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安王自幼长在宫中,三年前搬去安王府后,进出后宫也是常事。进了椒房殿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满目焦灼的亲娘和媳妇。
  安王心中涌起阵阵暖意,先上前给谢明曦见礼。
  谢明曦对安王也无恶感,含笑道:“快些起身说话。”
  端太妃安王妃唯恐安王激怒天子惹来祸端,谢明曦却很清楚,盛鸿不是易怒之人。盛鸿既是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显然有栽培重用安王之意。
  待安王站直身体,谢明曦随口笑道:“七弟明日就该去宗人府报到了吧!”
  安王目中闪出亮光,朗声应道:“是。皇兄这般器重信任我,我定当尽心竭力当差,如此才不负皇兄一片苦心。”
  谢明曦满意地点点头。
  端太妃安王妃:“……”
 
 
第1019章 安王(三)
  婆媳两人像白日梦游一般,迈着轻飘飘软绵绵的步子出了椒房殿。在安王的陪伴下回了端太妃的寝宫。
  端太妃没什么城府,也藏不住什么心思,一回寝宫,立刻关了门,紧张不已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辞了差事吗?怎么又应下了?”
  安王妃也紧张又关切地看了过去。
  安王定定心神,缓缓说道:“今日皇兄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皇兄并未忌惮提防我,其实,他一直都很关心我。”
  “皇兄肯信我用我,我再推托耍赖,还成什么样子。”
  “从明日起,我就去宗人府当差。母妃,表妹,你们两个都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当差用心做事。”
  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腰杆。
  白胖清秀的脸孔,没了平日的闲散惫懒,难得地认真坚毅起来。
  安王妃心里悄然悸动。
  整日陪伴她为她画眉的安王,自然是好的。可她更喜欢眼前这个挺直了腰杆要做一番事情的夫婿!
  端太妃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一把攥住安王的手,哭了起来:“阿溯,你可别几句话哄昏了头。我看,他是打着利用你的主意,让你成为众藩王宗亲的靶子。你还是去辞了差事吧!娘不要你有什么出息,安分度日就好……”
  安王反手握住亲娘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母妃,皇兄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若真有歹意,想对付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轻而易举。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我已下定决心,母妃不必再劝我了。”
  这个盛鸿,到底是给安王灌了什么迷汤啊!这样的话,怎么能信啊!
  端太妃哭得撕心裂肺。
  可惜,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劝说,安王也不为所动。
  倒是安王妃,轻声说了句:“殿下要做什么,妾身都支持你。”
  安王心里一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娇妻的手。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今晚先去汾阳郡王府,和汾阳郡王算账!”
  安王妃:“……”
  ……
  安王说到做到,当晚果然去了汾阳郡王府。
  论血缘关系,汾阳郡王和建文帝是堂兄弟。盛鸿要叫汾阳郡王一声堂叔,安王自然也执晚辈之礼。
  论身份,汾阳郡王是宗人府宗正,是宗室之首。安王虽是天子胞弟,见了汾阳郡王也不敢无礼。
  不过,那都是往日的事了。
  安王气势汹汹地登门,汾阳郡王心知是怎么回事,却故作不知,欣然笑道:“安王今日怎么特意到我这儿来了?莫非是想急着来请教宗人府当差一事?这个先不急,来人,命厨房备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和安王好好喝上几杯。”
  安王冷笑一声,卷起衣袖,杀气腾腾地说道:“不用了。我没兴致喝酒,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汾阳郡王做了几年宗正,早锻炼出了一副厚脸皮,谈笑自若的应道:“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开罪过你?”
  安王呸了一声,瞪了过去:“今儿个若不是你在奏折上提了我一嘴,皇兄怎么会下旨让我去宗人府当差?你自己忙成陀螺,见不得别人消停是吧!”
  汾阳郡王狡猾的很,一脸无辜地叹道:“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若不是皇上有用你之意,我怎么会在奏折上推举你?”
  安王到底还年轻,果然被忽悠住了,半信半疑地打量汾阳郡王:“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皇兄示意在前?”
