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枝寒白他一眼：“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
萧衍笑得愈发得意，模样十分欠揍。
凌枝寒从小是看着这类小说长大的，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是经过好几年的练习才逐渐扭转了写作的思路，却还是会在不知不觉间透露出那么一两分。
如今被萧衍指出，感觉还是蛮尴尬的。
凌枝寒回书房又改了几处类似的问题，出来的时候看到萧衍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毛毛的房间门口对儿子说：“那我关灯了？”
房间里传来毛毛的声音：“爸爸晚安。”
萧衍说着“晚安”，关上了房门。
凌枝寒好奇地问萧衍：“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问姜谨休要了一份剧组的人员名单。”萧衍问：“你还要我帮忙看剧本吗？”
“不用，我就是出来活动活动，坐久了。”凌枝寒说完，又问：“你要剧组的人员名单干什么？”
“看里面有没有人可能会欺负你，”萧衍解释道：“我看了以后发现只有你欺负他们的份，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凌枝寒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可没欺负过人。”
“我听说你之前由于不满某个演员，直接让那个演员退出了剧组连违约金都没给？”萧衍平静地陈述着凌大编剧在剧组横行霸道的事实。
“那时候有传闻说他吸毒，我们所有人看他的状态都像吸毒，”凌枝寒补充道：“后来他真的被缉毒警抓了，其他人都夸我有魄力，没人说我欺负人。”
萧衍理解了：“所以他们让你做了这个恶人，由你来背恶名？”
“有几个是打着这样的念头吧。”凌枝寒说：“我觉得这种想法挺可笑的，这剧本是我写的，我当然希望拍出来的成品不要出差错，如果拍摄途中被查出来演员吸毒，换别人来演成本只会更高，我是在为了自己能赚到多少钱而努力啊，怎么就算背恶名呢？”
凌枝寒失望地摇摇头，对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下了定论：“鼠目寸光。”
凌大编剧极少有这样贬低他人的时候，萧衍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你要看吗？”萧衍把名单递给她，说：“那看来吴燃那次你还是收敛了很多的。”
“吴燃是资方定下的人，我好说什么？”凌枝寒扫了一眼名单，还真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名字：“有些以前跟我合作过，相处得挺好，你的确不用担心我会受欺负。”
萧衍认同道：“一般靠谱的剧组，作妖的人都少。”
“而且有萧影帝你的威名在啊。”凌枝寒奉承道：“就算是你跟我离婚那段时间，他们有的都要看你面子呢。”
萧衍对这句话十分受用，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不是对着电脑屏幕的时间太长了？眼里有血丝，去滴点人工泪液吧。”
“好。”凌枝寒揉了揉眼，不放心地问：“你跟毛毛说了我明天走吗？他什么反应？”
以前毛毛上学期间一般都是由她来带，她怕毛毛不适应。
“你已经多陪了他一个暑假，他没觉得和你相处时间变少了。”萧衍安慰她说：“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你可以安心去忙事业了吗？”
凌枝寒也觉得自己最近在毛毛的事情上太过费心了，她主要是担心自己离婚复婚的，让毛毛想多。
凌枝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萧衍，我也不一定能处理好所有事情，我不会对你要求太高，你不用对我许这么死的承诺，做不到完美也没事。”
萧衍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凌枝寒踮起脚揽住他的脖颈，萧衍没反应过来，忘了低头，由于身高的关系，凌枝寒只勉强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转身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萧影帝挠着头站在原地兀自懊恼：怎么刚才就没反应过来呢？
剧组的拍摄地距萧衍的别墅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但为了保证工作的状态，凌枝寒还是决定跟剧组一起住宾馆，可以随时讨论剧本修改剧情。
