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伊人睽睽
时间:2019-09-11 07:54:48

  正如玉纤阿听到别人说的,范翕的未婚妻分外强势,根本不许范翕和任何女郎从往过密。腿长在他身上,他既然觉得她不重要,既然不敢见她,她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连爱她都不敢,她能指望别的么?
  玉纤阿面无表情。她并不打算刺探,不打算让人去问,不打算堵了范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那些没什么意思……她本可以和那女郎去争,但玉纤阿实在觉得那样很丢脸。她不屑于和任何人争一男子。
  正是这般想着,玉纤阿隔着那些操练的流民,忽看到了范翕。范翕隔着人被那些下属围着,长衣若云飞,清减瘦削。玉纤阿安静地望着,他忽然好似有感觉一样,向这边望来。
  范翕看到了她。
  玉纤阿平静而望,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她以为范翕见到了她,会转身离开,会不敢过来。她在脑海中都预料到了他躲闪的目光,他羞愧地别目,他慌张地转身离开……她想她忍得住。她站在这里不走,只是想看这失望,到底会到什么程度。
  谁知,范翕看到她,睫毛颤颤,其下目光轻轻地亮了一下。
  就如不识女色的羞涩少年郎一样,看到心悦的女郎,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为她所吸引。
  玉纤阿被他这目光弄得怔了一下。他这眼神,倒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她的那欲语还休的眼神一般……
  接着,玉纤阿看到范翕向她这方向迈了一步,却又中途想起什么,他踟蹰地停了步。
  玉纤阿心中痛得抽了一下,面上却还是没表情。她心想看吧,他还是不敢过来,算了,就这样……咦,他怎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走过来了?
  玉纤阿有点懵。
  她被姜女天天念叨,在情爱中迷失自我,倒一径觉得自己要失宠。范翕这般大步向她走来,几下就走到了她面前,他高大的身量挡住了夕阳,玉纤阿需要仰头望他。她的衣袖被他轻轻扯住,他目光俯下含笑望她。
  玉纤阿始终有点儿懵。
  范翕轻声:“好几日不见。”
  玉纤阿:“……嗯。”
  范翕目光微嗔,怪她道:“你为何不找我?是不是不喜我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玉纤阿:“……”
  不找他是怕耽误他和他的未婚妻叙旧,她不想多看。
  可范翕不愧是范翕,总是擅长怪罪她。
  姜女在旁默默退开,怕范翕注意到自己。好在范翕俯眼只看着玉纤阿,见她脸上没有笑意,又觉得她瘦了很多。他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没空见她。且他也是犹豫了很久……范翕轻轻扯住玉纤阿的衣袖,下定决心般:“你跟我来。”
  玉纤阿问:“为何要跟你走?有什么话这里说不好么?”
  范翕目中浮起一丝郁色,道:“这里……不方便。”
  而玉纤阿看着他眉目间的郁色,心便更凉了。
  他莫非……是要和她彻底分开?
  所以要找地方单独和她说清楚?
  玉纤阿垂下眼,眨去眼中的水雾,跟上范翕的步伐。
  ——
  玉纤阿被范翕带去了他住的那家院子,到了一个屋舍门前。玉纤阿早从姜女那里听说,范翕在此藏着一个美人,不让任何人进去。现在范翕倒是带着玉纤阿站到了这屋门前。
  范翕回头对她一笑。
  玉纤阿还是没表情。
  范翕伸手来握她的手腕。
  玉纤阿向后一退,不让他碰到她。
  范翕一怔,蹙起眉,不解她为何这样。玉纤阿躲开他目光,她脸色有些白,全靠用力握拳而支撑着自己周身的力气。她道:“你想要告诉我什么,是要进这屋么?”
  范翕道:“嗯。”
  玉纤阿推门,便先于他踏进了屋门。范翕愣了一下后,跟上,并且在她身后将门重新关上,从内闩上。
  玉纤阿站在屋门口,打量这间屋子,见布置清雅,屋内燃着缕缕清香,是范翕平日常用的香。她隔着一道薄薄屏风,隐约看到一个女郎的身影坐在屏风后的床榻上,似静等着二人。
  玉纤阿目中泪水再次溢起,想那当是他的未婚妻。他怎能、怎能——将她带到他那未婚妻的面前!他想要做什么?让她下跪,让她自贱,让她说她配不上他么?
  人人都说他的未婚妻凶悍,他就向着那女郎,让自己被欺辱么?
  范翕握上玉纤阿的手,察觉她手一片冰凉。他诧异:“你怎么了?”
