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微桁
时间:2019-09-16 07:38:23

  娘这态度瞧来委实有些奇怪,纪初苓疑惑地看了眼爹,走了过去。
  宁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发觉双手冰冷,一脸的心疼,责怪纪承海道:“哎呀,小手怎么这么凉啊。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让阿苓多穿一些,冻坏了我宝贝闺女怎么办?没事没事的啊,阿娘捂捂就好了,很快不冷了。”
  纪承海怔住了。
  纪初苓忽然感觉一阵恍惚。娘亲已经很久没有用如此态度对待过自己了。
  她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见过这样的娘亲,那时候大哥的腿也还没坏。
  “娘……”纪初苓唤了一声。
  宁氏便应了一声,和颜悦色的,眼里满是慈爱。
  纪初苓与纪承海互视一眼,心里都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娘,你还好吧?大哥他……”
  宁氏皱眉道:“大哥?什么大哥,你哪有什么大哥啊。娘只有你阿苓一个孩子啊。你是在说你哪个表哥吗?”
  啪得一声,纪承海撞翻了身旁的椅榻。
  ……
  宁氏病了,病得很奇怪。
  她的记忆里不再有纪郴这么一人,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曾经生过一个儿子。
  她道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便是纪初苓。而且一直对她宠爱呵护有加。
  大夫来看过,说人醒了,脉象上看也一切正常,会如此许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至于能不能好,何时能好,全都无法断定。
  纪承海哄了她去睡,宁氏睡前还不忘叮嘱多给女儿加件衣裳。
  纪初苓在外间等着,见爹出来了,便上前道:“娘她……”
  纪承海叹了口气:“且先如此吧。”
  或者说,如此也好。
  纪初苓顿了顿,说道:“爹,没见到尸首,我就不相信。会不会是信报错了?我心里隐隐觉着大哥他定没死。”
  纪承海怕纪初苓也变成第二个宁氏,虽心已死,但也只好顺着她的话点头。他不是不悲痛,只是这时候他必须撑在那。
  等到时候儿子的尸身运回来,他还不知该怎么安抚女儿。他看着纪初苓想,纪郴已经出事了,谢远琮可不能再出事了。
  他拍了拍纪初苓的肩道:“阿苓你也别太担心了,远琮他本事大,即便被俘也定能安然脱身的。”
  纪初苓耳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瞬间如同失了聪,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木讷看着纪承海,喃喃问:“你说什么?爹,你刚说我夫君他怎么了?”
  纪承海也懵了,怎么,她还不知么?
  摄政王府的人还瞒着她么?
  纪初苓刹那间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大黑。
  纪承海见纪初苓脸色乍白,晃了晃整个人都往后摔去,连忙冲去扶住了人,大喊大夫。
  里里外外听见动静都吓了一跳,冲进来一堆人,围了一大圈。
  如意忙接手扶住纪初苓,见她紧闭着眼冷汗直冒,赶忙抬袖子替她擦了擦。
  大夫急来,正要把脉,却见纪初苓霍地睁开了眼,一把将人推开站了起来,眼前还阵阵发黑目视不清,就稳了稳身子撒腿往外跑。
  “阿苓!”
  “王妃!”
  众人傻了下眼,赶忙追了出去。
  纪初苓冲出后上了马车就催着回去,回府后便冲进房中开始收拾东西。
  她要去找他。
  他答应过她要平安无事尽快回来的,既然他食言了,那她就去找他。
  王府下人们见状想拦不敢拦,好不容易等到如意秋露回来,赶紧让俩人出主意。
  秋露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如意只好自己进屋去。
  可纪初苓却是有些失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正着急间,如意突然听到外头有动静,一看是老爷夫人来了。
  纪初苓正伸了手去拿衣物,却忽然被一双带茧的手掌给按住了。
  “孩子。”
  纪初苓木木地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人来:“娘。”
  她还看到镇安侯也在,顿了半晌,忽然走去要向两人跪下。镇安侯忙在她屈膝前给人扶住了。
  纪初苓死咬着唇道:“求爹娘让我去找他吧!”
  镇安侯少见的冷板起脸,语气有些重:“你能打,还是能飞?边关有那么多将士在,你去做什么?你能去做什么?”
