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暧昧——李阿吾
时间:2019-09-13 08:17:56

  “奶奶,就算是那根皮筋嵌进我的肉里,我的血液里。”
  “这场游戏,也绝不能结束。”
 
 
第20章 (三更)
  红艳艳的两盆水煮鱼片端上来, 众人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主座上的男人正是这家川菜酒楼的大股东, 见状便跟弥勒佛似的笑起来。
  做工程的跨界做餐饮心里没底,叫上各位商界好友来免费品尝。
  木少倾强展笑颜, 在边缘坐着,被催促着,只得伸出筷子夹了一口,白嫩鱼肉上挂着鲜艳红油, 看似美味,对她却有如砒霜。
  勉强放进嘴里, 麻辣味滋啦啦从舌尖窜进喉咙, 胃里阵阵犯疼。
  她身形优雅将筷子放在碟子上,盯着他人期待的眼神,神情大方得体,看不出任何异样, “很好吃, 咸度再增加一点会更好。”
  股东和颜悦色, 抚掌称好, “木总这才是会吃的,川菜讲究麻辣,但是进了临市也得因地制宜,我就想着应该再咸点儿。”
  说罢举起手中满当当的酒杯,“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 以后我这生意,仰仗大家照顾了。”
  饭吃的七七八八,众人醉酒歌唱,门外络绎不绝进来各位的助理或司机,搀扶着已经迷迷糊糊地老板们离开。
  木少倾脑袋也不很清醒,胃里绞痛不安,拿起手包跟余下的几位作别,脚步凌乱地扶着墙离开,路上遇见好心的侍应生,还帮着给她引路到停车场。
  夜风冰凉凉吹过,将头发拨乱,酒意却更深。
  摸索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到车门把手的位置,她踉踉跄跄坐进去,神情模糊中却精准地找到了烟盒的位置。
  薄荷味道在车厢中环绕不散,令她痴迷吸取。
  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冷不丁又有凉风灌进来,打乱了轻飘慢舞的白烟,木少倾不悦地侧眸,眼前重影让她辨不清来人身份。
  炽热的手掌攥住她手腕往外用力一拉,她便惊呼着被拖了出来,而后指尖还未燃尽的香烟被夺走,让那人狠狠踩在脚下,还捻了几脚。
  “余江枫,你有病吧!”
  少年紧抿着嘴,那双充斥着不满与愤怒的双眼控诉地看向她,默不作声,又用绝对的力量压制,将人甩进了后座位。
  他钻进驾驶座,开始劈头盖脸的问道——
  “吃川菜,喝酒,抽烟,你命不想要了是吧?”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自己开车回家?”
  “好闻吗,在这里抽上一盒觉得身体舒服是吧?”
  气急败坏地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关心,他是好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木少倾被问得哽了很久,直到回过神,又迎着他专注地目光,从包里掏出烟盒,点燃最后一支烟,将烟圈吐在他脸上。
  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反问。
  “跟你有关系吗?”
  //
  刺耳刹车声在安静地停车场划过,银灰色轿车稳稳停在黄线之中,不偏不倚,完美入库。
  早就在后座睡着的女人没能欣赏到这一景观,方才对话不欢而散,她假装阖着眼休息,却不多时就真的熟睡。
  她太累了,从出院到现在还没真正休息过,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药,好像是成心等在自己垮台。
  余江枫揉了把头发,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
  木少倾却自己悠悠睁开眼睛,在后视镜与他眼神交错,不自然地避开,“今天……麻烦你了,我先回家。”
  她下车,余江枫也下车,气宇轩昂地挡在她前面,手上勾着车钥匙递过来,“我送你上楼。”
  想起昨天那个小偷,她确实还心有余悸,虽然刚才在车上说了很难听的话,此时却突然没办法再次拒绝。
  两个人乘坐电梯,看着显示屏的数字逐渐增加。
  眼见就要到家,她鼓足勇气转过身,“刚才在车上我说的话……不太好听,在这我跟你道歉,只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失控了。”
  胃出血那天,木少倾以为自己要死了,瞬间感受居然是解脱。想到不必为了公司而四处奔波,也不用看到顾漫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死亡似乎没那么糟
  等她醒过来,又发现命还长的很,不知所措的感觉便时时刻刻围绕着她。
  “最近我的情绪经常这样不稳定,”她站在家门口,钥匙怼在锁眼,兀自跟沉默地男孩诉说,“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直到她关门落锁,余江枫始终闭口不言,再也没吐露一个字。
  阒其无人的房子终于还是只剩下了她,酒意褪去,痛楚袭来,木少倾吃了一粒胃药,便潦草洗漱上床睡了。
  仰头看着天花板,酸楚放大十余倍。
  楼上时不时传来吵闹的脚步声,她心下害怕,总疑神疑鬼是客厅有人走路,打开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睡意却荡然无存。
