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微桁
时间:2019-09-16 07:38:23

  秋露从街上听来此事,回来告诉姑娘时,发现姑娘并无太多惊喜颜色。
  秋露不知,纪初苓自然是早就收到消息了。
  那人脸皮厚,在信中也不吝吹嘘自己。西境传来的是好事,可还是令纪初苓又喜又担忧的。
  他一日未回,她这颗心总归放不稳。
  大夏国子民一直有踏青节出游的习惯。趁寒气褪去,春意已浓,邀上各自好友结伴,外出走动游乐,别有一番情趣。
  虽说是各自友亲相约,但京城附近适宜踏青的笼共也就那么几处。
  要么玉泉峰登爬赏春花娇蕊,要么东山头邀友踢蹴鞠放纸鸢,或也有人去樨桃湖畔吟诗作对,话湖光春景。
  所以虽都三两之行,但恰好聚作一处,望之也能成群。
  但是这踏青节,纪初苓一直都不太会去凑热闹的。比起约闺友踏青,她更乐意选个少人的地方,推兄长出去走走。
  可没想她近日却收到文府的递信。
  文伯伯约她至烟雨庄。
  纪初苓当下就心虚了。说来也是不应该,数一数,她都有好长一段时日没寻空去见过文伯伯了。
  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她根本给忘了。文伯伯怕不是生气了吧。
  于是纪初苓看了下文伯伯所说的日子,当日只得乖乖地去了。
  文伯伯善结友缘。
  这烟雨庄便是文伯伯坊间友人的一处庄园。他那友人是时常不在的,尽管如此烟雨庄也总是大开庄门,敞迎各路友邻。
  所以除了那些个地方,踏青节前后也会有一些人去烟雨庄赏谈闲坐。
  这日清风送爽,烟雨庄中繁花成景,到处都飘扬着花香气。
  烟雨庄中有一处且宜居,纪初苓此时正是与文涵在此间。
  纪初苓今儿到这,一见到文涵就堆了满脸的笑,只是仍旧没逃过被检验课业的命运。
  她随意拣了首诗书满了纸张,递到了文涵手里。
  文涵那张脸孔板了好半天了,瞧着十分严厉的样子。尽管春意怡人,纪初苓仍是沁出了一头薄汗。
  很久没有过这种在先生的盯视下,头皮发麻的感觉了。
  文涵将纸张拿在手里,在纪初苓跟前踱来踱去,目色严厉地检视了半天,又叹了一口气。
  叹得纪初苓脸都臊了。
  她瞬间有种对不起文伯伯的感觉。她随心惯了,一时真没收回来,怎么找都找不得劲。
  她哒哒跑过去,将文涵手里那张抽了回来,说这个不算,便跑回桌前重写。
  文涵无奈摇了摇头。
  以前他教她时,就发现纪初苓有这毛病。她落笔太过于随性了,费了他好些心思去掰正她。可过上这么久,她少了督促,竟又回去了。
  不过除此外,文涵还有觉得纳闷的地方。
  都说见字如见人,此话不假。纪初苓的字以前多有浮气,可若拿刚才写的一比,却又截然不同。
  浮气去了个七七八八,笔锋也沉稳下来了。以往因她的拘瑟,把她本身的灵气遮盖去了大半。文涵一直觉得可惜,但因同性格相关,也不好作出指点。
  可刚刚纪初苓却将那一身遮掩的灵气都显露出来了。宛若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只是平日里还是疏于习练了,以至笔墨下来一时收不住,显得过于跳脱。当然这是与她自己相比,同旁人比的话,纪初苓即便随意几笔,寻常人也是及不上的。
  纪初苓伏案书写,偶尔偷偷去瞄文涵,觉得文伯伯大概是真生气了,否则今天怎会如此严厉呢。因她知文涵私底下性子不像表面上那样板正,有时脾气来了也像个大小孩,所以她才当文涵一直板脸沉思的模样是因被她气坏了。
  纪初苓之后又递去几张,文伯伯都不满意。最后书字一副递去时,才总算见文涵露了笑。见他笑了,纪初苓也忙起来讨好地凑了上去,乐呵呵地问可还行?
