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付千姿本人不争气，她这会儿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紧，脸也烫红。
纪寒程像是毫无察觉，手指轻轻在图册上划过，重新插回西装裤袋里，淡声道：“喜欢什么，我们可以种。”
付千姿勉强清理干净自己脑袋里的垃圾，问：“种得活吗？”
读书那会儿她虽然不是学霸，但这点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知道的。
纪寒程“嗯”了声：“可以。”
付千姿刚想再问，纪寒程的手机便响起来，他示意她稍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电话那头应该是有人在汇报公司的事，纪寒程静静听着，间或开口说一两句。
付千姿被他那个极其自然的摸头杀给吓到了，为转移注意力，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图册，把所有想养的植物和花草的编号都记了下来。
——
过了几天，付千姿才知道纪寒程是打算在后院里造一座玻璃温室。
听着不觉得有多吸引人，不过是改变一下环境条件，让光照和热量更均匀，水分湿度都更为随心所欲罢了。
可当设计师上门，同她商讨细节，并最后做出效果图的那一刻开始，付千姿便隐隐地产生了一种期待。
完工的时候已是夏末，整座玻璃温室坐落在别墅后院，占地两百多平，高约六七米，在灿烂艳阳下，漂亮得熠熠生辉。
里头各种植物花朵鲜活茂盛，高低错落，肆意生长成了一座小型的热带雨林。
付千姿调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
第二天，梁蔻跟梁子奇就兴冲冲地过来看。
别看梁子奇这人毕业之后一直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他也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学的正是植物造景设计。
这么多年过去，他设计的能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欣赏水平倒是保持得很好，一眼就认出是某位著名设计师的大手笔。
整座玻璃温室呈几何形，极具现代化美感，入口的感应门旁有个小电子屏，详细记录着里头温度湿度的变化。
温控和自然通风系统一直保持运作，保障植物生存的适宜条件。
里面热带植物分层生长，层层叠叠，设有专门的观景室，一面正对着人工湖畔。白色楼梯蜿蜒而上，几乎每一寸空间都得到了利用。
高处喷洒一支支雨雾，在阳光下飘逸地散开，拍落在宽阔的绿叶上。
室内随处可见设计师精湛的手法，以及无数金钱才能堆砌出来的鲜妍美观。
梁蔻目前是一个分享日常的博主，她打开手机录了一小段视频，配了一连串的柠檬表情包上去，并发出一句很实诚的灵魂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到这样有钱的老公？】
——
付千姿没想到，仅仅因为她那天心血来潮，让赵辰明去帮她搞了本图册回来看，就能收到这么一份大礼。
纪寒程这男人，就……还挺有心的？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表达一下感谢？
纠结了一小会儿，付千姿打开手机，快速在对话框里敲上四个字：【谢谢四哥】
手一快发过去，她觉得这四个字似乎太过普通，语气也平平，于是又加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没一会儿，那边回来简单的三个字：【怎么谢？】
付千姿懵了下，她就是表达一下感谢之情而已，他居然想较真？
再看这几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意味深长。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得出那男人唇角轻勾，好整以暇的模样了。
干脆不回复。
过了几秒钟，付千姿不知怎的又打开手机，发现她没回应，这狗男人居然自问自答了起来：
【叫声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叫！！（危险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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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前因为字数限制不能加更，v后我会尽量多更一些的，ball ball大家不要养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啊！！（嗯？？？）
第14章
付千姿：“……”
纪寒程我真的，求求你做个人吧：）
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居然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忘记这狗男人的本性。
“老公”这个词，她婚前婚后从来都没叫过，这会儿怎么可能叫得出来。
纪寒程明明就是在调戏她。
她盯着他发来的消息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脸上发烫，在心里把纪寒程这人从不知羞耻骂到厚颜无耻。骂完了之后，忽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了点儿。
毕竟，他也的确是她老公啊。
……
过了几分钟，付千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两个字，险些按了发送。
好在她及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羞耻地快速删掉，原地跳了好几下清醒。
她怀疑自己刚才是精神错乱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配合他一下？
——
纪寒程看着聊天页面上，付千姿的状态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又恢复成他给她的备注，就知道她这会儿肯定脸颊泛红，不知道怎么回复，说不定还气呼呼地骂了他。
跟表面的张扬明艳不同，付千姿本质上还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即便高中的时候，撩他撩得大胆，其实也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小纸老虎而已。
这会儿小纸老虎大概炸毛了，半晌也不回复，纪寒程轻笑了下，又一行字打过去：【那先欠着也行】
总裁办公室内，一片橙红色的光，自透明落地窗投射进来，随着日头逐渐西移。
纪寒程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浏览合同。翻到最末尾，一旁站着的孟景同早早地旋开钢笔盖，将笔递了过去。
签完字，付千姿的消息也回过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有一张小鹦鹉羞羞答答躲在门后面的表情包。
纪寒程略作解读，觉得应该是：【害怕.jpg】
他忍不住轻哂。
这要换作高中的时候，付千姿扔过来的表情包肯定不会如此温和。
那会儿她的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还有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小霸道。
高兴的时候想按着他一起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地要他哄。