萧衍送她去剧组所在的宾馆时，几位新人演员闻声而动，来跟萧衍这个前辈打招呼，萧衍平易近人的样子让几位新人演员都很有好感，他们跟凌枝寒也打过招呼，然后礼貌地离开。
新人演员走的时候，凌枝寒关门的动作慢了一拍，他们在楼道里的几句讨论飘到凌枝寒耳朵里：
“我以前都被八卦误导了，以为萧老师真的嚣张任性看不起人……”
“萧老师年纪轻轻就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肯定是有道理的。”
“说到底还是萧老师个人涵养好，换了别人有这种成绩，尾巴早翘天上去了。”
“凌编也很优秀啊，和影帝站在一起，气势完全不输呢。”
“就是……出轨……”
有人赶忙制止话题继续下去：“好了别说这个了。”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
本就瓜田遍地的娱乐圈，所有人都处于舆论漩涡之中，如果再背后随意讲人是非，几乎就是自己在被伤害的同时又以相同手段伤害着别人，这种人通常不会讨喜。
凌枝寒把门关上，并不准备把自己听到的告诉萧衍，回头笑着对他说：“我还记得你拍我的剧本时算是剧组里的晚辈，现在居然已经成了需要别人来拜访的前辈了，时光真是不留情面。”
萧衍帮她把行李箱放好以后说：“人老了才喜欢回忆以前，凌编，你的心态不够年轻。”
萧衍的心态倒是一直很年轻，凌枝寒对此深有体会。
萧衍转头看了一眼阳台：“这个阳台不是全封闭的，如果有人跳楼我大概拉不住。”
凌枝寒闻言笑出了声——这恐怕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笑话。
凌枝寒送萧衍下楼，到了停车场，萧衍准备开门时才想起来向妻子索要临别吻。
凌枝寒瞪他：“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萧衍也很懊恼自己不长记性：“刚才我忘了……”
停车场还有剧组的其他人，走来走去的时候目光不时落到他们身上，有的还要过来打招呼，凌枝寒拉不下这个脸，笑着安抚他：“等哪天收工早，我回去补给你。”
萧衍不同意：“这样一来我们这次告别就太缺乏仪式感了。”
萧衍的心态果然很年轻，年轻得让凌枝寒觉得他此刻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忍不住往他头顶拍一下让他清醒一点那种。
凌枝寒试图以眼神震慑，没用，萧衍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匆匆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这个太敷衍了，下次记得补给我。”
他自己亲的倒先嫌弃起来了？萧影帝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萧衍没有给她质问的机会，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开车走了，凌枝寒看着汽车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凌枝寒转身准备回宾馆，结果迎面碰上了前来找她的姜谨休：“凌编，新剧本我看了，呃……改得真是太棒了。”
凌枝寒犀利地问：“你刚才看见了吧？”
姜谨休装傻充愣：“看见什么？”
凌枝寒转而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姜谨休说：“剧本有几个问题不懂想问问你。”
凌枝寒接着问：“什么问题？我现在就有时间可以回答你。”
姜谨休放弃挣扎道：“刚才看见萧哥亲你，脑子一片空白，忘了。”
凌枝寒欣慰地说：“少年，再修炼几年，你一定也能成为影帝。”
第65章
入秋以来的仙霖市由于缺少雨水的润泽, 气温反而比之前梅雨季的夏日还高。
炎热干燥的空气也在影响人的情绪, 片场的工作人员在听到张导第十一次喊“停”的时候, 不约而同的叹气声几乎被扩大了好几倍。
张导也察觉出众人的烦躁, 让所有人都休息一下喝几口水, 把新人演员钱晟叫到跟前：“为什么说了十几遍台词还是出错？是太紧张了吗？”
“那些专业名词太拗口了。”钱晟说着, 把目光转向凌枝寒：“凌编，我能不能不说专业名词, 就直接说‘那项技术’或者‘那条理论’, 指代一下, 观众也明白是什么。”
凌枝寒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理由：“专业人士之所以能将这些专业名词脱口而出, 是因为他们平日里把这些词说过成百上千次，你演的就是专业人士，如果做不到，只会让观众觉得你不够专业。”
钱晟不以为意道：“普通观众哪在乎这些, 只有影评人会在乎，如果怕影评人说这些影响评分, 只要找水军压——”
