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爱瑜列了一份补肾的食材大全,交给佣人去采购。
山药、枸杞、羊肾以及牡蛎一类的海鲜食材通通都不落下,满满一车新鲜的大补食材被运到了浅云湾,一同的还有位擅长做药膳的大厨。
东西运来时舒湄正抱着点点在画室里画画,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到楼下门口停下的黑色轿车,以为是津北回来,将手中的笔刷放下,兴奋地跑下楼。
冯妈在一旁指引着几个陌生人抬保鲜箱往厨房里走去,舒湄没有看到津北,探着脑袋瞅了几眼那些箱子开口问到。
“冯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夫人给小姐你们送了些食材来,还专门请了个大厨。”
老实说,她刚看到也吓了一大跳,浅云湾里就这么几张嘴,这么多的菜得吃到什么时候。
晚上回到家的傅津北从冯妈口中得知消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陌生脸孔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厨师的存在。
他最近吃不了其他的,只能喝着清粥之类的流食,扫了眼餐桌上丰盛的菜肴,便垂眸喝着碗里的粥,大厨晚上做的那些大补美食都落入了舒湄的肚子里。
一连半个月下来,女孩儿的脸蛋都圆润了不少。
饭后,舒湄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开心的冒泡泡。
“真好吃。”
余光里瞥见男人面前孤零零的只有清淡的粥,舒湄抿了抿唇,随后伸手握住他的手,同情地安慰着。
“津北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之后,阿湄不和你抢。”
长臂一捞,将女孩儿搂进了怀里,傅津北低垂着眼眸望去。
璀璨的水晶灯折射出明亮的光芒,落在了女孩儿白皙的脸颊上,粉嫩的脸蛋像颗鲜嫩多汁的蜜桃。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再吃点。”
舒湄摇摇头。“不吃了,再吃的话阿湄就要变成小猪了,唔,肚子好撑的。”
被女孩儿的话逗地轻笑,傅津北惬意地抵在身后的椅背上,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大手覆在她的手背,替女孩儿轻轻地揉着小肚子。
灯光温柔,气氛浓恰,度假村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他想起上次承诺阿湄的事情,现在差不多也可以提上了日程。
“周末带阿湄去看爸妈,好吗”
舒湄半抬起脑袋,以为他口中的“爸妈”是指他的爸爸妈妈。“好呀好呀,我好想小月亮的。”
他纠正道。“是去看阿湄的爸爸妈妈。”
迟疑了一会儿,等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后,她嚯地睁大眼睛,漂亮的瞳孔里盛满了喜悦。
“真的吗”
“嗯。”
唇角上扬,舒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倾身在男人的侧颊处亲了一口,开心地合不拢嘴。
“谢谢你,津北,阿湄好开心的。”
上次回去看爸爸妈妈,还是好几个月之前舅舅带她去的。
三年前的那场病,她把爸爸妈妈都忘了,能回忆他们的只有一张张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照片。
可自从那晚在梦里梦到他们,舒湄才知道原来妈妈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声音也好听的不得了。
她想回去看看他们,还有
舒湄偷偷瞧了眼男人硬朗的轮廓,悄悄抿起了嘴角。
她想让爸爸妈妈看看津北,也想让津北见见爸爸妈妈。
傅津北怔怔地愣了一会儿,被吻过的侧颊落下一团小火苗,滋啦滋啦地灼烧着肌肤,怀里女孩儿自言自语地低喃着话语。
“阿湄好久没有回去看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对了,要给妈妈带她最喜欢的百合花,给爸爸带什么好呢”
她仰起脑袋求助。“津北津北,我不知道要给爸爸送什么”
头顶的水晶灯在女孩儿乌亮的眼睛里碎成了颗颗闪耀的小星星,傅津北抚摸着她的脸颊弯起唇,温柔地说到。
“对爸妈而言,最好的礼物就是阿湄去看望他们。”
“这也算礼物吗”
“嗯。”
她想了想,伸出手学着津北的动作也摸了摸他的脸颊。
“那再加上津北,爸爸妈妈见到津北一定会高兴的。”
话音刚落,突然之间有什么从鼻子里涌了出来,男人瞳孔骤缩,紧张地盯着自己,语气里满满的焦急。
“阿湄。”
一低头,就看到津北洁白的衬衫上砸开了几朵鲜艳的血滴,红的刺眼。
她迟钝地伸出手指朝着鼻端触去,明亮的灯光下指间沾染着红色的血迹。