  玉纤阿抬目。
  范翕发怔,看到了玉纤阿眼中流动的水光,似落非落。她用一种凄然而失望的眼神盯着他,让他心脏一下子蜷缩,一下子觉得恐慌。范翕一下子慌了,搂住她肩:“你不愿意来这里么?那、那我送你出去就是……你不要哭啊。不愿意你直说便是。我并不会逼你啊。”
  玉纤阿一把推开他搂她肩的手。
  她冷声:“无妨。既已到了这一步,更多的羞辱我也不在意。就给我一个结果便是。”
  范翕:“……?”
  他没听懂玉纤阿在说什么。
  他蹙着眉观察玉纤阿面色时,她寒着目冷冷向他看来。范翕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听她冷喝:“带路!”
  范翕:“……说话就说话,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
  吓死他了。
  他真不解她这是发的什么疯。
  但他也心中疑虑,不知怎么回事,是以只抱怨了一句,玉纤阿不肯和他牵手,他便主动在前带路,带玉纤阿向屏风后走去。走过屏风,玉纤阿在范翕身后,透过他的肩,看到一个女郎垂着头坐在榻上。
  玉纤阿心里冰凉无边。
  范翕回头:“你觉得我与她是否……”
  玉纤阿垂着眼,替他说出:“是否般配?”
  范翕同时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是否长得相像?”
  话一落,玉纤阿和范翕同时怔住,都听到了对方在说什么。二人聪慧,只一眨眼,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自己又误会了什么。
  范翕的眼眸眯起:“你说什么?”
  玉纤阿心虚后退:“我没说什么……”
  范翕一步步迈向她:“玉纤阿,我似乎听到你在质疑我什么了不起的意思……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玉儿火葬场啦~
  我昨天随意扫了下评论,看大家都在期待玉女牛逼轰轰的身份……这个其实大家刷的早了,本来我没当回事,但是就和上次的囚玉篇给大家造成的误会一样,我发现大家脑补的剧情和我实际要写的偏差太大。大到我不得不出来打破大家的幻想,怕大家因为对自己脑补的剧情太笃信到时候看了实际的剧情落差太大会失望——
  很羞愧,我脑回路一直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我知道大家期待看到的是玉儿身份牛逼轰轰,疯狂打脸一众人,配得上公子,和公子幸福结婚。但实际上,玉儿的身份根本不是这篇文的重点。玉儿出身如何,是低贱还是高贵,是王女还是侍女,是公主还是舞女,对她和公子都没有影响。就她的出身,就只是一个出身而已,在玉儿和公子跌宕起伏、史诗一般绚烂的爱情故事中,玉儿的出身,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主要也是这个大时代吧,太乱。公子身不由己,王女也身不由己,身份如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还有我的老读者们,应该也知道我从不写什么单纯的打脸剧情,不写什么简单粗暴的打脸恶毒女配剧情……都懂吧?这点也不要对这篇文有过分期待。
  对不起大家的期待了。
 
 
第81章 
  玉纤阿心里生怯,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范翕, 她万般无措。范翕逼近她, 她只知道不住后退。玉纤阿涨红了脸, 薄薄夏衫下, 脊背也出了汗。
  她低头不敢看范翕。
  退到了屏风边。
  范翕再上前,她几乎没有退的空间。
  玉纤阿咬唇。
  范翕捏她下巴的手用力,他目光紧盯着她。他目中盛着怒焰,声音压不住:“你——”
  玉纤阿恳求地伸手扯他袖子:“公子, 不要——”
  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训她啊!
  范翕啪地打掉她扯他袖子的手,他不受她所惑, 仍沉着脸。想到她都在以为些什么,都在怎么想他,范翕心中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她怎么就一点都不信他?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才给她种种不可靠的误会?到底是他品行不端,还是她铁石心肠太难打动?!
  可同时, 他又微妙地产生一种喜意:难道,她在吃醋?
  郎君手挑起她窄小的下巴,看她面容微红,漂亮的杏眼因慌张而微微睁大, 眼中光华流离, 灯烛昏昏的光影照在她眼中。因为太过美丽,她心虚的时候也呈现一种无辜而楚楚的风采……范翕手摸着她的下巴,只觉得心神,就如那被风吹拂的烛火一般, 在看到她的刹那,微微一晃。
  范翕沉思着,压去了那点儿喜,只留下怒来判断玉纤阿:“你——”
  后方一声极轻的咳声,来自楚宁晰。
  范翕微微一顿。
  玉纤阿趁着这个机会,再次鼓起勇气扯他袖子晃了两晃。她心中羞窘,因她常日面对世人,想要达到某种目的通常会去算计,会去演戏装可怜。可是她面对知她根底的范翕,想讨他高兴时,不去算计不去演戏的时候,就偏偏不知该如何做了。
  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晃了晃他的袖子,再次恳求地望他。
  范翕俯眼,盯着她扯着他袖子的两根葱笋似的指头。
  玉纤阿低声:“公子之后再教训我吧,总要做正事啊。请公子不要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
  范翕面容仍绷着。
  但在她说“外人”的时候,他眉轻轻一扬,想玉纤阿实在懂他心思——外人!楚宁晰可不就是外人嘛!