  侯夫人睨了他一眼,后拥着纪初苓道:“好孩子,皇上又调了两波精军过去,琮儿会安然无恙的。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是让琮儿心不安啊。”
  纪初苓这才渐渐有些冷静下来。儿子身陷敌营,生死不明,二老心里定不比她好受,可这时候却还赶着来安慰她。她也不好再继续冲动反对下去。
  尽管她还是想去,她是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可她实在难以再无动于衷的留在京城。
  她想他,担心他,想要找到他。他如何,她便如何。
  送走老爷夫人后,如意手里捧了安神的甜露来。她见纪初苓呆呆地坐着,虽然反常,但比方才要安静多了。
  她印象中的王妃一直是恬恬静静的,王爷在的时候,便是娇娇软软的,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控的一面。
  是被王爷受俘的消息给刺激到了吧。
  他们也替王爷担忧,可是再担心,顾好王妃也是他们首要的职责。哪怕最坏的情况,王爷真的……那他们也要拼上一生的性命护好王妃。
  纪初苓看了眼她端来的甜露,只说了一句:“放下吧。”
  “王妃……”
  “下去吧。”
  如意默叹口气,只得先退下去了。当房中只剩一人的时候,纪初苓缓缓起了身。
  继续收拾她刚刚没收拾完的。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离开,但还是先准备好吧。
  纪初苓打开了她置物的大箱子,在里头挑选,掀到底层时,突然目光一定,落在了边角的一个小巧檀木盒子上。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
  檀木盒子被她压在箱子最底下,从没留意过,搬王府的时候一并带来的。她拾起打开,看到里头的一串念珠方想起来。
  这不是当日慧明大师送给她的么?说是与她有缘。
  可是,当时她见那念珠尚有光泽,如今怎变得如此黯淡了?
  纪初苓把念珠拿在手心上翻看,许多久远被深埋的记忆突然一个个冒了出来。
  当时她想去香山寺看看,央了母亲同去。
  便是那日撞上了谢远琮,莫名被他喂了一颗桃子。
  还有慧明大师……
  “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大劫……需得贵人相助方可渡过……”解签小僧的话语也在一点点重新往她耳中撞。
  这是从香山寺里摇出来的签文,不信也得信。
  生死劫?说的可是此时?那他的那个贵人呢,如今身在何处?
  纪初苓想着,一把将念珠塞回盒中,起身推门而出。
  “来人,备车。”
  “王妃?”门口守着的人吓了一跳,这又是要如何了?
  “去香山寺。”
  下人愣了下,遂点头吩咐下去了。
  去香山寺,是要去给王爷祈福么?只是如此的话倒没什么。
  马车到达香山寺后,纪初苓脚一落地,就直寻慧明大师而去。
  如意赶紧跟上。
  就算是来祈福,王妃这情绪也不大对啊。
  找到慧明大师时,他正在诵经。纪初苓只好候在外头等,手松开攥紧又松开,可他那经好似念也念不完。
  不知过去了多久,纪初苓也在这诵经声中渐渐平和下心境。
  浑身逐渐松缓了下来。
  最后慧明大师诵完起身出来,像是并不讶异纪初苓的出现,只对她道:“跟我来吧。”
  又是那间禅房。只不过这回换她拿出檀木盒,将其推到了慧明大师的跟前。
  “求大师指点。”
  慧明将盒子打开,见里头的念珠暗淡无光,念珠有灵,可此时却宛若死物。
  他念了声佛号,然后看向纪初苓,眼神中有许多难以探究之意。
  他只道:“此念珠与你有缘。你如何,它如何。”
  纪初苓仍旧摇摇头:“不明白。”
  慧明大师将盖盒上推了回去,道:“老衲知你为何而来,但老衲没什么能指点的。”
  纪初苓见他要走,忙站起要拦他,将那签文之事告知。她想问问那贵人在哪里,谢远琮那劫究竟要如何才能化解。
  慧明大师却只摇头。
  “老衲不知,但有一人知。”
  “谁?”
