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名校offer……”学姐咂舌，“如果你接受的话, 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道，我没问, ”凌枝寒想了想说, “大概是被当成金丝雀豢养？”
“漂亮成你这个样子，才会被人拿名校offer为交换来豢养啊, ”学姐语气艳羡, 转头看向自己男友：“你什么时候能拿份名校offer来豢养我？”
学长被问得一愣, 继而提议道：“这样，你想办法把我整成你的样子，想要哪个学校的offer我努努力给你考回来。”
“说定了啊, 等整容技术发展到那一天，除了名校offer，你再给我把所有我想考的证都考回来。”
“OK，没问题。”学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时间也在学长学姐这偶尔的说笑打闹声中悄然过去。
三年的研究生时光说来也短，凌枝寒这一届的几个学生开毕业欢送会吃散伙饭时，导师哭着说自己对不起他们，不认识什么名导，以后大家进了社会工作以后还要靠自己闯荡。
学生们也哭着跟导师说对不起本来讲好了继续跟他读博，导师当即变脸指着学生一个个说他们当年都是扬言读博才收的他们，结果没一个信守承诺，学生们纷纷汗颜。
导师说到凌枝寒这停了下来，摩挲着下巴道：“凌枝寒算是做出了点成绩吧，大学刚毕业就有剧本开拍，虽然后来就没什么水花不过……嗯还行还行，我对你无愧，你也用不着说对不起我。”
学长学姐继续跟着导师读博，倒是从一而终。
从校门口走回寝室的路上学姐问她：“林佑桦最近是不是想方设法地找人给你送东西？”
“是啊，我以为他该把我忘了呢，听说最近要回国，知道我还是没有男朋友，就找人给我塞东西，特别贵重，我拒绝不了，扔了几回，却有几次被人捡走挂上了学校失物招领处。”凌枝寒莫名其妙道：“然后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说那些都是林佑桦送我我不要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在一夜之间除了你和学长之外，所有人都变成了林佑桦的说客。”
他们劝凌枝寒的说辞也都大同小异，什么三年以来从未忘了她，这样的深情可别辜负。
凌枝寒听了却只想挠头，从未有过相处的两人，深情从何而来？
“嗯……我可能还知道一点事，不过也只是听说啊，真假不定。”学姐看了看周围附耳过去，“你这几年以来，如果稍微和哪个男生走的近，就会有人……呃，想办法拆散你们。”
凌枝寒想起这三年以来，本来接触过的好像稍微有一点好感的男生，的确是聊过几句就没了下文。
其中有一个更过分，直接发来一段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话骂她，她也只当遇见了神经病，拉黑删除了事，却从未细想这背后的原因。
“怎么拆散？”凌枝寒好奇道。
“谣言，把你编排得特别恶心。”学姐心疼地摸了摸凌枝寒的头道，“怎么说呢，谣言里面，对长相好看的女生，尤其恶劣。”
“学姐，你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说的意思，是指林佑桦是幕后主使吗？”
“我不确定，但如果是的话，这人也太过可怕，你如果有办法摆脱他的话，还是想办法离远些吧。”
她的确要想办法摆脱林佑桦。
毕业以后，她几乎切断了除学姐学长导师和几个舍友以外的所有来往，有人问起她的住址，她也会警觉地表示自己在租房子住，居无定所。
不怎么熟的同学说要给她送东西，她就能拒则拒。
她有时也会从保持联系的人那里得知林佑桦还在打探她的下落，简直叫人不胜其扰。
好在她的档案已经被带回老家留存，林佑桦应该不可能通过这个找到自己家里的地址，她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否想多，应该没有人会这样坚持不懈？
她在刚开始工作那几年，有过编写的剧本被别人署名的经历，有过谈好条件临时撤资的无奈，有过被别人直言写的剧本没市场不好拍的扎心。
好在家庭没给她拖后腿，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还能管父母要几千块暂时应付一下眼前的困境。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没到绝境，她也确实没到绝境。
她的好运也来得很快，顾允义演的那个剧播出以后，有人讨论时说到剧情确实符合演员本人形象，才挽回了顾允义的口碑，她的剧本也就此打出了名声。
新的剧本刚一完成就有人来跟她洽谈合作，付过定金，她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在工作完成以后出去逍遥几月。
这时有大学同学偶然在路上遇见她，便请她进附近的店里喝杯咖啡。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喝咖啡。
用特殊的饮食提高大脑兴奋度，以此来获得灵感的方法她并不喜欢，但对方是同学，态度又热情，她不好拒绝。
没说几句，居然又能扯到林佑桦。
