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小时光——浮光锦
时间:2019-09-16 07:43:06

  这半年经常去找江沅,陆川也眼熟阮湘君,此刻看见她弟弟,多少也有些唏嘘怜惜,温和地笑了一下,说:“我是陆川,叫我陆哥哥就行了。”
  “陆哥哥。”
  抿唇唤了一声,小少年便低下头了。
  他家逢巨变,整个人看上去沉默脆弱的紧,陆川也就没多言,偏过头,一手握住了江沅的一只手摩挲,声音压得很低:“和你家里商量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
  江沅没有多说,笑了一下,问他,“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
  “那我们就走吧,还要找下房子。”
  他们一家五口,原本租了个三室,可因为最小的房间也就几平米,一开始搬进去的时候,姐妹俩还跟以往一样住,那个房间放了好些杂物,江志远经常半夜回来,怕吵孩子,偶尔睡一下。一手揽着阮成君走出店门,江沅有点纠结,要不要先让阮成君在家里住几天,毕竟过年,热闹点可能会驱散他的伤心。
  上车后,她给江志远发短信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阮成君先回家了。
  *
  江家。
  龙锦云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
  江志远的烧烤店年后还没开始营业,正在客厅里逗小女儿,见她出来,关心地问了句:“还不舒服?”
  “这几天总有些不畅快。”
  龙锦云说着话,低头在自己小腹上按了按。
  “你这产后也没去做检查,要不我们明天去一下医院。”
  生了江明月以后,龙锦云全职在家里带孩子,烧烤店那边一天都不能离人,江志远自然忙,经常早出晚归的。龙锦云自觉没什么问题,很多事,能省就省了。
  “那行吧~”
  听他建议,龙锦云点了点头。
  开门声在这时候响起。
  夫妻俩抬眸看过去,便瞧见江沅一手推门进来,开口唤:“爸、妈。”
  她手上,推着一个黑色的小皮箱。
  阮湘君的事情,夫妻俩都知道了。虽然觉得江沅应承下照顾人家弟弟这件事有些不应该,却也不至于在这种关头给什么冷脸,瞧见她这架势,江志远便走到了门口,招呼后面两人:“来了哈,快进来。”
  “伯伯、伯母好。”
  抿唇步入室内,阮成君轻声问了句。
  陆川将手里的礼物递上,也笑了笑,“江叔过年好。”
  “过来就过来,别总这么客气——”
  说着话,江志远将他让进室内,去给两人倒茶。
  “来,吃糖。”
  龙锦云打起精神,将茶几上的糖果瓜子往阮成君面前推了推,又忙着去拿水果。
  室内有暖气,将近二十五度,陆川来过江家好些次,没拿自己当外人,很随意地脱了外套挂起来,又抬手朝阮成君:“外套脱了吧,坐一会儿。”
  阮成君坐在沙发上,脱了外套,递给他,“谢谢哥哥。”
  他虽说年纪小,礼貌涵养倒是极好。
  陆川笑了下,帮着挂了外套。
  身处陌生的地方,阮成君多少有些局促,可他早慧聪颖,因为连番变故过早地懂事,也已经学会了收敛克制自身的情绪,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端正沉静的样子,颇引人心疼。
  江志远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可家里三个女儿,冷不丁看见这么清秀的小男孩,心里还是挺喜欢的,便在一旁低声问江沅:“要不先把小次卧收拾出来,让住吧。”
  距离有点远,阮成君只隐约地能听见两人说什么,没抬眸看,倾身从茶几上拿了一个糖。
  拿了糖也没拆开吃,用指尖,无声地捏着……
  冷不丁,看到茶几对面,冒出了一颗头。
  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江明月是去年元宵节,2月28的生日,月底才满一岁,这会儿已经在学步了,一楼的地暖很热,她穿了一身米色碎花的秋衣秋裤,原本正扶着沙发,笨拙地一步一步挪,趁人不备,腿下一软趴在了地上。不过她从小都非常省心,摔倒了又自己慢吞吞地扶着东西站起来,顶着个光头,一脸懵懂地看着家里来的陌生人。
  那脑袋是真的光亮,赶上灯泡了。
  说起来是因为她上个月肺炎感冒过一次,医院的护士在头顶扎针的时候推掉了半边头发,病好后江志远觉得太难看,索性拿了推子,将头发给推了个干净。
  可阮成君不晓得,错愕地看着她,只觉得这突然冒头的小家伙,光溜溜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再配上有点呆萌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小ET(外星人)。
  小ET从茶几和沙发间冒出来,歪着头打量了他几眼,转个身扶着沙发,笨拙地往他跟前挪。
  龙锦云端了一盘砂糖橘出来,正好看见小女儿这幅样子,忍不住笑笑说:“这是你江沅姐姐的小妹妹,明月,你叫明月或者月月都行,她不怕生的。”
  “……哦。”
  点点头,阮成君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江沅一眼。
  江沅姐姐的确很漂亮,可这小妹妹,看上去有点丑丑的。
  而且好像还很笨?
