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筠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讲出自己的分析：“以前你过年回家都要带托运行李，因为你几乎每年都要换地方住，可今年你没带，这不就说明你要安定下来，东西都留在你住的地方了吗？”
凌枝寒眨了眨眼，倒没想过还能从这个方面推理得出结论，不由得佩服姚筠的聪明才智。
姚筠挽上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地铁站走，语气激动道：“没托运行李正好，我们赶紧回我住的地方，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当晚，凌枝寒被姚筠逼着，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和萧衍的恋爱史，期间姚筠一直带着姨母笑慈爱地看着她：“自从林佑桦那个疯子出现以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么沉浸于一段恋情当中了，挺好的，既然各方面都合适，结婚就结婚吧。”
外卖送达的电话打来，姚筠起身出去拿了外卖回来，两人相对而坐，在雾气氤氲间看着彼此的脸，不时露出傻笑。
姚筠边拆筷子边说：“看到你的新剧大受欢迎，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好在我今年也能凭自己的钱买车，还算不辜负我们当年说好的‘一起努力’的约定。”
凌枝寒听到这里，惊喜地抬眸：“是你看中的那辆超跑？”
姚筠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说：“是啊。”
凌枝寒兴奋地问：“等你到手了能不能让我开一下？”
姚筠嫌弃道：“去开你老公那辆，别碰我的新车！”
凌枝寒夹菜的手不由得一顿：“你怎么知道他有超跑？”
“被记者挖出来的呀，如今萧衍的热度一跃而起，以前的不知名影帝如今成为顶流，什么八卦的小道消息都有。”姚筠摆了摆手道：“不过我这个人不怎么在乎这些，他演的电影电视剧好看我看就是了，至于八卦消息嘛，随便过过眼，那些对他人品提出质疑的，我都自动忽略。”
姚筠说的，应该是“萧衍前女友”那个热搜。
凌枝寒说：“所以啊，我就更不能开了。”
姚筠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你开出去被记者拍到就完了，他的粉丝会疯的。”
凌枝寒点点头，露出一个“然也”的表情。
凌枝寒和姚筠在大学本科住宿时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每天都聊到很晚被舍长和老四控诉。
毕业以后她们基本没断过联系，更别说这次分别了几个月之后再见，叽叽喳喳的聊天简直停不下来。
“萧衍发的那条微博是你写的啊？”姚筠捏着下巴想了想，震惊于自己的吃顿：“是啊……的确像是你写出来的东西，我居然没反应过来？”
“因为其中确实蕴含了萧衍自己的思想，看起来太自然了吧。”凌枝寒做出推测的同时不忘给男友正名：“他就是不会写，但他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会允许公司拿他的微博发与他的想法相反的东西。”
“不愧是嚣张任性的影帝，真是太有个性了。”姚筠语气崇敬地评价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吃吃发笑：“难怪你会喜欢他，欸你就是会喜欢这样的，啧啧啧，你在剧组我们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很喜欢他，却又不能在一起，其实只是职业较为特殊这个问题，并非是凌枝寒看上了有妇之夫——姚筠总算解了心中疑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喜欢上有妇之夫很惨的，幸好你没有。”
凌枝寒以前还没跟姚筠讨论过这个话题，听她说起，便觉得新奇：“怎么个惨法？”
姚筠掰着指头数道：“世人的唾骂、鄙夷的眼神，还有爱而不得辗转反侧的折磨，我见过这样的人，实在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凌枝寒听着，不免觉得姚筠见过的这人应该与姚筠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但这个问题似乎涉及到隐私，便压下了好奇，没有再问。
“欸，都这个点了——”姚筠看了一眼手机，催促凌枝寒道：“快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班，等后天放假我们再好好出去玩。”
第46章
