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暧昧——李阿吾
时间:2019-09-13 08:17:56

  叹气,她只能拿来热毛巾帮他擦脸,半推半就间给他换了睡衣。
  满床都是酒气,木少倾嫌弃地捂着鼻子出去。
  电话屏幕上闪烁戚助的名称。
  时间指向十点钟,他还在加班,凸显出木少倾这位老板的不称职。
  她倚靠在沙发扶手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听见戚助一板一眼地汇报,“有几家公司收购意愿挺强烈的,但是价钱还需要洽谈,不过我们最近在业界放出售卖消息,您母亲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了。”
  顾漫云早晚都会知道,但这次她改变不了任何决定。
  拨弄着头发,木少倾神色怏怏,一旦下定决心便会有些焦躁,恨不得明天就把公司打包卖给别人。
  “我明白,具体事宜我明天去公司,约上那些老总谈谈。”
  放下电话插上充电线,她跑到洗手间卸妆,为了避免皮肤上有残留,她向来一丝不苟,使用卸妆油后还会用爽肤水进行二次清洁。
  不知在里面忙碌了多久。
  余江枫睡睡醒醒等不到人回来,心里又泛起嘀咕,歪歪扭扭走着蛇形路线出来找她,像个吃糖吃不到的孩子,搂着她。
  “你怎么还不回屋里去,我等你好久。”
  镜中女人的脸白皙透亮,泛着水润光泽,她满意地拍了两下,答非所问道,“你真的不去北京吗?融资这种事情,还是你亲自去谈比较好。”
  鼻子在她头顶蹭了蹭,余江枫带着鼻音懒懒道——
  “我是要去,但在那之前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
  //
  睡不着,木少倾拿手机刷新财经新闻,枕边人已经吹出小呼噜,手臂还霸道的搂抱着她,像圈养着动物。
  他的心跳总是又急又快,在耳边听的一清二楚。
  被这样的暖意包围着,她终于升起一点点睡意,然后阖上眼,却不断想起自己在木氏的四年里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家门被巨大的力气敲响,将睡梦中的两人都吵醒。
  已经凌晨,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打扰。
  余江枫黑着脸,顶着鸡窝头去开门,心想如果来人是走错门的醉鬼,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一番。
  结果入目却是一张女人的脸。
  遍布着岁月痕迹,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与屋里那个不愿意动弹的小女人如出一辙,简直……像流水线的同款产品。
  就连客气而疏离的笑容都相似极了,弧度分毫不差。
  心里犯怵,他好像猜到了她的身份,便识相地侧身让出路,试探道,“阿姨?”
  “你好,”顾漫云很有涵养的点头回应,但是并无继续攀谈的意思,她今天之所以赶车过来,也不是为这些事情而费神,径直走向木少倾那间屋,“劳烦你在外面等会儿了。”
  他坐在白炽灯下,有些骑虎难下,想进去为小姐姐撑腰,但是又害怕得罪了未来丈母娘。
  对着落地镜扒拉头发,余江枫气结,还偏偏挑他最不修边幅时见面。
  初印象算是没指望了。
  躺在沙发上叹气,他耳朵支棱着,果然听见卧室里传来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
  木少倾显然在压制着脾气,但也不甘示弱,“为了那间公司,为了你的面子,即使我胃出血,或者我熬夜猝死了,也无所谓,对吗?”
  顾漫云声音更为尖利,带着数落的刻薄,“没出息,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孩,还非要做画家,木氏能走到这一步吗?为了你的那份自尊,应酬时也拿腔拿调,面对邵云辉也不冷不热,要不是我生给你的这张脸,别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你!”
  这话说的极为过分。
  余江枫再也不管身份之别,他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即使对面是木少倾的妈妈,他也要讨回这笔公道。
  卧室门刚拉开,木少倾带着笑意和冷意的声音便响起来。
  在这个温暖的屋里却像零下冰凉。
  “你很得意吧,安排着我的人生,极尽谩骂和苛责,像是对待奴隶一样要求我。你知道当初木艺来我们家时,我为什么宁愿挨打罚跪都要留下他吗?”