  文涵将其一卷拍了下她的脑袋。好归好,但好得出乎意料了。因每人字迹不同,文涵虽对她作指点,但从未要求过她与他一致。只纪初苓以前有意识得去靠,仿他字迹的痕迹特别重。但这一回的,明显已汇通糅杂自成一系了。
  甚是欣慰,当可出师了。
  但文涵并没多提,只说:“去,你仿着我字迹再写张瞧瞧。写……就写这且宜居好了。”
  纪初苓二话不说,细细斟酌一番后落了三字。
  文涵一看,三字仿得炉火纯青,快要连他都分不清了。
  纪初苓见文伯伯是甚为满意的脸色,总算舒口气。
  她抚了下胸口,一抬头便与文伯伯对视上了,她正冲他笑呵呢,却见文伯伯从怀里抽出一本册籍摆在她面前。
  纪初苓一瞅,叫什么夏兴祀礼注疏的。再一听,文伯伯竟说让她帮忙,以他字体仿抄一份。
  纪初苓顿时傻眼了。
  文涵夸赞了她一番,称自己近来没有空暇,于是得辛苦她帮个忙代抄一下,然后支吾几声丢下这本抄撰就草草跑了。
  留了纪初苓面对这一整本的注疏,她木木地眨了眨眼。
  怎能这样呢?她感觉自己似乎入了个大圈套。
  今儿是个适宜出游的好日子,可奇怪的是不少外出踏青的人,竟大都聚到烟雨庄附近。
  以至于那东山头还是玉泉峰的都寡寥了人影。
  因为有消息传出,那位从来都不赶人前热闹的文大学士,今日会来烟雨庄踏青。
  若有机会能得他一二指点,那可是莫大荣幸。而且据说还不止如此,因有人听见他亲口说,他是来找弟子的。
  那个文大学士竟要收弟子?这有心思的还不都全赶来了。
  而且听说文涵此回想找的是女弟子。所以今日烟雨庄内外聚集的多是各家贵女,皆在打听与找寻文涵的身影。
  此时也不知谁找见了,说那文大学士正在烟雨庄附近的一座亭子里。庄里内外的人便全往那亭子涌去,生怕自己晚上一步。
  但也有早一步就已找到人的。
  亭子前头便是几个有心寻来的姑娘们,她们认出坐在亭中的那位就是文涵大学士,内心好一阵欢鹊。
  但凡有点才学本事的,谁不想做文大学士的弟子。放在平时,这事是想也不敢想的。所以尽管文涵此时就坐在亭中,一时间也没谁敢贸然上前。
  眼见再等一会,听到消息的人就要全来了。忽然一位姑娘鼓足了勇气,便要往亭子里走去。
  见有人动了,其余几位也就不愿落后。哪见那姑娘一脚才踩上阶梯,便从一旁冲过来个人,将那姑娘狠狠撞了一撞,一下就给挤了出去。
  姑娘被撞疼,险些摔了,恼怒视去,竟见是那纪云棠。
  纪云棠瞥她一眼,那副瞧不起人的意思都挂上了眉梢。好险才赶来,有她在,还有谁能挤到她前头去?
  她的本事,在望京圈中数上一二的自信还是有的。文大学士要收女弟子,那也该是她,何时轮上她们这些人了。
  纪云棠将人推开后便径直入了小亭,走到了文涵身后:“见过文大学士。”
  其余姑娘们虽然忿忿不满,但也萌生了退意。那个纪云棠虽说讨人厌,但谁让她们确实比不过。若是她能得了文学士青眼,她们也都没戏了。
  很快那些听到消息的也全都赶了来。看见文大学士边上的是纪云棠后,或是观望或是私语,待了解一二后,心里则都不希望纪云棠如意。
  文涵一眼就认出人来了。因为初苓丫头,纪家的事他也算了解一二。这姑娘的品性可谓一言难尽,且方才的动静他其实也全听见了。
  见文大学士竟认得她,纪云棠更是激动不已。文涵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将此处围严实了的一群人。
  心道人也聚集得差不多了。
  眼见其中有人还有心思要过来,便有意提高了声,问纪云棠:“你刚说你崇敬我?”
  场面静了一静。
  文大学士这可是在跟她说话!
  纪云棠赶紧点了头。
  之前她是见到有人要抢先,所以一时情急,就冲上来了。此刻泰斗当前,纪云棠才感觉到极为紧张。
  她想问问文大学士收弟子一事,临到嘴边却紧张得不敢开口。
  毕竟是肱骨朝臣,即使面无表情,也有种自然而然的气势,不是随便个小姑娘都能担住的。
  好在文涵没打量她太久,便拿过手边的一副字递给了她。
  纪云棠忙接过一看,上头书了三字——且宜居。纪云棠一眼就断定这是文大学士的笔墨。
  她早就鉴赏过文大学士的笔墨,以前也有临过。纪云棠料定了文大学士这是在考验她,顿时找回了底气。
  用尽平生所学将这字夸上了天。
  文涵听完,未置评辞,只让她瞧瞧这亭子匾牌上的字又如何。
  纪云棠虽不明,但依言跑出去抬头瞧了眼。那匾牌上有莫徊亭三个字。
  她粗瞧过一眼,只道这字尚可,暗斥贬粗漏,根本不及大学士你之万一。
  说到此处,纪云棠灵机一动,为自荐便又补上一句,称这也及不上她之百一。
  文涵听了,只笑了笑,指着“且宜居”同她说:“这三字不是我写的。”
  后又指指那匾牌:“那个才是我写的。”
  纪云棠怔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脸色简直不要太好看。
 
 
第65章 凯旋归
  “不可能!”
