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太子续弦以后——蜜丝年糕
时间:2019-09-16 07:42:38

  她愧疚,刻进灵魂里的愧疚,所以今生她手下留情了。
  她原可以继续嫁给叶恪把事情做得更狠更毒,但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她留情了,最大限度地留情了,绝不再亲手报复他们,就当是赎了她前世害死那个孩子的罪。
  姜毓深吸一口气,道:“今后不可再说这些,更不可说大姐姐与蒹葭院的不是,叫旁人听见,还到我心中始终记着这些,反倒让人笑话。”
  “是。”
  翠袖翠盈看着姜毓沉沉的眼神,莫名心里跳了一下,低下头诺诺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毓(目瞪狗呆):画风清奇,男主竟是个偷窥狂!
  祁衡(拍大腿):说好的小娇花,结果女主是个狠人呐!失敬失敬!
 
 
第4章 回府·春日游
  张氏在佛殿里陪着老太太一起做功课,和康乐伯府的婚事是在冬月里,眼下已是阳春三月。老太太带着姜毓往山上一住就快半年,中间张氏心疼姜毓也不是没来请过,只是老太太执意不允。
  这会儿开了春,张氏就又寻了由头带了府里的几房妾室庶女上山,借着烧香的名目,再来请老太太下山回府。
  原是打算了耗上几天慢慢磨的,只是不想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姜毓到前头的时候,婆子下人正忙着收拾东西,老太太和张氏则在殿里看着和尚做最后一场法事。
  “毓儿啊……”时隔多日,张氏恨不能把姜毓抱在怀里,却碍于场面,只紧紧抓牢了姜毓的手。
  姜毓也甚想念张氏,悄声安慰了两句。
  殿中和尚诵经的声音伴着木鱼法器敲打,焚纸元宝纸钱的时候,姜毓让人把自己誊的经文一并拿去烧了。看着那滚滚腾腾升起的黑烟,前世的那些业报便就算消了。
  很多事情她今生不做,可不代表旁人就不会替她做,亦或是比她做的更狠?
  恩恩怨怨,好也罢,坏也罢,这一世重新来过。
  ……
  草长莺飞春日游,姜毓随着老太太和张氏下山,却并未直接回肃国公府,而是在城外一处别院里住下。
  照往年不成文的定例,每年三月春日最好的时候,都会由肃国公府牵头,与京里其他几家勋贵人家一起办一场春日游,地方就在城外这座由当年开国皇帝赏下的别院里头。年年如此,只要肃国公府不倒,今年自然也一样。
  老太太年纪大了自行回了府,张氏则带着剩下的人住进了别院,收拾准备了三日,就是春日游。
  “今日风大,姑娘不如就在屋里院里看会儿诗书,免得去外边让风吹得脸上发干。”
  早上用膳,翠盈服侍了姜毓坐下,想着今日外头要来的人,忍不住就劝了一句。
  退婚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久了,但人人可都记着,保不齐就有跟柳家表妹一样缺心眼儿的人存心来看姜毓的笑话。倒时候没来由听来看来一肚子气。
  “怕什么呢。”姜毓抿了一口白粥,“这大好的春光不走出去,旁人还以为我病了呢。”
  旁人越是觉得你不好,你就越要活得更好。
  何况,姜毓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好的。
  翠盈听着,理是这个理,“可奴婢听说大姑娘和大姑爷也要来……”
  让姜毓和姜容叶恪碰面,不是添堵吗?
  “笨!”翠袖捅了翠盈一胳膊,“就是他们来了,姑娘才一定要出去。否则好似是咱们怕了他们。”
  姜毓闻言,笑了笑,夹了一筷子小菜,没说话。
  ……
  春风和丽,阳光普照,占地几十亩的草场上蹴鞠激战正酣。肃国公府的棚子下,姜毓拿着团扇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上奔来跑去的人。
  这春日游年年都有,年年也不过这些个花样。少年时她或许还有那些小孩儿的兴致,现下是没有了。
  “瞧瞧那些人,一个个都贼似的往我们这里望,好像能看出什么金银财宝。”
  翠盈从外头端来一盘果子,气哼哼地搁在姜毓身边的桌上。这一出来她就觉出了这左右的眼神儿,方才她去外头取东西,更是远远看着有些人对着姜毓的棚子指指点点。
  “也不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赴得谁家的宴,待在谁家的地盘上。”
  翠袖给姜毓的茶盏里添上水,一面道:“你可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
  姜毓笑眯眯看了她一眼,“瞧瞧咱们家翠盈,口气都赶上山大王了。”
  翠盈叫说得又羞又气,“姑娘你是没瞧见那些人的德性。”
  “气都是别人给的,你同我一样不听不看的不就受不着了嘛。”姜毓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饼,“吃一块儿,消消气。”
  翠盈没吭气,低头接了。姜毓又拿起一块递给翠袖,“你也吃一块儿。”
  外头的喝彩声骤然响起,是蹴鞠的有一队得了分了。
  翠盈和翠袖伸着脖子往场上看,忽得看见姜家大公子姜易带着小厮随从棚子里出去,是去迎人的架势。
  翠盈嘴里还咬着糕饼没吞下去,“姑娘,大公子出去迎人了,是谁来了?”