  汾阳郡王一脸正气地应道:“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安王想了想说道:“我不敢去找皇兄算账。这一肚子闷气,也只能来找你了。”
  汾阳郡王:“……”
  ……
  一炷香后,屋子里传来汾阳郡王诶哟的痛呼声。
  汾阳郡王喜好美色,府中养了十几个妾室。所以,身体难免稍稍虚了那么一点点。
  安王身手不算好,不过,胜在年少力壮,对付汾阳郡王不在话下。
  揍了汾阳郡王一顿的安王,闷气全消,亲自为汾阳郡王上药,口中嘚吧个不停:“这是宫里最好的伤药。你受了这点皮外伤,敷上伤药,保准明日就看不出来了。”
  汾阳郡王一脸晦气,呸了一口:“等你明日去宗人府当差,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王拿出平日混不吝的态度,笑嘻嘻地哄道:“堂叔最是疼我,指点我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收拾我。再者说了,我这个人受不得半分委屈,脸皮又厚,哭着跑去找皇兄告状。皇兄总不能不替我撑腰。到时候要是找堂叔去问话,堂叔岂不尴尬?”
  汾阳郡王:“……”
  他是想找一个身份高又好摆布的藩王,做一做筏子震一震归京的藩王。试想一想,连天子胞弟都得对他这个宗人府宗正俯首听令,其余藩王还有谁敢仗着身份高不听他的话?
  所以,他才会在奏折上提了安王。
  没想到,皇上答应得十分爽快。
  更没想到,安王原来面软手狠,厚颜又无赖。没等差遣他做事,自己便先挨了几拳!
  失算了!大大失算了!
  汾阳郡王一肚子苦水,想倒也倒不出来,怏怏地哼了一声。
  安王见好就收,替汾阳郡王敷好了伤药之后,主动张口传膳。
  他下手挺有分寸,专挑皮厚肉糙之处动手。只最后一拳不小心,打中了汾阳郡王的胳膊,留下了一块青淤。半点都不耽搁喝酒。
  安王陪着笑脸,连着敬了汾阳郡王三杯酒。
  汾阳郡王也是个好性子,装模作样地生了会儿气,便将此事抛开。和安王喝起酒来。几杯酒下肚,挨揍的事也就抛到了脑后。
  喝酒喝至酣畅时,汾阳郡王忍不住感慨了几句:“不瞒你说,当年我被皇上选中,做了宗人府宗正时,比你此时还要忐忑惊惶得多。”
  “后来才知,皇上心胸宽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安王,你可得好好当差,别负了皇上对你的栽培之意。”
  安王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你就等着看我如何收拾那些归京的藩王吧!”
 
 
第1020章 安王(四)
  “端太妃今夜怕是难以入睡安寝了。”
  夜凉如水,月华漫天。
  椒房殿的寝室里,传来谢明曦略含嘲弄的低语声:“你不愿安王闲散玩乐下去,对他委以重任,有意栽培他。不过,你这一片好心,端太妃无福消受,只以为你是有意要出手对付安王。”
  盛鸿挑了挑眉头,一脸深思:“我自问登基以来,从没做过什么恶事。对唯一的胞弟也格外纵容宽厚。为什么端太妃会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没等谢明曦回应,又长叹一声:“古来圣贤皆寂寞。这句话确实有道理。这世间,真正了解我高洁品性的,唯有你一人了。”
  谢明曦瞥了自我吹嘘夸耀的夫婿一眼,笑着拧了拧他的厚脸皮。
  盛鸿笑嘻嘻地将另一边脸也凑过来,顺便咬住她的指尖。
  夫妻两人嬉闹亲热片刻,才又继续这个话题。
  “安王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谢明曦眸光微闪,低声说道:“这几年,他从不出头露脸,处处韬光养晦低调隐忍。有意将自己变成一个只懂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胸无志向之人。”
  “他这是怕自己露出锋芒,招了你的忌讳。也是自保之举。”
  盛鸿收敛笑意,轻叹一声:“宁王他们几个为了争夺皇位,起兵谋逆,自相残杀。否则,这皇位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来。”
  “当年我登基之前,俞太后有意拿安王做筏子,刁难一下我。那时,安王就是个小滑头,装晕躲了过去。”
  “亏得他一装就是七年。”
  这些年,盛鸿一直将安王的言行举动看在眼底。
  安王对皇位确实没有野心,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富贵藩王。
  正因如此,盛鸿反而不忍见安王年纪轻轻就如此颓废玩乐。打定主意要“提点”安王一回。
  盛鸿将今日移清殿里发生之事一一道来:“……安王今日已应了我,说是会尽心尽力好好当差。我对他也没抱太大期望,反正,做些事总比整日闲着好得多。”
