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临江王妃也闲闲笑道:“俞夫人顾夫人可别再说笑了。徐老夫人已经红了脸。你们再说下去,她怕是要羞得掩面而逃了。”
  众夫人又是一阵轻笑。
  皇后册封礼那一日,徐氏当众闹腾,令俞太后大失颜面。今日,徐氏终于尝到了众目睽睽众人所指是何等难堪的滋味。
  徐氏正要忍气起身赔礼告罪,谢明曦已微笑着张口说道:“俞夫人顾夫人言语风趣,临江王妃更是性情诙谐,喜欢说笑。祖母不必将这些嬉笑之言放在心上。”
  被一一点名的俞夫人顾夫人临江王妃笑容皆为之一顿。
  这位年轻的谢皇后,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这段时日,宫中情势的微妙转变,没人比她们更清楚。
  只是,她们皆是俞太后的人,明知谢皇后不好惹,也得硬着头皮惹上一惹了!
  徐氏赶紧就着台阶下来,起身陪笑道:“都是我眼皮子浅薄,让大家伙儿见笑了。”
  谢明曦笑道:“祖母出身市井,却深明大义,对待继子,如亲生儿子一般。将私房尽数拿出来,供父亲读书考科举。父亲有今时今日的光景,全仗祖母。”
  “子不教,父之过。我以为,这句话有些偏颇了。有个好母亲,也同样重要。”
  说完,谢明曦转头看向俞太后:“母后,儿媳这番话说得是也不是?”
  众人:“……”
  诛心了!
  这番话,太诛心了!
  俞太后膝下无子,却有七个庶子。如今因种种缘故,已死了五个。唯有盛鸿和年少的安王还在人世。
  安王对俞太后畏惧如虎,盛鸿这个天子,和俞太后关系也算不得融洽。
  俞太后这个嫡母做的,可谓失败之极。
  俞太后城府极深,明明已怒不可遏,面上竟是一脸笑意:“皇后所言,颇有道理。哀家相信,皇后日后定能做一个好母亲。”
  我倒要看看,你又能骄傲自得多久!
  待日后,你年老色衰之时,盛鸿如死去的建文帝那样左一个右一个地纳年轻貌美的宫妃,那些宫妃一个接一个地生出皇子,领到你这个皇后面前。哀家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做一个好母亲!
  谢明曦显然听出了俞太后的话中之意,微笑着应道:“多谢母后盛赞。”
  谢明曦和俞太后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冷笑一声。
  无形的对峙和张力,悄然无声地蔓延。
  众诰命夫人纷纷闭口不言。
  徐氏心跳得飞快,强忍住以手捂胸口的冲动,心里默默感慨。宫中争斗不见刀光剑影,却更是凶险。
  好在皇后娘娘未落下风,和俞太后平分秋色。
  萧语晗轻笑着张口打圆场:“还有众夫人未曾觐见,来人,去请林夫人。”
  ……
  李太皇太后病体虚弱,坐了一个时辰,额上便冒了冷汗。
  谢明曦一直密切留意李太皇太后的神色变化,见状低声道:“皇祖母病体犹虚,不宜久坐,更不宜耗费心力。孙媳这便伺候皇祖母回寝室歇下吧!”
  李太皇太后颇有些恋恋不舍。
  病了几年,每日被困在寝室里,和软禁无异。今日,她终于尝到了久违的高居上首俯瞰众人的滋味。
  这种滋味,实在美妙至极,令人飘飘然欲仙,令人深深沉醉其中。
  可惜,身体撑不住,再不回寝室就要失仪出丑了。
  李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冲俞太后吩咐一声:“你在此便可。”
  俞太后心里又是一声冷哼,面上笑容如常:“母后喜欢谢氏陪伴,便由谢氏扶母后回寝宫。”
  谢明曦笑着应下,亲手搀扶起李太皇太后,转身之际,冲萧语晗使了个眼色。
  萧语晗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徐氏触怒俞太后,已成了俞太后的眼中钉。今日在宫中,定然不好过。她总要帮衬一二。
  ……
  李太皇太后回了寝室,躺到了床榻上。
  谢明曦没急着回正殿,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慈宁宫里的老人,已被打发得差不多了,这几年里,俞太后将慈宁宫里的人彻底换了一遍。
  谢明曦进了慈宁宫后,并未大动干戈,只换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也正因此,李太皇太后心里颇不踏实。总疑心俞太后随时会下毒手害自己。能张口说话之后,李太皇太后便数次表达出“清理慈宁宫”之意。
  谢明曦只做不知。
  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谢明曦并未打算令李太皇太后重新得势。不然,她费尽心思,岂不替李太皇太后做了嫁衣?