  纪云棠并不相信文涵所言,颇有点气急败坏之态。
  她认得文大学士字迹,纸上那三字分明就是出自他手的。
  纪云棠心里觉得文涵定是假意这么说的,许是为使她动摇。
  但她怎么可能会看错?
  文涵多少也被她堵得有点郁闷,堵着堵着又被自己给气笑了。
  这不是他自找的闷气么。
  他的得意之作,原来竟是连初苓丫头的万中之一都不到了?
  虽说是因为纪初苓仿了自己的字迹,而纪云棠又存了讨巧的心思夸大来说的缘故。但如此被贬了一通,他总归没有那么高兴。
  纪云棠确实还远不及那丫头。
  文涵将纪初苓的仿字折一折收进了怀里,心想若是换作那丫头来答,肯定会将匾牌上的字夸到天上去。
  知音难得啊。
  纪云棠见文大学士起身要走,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认错了,脸上红一道青一道的。
  亭外围着的众人看了场好戏,不少亦在心中嗤笑,特别是平日里就看不惯纪云棠的姑娘们。
  然而当见文涵似是要走的样子,顿时再没人关心亭中僵着的纪云棠了。
  文涵出了亭子,四下扫视,皱了眉头,疑惑地问为何如此多人围在这儿。
  四下这才反应过来,一看又有人冲上前自荐,刹那间其余的也就全拥了上去,一时好不喧闹。
  文涵好一阵子才将声音给压下去。众人翘首盼着,结果却听他慢悠悠抛出一句:“谁说我要收弟子?”
  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消息不是说,文大学士亲口表示过他今日是来烟雨庄找弟子的么?
  且还要找个女弟子。
  文涵听罢面上露出恍然神色,摇头笑了一笑。
  他道他今日来烟雨庄,确实是来找他的弟子的。但他要找的是他早两年就已收下的弟子,而非要新收弟子啊。
  且他那弟子便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纪初苓,难道不是个女子?
  再说,人他早已找见了,且宜居三字便是出自他这弟子之手。
  莫徊亭四周顿时如同炸了锅。
  外间日头正好,鸟语花香的。
  然而文涵心中的知音,且正在外头被他大肆宣告的弟子纪初苓,却仍在抱着他给的注疏册籍埋头苦苦抄撰。
  纪初苓边抄边腹诽,暗叹自己这位先生也太懒了。他当年硬要拐了她作弟子,难不成就是为的有朝一日她仿他字炉火纯青之后,可以替他作抄撰?
  纪初苓不禁浮想联翩。
  她也还不知道,在她心里默默被打做“居心叵测”的文伯伯,此时正在外头真的“居心叵测”当中。
  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文涵再次出现的时候,纪初苓已经抄了有小半本了。
  文涵已完全不似一早那般板着面孔,再次出现后,也不拐弯抹角,先小小炫耀了一番自己的今日所为。
  他可是费尽心思替她作的这番大阵仗。
  之前他只凭喜爱所以收了纪初苓,丫头低调,他反而觉得懂事。但谢远琮那小子的一句话倒是提醒到他了。
  他文涵的弟子,合该要让人知道的。如此若有人想欺负她,多少也还得顾一顾他。
  文涵觉得今日这效果他十分满意,还问纪初苓是不是很得面子,满心期待地等着她表露对他的崇拜与感激之情。
  纪初苓正抄得眼都有些花了,结果听完文涵所言,脑子也晕了。
  待反应过来后,翕合了下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良久,她抚了抚额,默默起身将册子整理好,上前拍进了文伯伯手中。
  她没想文伯伯竟会大张旗鼓将她这个弟子告之出去。但他既然有这闲工夫,不如他自己抄吧!
  烟雨庄这日过后。
  纪初苓成瞭望京城中文人墨客世家名士口中的大名人。
  纪初苓竟然是文大学士的弟子,这也太令人意外了。坊间亦有人声称看过纪初苓的那张仿字,与文大学士的一般无二。
  还有她笔老墨秀,俨然自成一派的书体。
  真是越传越邪乎。
  自那之后,琳琅院便多了些认得不认得的人来递帖子,还有不长眼的,想着要借由她的仿字谋点事情。好在全有祖父替她收拾干净了。
  于此之时大房还出了件事。那贾氏竟不慎滑胎了。起初听说似乎是因为文涵那件事,贾氏被纪云棠给气的。
  不知真假,纪初苓也无意关心。
  只是最后纪云棠却在祖父面前要将这责任扣在她头上,纪初苓也是无言以对。
  望京城中,纪初苓的这阵热度可算是接连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等到她这名字总算才淡下去一些,坊间口中所谈论的,却又转而换上了谢远琮。
  从西境传回战况,此役大捷!
  谢远琮率军斩杀了鞑罗猛将克都鲁,虽之后遭遇了埋伏,但因早有准备,不仅未陷险境,反倒趁机重创了敌军。
  鞑罗退去三千里,向大夏求和。
  建威将军领众将士,不日即将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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