傅津北脸色一变,忙直起身体,扶住女孩儿的颈后,让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从桌上的纸巾盒里快速地抽了一堆纸抹去她鼻间涌出的血液,随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紧她的鼻翼,扬身喊到。
“冯妈,快点拿冰袋过来。”
意识到那些血都是从自己的鼻中流出,舒湄挣扎着想起身,被紧紧摁住。
“乖,阿湄,就这样别动。”
她俯着身子,看见红色的血迹沾染在津北捏住自己鼻子的手间,心里阵阵慌乱,颤着声音。
“津北,好多血”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
听到先生焦急呼喊声的冯妈跑到客厅,就看到小姐趴在他怀里,鼻间淌满了血的模样,忙走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冯妈,去拿冰袋过来。”
“哦、好,我这就去。”
捏了几分钟之后,傅津北试探地松开手,见没有再流血后才舒了一口气,让女孩儿靠在自己的怀中,接过冯妈递来的冰袋覆在了她的额头。
额头刺骨的冰冷,舒湄瑟缩了一下身体看见两人焦急的神色,弱弱问到。
“津北,阿湄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电视上那些人得了绝症就是流鼻血,然后就翘辫子了,她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一想到这儿,恐慌盘踞着大脑,舒湄难过地抿着嘴巴。“阿湄不想死”
“不要胡说。”男人压低的话语带着一份严厉,蓦地又松了语气,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哄到。
“只是流了点鼻血,很正常的,阿湄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的。”
她迟疑。“真的”
“嗯,真的。”
舒湄恹恹地缩在他的怀里,揪着男人的胳膊,害怕看到手上的鲜血便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凝结着沉默的因子,头顶是津北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久她仍觉得不太放心,低声说到。
“津北,要是阿湄死了的话,你不要太难过,我不想你不开心。”
她嚅动着唇,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可是津北一点不难过的话,她又难过
好纠结。
“嘘乖,闭上眼睛不要乱想。”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唇瓣,傅津北低声安慰。
“哦。”
心脏狂跳的纷乱,指尖带着不经意的颤抖,看到鲜血从她鼻中流出的刹那,他吓了一大跳。
“最近秋老虎,天气热,小姐可能是上火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仍觉得不放心,傅津北一早带着女孩儿去了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是补品吃多了,气血过剩导致的流鼻血。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妈送来的一车食材全都是补肾的
傅津北扶额,宋爱瑜女士是想干嘛。
回到浅云湾,他便令人将剩下的东西通通打包送回了傅家。
没几小时,宋爱瑜就赶来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斟酌开口。“老三呀,好好的怎么都给送回来了。”
“阿湄因为这些东西,流了鼻血。”
“咳咳那你补补呀。”
傅津北喝了一杯茶,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母亲,反问到。“补什么”
她不假思索。“补肾呀。”
话一脱口,宋爱瑜神情一僵,偷偷看了眼儿子的脸色。“那个儿子呀,是这样的妈都知道了,你别怪小湄她说漏嘴,她也是担心你。妈之前对你关心不够,连你生了病都不知道,这事我没有告诉别人,连你爸都没说。听妈话,不要灰心,我问了医生,这病药补加食补,好好调养总能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未免觉得伤感,她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
傅津北拧眉。“妈,我没病。”
“还说没病,我那天看你脸色那么差,明显就是肾虚”
后两个字声音特意压的很低,却见儿子眉宇间笼罩着一片乌云,她宽慰着。
“我是你妈,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这病好不了,妈也替你着急。”