  拧开床头那盏小灯,她重重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无聊,所以又从抽屉掏出一盒烟。
  木少倾是接手公司后才学会抽烟的,那时候她不喜欢烟草,觉得刺鼻还不健康。久而久之,她不经意间,变成了自己最瞧不上的那种人。
  借酒浇愁,借烟释放,逃避自我,一败涂地。
  一支烟还没燃尽,闪烁着亮红色的火光,屋外便传来防盗门上用力的拍打声,从声音和频率,便能清晰感受到来人的焦急。
  她惊疑不定地将烟按灭在烟灰缸。
  从书房拿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半穿着拖鞋慢吞吞往门口走去,那拍门声越来越用力,不见停止。
  打开猫眼往外看,还未等看清楚,他就像在屋里装了监控似的,嗡里嗡气,“是我,开门。”
  声音熟悉,语气带着点别扭。
  木少倾放心地将球杆放在一边,没好气地将门打开,横眉冷对,“大晚上你又发什么疯,吓死我了。”
  然而男孩没有回答她,只用力推开那个小小的门缝,冲进来将她圈搂在怀里,一只脚往后猛踹,暴力的将门关上。
  气息紊乱的吻雨点似的落下来,将木少倾本就还没清醒的脑袋吻得七荤八素。
  那双手臂紧紧拥着她,少年高傲的脖颈此时卑微垂落着,没有章法地捕捉她身上细微气息,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喘息声在屋内响起。
  他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干哑着喉咙道——
  “喜欢我一点,就一点点,好吗。”
  //
  沙发一头占据着一个人,木少倾盘着双腿坐在那儿,身上围着米黄色披肩,出神地看着纯白色墙壁。
  她摸了摸脖子,被亲得犯疼。
  属狗的吗。
  始作俑者此时却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黏在她身上,想靠近又不敢贸然伸手,他掏出怀里那个小方盒子,腻白的颜色在灯下流转。
  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他小心翼翼将镯子递到她面前,“姐姐,你看,漂亮吗?”
  怎么可能不漂亮,近一百万从拍卖会上拿回来的,当时还上了本地新闻头版。
  木少倾打眼望过去,极佳成色捕捉着她的眼球,走南闯北得久了,她对玉石也略懂些皮毛,能看出这东西不菲的身家。
  她顺了口郁积的浊气,“这么贵的东西自己放放好,别乱拿出来给人家看。”
  说罢,便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形容可怜的小狼狗只差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手上还端着红丝绒的方盒子,语气满透着委屈,“你带上试试吧,我觉得特别配你。”
  “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木少倾自然不可能收下这份昂贵的心意,她眼神不措地轻轻往回推,取下披肩翻身上床,将浅蓝色的被子捂上。
  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床边站着,精神气却不足一米高,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床灯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透着不言而喻的难过。
  阖着眸子躺了将近五分钟,还是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木少倾微微睁眼,果不其然,他还在站在一米之外,手里紧紧抓着那只白玉镯子,阴影中看不清眉眼。
  “你到底睡不睡觉?”略微不耐烦地口气,木少倾转了个身,“我要关灯了。”
  喜欢是燎原星火,落入草莽之中,片刻便能燃烧倾塌一整片荒野世界,纵身跃入便是情至深处,而余江枫,便是那个奋不顾身,欢喜落入的人。
  他将镯子随手放在桌上,飞快把外衣脱掉,“睡睡睡,我现在特别困,一秒钟就能睡着。”
  木少倾用手推他,“你去洗澡,不然别上我的床。”
  少年又快步窜了出去,背影肆意昂扬,带着春草复生的跃动,从鲜艳的世界而来,搅乱她的冰天雪地。
  她起身,将那只镯子小心地放入盒子里,红丝绒上覆着一圈月白,感官冲击,看上去十分奇妙。
  “我就知道你喜欢,别不好意思了,带上试试。”
  正要合上盖子的瞬间,侧身过来一只修长的手,不由分说,甚至带着雀跃的情绪,不费吹灰之力把那镯子套在她的腕子上。
  电光石火,令人咂舌。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霎时便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余江枫摸着后脑勺,“看着挺窄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戴上了,这就是缘分吧。”
  懒得理他乱七八糟的话,木少倾根本没想收下这只镯子,下意识便抓着边沿往外褪,方才分明顺滑地镯子,此刻就像被法力缩小了似的,愣是取不下来。
  拔了好几下,手腕处渐渐泛红,她忿忿地踹了男孩一脚,“赶紧给我拿下来。”
  “……要不咱们打点肥皂水试试?”