“他是当真痴情，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凌枝寒联想到该同学刚才拿着手机发消息的动作，捏着杯柄尽量镇定地问：“你把我现在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了？”
同学尴尬一笑：“怎么会，他又不在国内，告诉他又能怎么……”
“所以等他回国，你想办法把我约出来，让我和他见上一面？”凌枝寒确定自己猜对，因为同学已经变了脸色，“我从不知有这么多人喜欢当红娘，不对，不该有人这么热心。”
她看着同学的脸，一字一顿道：“是，收了钱的吧？”
同学的间色青青白白，混杂成一片复杂的颜色。
那场见面以凌枝寒起身离开结账为结束。
她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思考一个非常难解的问题：钱对其他人而言，诱惑力究竟有多大。
她承认她也喜欢钱，但是如果有人给她钱，让她帮忙去撮合哪一对，那什么，她又不是开婚介公司的，即使要帮忙，她应该也会先问清双方意愿。
如果其中一方无意，给再多钱都请不动她。
又不是闲得慌。
话说，林佑桦到底给了这些人多少钱，送她的礼物就价值不菲，给这些人的钱应该会更多？
她还没理清自己的思路，毕业以后只是偶尔联系的学姐打来电话：“枝寒，我问个涉及隐私的问题啊，研究生毕业以后，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这几年都在忙没时间，怎么了？”
学姐嗫嚅了一会儿说道：“今天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一个人在打电话，本来一开始我没仔细听，但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越听越觉得像在说你，就是……在跟谁报备你的情况一样，说你这几年没有男友什么的……枝寒……”
学姐的声音开始发抖，她的恐惧感仿佛也能通过卫星信号传来一般：“你要不，去哪里躲躲吧，这人也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学姐你先别慌，有什么事麻烦你再告诉我啊，我有什么事，也会先告诉你的。”
她挂断电话，起身开始收拾衣物。
这里已经不能再住，她必须马上离开，下一个地方去哪儿？她还没想好。
找姚筠？不对，姚筠是她好友，姚筠的住址，林佑桦如果想查，怕是也早就查到了。
那还能去……
手机铃声再次想起，这次是跟她洽谈好的资方代表打过来的，语气兴奋：“凌编，我们请到了宋导！宋导！”
宋应军导演，知名导演，一开始资方只说努努力，没想到真能……
“不过，”代表的声音也马上冷静了下来，“宋导这人有自己的习惯，开拍的地点已经定了，他要求全剧组的人在工作时间就开始基本与世隔绝的生活，把手机收走等拍完再还，还有不能跟朋友透露自己所在的宾馆地点什么的。”
“好的，明白。”
“嗯，明天就有车到楼下接你，早上六点，他们接人的时候跟黑社会似的，你别担心啊，我会打电话再跟你确认。”
“明……明天？”凌枝寒万分惊愕，“主演不是还没定吗？现在赶到拍摄现场呃……还是说定了？”
“没定，不过，这可是宋导啊。”资方代表又开始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好多演员都知道他这月要开拍新戏，都特意把自己档期空出来等他，所以明天到了以后，一天确定主演，第二天就开拍！”
第21章
特别有才的人, 大概也都特别任性。
凌枝寒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成长为这样的人, 在专业领域中呼风唤雨, 想想都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晚她联系好了房东退房, 第二天一早就走, 这次她只是在这个城市短暂停留, 所以行李也不是很多，一个拉杆箱就能装下。
接她的时间是上午六点, 虽然时间太赶, 但对现在的她来说, 早走也好, 免得夜长梦多。
第二天上午五点五十五，她把钥匙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拖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
房东对她极为放心，连验房都免了, 当然，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房东觉得自己起不了那么早, 干脆作罢。
她刚拖着行李箱来到门口, 就看到一辆车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 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硬汉, 对她递出一个手机。
手机上已经接通了一个电话, 凌枝寒讷讷接过，“喂”了一声，资方代表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喂？凌编, 就是他们啦，你跟着他们去吧～”
“哦……好。”凌枝寒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硬汉。
