  每一个字都清晰深刻的传入沈云黎的脑海,他有些乱,很想抓住什么……而手碰到桌子上的酒杯,没有抓稳。
  “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杯子支离破碎,酒液飞溅。
  “一路顺风。”沈云黎喉结轻动。
  电话那边久久的沉默,仿佛尘埃落地后心死的寂静,片刻过后,女人问:“我回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沈云黎喉咙干涩,想喝酒,而酒杯却已经碎了。
  女人久久等不到答案,电话挂断了。
  本来惬意的下午却不太平静,沈云黎暗藏的情绪发酵地有些溢出来了,收拾好房间的凌乱,他换了身衣服,手提着头盔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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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傍晚,天边云彩烧得浓烈,颜色艳丽,人烟寥寥的郊外,平坦的公路蜿蜒延伸到天的尽头。
  寂静的旷野传来一阵摩托车性感的轰鸣,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雅马哈R1疾驰而过,几秒钟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别具特色的尾音让人心动。
  男人西装革履沉稳自持的外表下,也有股引而不发的野性狂傲。沈云黎喜欢带着头盔骑着摩托在野外穿梭,或风和日丽,或大雨倾盆。
  他就是这样,绅士,冷静自持,七分沉稳三分野性,另加少许温柔,是给乔眠的。
 
 
第7章 
  晚上七八点钟,沈云黎开车来到夏晟闻家,平日里工作应酬,两人对外面的食物都腻了,就让许阿姨做了几道家常菜。
  “叔叔阿姨呢?”沈云黎坐在餐桌前,藏蓝色的棉质休闲T恤视觉上很舒服。
  “澳洲野去了,还把小麻烦给我留在家。”夏晟闻很嫌弃的瞥着坐在他身侧的人。
  工作日的时候,他住在公司附近自己租的房子里,周六日不和女人厮混的情况下都会回家。
  “爸妈说让我在家照顾你。”说话的男孩子皮肤很白,脸庞微微挂着一丝婴儿肥,只眼睛黑亮清澈的如同他的名字,藏着一片星辰原野。
  夏星野。
  “好,那现在去给哥盛碗汤。”夏晟闻很自然地奴役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
  “……”夏星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脸皮厚厚的大型巨婴,决定为了待会儿的游戏时间,先牺牲下自己。
  “小心别烫着。”沈云黎说。
  “放心吧云黎哥。”夏星野轻笑,朝厨房走过去。
  他对满桌的饭菜不感兴趣,满满的心思都在电脑游戏里,爸妈不在家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
  星野草率地吃了几口意思下,就回了房间,餐厅只剩下沈云黎和夏晟闻。
  沈云黎若有所思:“星野多大了?”
  “差两个月不到十二。”夏晟闻脱口而出。
  沈云黎也就是猜测他和乔眠年龄差不多,没想到还真的一样:“在哪读书?”
  “小学刚读完,我爸妈让初中去实验……不是,干什么对我亲爱的弟弟这么上心?”夏晟闻眉毛上挑,不由自主地想到今天下午两人商场的偶遇。
  “……你不会来真的吧?”夏晟闻惊到。
  “嗯。”
  想到下午带她逛商场的情景,沈云黎不禁心脏一软,连带着嘴角上翘,“好像在解锁游戏关卡。”
  “……你别解着解着把人给解开了!”夏晟闻骚话连篇。
  想到家里那只小可怜,沈云黎心情很好,他抬眼轻笑:“我不是你。”
  “所以大哥你最近爱上了少女养成游戏是么?那今晚就留下吧,还可以跟星野一起聊聊攻略,”夏晟闻非常高明地嘲讽,“但这种事情就不用真枪实刀玩了好吗哥哥!”
  沈云黎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挂上一抹笑:“你不懂。”
  波本威士忌和碎冰融合,在玻璃杯外侧形成一层雾气,沈云黎取了少许柠檬皮,撒入酒中,一阵清爽缓缓弥散开来。
  对面的人淡然自若地喝着酒,夏晟闻知道他说嗯就是嗯了,不免认真起来:“你知道养个孩子多费劲吗?”
  沈云黎抬头,他还真的没想过。
  “钱就不说了,现在养个孩子跟供个祖宗似的,关键她还是个女孩儿,你得防着她早恋,防着不被外面的野猪拱,顺利的话以后长大嫁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但是,”夏晟闻语调一顿,上身微微向前倾斜,“您老人家的婚姻大事怎么办?”
  早恋?
  沈云黎眼睑低垂,连带着眉毛都下意识地皱了皱,还没开始养就已经想把她锁在家里了。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夏晟闻以为自己说的话奏效了,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郁晨今天走了,你知道吗?”