  阮成君细长的手指捏着糖,看着她一步一步,笨拙地往自己跟前挪,也不说话,呆呆的样子,好几次都差点摔了,家里人好像也习惯了,没人去管……
  绕茶几多半圈,对她来说,应该是挺难的,所以她最后手脚并用,爬到了他脚边。
  阮成君:“……”
 
 
第222章 川哥得知母亲死因(一更)
  指尖捏着糖,阮成君将两只脚往边上挪了一下。
  “咦~”
  小丫头正抠他鞋,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
  阮成君:“……”
  走开走开——
  他在心里一个劲儿默念,却没能如愿,看见他脚动,小丫头更觉得好玩了,胖乎乎的手指抓住他一根鞋带,鼓着腮帮子就往嘴巴里送。
  “不行。”
  大惊失色,他俯身拽走了自己鞋带。
  “哇!”
  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哭嚎,惹得家里一众人都看了过来。
  小丫头哭了,扁着嘴,惨兮兮的,眼泪说来说来,珠串一样地往下掉,他整个人被震了一下,连忙起身,又蹲下,想要将她扶起来。
  不到一岁的小团子,胳膊腿软软的,站也站不直,他手指刚碰上人,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幸好龙锦云快步过来,一边哄着,一边将女儿抱到了怀里。
  “没事儿,嚎两嗓子就停了。”
  江沅正和江志远说话,回头看见他愣在原地,连忙上前,开口宽慰。
  小明月的确乖,被妈妈抱着,很快止了哭腔。
  嫌她好动,龙锦云便没有再将她放下来,谁能想,她在妈妈怀里又不安生了,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倾着身子往阮成君的方向够,那样子,好像还没玩够。
  阮成君却觉得头大,在别人家里弄哭小孩,太令人尴尬了。
  幸好,不用待着尴尬太久……
  江沅跟江志远商量了一会儿,后者去收拾小次卧,江沅则跟陆川一起,带着阮成君,到了物业那儿。江沅在小区住了半年,已经认识了之前帮他们找房子的那个男人,正好他也在,因为刚上班比较忙,所以直接给了几把钥匙,让三个人自己去看房子。因为就在他们正住的楼上,所以总共也就两个选择。
  看到第二个的时候,业主家里没电了,映着窗外的风雪天,房间显得很昏暗。
  三个人进了门,阮成君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神色微怔,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陌生来电,便走到了稍微敞亮一些的阳台接听。江沅的目光追随过去,手臂突然一重,被人扯进了主卧里。
  房间里就一张床,空荡荡的……
  米白的地砖,雪白的墙壁,映着窗外漫天飞雪,显出冷意。
  江沅被突然拉进来,整个人只懵了一下,便被陆川推到了墙上,他微俯着身子,一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的墙壁上,头一低,冰凉的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
  窒息般的缠绵,让江沅一下子窘迫起来,脸蛋烧红。
  圣诞节前一天,陆川翘课回安城找她,氛围所致,两个人在街上跟着狂欢大众游荡到深更半夜,住了市中心价位被炒到离谱的情侣酒店……
  就,比江沅预想中早了很多。
  却也说不上后悔……
  陆川这个菜鸟,全凭一股子血涌上头的冲动,哄了她能有两个多小时,然后,黑色两分钟。她当时都懵了,他也懵了,捂着她嘴不许她笑,力气又狠又大,差点将她直接给捂死了。
  之后,见她已然痛出满头汗,他犹豫了半晌,没开口再要求。
  江沅觉得他可能有点自信受挫,怀疑人生。
  以至于……
  寒假刚一回来,非要一雪前耻。
  两个人出去住了一晚。
  感觉像凌迟。
  江沅一下子就害怕他了,到现在,只对上他黑沉沉的眼,心跳就乱了节奏,拿手推人:“行了啊。”
  “我——”
  他也是真有本事,一个字,愣是拖出了缠绵悱恻的调子。
  江沅心慌,咬着唇,看脚尖。
  房间里光线昏暗,陆川一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十指相扣,他将她那只手摁到了墙壁上,微微偏头,喉结滑动,越凑越近……
  外面,突然传来男孩的哽咽声。
  “成君?”