  “因为你讨厌他,看见木艺你就会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所以我要把他留下来。”
  “时时刻刻折磨你,伤害你,让你夜不能寐,却为了木帆的遗嘱而无法赶他出门。”
  那年木少倾只有十五岁,却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思,用冷眼旁观的态度进行选择,而这仅仅是因为,对木帆,对木艺,对顾漫云的报复。
  她的心里有创伤,曾经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余江枫是可以理解和包容她的所有,只是此时此刻,他想——
  如果木艺回家的时间没有这么巧,就好了。
 
 
第39章 
  数九寒天的, 木少倾披着一件白色短羽绒服,把花园小区上下翻了个遍, 依旧没能找到木艺。
  坐在长椅上,她满腔悔过自责, 腿都是软的。
  如果知道木艺会在那时候回来,她是千不敢万不敢说这种话的。
  余江枫一言不发坐在她身边,此时此刻,沉默的陪伴或许才最重要最可贵。
  他抱着她的肩膀, 只希望在冬夜中让自己的女孩暖和些。
  “其实……我当初真是那样想的,收留小艺是为了气我妈, 但是时间久了, 我就真的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了。”
  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
  她紧握着麻木的双手,眼里光芒黯淡,“这个家里,我和他才是真的受害者, 可是比起我的冷漠和刻薄, 他就像个小太阳, 会讨好我、安慰我、关心我,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谁愿意做一个私生子呢?”
  “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拿他去换取短暂的痛快。”
  晶莹的泪珠在眼角缓缓坠下,每每回想起怀着恶毒心思的自己,木少倾都无法面对,尤其是木艺对他绽放最单纯的笑容时。
  他说姐姐是他最亲最亲的人, 是这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
  可她做了些什么?
  再也无法压抑悲鸣,木少倾将脸埋在手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未来她该怎样面对弟弟。
  肩膀上的手更紧了些,粗糙的手指在脸颊上磨砺,擦干她皮肤上的湿润。
  男孩将她的头扳起,皱紧眉头,满眼都是不赞同。
  “你要记得,那一年,你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
  那种思想意识刚刚独立的孩子,心里没有慈悲观是多正常的事情,因为别人都在跟父母撒娇或是对同学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因为父母的争执而生活在一个冷冰冰的屋子里。
  遭受白眼和怒骂,忍受母亲时不时的虐待。
  所以她这幼稚而毫无伤害的报复,在这些经历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忿忿地捏起木少倾滑腻的脸颊,余江枫恨铁不成钢,“每个人都有生气的权利,再说了,比起当初不纯的动机,你对他的帮助分明更大吧。”
  “是吗……我真的、帮到他了?”
  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木艺每每提起姐姐时的眼神,都盛满着自豪骄傲,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她的好。
  余江枫起身,投下长长的阴影。
  泪眼朦胧中仰起头,木少倾在这身影中,听见他神采飞扬的声音,和递过来的那只宽大手掌。
  “走,我们去找他。”
  亲自把误会解释清楚,让同病相怜的两个孩子回归到最初的时光。
  木少倾说得对,他们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活的如此辛苦,被那些做错事的大人指责,凭什么?
  //
  医院是见证生老病死的地方,但是也仍有清闲,许多小手术的病人或者疗养性病人都会选择晚上出来散步,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主治医生骂。
  院里向来是不建议的,夜晚风凉对身体不好,但又人性化的在楼下小走廊上挂着小灯泡。
  一闪一闪地发着橘黄色的光,很漂亮。
  余江枫就是在这里找到了木艺,彼时他正呆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攀谈。
  他背着鼓囊囊的背包,装着本来打算拿回家洗的衣服。
  挺高壮的小伙子,蜷缩的像只鹌鹑。
  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他竖着耳朵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想到你能找到这来啊,不愧是大佬。”
  挤开他坐下,余江枫不屑地“嗤”了一声,“除了家、学校和医院,你还能去哪里?”
  倒也是,木艺想想自己的生活确实挺好寻找到规律,也就不再说话,沉默地垂下头。
  两人在树底下坐了一会儿。
  他还是先开口,“我姐呢?她没有来吗?”
  “她啊……”少年双手叠在颈后,满不在意,“刚才说自己有点头晕,我送她去急诊看,医生说有低血糖,留在那儿休息了。”
  附近正在攀谈散步的几名病人都被这里突然的响动吸引来眼神。
  木艺握着拳头站起身,愤愤不平,“那你怎么不陪在她身边,你说好会照顾好她的,你答应过我的!”