  沉浸在乔眠叛逆早恋幻想中的沈云黎,突然被这个名字拉回现实,脑海一片清明。
  “知道。”始终云淡风轻的男人,脸上竟也浮现出被情爱所困的神情。
  夏晟闻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你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她肯定不会走。”
  酒中的柠檬在胸膛中的清爽已经散发出酸苦味,沈云黎又倒了一杯:“她动了这个念头,我留不住她。”
  “哥哥,人家是去美国深造,又不是跟野男人跑了。”夏晟闻长叹一口气,为两个人感到可惜,“在一起两年,这么长时间你舍得么?”
  舍得么?
  舍不得。
  “都有结束的时候。”不知道是说给对面的朋友听,还是说服自己,沈云黎淡淡地开口。
  他深知这是个导火|索,他也很清楚两个人脆弱的感情经不起异地和时间的考验,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夏晟闻不再开口,没什么滋味地夹着饭菜,这个男人,永远都那么清醒,对爱情对自己,越清醒越痛越深受折磨。
  .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云黎打开门,客厅的灯只留了一盏,好像是在等他回来,但人却没在这里。
  他放轻动作,走了几步轻轻打开书房门,小夜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从门缝中泄露出来,静谧的空气中,她睡得并不安稳,漂亮的五官依旧紧皱在一起,缠着纱布的左臂,僵硬地安放。
  沈云黎又悄悄地将门关上。
  洗了澡之后,换上浅灰色的棉质家居服,和他往常的深色系衣服比起来,平添了几分年轻的味道。
  他静静躺在床上,脑海中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渐渐地意识朦胧。
  而就在此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半梦半醒间,沈云黎睁开了双眼,在捕捉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后,又轻轻闭上。
  她……想做什么?
  赤脚走在地上没有声音,她轻轻踮着脚,床另一边轻微地下陷,沈云黎能察觉到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片刻之后,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宽敞的双人床上,她在最边缘,离自己很远。
  夜色弥漫的卧室,过了很久,沈云黎睁开了双眼,没有一丝睡意。他翻了个身,看见离他不远处的女孩儿,规规矩矩地躺着,还自己带了条毯子,也规规矩矩地盖在身上……
  他伸开修长的手臂,轻轻擦拭掉女孩儿眼角,未干的泪痕。
 
 
第8章 
  晨光熹微,日光从厚厚的窗帘倾泻进卧室,留下一片光亮。
  沈云黎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双眼,而床上,已经空了,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真是偷偷摸摸得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她是几点醒的?
  沈云黎望着墙上的挂钟,六点半。
  洗漱之后,他去厨房熬了点粥,这时,沈云黎余光扫到书房的门缓缓打开,然后小可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穿着昨天买得睡衣。
  “早。”沈云黎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
  没想到厨房有人,乔眠身影一顿,睡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早上好。”
  早上她悄悄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睡,睡梦中的那张面庞,少了几分淡漠,毫无意识地散发着温柔,浅浅萦绕在卧室,浸入床单棉被和一切能被触摸的东西……
  乔眠差点就要沉浸在里面不想离开了。
  只扫了她一眼沈云黎便移开视线,将粥盛到碗里:“睡得还好么?”
  男人嘴角的笑意在逆光中不是很清晰。
  乔眠心虚的握紧了小拳头,还强装镇定:“嗯。”
  很酷。
  饭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乔眠一只手自力更生的模样有点可怜,但沈云黎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初中想去哪个学校?”沈云黎不经意地开口。
  女孩儿那张小小的脸,几乎要埋进碗里,闻言从碗中抬起头,嘴角还沾了一个饭粒:“你决定就好。”
  沈云黎抽了一张纸,抬手擦掉她嘴角的饭粒:“小邋遢。”
  “……我就一只手。”乔眠说。
  “所以呢?”沈云黎心情甚好。
  “所以你该喂我……”乔眠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不敢置信自己说了什么东西。
  沈云黎:“……”
  从她住进来的那天起,她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怕惹到他生气,怕自己不高兴把她赶出去……这些沈云黎都知道。
  所以,甜甜今天露出来的小利爪,很新鲜。
  “过来。”沈云黎笑着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不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乔眠目光闪烁,不敢看他,又像个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碗里。
  脸,很烫。
  心脏,也很烫。
  “过来。”沈云黎手臂随意地交叉在胸前,坚持道。
  乔眠想大口大口喝完逃回房间,但刚煮好的粥太烫了,情急之下她烫到了舌尖,而对面的人还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最终,乔眠端着自己的碗,慢吞吞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白瓷碗的边缘纹着冰蓝色的花纹,将软糯的白粥衬得很好看,沈云黎拿勺子慢慢搅着,然后盛了一点到勺子里,再轻轻吹着气。
  “啊。”沈云黎将勺子放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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