  江沅一把推开他,跑出去了。
  “……操。”
  一手撑着墙,陆川懵了一瞬,低头笑骂了声,叹着气走了出去。
  阮成君蹲在阳台上,江沅蹲在他面前,轻声地问:“怎么了呀,成君?”
  “薛哥哥……薛哥哥他……”
  小少年抬起脸,泪珠滚落两腮。
  一下子,江沅就听懂了。
  也瞬间联想到,今天在陵园外面,薛平青最后的那些话。
  他开车前往机场,车子冲出护栏的时候,车内便起了火,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确认后,给出了自杀的结论。到现在,因为面目全非,已经直接送到殡仪馆火化了。
  一桩又一桩意外,冲击之下,江沅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阮成君年龄小,自然更崩溃……
  同一栋楼的两个房间都不太让人满意,天色渐晚,江沅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了。去物业还了钥匙之后,送走陆川,带着阮成君,再一次回到了家里。
  江志远收拾好了小次卧,她便一直在房间里,陪着阮成君说话。
  *
  晚上七点多,天已然全黑了。
  陆川听了老太太的话,这一晚回父亲那边住。
  车子一路开回家的时候,雪已经落住了,白皑皑一片,将小区渲染成了一个冰雪世界。很冷,陆川停好车,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勾着钥匙,迈步进门。
  先前接了老宅里来的电话,李桂芝晓得他要回来,听见动静便迎到门厅处,唤了声:“少爷。”
  大过年的,陆川听见她问候,笑笑应了,“嗯。”
  “晚饭吃了吗?”
  “还没。”
  一手按着鞋柜,俯身换鞋,陆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什么好吃的?”
  李桂芝笑,“先生跟太太刚吃过,上楼了,你要想吃什么,给桂姨说,我立马去做。”
  “那就随便弄点儿。”
  换好鞋,陆川直起身,说道。
  李桂芝对他的口味也挺了解,没有细问,高高兴兴地应了,便去张罗吃的。
  陆川落后一步,一边往里走,一边拉开了羽绒服拉链,路过客厅,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联想到李桂芝刚才说的,他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迈步上楼,预备先回房间换一下衣服。
  到了二楼以后,却隐隐地,听见了上面传来的争吵声。
  身为陆家的男主人,陆淳一年到头,在家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也一样,没打算回来,却听老太太说会让陆川过来,便也就回了一趟家。哪曾想,晚饭都吃完了,陆川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心情不悦,回房换了衣服,预备出门去。
  大过年的还留不住人,张雅沁有些情绪失控,在房间里便开始撩拨他,男人不为所动,说她不知廉耻,大步走出。搁以往,张雅沁不会执着地留他,今天却有点难以克制,一路从房间里追了出来,站在楼梯口,就跟人吵了起来。
  “有完没完,放手!”
  垂眸看着她攥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陆淳低斥。
  “你别想我放手,陆淳,做人该有点良心,我跟了你二十多年,为你忍辱负重生养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因为那么一件事,就将我这些付出全部抹杀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有脸提?”
  过往那些,陆淳不愿回想,不愿提及,这么些年,两个人都很少揭开。
  张雅沁屈辱地咬着牙,眼眸如火,盯着他看。
  那目光,似乎要在陆淳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他自然不满,这么多年,几乎没人敢用这种目光冒犯他。看着张雅沁,他的脸色也越发冷了,阴沉地问:“怎么,你这是要翻天?”
  “你觉得你自己就清白吗?”
  张雅沁冷笑,“孩子是我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下的?要是你不愿意,我能逼着你上床吗?陆淳,你有没有良心,我才是你第一个女人!”
  “难道现在没有好吃好喝地供着你?陆夫人不是你?你这有什么不满意的,大过年在这儿闹。”
  “她已经死了!”
  张雅沁一张脸因为嫉恨而扭曲,“死在我们俩眼前的。你不要自欺欺人,这件事我们俩都有份儿。你以为你现在这么对我,就能假装一切没发生吗,陆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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