  “谢氏,”李太皇太后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想不想拿回凤印?”
 
 
第836章 斗角
  谢明曦略一挑眉,冲李太皇太后笑了一笑:“母后正当盛年,将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换了是我,怕是不及母后。这凤印在母后手中,我心里亦欣慰踏实。”
  欣慰踏实个屁!
  这个奸诈阴险的小狐狸精!
  既以她为棋子,和俞太后博弈争斗。偏又不给什么具体实在的好处,又不肯替她“清理”慈宁宫,令她日夜忧心活在惊疑不安里。
  李太皇太后心中怒骂,却不敢露在脸上,唯恐开罪了眼前这个奸诈阴险的小狐狸精。
  李太皇太后一次只能说几个字,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来。半晌,才慢慢道:“你是中宫皇后。”
  谢明曦微微一笑,色如春晓:“皇祖母说得没错。我是中宫皇后,后宫迟早都是我的。我今年才二十,正是韶华之龄。我熬得起,也等得起。”
  可她熬不起等不起啊!
  她今年已六十多岁了,又久病成疴。一旦再次犯病,说不好就要合眼归西。
  她的好日子所剩不多了。过一日少一日。所以,她强烈地迫不及待地想恢复昔日荣光,想将俞太后踩在脚下……
  李太皇太后再次试图说服谢明曦:“哀家帮你……”
  谢明曦忽地俯身。
  李太皇太后吓得立刻住了嘴。
  谢明曦抿唇一笑,轻柔仔细地为李太皇太后掖好被褥,柔声道:“皇祖母勿惊,孙媳为皇祖母掖好被褥。”
  “凤印之事,孙媳早有定计,无需皇祖母费心。”
  “皇祖母劳累半日,定然疲乏不堪,还是早些歇了吧!”
  李太皇太后无力擦拭额上渗出的冷汗,老老实实地闭目休息。
  李太皇太后嚣张跋扈了大半辈子,这几年被彻底翻身的俞太后磨搓成了活死人,只剩一口气。这几年的光阴,也将李太皇太后所有的骄傲跋扈都磨得干干净净。
  看着闭目假寐的李太皇太后,谢明曦扬起唇角,笑了一笑。
  后宫如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她借着李太皇太后之势,又有萧语晗相助,和俞太后斗了个平手。
  只要稍有动静,这份平衡就会被打破。
  动手容易露出破绽,不出手,反而更令人难以应对。俞太后一直按兵未动,绝不是要忍气吞声,而是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
  宫宴进行了小半,谢明曦才又露了面。
  当着众人的面,俞太后的表面功夫做得极佳,张口便问李太皇太后的身体如何。
  谢明曦笑着应道:“皇祖母喝了药,又进了些清淡的小米粥,此时已睡下了。”
  俞太后欣然赞了谢明曦一通:“自你回京后,你皇祖母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可见你一片至诚至孝之心。”
  谢明曦故作娇羞地笑了一笑:“母后总这般夸赞儿媳,儿媳委实受之有愧。儿媳代母后尽孝,也是应该的。”
  俞太后笑道:“你做得好,哀家该赏你什么才好?你想要什么,只管张口。”
  谢明曦抿唇笑答:“儿媳只盼着母后身体康健,寿元绵长。母后每日心情愉悦,便是对儿媳最好的奖赏了。”
  俞太后被哄得笑出了声:“你这张嘴,真是乖巧伶俐。哀家偶有些烦心事,只消听听你说话,便也满腹开怀了。”
  说着,又叹道:“哀家现在只盼着,阿萝的病症早日痊愈,早日进宫来。一家人,总该住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在宫中,阿萝孤零零地身在蜀地。哀家一想到,便心如刀割。”
  谢明曦也轻叹了一声:“儿媳心中也日日惦记着阿萝。待阿萝病好了,儿媳立刻命人接她进宫。令她常伴母后身侧。”
  众人:“……”
  瞧瞧,这才是演技精湛!
  不论私底下如何憎恶对方,如何勾心斗角。面上却是一团和气亲如母女!话里带着刺藏着刀,没事扎一扎彼此的心尖,这才是宫中做派!
  徐氏也看得瞠目结舌。
  罢了,她这点心机手段,还是别逞能了。
  侥幸灭过俞太后一回威风还能安然活到今天,纯粹是因俞太后顾忌谢明曦之故,才没出手灭了她啊!