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会过得特别舒适且愉快, 凌枝寒办完事后, 在某天清晨和姚筠一起回了趟A大, 把宋应军导演托她带给研究生导师的礼物送去。
姚筠本科毕业就参加工作, 凌枝寒的研究生导师孙老师自然不认得她, 但姚筠每年的期末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 在孙老师教授的必修课中也表现得十分优异，所以孙老师对“姚筠”这个名字是有印象：“我记得你的成绩够保送研究生了, 不想读研吗？”
大多数学生面对这类问题都会谦虚几句自己不适合读研一类, 但姚筠是个实诚人, 直接回答：“不想。”
沉迷于学术研究, 恨不得把所有有潜力的学生都招揽到自己旗下的孙老师表示自己很受伤，受伤的结果就是对自己职业前景的哀叹：“说的也是，我们学校这个专业跟闹着玩一样，保本校的研也没什么意思……”
眼见这么大年纪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情绪低落, 姚筠心里过意不去，赶忙找补安慰孙老师：“不不不, 我不想读研仅仅只是因为我对读研不感兴趣, 但我对我们专业的发展前景是很看好的！”
孙老师对姚筠的话并不信服，继续长吁短叹：“你们那一届的学生, 到现在只有凌枝寒还在做编剧。”
言下之意, 这个专业的前景根本不值得被看好。
姚筠欲哭无泪, 深感自己说多错多，赶忙闭嘴，凌枝寒的师兄也赶紧打岔把话题拐到别处：“老师, 你认识宋导？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一起吃过几次饭不算认识，人家知道凌枝寒是我的学生，顺带给几分薄面才送礼物过来。”孙老师说着拆开礼物，居然是国外某位知名学者撰写的影视戏剧专业书籍，绝版的、有价无市的那种。
凌枝寒的师兄调侃道：“老师，您这面子可不薄啊。”
“哎呀，”孙老师面露难色十分纠结：“这、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我是不是也该给人回点什么？”
“宋导是英雄惜英雄，觉得这本书交到你手里才不算暴殄天物，回礼就显得太客套了，老师你就收下吧。”凌枝寒看得出来自己导师对这份礼物也是爱不释手，帮忙劝道。
送完礼物，凌枝寒和姚筠婉拒了孙老师留她们吃饭的邀请，一起走在出学校的路上，憋了半天的姚筠才敢问凌枝寒：“跟你合作的那位宋导挺有名的？”
凌枝寒点点头。
“我以前没听过他的名字，还以为是个小导演。”姚筠尴尬地挠了下耳朵根，略带惭愧地笑了笑：“我的工作和专业编剧交集不多，还真不清楚这些，幸好刚才没多话。”
本专业的学生当着本学院的老师做出极度不专业的发言，场面将会非常尴尬。
凌枝寒拍着姚筠的肩膀宽慰道：“说不定你多话以后，孙老师就会庆幸当年你没读研了。”
“别啊，老师都上年纪了，这么刺激他心脏不好……”姚筠貌似一副关心老教授身体健康的乖学生样。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一直以为你这部剧多亏了萧衍参与才成果斐然，没想到幕后制作也这么强大。”姚筠低头看着地上的砖块，玩起了踩方格的游戏：“其实不仅我这样以为，大多数人也都和我一样，对于你们幕后工作人员的重要程度一无所知，你会觉得不甘心吗？”
姚筠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无用的问题：“欸不对，你一直不怎么喜欢出风头，无人知晓正是你所期待的状态，我应该问——幕后做着不输台前的辛苦劳累的工作，却拿着微薄的工资，你会不平衡吗？”
出不出名对于凌枝寒来说无所谓，她只会在钱上计较——姚筠对此再清楚不过。
“台前的人要承担其他方面的风险，专业人士和普通公众的评价对他们的事业冲击巨大，风评差到一定程度无法挽回就会成为这个行业的弃子。”凌枝寒庆幸道：“我的工作不会面临这么大的风险，所以这个多出来的钱，应该算他们的心理安慰剂。”
“这样一想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平衡的地方……”姚筠思索着道：“所以你老公是个奇葩——我说的是褒义的那种——他几乎不赚心理安慰剂的钱。”
凌枝寒愣住：“这话怎么说？他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你不觉得他每次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气场都特别强大吗？”姚筠历数着萧衍的种种事迹：“比如有人误会他吸毒、有人扒出他前女友违法，普通人面对这些怕是要崩溃，即使有你说的那个心理安慰剂的因素在，也没人能真正做到完全不在意，可萧影帝那气场……”
凌枝寒好奇道：“他气场怎么了？”
姚筠在原地站定，左手抬起向外伸出，做出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动作：“他的气场就像站在话筒后面发言那个人的表情包：想说什么尽管说，没人看我的戏算我输。”