  姜毓的眼皮也懒得抬,“左不过是哪家的王孙贵胄罢了。”
  肃国公府的地位,能让姜易亲自去迎的无非是哪家的皇子王孙。
  “姑娘你看,其他家的也都望出来了,这到底是谁来了?”
  姜毓待的地方位置好,隔着那隐隐绰绰的纱帘能瞧见旁边各家偷偷眺望的身影,更有甚的,人都望出来了。
  姜毓侧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但毕竟是家里来了人,便道:“想知道,便出去看看,回来报我。”
  “是。”
  翠盈早等着姜毓这一句话,闻言掀了纱帘就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一路小跑着回来。
  “还道是哪尊大佛,是那个废太子来了。”
  “那个废太子?”翠袖递了一杯茶给翠盈,“老爷怎么请了他来?”
  姜毓眸里的波光微漾,斥道:“什么废太子不废太子的,是禄王。当心你俩的嘴,莫要祸从口出,招来是非。”
  姜毓的神色里带了冷峻,是真格的训斥,翠袖和翠盈不敢胡闹,认真应了,“是,姑娘。”
  棚子里默了会儿,翠袖给姜毓添茶,随口道:“禄王府才没了王妃不久,也不知丧期满了没有。”
  “禄王既然是来了,想必丧期已是满了。”姜毓抿了一口茶,心里没来由得有些乱。
  这禄王可是个传奇的人物,原是嫡长子,当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可自他十岁皇后薨之后,太子位没坐稳三年就被废了,但厉害的是这废太子的旨意竟是他自己当朝求的,还自请离京,去给先皇后守灵。
  若寻常史书,这人也就这样销声匿迹了,这一位却是真的与众不同,竟在两年后亲手斩杀了当时丽竟门的门主,把人头扔在了皇帝的案头。
  这丽竟门可是纠察百官,专门为皇室做那些说不得的事情的地方,祁衡这一手,可谓震惊天下。
  有传闻说他自那以后在暗里代领了丽竟门门主一职,可他到底皇子之身,丽竟门历来都只是皇帝的杀手锏,怎么能落到皇子的手里?
  真相如何谁都不知道,只是自那以后祁衡心狠手辣煞神的恶名满京城十六岁娶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李家姑娘的时候,听说那姑娘拜堂的时候直接吓晕了过去,过门一年就死了。对外说是得了急病死的,但又传言说是被禄王亲手掐死的。
  事实怎样谁也不知道,反正祁衡一年丧期都没满就被发配去了边境,一去六年立了军功才被召回来,许了新的婚事。
  可新娘进门后也只活了一年,幸而名目比上回一个直接被传掐死的好听,是真得了病,才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去的,宫里的太医可以作证。
  但不管名目怎么样,禄王克妻的名声是一定的了。
  翠盈低声笑道:“这下可好了,我看现在谁家往我们这儿望来望去的,当心禄王看中了谁,娶回家做王妃去。”
  姜毓睇了她一眼,淡淡勾了下唇角。
  的确,后来这禄王又娶了一门亲事,好像就是在今年。前世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叶恪,搅和在那一摊烂事里头,只听说这新娶的禄王妃又是死了的,怎么死的几时死的不知道,反正短命。
  “对了,奴婢刚才还听了一件事儿,大姑娘今早在康乐伯府里崴了脚,来不了了,大姑爷要照顾大姑娘一样来不了了。”
  姜毓刚端上茶盏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到底是他们不敢来见她。
  姜毓闲闲站起身来,手里的宫扇轻摇,“这前头也没意思,坐着难受,到后面去走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姜毓:前头坐得好好的,为什么想要去后头散步?
  祁衡:掐指一算,你是为了要来见我。
  (臭不要脸……)
 
 
第5章 初相见
  后头是一处大园子,精致秀丽虽不能与京中的园林相比,但胜在一个地方大,零散还有几处亭台楼阁,前面的草场上是武斗,后面园子里就是文斗。
  斗诗,斗茶,斗香,斗酒。一处一处的地方聚了一处一处的人,很是热闹。
  “前头有唱曲儿的,姑娘去那里坐坐?”