  他确实不会让楚宁晰看他的笑话。
  范翕便缓了神色,装模作样地对玉纤阿露出一个温柔的假笑。玉纤阿哆嗦一下,又咬唇忍笑,看范翕牵起她,装作没有之前的事一样,领她走去了后方,到床榻前。楚宁晰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他二人。
  楚宁晰盯着玉纤阿。
  想之前她被范翕鞭打得半死不活,范翕这种有病的人,颇为享受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他之前让泉安领人将这屋舍重新布置了一下,又让侍女帮着楚宁晰梳洗换衣。楚宁晰还以为范翕终于发泄完了,要与她开始谈正事了,谁知范翕如此布置,是为了带玉女过来——
  怕玉女被这一屋子的血吓到,被她的惨状吓到么?
  真是想不到范翕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还会这样对待一个女郎。而又想到身在周洛的于幸兰,恐从来没见过范翕杀人的一面,也没见过范翕爱护谁的一面,楚宁晰心中就一阵阵冷笑。
  可她面无表情,在站到自己面前的范翕和玉女前,什么也不说。
  范翕瞥一眼楚宁晰,对玉纤阿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请人看看我与此女是否相像,但我身边人通常要么跟的我的时间太久,不能判断出;要么一味奉承我,捡我爱听的话说。思来想去,我觉得也许可以请玉儿你来看看,看我和楚宁晰是否长相相似。”
  楚宁晰心中停顿。
  她面无表情之下,也不由伸长耳朵,想听玉纤阿如何说——
  因她知道玉纤阿聪敏。
  且她也常年为此问题所困扰。
  她不知范翕到底是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不知自己这么多年的仇恨,是不是在对着自己的亲哥哥……家里所有人都死了,无人能为她解答这个问题。大司马虽养大她,但是大司马又不能钻到她父母的床榻下去听真相。
  楚宁晰曾有心想潜入丹凤台问虞夫人。但是因自己幼时闯丹凤台时身边所有人受到惩罚,她一时又不敢再去丹凤台。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多年,也困扰了范翕许多年……
  玉纤阿美丽的眼睛,在范翕面上和楚宁晰面上流转。一时盯着范翕出神,一时又盯着楚宁晰发呆。玉纤阿盯着楚宁晰的时间太长,眼神微有些波动,范翕便心生不满,咳嗽一声。
  玉纤阿回过神,声音轻柔道:“不知旁人如何说,我与公子认识不过半年,而我见公主之面,只寥寥数次。当说我对公子和公主的面容长相,其实都不是很熟。是以,我觉得作为一个陌生人,我的判断当是有些道理的,公子和公主都姑且一听。”
  范翕脸色不好。
  什么?她说她和他认识不过半年,她对他的面容长相不是很熟?她竟然说她对他不是很熟?她、她……可恶的玉纤阿!连跟她同床的男人长什么样她都不熟么!
  又听玉纤阿说她和公主只见过寥寥数面。范翕心里却轻轻一磕。
  他算了算,觉得这次数……不对啊。
  如果按照他这边看,玉纤阿在那日与他一起被楚宁晰追杀时,当才第一次见到楚宁晰。而今天这次,当是第二次才是……“寥寥数面”的说法,要么是玉女才学浅薄,用错了词;要么,就是她之前是见过楚宁晰的。
  范翕盯着玉纤阿。
  玉纤阿对他微微一笑。
  范翕便了然,知道自己猜对了。玉纤阿……认出了楚宁晰。
  楚宁晰却不知,仍盯着玉女淡声:“你且说便是。”
  玉纤阿柔柔道:“我自觉,公子和公主的相貌,是毫无相似处的。”
  一言既出,范翕和楚宁晰眸子皆是一紧。
  二人沉默地看她。
  玉纤阿在榻前踱步,长衫曳地,纤细若柳。她举起灯烛,灯烛的光与她的眼睛,在范翕和楚宁晰之间穿梭。而玉纤阿侃侃而谈——
  “公子与公主的相貌是没有相似处的。公子眉弓高些,公主低一些。公子生就一双含情目,公主的眼睛却英气清俊。公子的相貌是那类玉山春水一类偏柔和的,但公主虽也是美人,却是英气十足,十分有……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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