  ……
  傍晚时分,徐氏坐着马车回了谢府。
  下马车之际,徐氏双腿有些发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早就等在正门处的谢铭阙氏夫妻两个,俱被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住双腿发软的徐氏:“娘,你没事吧!”
  徐氏定定心神,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
  “娘,这大冷的天,你怎么满头都是汗?”谢铭心疼亲娘,话语中满是担忧。
  阙氏接过话茬:“该不是今日受了寒气,冒的都是虚汗吧!厨房里早已备下了姜汤,儿媳这就伺候婆婆喝两碗。”
  徐氏一手攥着儿子的手,一手抓着儿媳的手,苦笑道:“我没受凉,这汗都是被吓出来的。”
  谢铭和阙氏:“……”
  两人懵了一脸。
  出什么事了?徐氏怎么会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徐氏没再出声。直至回了院子坐在熟悉的椅子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入了口,徐氏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今儿个在宫中,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以后,这宫中争斗的事,我还是少掺和为好。”
  “没那个能耐,就别去逞能。不然,只会给皇后娘娘添乱。”
  谢铭和阙氏面面相觑。
  自被封了二品的诰命后,徐氏春风得意,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响亮得多。一张口便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何如何。颇有些插手宫中争斗的意思。
  今日这是怎么了?
  进宫觐见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徐氏也不肯再多说了,只反复叮嘱儿子儿媳行事低调,不得张扬。
  谢铭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我们平日很少出府,和外人往来也不多。想张扬也不可能。娘自己注意些才是。别总穿着诰命礼服在府里晃悠。府里有人来做客说话,娘也别总提皇后娘娘。”
  徐氏:“……”
  徐氏脸孔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阙氏眼见着婆婆即将恼羞成怒,忙掐了谢铭一把。谢铭疼得龇牙咧嘴,总算没再说实话讨嫌。
  ……
 
 
第837章 暗涌(一)
  转眼间,便是上元节。
  一年的国丧还未过,京城自然没了上元节灯会。宫中也只设了宫宴。这一日,徐氏告病,未再进宫赴宴。
  谢明曦听闻徐氏的“病症”后,打发扶玉去了一趟谢府,赏了许多名贵的补品。
  扶玉回来之后,悄声禀报道:“老夫人精神好得很,一顿能吃一个大肘子,比奴婢的胃口还好哪!”
  谢明曦早知徐氏是在装病,闻言莞尔一笑:“这等话,在外面不可乱言。”
  扶玉笑着应了。
  正说着话,盛鸿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曦,我回来了。”
  盛鸿亦在移清殿设下宫宴,文武百官皆赴宴。既无歌舞助兴,亦无丝竹之乐,宫宴早早结束。盛鸿也难得早早归来。
  按着后宫惯例,天子驾临,自有一套繁琐的礼仪。至少提前一个时辰送口信,即将被天子临幸的宫妃欢天喜地做好准备,盛装恭迎圣驾。
  自盛鸿登基后,这些后宫惯例早已被抛诸天边。
  福临宫是谢皇后的寝宫,也是天子寝宫。
  盛鸿白日忙于政事,再晚也要回福临宫。年轻的帝后,在人前各自威严端庄,在福临宫里,却和世间平凡普通的恩爱小夫妻一样。颇有些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意味。
  谢明曦眼中漾起笑意,并未起身去开门相迎。
  盛鸿也未等谢明曦回应,伸手推门而入。快步走到谢明曦身边,俯头在她面颊边吻了一吻。
  从玉扶玉立刻垂头退了出去。从玉颇为细心地将门关好,和扶玉走出了数米远,才停下。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好。”从玉低声笑道:“要是阿萝公主能早日回京,就更好了。”
  扶玉却有些忧心,悄声说道:“也不知皇上以后会不会选妃入宫。”
  做蜀王的时候,盛鸿对谢明曦一心一意。可现在,盛鸿坐了龙椅,成了九五之尊。后宫岂能一直只有皇后一人?
  哪怕盛鸿没有这份心,俞太后也绝不会放过现成的给谢明曦添堵的机会。
  从玉也一样隐忧,轻叹一声道:“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
  又打起精神笑道:“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总之,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一条心。这已是世间难寻了。”
  这倒也是。
  做人不宜贪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扶玉很快将这一层忧虑抛之脑后,低声和从玉说起了谢府之行。
  从玉听得津津有味。
  往日在蜀地,谢明曦时常出府。她们两人也经常随主子东奔西走,何等自在惬意。如今主子做了中宫皇后,整日待在宫中。她们也没了出宫的机会,偶尔出宫一回,总要高兴许久。
  ……
  寝室里的帝后,也在说徐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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