硬汉见她已经听到了代表的声音，也不多问一句就直接把她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对她坐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的确跟黑社会一样，难怪要打电话确认，不然真跟劫人似的——凌枝寒默默地想。
这次安排她住的宾馆，坐落于环境清幽的山上，上山的路被严格把关，能通过的只限于剧组人员，宋导对各种条件的要求严格可见一斑。
看来在这里不可能被林佑桦找人来打扰，她暂时可以放松一点，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宾馆的餐厅贴心地给和凌枝寒差不多一起到的一批人准备了早点，宋导也在她喝牛奶的时候坐到了她旁边。
打过招呼后宋导问她：“有关这次的男女主演，你心里有理想的人选吗？我看剧本的时候觉得，你应该是有。”
凌枝寒的剧本打出名声以后，她对男女主演的意见自然会被宋导纳入考量的范围。
她感激这样的考量，但心目中的理想人选，说出来的语气却明显地底气不足：“男主考虑过萧衍，女主考虑过唐珞婷。”
宋导点点头：“角色的确非常符合两人的气质，就这两位了？”
“就这两位。”
宋导说：“好的，我去问问。”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凌枝寒震惊地看着宋导的背影，不是，这就直接去问了吗？不不不，她的剧本配不上这两位别去问别丢人行不行？宋导千万别说是她想找这两位的啊！
她压抑住自己的心潮起伏，又忍不住隐隐有一点期待，她的剧本让这两位来演……
如果是在她刚开始涉足这个行业的时候，这样的合作简直是痴心妄想。
回到自己房间，凌枝寒拿出剧本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她写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再认真一点，再努力一点呢？
就很气！
去年电影节，萧衍获封影帝，是人选中的黑马，凌枝寒好奇，便把他所有的影视作品全找来看了一遍，看完又看了本人的采访，手中的笔便蠢蠢欲动，自动代入了笔下故事中男主的脸。
把唐珞婷考虑为女主的路径也基本一样。
就是没敢想过会真的请他们来演。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故事要是配不上两位的演技，她会羞愧的……呃不对，不一定请得到这两人，她倒是不用着急羞愧。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先冷静。
当天下午，导演当着她的面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挂掉，之后微笑着告诉她，两人都同意了。
凌枝寒终于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打电话给姚筠，告诉她这个消息。
姚筠却不怎么能理解凌枝寒的心情：“唐珞婷我知道，但是萧衍是谁？”
唐珞婷演的电视剧比萧衍受众广些，自然更为知名。
“就是前两天我推荐你看的那个电影的男主，他凭借那部电影被封的影帝。”
“哦那个啊，”姚筠说，“看了十几分钟没看完。”
“你觉得不好看？”
“也不是不好看……看起来确实不怎么轻松对不对？题材太沉重了。”姚筠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等我事情不怎么忙的时候再看，现在本来就烦躁再看那个会抑郁的……不过，这样的演员演你的都市情感电视剧会不会，大材小用了一点？”
凌枝寒不得不承认：“对，我也觉得大材小用，没想到他会答应。”
“那他算是你偶像呗？你要见偶像了欸。”姚筠揶揄道。
“他不能算我偶像吧，我觉得顾允义那样子能当偶像，可惜了，我认识他真人以后就再也不想把他看做偶像了。”
“啥？”姚筠怀疑自己听错，“你一开始不是不满意顾允义演你的剧吗？我记得你对他的评价也就只是说他态度认真，演技跟以前比进步很大，你还能把他当偶像啊？”
“他唱歌唱得确实不错啊。”凌枝寒实事求是道，“但是我一开始不希望他来祸祸我的剧本也是肯定的，后来嘛，差强人意吧。”
“得了吧，网友都说活久见顾允义有演技了，你要求别太高，编剧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算不错，还能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大多数都是当个幕后枪手什么的，哪还能像你一样挑演员啊。”
“你说得对，我混到这个份上已经算相当不错。”凌枝寒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美丽的落日余晖，“但我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还要变得更强，哪天混到宋导这个程度，有演员特意留档期来演我的剧，我就高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