两个人的交集很少，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族聚会，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而已。
所以，纪寒程起初不太理解，她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她眼角眉梢挂着得意，跑来告诉他：“反着我们迟早都要结婚的，趁现在熟悉一下有什么不好。”
他轻轻皱眉：“结婚？”
“是啊。”付千姿坐在他面前的桌沿，修长的腿一晃一晃，“你不是风恒的继承人吗，我爷爷说，我以后要嫁给那个人的。”
纪寒程直白地告诉她：“我不是。”
纪老爷子身子骨一直硬朗，下边又有虎视眈眈的叔伯和堂哥，哪个资历都比他老，哪个算计都比他深。
何况，他并不想争权夺势。
付千姿撇撇嘴：“少骗人。”
她大概从来都没信过，还是一如既往地，一有空就跑来缠他。
纪寒程一开始拿她当一个不太懂事的妹妹，在他眼里，她的追求也不过是幼稚的一时兴起。
就一直没当回事，等着她知难而退。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也会不由得被她带了节奏，甚至在很多个瞬间，都会产生想与她亲近的冲..动。
再后来，他想，不就是继承人么。
只要他当，她就没机会嫁给别人了。
——
因为担心纪寒程回来就问她讨债，这天付千姿本来想早一点就睡着的。可是约莫是午睡太久的缘故，到了晚上，在床上反而越躺越清醒。
她干脆披衣下楼，到后院的泳池边散心透气。
没几分钟，李珺华的电话打过来。
无非是些例行的询问，还提了一句要她温柔贤惠，不要给工作繁忙的纪寒程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付千姿坐在泳池边缘的椅子上，佯装认真地听。
实际上绷起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泳池里的水玩。
其实她觉得，李珺华的婚姻观有点儿畸形，并不能做她的爱情导师。
所以对于李珺华的教导，向来左耳进右耳出。
李珺华跟付千姿的父亲付之勤也是家族联姻。
在付千姿童年的记忆里，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太好，付之勤甚至还在外边养了个三儿，常常夜不归宿。
李珺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一副“正室夫人”的大度与温和。到后来，不知怎的峰回路转，付之勤念起了她的好，渐渐收了玩心。
两人到了四五十岁，感情倒是一天比一天深。
李珺华还因为付之勤的那份愧疚，手上握着比一般人更多的股权。
“男人都有劣根性，抓得住他的心你就抓，抓不住也没关系，”李珺华又开始长篇大论，“最关键的是气量要大，人要温柔可心。这样寒程即便有二心，你正室夫人的位置也是稳得住的。”
付千姿把脚从泳池里收回来，踩在一旁垫着的白色浴巾上，忍不住道：“我才刚结婚呢。”
说点好听的行吗。
虽然她也没到非纪寒程不可的程度，但谁会愿意自己头顶绿油油啊。
“我是给你提个醒。”李珺华道，“你看你表姐的事，闹得多难看。”
挂了电话，付千姿不知怎么的不太舒服。
李珺华在电话里那意思，就差明摆着跟她说，纪寒程迟早要出轨的，你早做打算，千万别让他跟你离婚，一辈子就这么当个优雅的豪门怨妇吧。
付千姿本能地有点排斥这个观点。
她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家族联姻的观念，身边认识的人，也很少有自由恋爱的。
所以，对于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她还算能接受。她也知道，商业联姻里，真感情不常有，假夫妻才是大多数。
但到底内心还是个小女孩，她对婚姻还是抱有一些潜意识里的期待，希望自己拿到的是幸运剧本，可以跟一个人平稳走完一生。
或许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不要有背叛。
新婚夜那天，她去找纪寒程，故作淡定地问他是不是形式婚姻……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他的答案，生怕他的回答能收进渣男语录里。
好在，他说，不打算各玩各的。
她也就信了。
仔细想想，谁不知道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她潜意识里却从没怀疑过纪寒程。
是因为两人之前就认识吗？
付千姿抱着膝盖在泳池边坐了会儿，想着想着，居然生出几分丧气来：以她目前这个万事不管的佛系状态，纪寒程就算在外头给她绿了一片青青草原，她都发现不了好么。
大概是被李珺华刺激了一下，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纪寒程的好来。
比如他长相气质斯文矜贵，很符合她的审美。能力出类拔萃，性格上，虽然有时候不太做人，但总体还是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而且，经济实力不可小觑，达到了她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的程度，也从不小气。
说句难听的，有些人自由恋爱的男朋友或者老公，都做不到他这几点。
要是他出轨，养小三……
付千姿不是很愿意想下去。
回过神来，又拼命摇晃自己内心的小人：纪寒程那狗男人哪有这么好，不要伤春悲秋地过分脑补了！
不过，都约定了互不背叛，偶尔查查岗，似乎也情有可原吧。
这么想着，付千姿转身拿起手机，点进纪寒程的微信对话页面，面对着那个一片空白的头像，手指动了动，却不知道发什么比较恰当。
——“你在哪呀？”
这好像有点直白。
——“怎么还不回家？”
难道她很在乎他回不回家吗？又不是什么真情实感的小夫妻。
——“我睡了哦。”
万一他一会儿回来发现她没睡呢？
真的是，说句话怎么都这么难。
付千姿气闷地看了眼时间，决定晚点搜索一下查岗的正确姿势再开启尬聊，先上楼好了。
北城即将入秋，白日里依旧是盛夏光景，入了夜，带着湿意的风拂过，就有些冷。
付千姿还不及起身，先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落在她身上。
付千姿伸手拉了一下，手指抓紧边缘，仰头看去。
身量颀长的男人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衣，站在她身侧。夜风吹拂，送来他身上好闻的雪松淡香，还有隐约的酒味。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轻笑了下：“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姿宝：疯狂摇头.gif
测谎仪：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纪甜甜（你们取的外号）：笑而不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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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付千姿在心里否认三连，余光瞥见自己还停留在聊天页面的屏幕，连忙按了锁屏。
心里暗暗后悔，怎么就没早几分钟上去呢。这下好了，被抓了个现行。
“我在这里随便散散步，看看手机。”她镇定地微笑。
“是么，”纪寒程单手搭在座椅后背，朝她弯下腰，仿佛确认一般地问，“真的不是在等我？”
这个姿势，付千姿根本无处可躲。
她被迫跟他对视，一秒之后撇开视线，没作声。
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纪寒程轻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很晚了，跟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