  慧明大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想知道你该如何?问它。”说着慧明指了指那檀木盒子。
  “然后,你再问它。”说着,指向了她心口。
  ……
  王府众人发现王妃自香山寺回来后情绪就恢复如常了,也未有何异常之举,总算暂且放下心来。
  只一心求着王爷赶紧脱身安然归来才好。
  然而到了半夜,早已歇下的纪初苓却悄然起了身。她将自己厚厚裹了一层,然后背上了白日收好的小包袱。
  她知道谢远琮在王府留了许多人守着,也知道这些人虽也听命于她,但这一切却都以守她安危为先。
  她要偷溜出去,被发现定会被劝回来的,可再难但总得试一试。
  下人们都歇了,而她能够听见暗卫们处在何处,尽量避开便是。真避不开了,求一求他们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若阻拦得厉害跪一跪也可,吓傻了他们就能趁机溜了。
  大不了逼他们一回,往自己脖子上架把刀子,他们总不敢再拦了吧。
  纪初苓在脑中如此胡乱想着。若这样都不成,那就明日再想办法,总能找见机会的。
  白日里慧明大师说问她自己,那么她就已找到答案了。
  纪初苓深吸了口气,仿佛将要面临极大的考验,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子。
  然而窗才推开,却见外头直立立杵了一个人,睁着一双眼目视着她,险些将她吓软了腿。
  这是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小娘子是要偷逃?”外头那桩子开口了。
  纪初苓听着声音耳熟,再仔细瞧,才发现竟是神医。他自从进宫之后,可就再没出来过了。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还如此吓人地立在她窗前?
  “神医前辈,你……”
  “事情老夫都知道了。小娘子可是打算去找你夫君?老夫帮你如何?”神医又悄悄道。
  纪初苓一听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后又疑问道:“神医前辈您如何帮我?”
  “你管那么多呢,跟紧老夫就是。”说着他扭头就要走,纪初苓赶紧翻了窗子跟上他。
  也不知神医有什么门道,她跟着他左绕右绕,熟悉的府邸都被她绕得不熟悉了,最后从后门走了出去。守门的管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看样子像是一早就被神医给迷晕了。
  “嘿嘿,那小子把这防得跟什么似的,白天人到处走动老夫还真不行。就深夜的那些个暗卫都费掉了我好多药,心疼死老夫了。好了小娘子,咱出城去吧。”
  纪初苓点完了头才反应过来:“咱?”
  “怎么,老夫带你出来,你还想甩了老夫独自跑啊?当老夫那么多精力跟药是做善事呢?”
  关口打战呢,全是活人跟死人,他刚想出一种新药急着找大量的身体要研究,那地方最好了。
  死上一片,全都能用上。
  而且带个摄政王妃去,也不会被当作什么可疑人物。
  “好了,咱去哪先偷两匹马来,或者偷辆马车来。”
  ……
  第二日天大亮了,如意担心王妃来叩门,没人应声。进去一看,才发现床铺空空如也,而窗子却是大开的。心道一声不好。
  而早在京城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载了两人的马车就已经驶出去了。
  神医自恃身份,自然不会驾车,他本要纪初苓驾,但奈何她也没有驾过马车,试了一试两马横冲直撞将他吓得老心肝乱窜。
  最后只好半夜给银子拖了个车夫起来。
  马车一路往西,几乎是不停地在赶路。中途马累了换马,车夫累了重新找车夫。
  神医往屁股底下垫了一层又一层还是被颠得晕晕乎乎的。
  果然还是那小子的马车跟那小子的车夫好。
  中途他几回要停了歇息,都被纪初苓驳回了,恼得他要命,真动了脾气了。
  小娘子再赏心悦目也不能这么玩!
  可是他的异议却比不上小娘子眼也不眨地往车夫头上丢银子。他喊一声停小娘子就抛出一锭,真是财大气粗,带得足足的。
  车夫认上大财主,自然就不理会他了。
  到了最后,神医也只好闭口到头睡了。好吧,早赶早到,早到早捡尸体,免得迟了战场都清理干净了。
  索性一把老身骨还抗得起折腾。
  纪初苓怕被府上的追上,中途还几经变道,如此行了好几日,快马行程日夜不停之下,眼见着是离下黎郡越来越近了。
  她却不知自己脸色也是越发得难看。
  神医和她闹着脾气呢,只管自己闭目养气,精气神还足足的,除了半道下马车或是吃用以外,都不乐意搭理她了。
  可这日却在刚换了马车,驶出一座小县城时,就听见旁边一声扑通响。
  他抬抬眼皮,好嘛,小娘子晕过去了。
  他又闭回了眼,过了大半天终是忍不住坐了起来,去将纪初苓扶坐而起。
  他要带的是摄政王妃,若是拖个死王妃去前线,他可就不是被当作可疑人物这么简单了。
  然而他才往纪初苓脉上一探,就傻着眨了眨眼,收起先前的玩笑和脾气神色略显凝重了几分。
  他忙掀了车帘让车夫掉头,回县城去。见车夫迟疑,便吼道:“立刻!一分钱都少不了你的。”
  这好啊,没怎么干活就有钱拿。车夫美滋滋掉头回去。不过这姑娘怎么这么凶巴巴的,还是那夫人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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