  肩膀被晃个不停,余江枫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我只尽男朋友的责任,至于姐弟情……跟我无关。”
  他转过头去,却用余光扫视到木艺的脸色,他又跌坐回长椅上,握着双肩包的袋子。
  垂头丧气时真的有点可怜。
  余江枫于心不忍,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听见木木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有什么感觉?”
  感觉?
  木艺耷拉着脑袋也说不清,其实他早就有过这种猜想,就算姐姐真的出于这种初衷收留了他,也根本无可厚非。
  否则……他凭什么能进木家门,又凭什么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呢?
  生父去世,生母不知所踪。
  他摇头,“我说过吧,我姐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而且她对我爸的感情很复杂,当初愿意让我留下来,还供我吃喝给我学上,对她已经是最大宽容了。”
  “所以你其实并不生气?”余江枫挑眉。
  摇完头又点头,木艺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永远都不会冲我姐生气的,只是我听到她这样说,就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肯定也因为这件事而常常自责,如果没有我,她的压力可能会小很多。”
  仔细想想,大抵是每个人都生来不同,因此想法各异。
  余江枫坐在光秃秃的大树干前,始终没想明白这对姐弟的脑回路,他们的父母出轨、争吵,将孩子当做工具般养育,结果他们俩却活得不够安稳。
  大约是……失去得越多,便觉得每种拥有都不是理所当然吧。
  他叹气,后知后觉想起来,瞪着眼睛,“那你跑什么,害我们大冷天在外面找了好久。”
  木艺也跟着睁大眼睛,迷茫无措,摸着后脑勺。
  “我就是……觉得那种场景下跑出去比较正常吧。”
  吐血。
  余江枫扶额,对小舅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
  回到输液室找到木少倾,她那瓶迷你葡萄糖已经滴完,护士正在帮她拔针,青紫分明的血管脉络上留下一片胶带印。
  手冰凉时不适合吊瓶,否则会又冷又疼。
  她下意识搓了下手心,面前便被递上来一个充电暖手宝,上面画着小跳蛙卡通形象。
  木艺低着头,眼神闪烁,“姐,你身体舒服点了吗?”
  接过那个圆鼓鼓的小机器,掌心便是一片温热,很舒服,就像是渐渐回暖的心脏,她笑起来,握得很紧。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
  “对不起,我不该突然跑掉的。”
  不约而同地道歉声碰撞,姐弟俩忍俊不禁,吃吃地笑起来,然后和好如初地挽着手离开。
  只是这姿势还没能维持半分钟,便有个人从后面钻过来,将他们生生隔开,还不讲理的把那个小跳蛙拿走放进自己口袋。
  “手冷我帮你暖就行,不许要别人的东西。”
  这下木艺就有意见了,好几个月了,有家不能回就算了,现在连基本接触都被禁止,他跳脚,“这是我姐,我亲姐!”
  “这是我女朋友,未来的老婆,我孩子的妈妈!”
  ……
  好吵,急诊本来杂音就多,他俩像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宣示主权间还要把木少倾扯来扯去,她冷汗冒出来,想把两人扔进垃圾桶。
  好不容易到了车上,木少倾突然想起来,按下小朋友正要打方向盘的手,“我们找个酒店吧,顾漫云还在家,我暂时不想回去。”
  一想到她嘴里吐出那些不堪入耳的污秽言语。
  木少倾总是难以置信,她作为江南大户人家培养出的千金,如何因为男人而把自己糟蹋成这般模样。
  “好啊,我也有点不敢回去,看看这附近还有房间吗?”木艺主动承担起责任,拿出手机开始浏览预订软件。
  踩油门倒车,拿出两块硬币交上停车费。
  余江枫突然开口,“别找了,我有住处,去我那里。”
  ……
  -他什么时候买房子了?
  -不知道,也许是租的呢,那干嘛天天在咱们家赖着?
  姐弟俩靠着后视镜挤眉弄眼交流着,司机先生早就疾驰到了目的地,离A大不远的新开楼盘,临市近来最热门的学区房。
  称得上一房难求。
  而且还有停车位。
  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上了楼,他在墙上的触摸开关轻轻触碰,便是灯火辉煌,房子应该刚买来不久,除了原本带的精装修,没有多余的家居物品。
  但是布局很好,主卧和次卧朝南,剩下一间被打造成书房。
  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相连,空间显得很开阔,木艺啧啧称奇,知道大佬自己开工作室,没想到这么挣钱,“哥,这房子得老贵了吧。”
  “还行吧,我托关系买的,拿了百分之四十的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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