姚筠描述的场景太有画面感，加之还有姚筠亲自上场演示，让凌枝寒听得噗嗤笑出声来：“确实像。”
姚筠把手放到心口处，表情神圣道：“我不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但就他对公众呈现出的形象来看，他真是娱乐圈千年难遇的宝藏。”
凌枝寒诧异地看着好友：“我从没见你对一个人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姚筠收起满脸的严肃，调皮地开玩笑道：“他是你未来老公啊，我现在多夸几句，等你结婚了，就少收我点份子钱嘛。”
凌枝寒提议道：“那你当我伴娘，不仅不收你份子钱，还给你发红包怎么样？”
姚筠求之不得：“好啊好啊！”
凌枝寒的手机铃声响起，被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没有马上接。
姚筠疑惑道：“谁啊？”
凌枝寒把手机屏幕上的“萧衍”二字展示给姚筠看：“果然背后说不得人，打电话过来了。”
姚筠哈哈大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催促道：“你快接你快接！”
凌枝寒接起电话，萧衍的声音从中传来：“我今天正好有事来云江，你是不是和你朋友在一起？要不要请她过来一起吃个饭？”
凌枝寒捂住听筒询问姚筠的意见，没想到姚筠拨浪鼓似的摇头：“他演的电视剧我还没看完，让我对他保留一点神秘感和距离感，要不是和他结婚的是你，连他的婚礼我都不会想去。”
凌枝寒只好回复萧衍：“我朋友是个只想关注你作品的普通观众，不想因为见你而打破幻想。”
萧衍发出不切实际的期盼：“如果我所有的粉丝都像她一样想就好了——那等晚上忙完了我过去接你，我想见你一面，你有别的安排吗？”
凌枝寒当晚确实没有别的安排，但这个过年回家前突然增加的见面也是她没料到的，本想下意识拒绝的她张了张口，却没把话说出来，转而道：“别，别来接我，万一被记者拍到，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就行。”
姚筠看凌枝寒挂断电话，好奇问道：“他来云江找你了？”
“有工作过来，顺道见一面，明天他就走，然后按原计划——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凌枝寒把手机边放回包里边解释道。
姚筠摇着头啧啧感叹：“以前你会觉得麻烦直接拒绝的，凌枝寒你完了，你真的好爱他。”
“因为他也会在其他方面迁就我……”凌枝寒挠了挠头说，“他的感情特别丰富，有时候我都怕自己太冷漠磨灭他的热情。”
“嗯……”姚筠若有所思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很黏你。”
凌枝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大男人被你说黏我感觉怪怪的，你这什么糟糕的用词？”
“赶着过年前这种从指甲缝抠出的时间来见你，就是很黏你啊，”姚筠理直气壮：“我说的难道有错？”
萧衍是否黏自己，凌枝寒尚不确定，但要不是她不喜欢，萧衍巴不得自己谈恋爱的消息天下皆知，凌枝寒是很肯定的。
姚筠不想了解他私底下的这一面，免得心中形象幻灭，也是明智之举。
晚上八点半的云江市正是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即使春节临近和深冬严寒这些原因也不能削减其半分人气。
车水马龙之上是城市高层建筑汇聚而成的煌煌灯光，萧衍在这片迷离的夜色中温柔地亲吻着她，让她的大脑有些昏沉。
待两人分开之后，萧衍俯身在她耳边说：“你知道吗？像这样站在窗边接吻，特别容易被拍到。”
这句话吓得凌枝寒当机立断地拉过窗帘，等她盯着窗帘上精美繁复的花纹平稳气息时，才惊觉事情不对。
她恼火地回过头去，果见萧衍憋笑憋得辛苦：“这是云江市最高建筑的最高层，什么都拍不到啊……哦对了，十公里外的山上有个瞭望塔，用军用望远镜往这里看应该能看到吧。”
凌枝寒白了一眼幼稚病犯的萧影帝，一把推开他，走到宾馆房间内的沙发旁坐下。
萧衍当她生气，赶忙追过来哄：“我错了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没事，你知道我不喜欢所以没有真的让这种事公之于众，是在玩笑的合理范围内，我没有生气。”凌枝寒理智道。
萧衍松了一口气，又俯身去吻她，闹得快要收不住时，凌枝寒突然心下一沉：“等等。”
萧衍莫名望着她：“怎么了？”
“我想……”凌枝寒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我想去买点东西。”
第47章
凌枝寒从卫生间出来, 萧衍问她怎么样, 她笑得有点虚弱, 仍旧在垂死挣扎：“这个……不是百分百准确是吧？我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