  谢明曦随口笑道:“这可未必。说不定,安王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盛鸿一笑置之:“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隔日,安王便去了宗人府报到。
  宗人府里最高官职是宗正,其次就是左宗人右宗人。任左宗人的郡王年迈告病,空了出来,安王一来,正好补了这一空缺。
  自先祖建朝以来,已有百余年。经过几代繁衍,没出五服的皇室宗亲就有近千人。出了五服的更多。零零总总共有数千人。每日大事小事不断,汾阳郡王这个宗正,忙得恨不得多生两只手。
  安王一来,汾阳郡王毫不客气地将杂事琐事分了两成过去。
  懒散惯了的安王,乍然接手宗人府事务,便是有人时时提点,依然手忙脚乱忙得焦头烂额。
  没到半个月,就瘦了一圈。
  这半个月里,又有两位藩王归京。其余诸藩王,也陆续启程,在归京的途中。藩王们大多子嗣兴旺儿孙众多,纵然不及陈留王,加起来数字也十分庞大可观。这么多人要安置,绝不是件易事。
  安置藩王之事,都归宗人府来管。
  可以想见,汾阳郡王有多忙碌。
  汾阳郡王一忙,安王也不得消停。每天天不亮出府,不到子时别想回府。
  安王妃心疼夫婿,每日精心为安王准备补品参汤。安王年轻活力盛,禁不起“滋补”,有一回在人前流了鼻血,一时成了京城最新的笑料谈资。
  宫中端太妃自然也听说了,心疼得哗哗流眼泪。
  往日安王隔三差五就进宫请安。现在正事且忙不过来,每日早出晚归,哪里还有闲暇进宫。她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儿子了。
  端太妃没敢去椒房殿,索性来了寒香宫,对着心软的梅太妃一通哭诉:“……安王自小惫懒,读书平平,习武练箭也不成。我也算认了,只要他平平安安身体康健就好。”
  “皇上派他去宗人府当差,是着意提携他。我心里不是不感激。只是,他委实不是那块做事的料。听闻这半个月已经瘦了许多。我想见他一面,他都没闲空进宫来。”
  “我这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一边说一边哭,还一边拉扯着梅太妃的衣袖,言下之意,不说也明白。
  梅太妃果然心软,陪着端太妃哭了一回,却绝口不提为安王说情。
  安王再可怜,也比不上自己儿子的喜怒要紧。
  端太妃无奈之下,只得将话挑明,哀求梅太妃道:“梅姐姐,我今日前来,是想求你在皇上面前为安王说说情。让皇上撤了安王这桩差事。安王没什么能耐出息,我早就认了。别让他胡闹,连累了皇上的名声。”
  梅太妃歉然叹道:“我们身在后宫,哪懂国朝之事。若是去向皇后说情,我倒是可以一试。皇上那里,我委实不知该如何张口。”
  端太妃:“……”
  ……
  宫中大小事,都瞒不过谢明曦。
  谢明曦知道此事后,微微一笑。
  梅太妃性情软弱,没什么主见。不过,她有一条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都不如儿子重要。从这一点来说,婆媳两个的立场完全一致。
  端太妃日日哭啼抹泪,传出去总归不太好听。
  谢明曦主动召端太妃前来,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安王做了宗人府左宗人,每日忙碌,用心当差,为皇上分忧。这是好事,也是皇上给安王的体面尊荣。”
  “这等好事,端太妃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倒在人前人后抹泪?传出去,岂不是令人误会,以为安王对皇上心存怨怼?抑或是太妃娘娘对此事心中不满?”
  端太妃听的冷汗涔涔,战战兢兢地应道:“皇后误会了。我绝无怨怼之意,更无半分不满。安王能得皇上重要,我心中不知有多高兴,这才喜极而泣。”
  谢明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喜极而泣,那倒是本宫误会了。”
  端太妃连连陪笑称是。
  之后,再不敢去寒香宫叨扰梅太妃了。
 
 
第1021章 藩王(一)
  秋凉之际,十余位藩王皆归京。
  不管情愿与否,藩王在离开藩地的时候,都得交出藩兵,由朝中年轻武将接手。这些年轻武将,会重新整编,将藩兵变为驻军。
  藩王们私下豢养的私兵,自然是不会交出来的。有的混在亲兵里一起带回京城,私兵数量太多蒙混不过去的,就暗中留在藩地。
  藩王们私下也有自己的盘算。明着和朝廷抗争,那是以卵击石。一旦抗旨不从,就是谋逆重罪。只得先接了圣旨,回京后再做打算。
  不过,也有自恃资历老兵力足藩地远的藩王,存了和年轻天子较劲的心思。共有三个藩王称病,未曾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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