“钱晟。”凌枝寒叫了他的名字, 冷冷地打断他：“我剧本中的台词是可以修改，但修改的理由只限于为了符合语境或者推动剧情这种对整体剧本有益的事, 不可能只是因为你个人怕麻烦而改。”
钱晟为难道：“可我真的背不下来。”
凌枝寒严肃地说：“你是演员, 背台词是你必须要做到的事。”
三人之间的讨论渐趋激烈, 隐隐有吵架的苗头，其余人都纷纷退到远处以免被波及。
童柠和姜谨休取水的动作慢了一步，拿了水转过身时才发现其他人都退到了一边, 只有他们离得最近，听得见三人之间拉锯的谈话。
姜谨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走开的好，如果事态发展太严重自己也好劝架，毕竟他叫萧衍“萧哥”，自己怎么也得叫凌编一声“嫂子”。
姜谨休不走，童柠也不好意思独自走开，和姜谨休一起站在伞下躲避着毒辣的阳光，语气略带崇拜地跟姜谨休说：“国内像凌编这样，有这么大话语权的编剧我就没见过几个，不愧是嫁给影帝的人。”
姜谨休开玩笑道：“大佬的女人也是大佬，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童柠忙不迭点头：“对对对。”
姜谨休说：“我之前看凌编和萧哥相处时的状态，是真的想不到她在工作中会这么强势。”
童柠明白他的意思，萧衍出轨的丑闻曝光，凌枝寒选择离婚，这算做事干净利落，如今事情过去了六年，凌枝寒却突然和萧衍复婚，又让人感觉两人似乎是旧情难忘，做事拖泥带水。
童柠问：“你和萧老师走得近，对凌编应该挺熟悉吧？”
姜谨休不想讲人是非，敷衍道：“说不上熟，看到他们复婚的消息我也挺震惊的。”
童柠明白他的顾虑：“我不是要聊八卦，你跟我讲讲凌编的事业发展，我就好奇这个，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个年纪就能有这么大话语权的？”
“我没向萧哥打听过这个，我也不知道。”姜谨休说完，看到童柠好奇的眼神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打发不了她了：“有次和公司的几个人一起吃饭，在场的还有其他企业的老板，有一个就坐在萧哥旁边，问萧哥能不能帮忙走个后门，预约凌编下一部剧本的版权。”
童柠疑惑道：“为什么是下一部？”
姜谨休答：“因为当时凌编写出来的那一部老板没抢上。”
童柠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凌编剧本的版权……资方要用抢的？”
姜谨休点点头：“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虽然说关系好，但是萧哥可能尊重凌编的意愿吧，推脱说自己最多就帮忙问问，没办法下决定，还说电视剧的成功不能只靠剧本，导演演员资金也很重要啊什么的。”
童柠觉得事情愈发好玩了，激动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姜谨休慢条斯理地说：“结果他们的谈话被其他几个企业的老板听见了，都蜂拥而上过来询问，表示如果可以的话，要预约下下一部、下下下一部的版权……”
童柠笑了：“人人都想走后门就不行了，这事谈崩了吧？”
“嗯，萧哥出去打了个电话，也不知有没有真的打，反正回来就说自己被凌编骂了一顿，这事谈不成了。”姜谨休肯定了她的推测，“然后我就听那几位企业老板交谈了大概十几分钟，话题紧紧围绕‘凌编的剧本绝对是镶了钻的’而展开。”
童柠明白了：“所以你是被那几位老板科普了凌编的事业发展？”
“是啊。”姜谨休承认道：“什么‘定制剧本拯救顾允义的演技’、‘仅凭一部剧就把冷门影帝送上顶流位置’、‘从开拍到播完都一直在上热搜的剧’、‘云凌霄汉的名头比演员还响’……彩虹屁吹得萧哥自己都听不下去。”
童柠捂着嘴偷笑：“大家总喜欢把一部剧的成功看做是一个人的功劳，然后对此趋之若鹜，疯了一样拦都拦不住。”
童柠和姜谨休聊得开心，不知不觉间另一边已经结束了谈话。
凌枝寒没同意改台词的要求，转而说道：“这样，你回去再练习一下台词，我们先拍别的演员的戏，好吗？”
凌枝寒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没有大吵大叫也没有让人听了不舒服，钱晟也不好意思再提，勉强默认了这个建议。
张导叫停了休息时间，让众人都回到各自岗位上。
接下来的拍摄比较顺利，随着日渐西沉，温度渐凉，众人焦躁的情绪也被抚平。
拍摄完成后，其他演员过来约童柠一起出去吃饭，童柠回头看了一眼姜谨休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负责叫童柠的演员面露难色：“车上的位置不够了……”
童柠疑惑：这是要去多远？还要开车？
姜谨休笑笑说：“我就在宾馆的餐厅吃就行，正好还有事问张导和凌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