  零星的琵琶音混着咿咿呀呀的唱词儿从水阁里飘出来,那里是招待贵妇的地方,不想跟着诗酒茶凑趣儿的就可以往哪儿去,聊聊闲天扯扯家常。
  “家长里短的地方,过去听着心烦。”姜毓伸手指了一处地方,“上去。”
  那是一处建在假山上的亭子,有一条隐蔽的窄长的石阶,但因这庄子一年只迎客一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无人搭理,难免长了些青苔野草。
  翠盈瞧了眼地方,道:“那地方湿滑,姑娘走这险路,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姜毓睨了她一眼,“我是主子你是主子?过去。”
  她原本就是来等着姜容和叶恪的,结果人家不来,她也没必要苦着自己去别的地方应付,找了地方躲清静才是。
  那亭子建在高处又临近水阁,往那坐着,既能听着水阁里的乐声又不用见人,真真的好地方。
  园子里路上来往的丫鬟仆从很多,姜毓打发了跟着的婆子小丫头,只带着翠盈翠袖,从青石路上拐进了细长的石子路也不招眼。
  小路陡峭,姜毓提着裙摆一阶一阶的石阶小心翼翼地往上走,翠盈和翠袖紧紧地跟在后头,都仔细地低头看着路,踏上了最后一级才敢抬头,却看那亭中早已坐了人。
  禄王。
  即使过去了那么久,姜毓依旧一眼就认出了那男人。
  坊间传闻,还是各府妇人之间偶尔一两句讳莫如深的哑谜,都说这个禄王是个性情乖戾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辈,以至于人人见他时都战战兢兢躲闪不及。姜毓以前也是怕的,可后来不怕了。
  那时是她嫁入康乐伯府的第三个秋天,叶恪大病了一场,她为了叶恪去山上祈福捐钱做法事,却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姜容为叶恪生下了儿子。
  她下了山不想回府,就在路边随意找了间酒肆,却不想遇了打劫的山匪。当时她和叶恪之间早已没了初时的和谐,她为了报复姜容也联合老太太暗暗动了好几次手,叶恪也渐渐不会因愧疚而对她手软,甚至康乐伯夫人也因她三年无所出厌弃了她。
  山匪进来,她第一反应是冲着她来的,事实也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但他们没有得手,就全部都死了。
  那是她第一回看到一个人杀了一群人。戏文里要是说到这种,都该是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开大合,可那个人提着剑,就像闲庭信步一样杀光了所有山匪。
  临了留下一个逼供,她看着他提了红泥小炉上温到烫了的酒浇在那山匪的脑袋上,听着那逼供的腔调,才知道原是他觉着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
  山匪招供了主使,他转头看她,姜毓这才看到他微醺的脸颊。
  他把人灭了口,血溅到了姜毓的脚边。姜毓觉得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但他不想,提了剑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却忽然转头,同她道:
  “要和离就来禄王府找我,我帮你逼叶恪的和离书,就想看康乐伯府的笑话。”
  不管是不是误会,还是有其他什么隐情,但那一刻姜毓就认定,祁衡是个好人。
  但眼前却是尴尬。
  要说认识,前世的姜毓是认识祁衡的,现在就该对他行礼,但现在的姜毓却是不认识祁衡的,道一声失礼就该转身了,但肃国公府给他下的帖子,刚才姜易带着那么多人把他迎进来,说认识,也没什么问题。
  姜毓还没开口,祁衡那里就动了,祁衡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呃……这是?
  这下姜毓真愣住了,也不敢出声,只能僵立在原地。
  四周静静地,只有春日的微风缓缓拂过姜毓的脸颊,姜毓让祁衡这么给定住,正思量间,就听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我看那禄王府都死了两个王妃了,皇后娘娘就该做做好事,让那个禄王上山当和尚去,可别再祸害谁家的姑娘了。”
  这……
  姜毓这会儿是真不敢动了。
  想走吧,但不能吭声,总不能闷声转头走了,显得不知礼数。
  但要是再听下去……她也不太敢听下去。
  进不得,退不得,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这般没规矩,光天化日说人是非,旁边也没人拦着点!
  “姐姐说的是,谁家也没像他这么克妻的,人都说那禄王是天煞孤星的命,跟他亲近的都要死呢。”
  你才是要死了。
  姜毓偷眼觑那祁衡的脸色,却见他唇角挂着笑意,手里还剥着瓜子,好像是听人家的墙角一样津津有味。
  这祁衡果真是嗯……不同寻常,不同寻常。
  “这样的人,还是个废太子,也不知爹爹怎么给他下贴子。”
  这声音,姜毓的寒毛倏地一凛。
  虽然姜毓觉得祁衡没传言那么那么坏,但祁衡那杀神的本事她是见过了,狠是货真价实地狠。
  这样的人不至于躲他着走,但也绝不招惹。
  姜毓没看祁衡的脸色,只上前两步向下一望,下头倒是一处阳光明媚的好地方,石桌边儿上围坐了好几个姑娘,其中就有姜毓的庶妹姜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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