他咬牙切齿,面不改色地从唇间挤出几个字。“妈,我没问题。”
“我这些天到处在打听,联系到一个很擅长治这病的医生,过两天就带你去看看。”
傅津北长舒一口气。“妈,我肾很好。”
母子两对视了十几秒,宋爱瑜滚动着喉咙不确切地问到。“真、真的”
“嗯。”
“那小湄怎么说你这儿出问题了。”她挪动手,放在肾部的位置。
傅津北忽地想起那天晚上女孩儿趴在自己怀里问他胃在哪里,之后的一句喃喃自语声“那我不是指错了”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您误会了。那天只是胃不太舒服。”
胃不舒服
儿子的胃病她是知道的,那天小湄似乎也没有说过“肾”这个词,宋爱瑜想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乌龙。
“妈只是”
“我明白,所以那些东西我们不需要。”
她张了张口,随后点点头,又惦记上他的胃病。
“胃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儿子的脸色的确比上次见到时有气色了许多,又叮嘱了些话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宋爱瑜站起身
“那什么妈约了你郑阿姨去做sa,先走了啊。”
彼时,缩在床上睡午觉的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闹了这么场乌龙。
傅津北上楼,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角轻勾,附身落下轻吻。
“小坏蛋。”
良久过后,起身整理了衣服,便驱车赶往公司。
第34章
去看舒湄爸妈那天, 阳光明媚,晴空无云。
老家c市离云城6个小时路途,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行程, 傅津北亲自开车, 一早就从浅云湾出发。
女孩儿一路上都格外兴奋, 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虽然没了以前记忆, 但毕竟是生活过近二十年故土,越靠近,心中激动便多了几分。
敞开车窗外微风透入,吹拂着发间, 几缕发丝贴在了脸颊处, 舒湄伸手将调皮头发勾在了耳后, 扭头望向身旁男人。
洋洋洒洒日光掉落在他白色衬衫上,男人衣袖半挽, 露出瓷实麦色手臂,领口处扣子敞开了一颗, 矜贵中透着一丝淡淡慵懒, 面向自己侧颜轮廓分明, 浓密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剪影。
津北真好看
她不由地在心底暗暗感叹。
察觉到那道投在自己身上视线, 傅津北侧眸望去,便对上了女孩儿痴痴目光, 顿了几秒后翘起唇, 低低嗓音在车内响起。
“累了吗”
她摇摇头, 玩着身上安全带, 瞥见前方路旁一处巨大雄鹰地标后眸光一亮。“是大鸟津北,我们快到了对不对”
每次和舅舅回来时遇到了大鸟,然后没多久好像就回到家了。
大鸟莫名地令人浮想联翩,傅津北低咳了一声,决定纠正她。
“阿湄,那是鹰。”
女孩儿拧起秀气眉毛。“它难道不是大鸟吗有翅膀,比小鸟大诶。”
他顿时语塞。
“津北”
“嗯。”
“你来过阿湄家吗”
思绪因她话被拉扯回了很久之前回忆里,他沉默了会儿,微微颔首。“嗯。”
舒湄起了好奇心,扭着脑袋问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
握在方向盘上手指骨节分明,因主人思虑而缓缓摩挲着,傅津北勾起唇,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去时候,阿湄和月亮一般大。”
她眸光乌亮。“那时候阿湄也像小月亮一样可爱吗”
可爱吗
五岁他不情不愿地被爸妈塞上车去参加舒姨女儿满月宴,小毛孩儿有什么好看那时候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却在看见躺在婴儿床上粉妆玉砌小姑娘后,挪不开双眼。
他好奇地盯着那只粉团子,心底冰雪在融化,也不知那一刻到底是什么在驱使自己,趁着妈妈和舒姨聊天时偷偷从围栏中探进了一根手指头。
粉团子手格外小,缩在柔软袖子里,他轻轻地用指头戳了戳,指尖传来触感,就像自己曾经讨厌猫咪一样,软软猫掌一下一下地踩在心口上,将他高高筑起心墙全部推倒。
他一贯不喜爱小孩子,尤其比自己小,它们哭闹、任性、让人头疼,更是幼稚到可笑。
从c市参加满月宴回来后,脑海中小团子那张巴掌大脸却怎么都挥之不去,那一刻傅津北就知道,在他心里,这个叫“小湄”粉团子和别小屁孩不一样。
大概她很乖巧,不爱哭闹吧
又或者是那只肉嘟嘟小手,像猫掌一样也踩在了心口口上。
每次听到妈妈和舒姨在通电话,状似在一旁认真做作业他竖着耳朵,偷偷地听小团子近况。
听说她又长大了些
听说她出第一个牙齿了
听说她已经开始颤巍巍地在学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