  夜晚十一点钟,木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医院回来,眼尖地看见鞋柜里多了双未曾谋面的白色椰子鞋,猜想是大佬来作客。
  他兴冲冲地想找找人在哪,却在洗手间前蓦然驻足。
  “疼死了,你能不能轻点啊。”
  “我很小心了,是它太窄了,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
  “……”
  他站在透着白色光亮的玻璃门外,觉得自己那颗单纯的少年心有点凌乱。
 
 
第21章 
  星辉订单告一段落, 剩下的零散生产订单也无需加班加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新年, 多数公司都要盘点,新订单更是难拿。
  木少倾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 当然也是在木艺的强烈要求之下。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大大伸了个懒腰,享受赖床的舒适感,这种轻松惬意实在久违, 令人不舍,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好几个圈, 嘴里舒服地哼唧起来。
  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 炸毛的少年探头进来,面色不豫。
  见她醒着,余江枫便放开了步子走,T恤一脱扔在床上, 露着结实的肌肉块, 蹭着往她脖颈上钻, “你弟太讨厌了。”
  闻此, 木少倾哭笑不得,将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推开。
  昨晚木艺冲进卫生间,手脚并用地把小朋友拽进自己卧室,美名其曰好兄弟交流感情,死活不准他靠近她房间一步。
  至于用意嘛,已经很是明显了。
  “让我抱一会儿吧, 昨天晚上我都没睡着,都是因为你。”
  “……干我屁事。”
  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坚持不懈地凑过来,撩拨着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又痒又麻,男孩脸蛋无暇的肌肤时不时跟她相贴。
  “因为你在我脑袋里跑马拉松。”
  松口之后就是这般场景,木少倾听之任之地躺在床上,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这就是只刚断奶的小狗而已嘛。
  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腾出一只手,抖落着被子给两人盖好。
  柔软温暖适合感情地发酵,男孩缩在被子里手却不老实,捏面团似的在她身上放肆,盘盘这儿摸摸那儿,不多一会儿眼神就变了。
  早上本来就是易冲动的时间,他带着目的而来,想着以往装装乖总能讨到点甜头。
  事实上,他得到的只有响亮的一巴掌。
  细嫩的手拍在他胸口,声音把木少倾都吓了一跳,她悻悻地缩回来,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枕头里,“你吃早饭吗,我去买。”
  他现在缺的是早饭吗?
  恶狼少年眼神幽暗,在白日里有如堕狱,欲望撕裂般涌出,叫嚣着要跟随自己的心。
  可只消几秒,那深沉又渐渐退去,像海边应时的潮水,壮烈而孤寂。
  他吸着鼻子起身,抓起刚扔下的T恤,喑哑的声音努力掩饰颤抖,“我去买吧,你买的拼接桌在门口,等我回来给你组装。”
  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木少倾笑地不见眼睛,还火烧浇油地提醒,“你确定不用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吗?”
  “你闭嘴!”
  恼羞成怒,余江枫吼下一句话,便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随手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夺门而出,刚想关上门。
  还是暗骂了一声,“妈的。”
  长腿转而走了几步进到卫生间。
  //
  临市有种逐渐消失的小吃,也许是因为现在小吃摊越来越正规,那些走街串巷的老手艺人也就休息了,老式小吃更是跟着变得稀少。
  “这就叫老虎口袋。”
  面对小朋友那张臭脸,木少倾反而心情愉悦得很,兴致冲冲拉着他来到小区附近的一条小胡同,四合院的正中央,排满了等食物的客人。
  老板已经六十几岁,早先在城南头小吃街卖早餐,后来市容整顿,小吃街也被取缔了,老爷子干脆就回家颐养天年。直到去年,孙子孙女上小学,他闲着无事,索性在自家院子里重新支起了摊子。
  知道的人不多,大都是附近街坊,木少倾拉着余江枫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抽出自己带的纸巾擦桌子。
  “你吃过吗?”
  从洗手间出来,他脸色就乌云盖顶,听见她软声细气地问,还是张望了一眼那口大油锅里捞出来的四方形点心,摇摇头,“没吃过,见也是第一次见。”
  “25号!”
  “来啦。”被叫到号,木少倾兴冲冲地跑过去,这种时候她就如同最普通的少女,不必浸淫在浓郁的烟酒风尘中,只为了顿早餐便能乐不可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