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娇娇——起跃
时间:2019-09-16 07:46:08

  齐荀刚要起身的动作一歇,回头瞧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当真是吓的紧,齐荀轻轻蹙眉,上回?她莫非说的是驿站的那回,她是如何看出来的他不紧张。
  短短几步台阶,他走的异常吃力,手里的剑插进那人的胸口,事后指关节每一处都在颤抖,她还哭了,还与他置气,莫非就是因为觉得自个儿不紧张她?
  齐荀也不知道她那脑子是什么长的,若真不紧张她,他怎会将手里保命的剑丢出去,要想当时刘峰青还在他对面站着,若是刘峰青再拿刀攻击他,他可是没有了半点防身之物。
  “坐在里面,别看就是。”齐荀尽管心里觉得这女人太没有良心,但这时候也说不出来重话,有时候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以往在战场上独来独往,身后从未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顾及,他便嫌弃那些有牵绊的人,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男人在战场上,事业上的打拼,岂能因为一介妇人受阻。
  更别说,让他去体会旁人的那份牵绊是何滋味,他一直以为即便是成了亲,也并不会因此而左右了自己,他还能如从前那样不计后果,从不给自己,给对方留半点退路。
  但如今,跟前的这人就似是熨烫在自己胸口的一块印记,与他镶嵌在了一块,容不得他嫌弃,丢弃,万事有好有坏,有坏的一面必定会补偿在你另外一处,他心头被牵制的同时,又似是被浇了一勺糖,让你不觉得那是累赘,反而让你有了一种高尚的自豪感。
  齐荀轻轻地将安娴的手拉开,放在了她的膝盖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还是头一回与她论起了正事,无论她听不听得懂,他得尝试着让她冷静下来。
  “外头的人没有意外,总共来的有五百余人,孤是太子,难免会遭人暗算,孤这些年杀的人不少,除了在战场上的两立局面,孤敢保证,孤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充足的理由,孤不惧,你是孤的太子妃,也不该怯,你要相信孤,孤有那个能力保护你,如今在你周围有孤所有的安卫,你只需要坐在里面等着孤就是。”
  “今日这些人,来的目的,怕没有那么简单,要的不只是孤的命,恐怕北三公子也会有危险,孤出去并非是孤丢下你,而是孤必须得去帮他,孤本可以不救,但是孤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在没弄明白之前,孤绝不会让对方计谋得逞。”
  “你听明白了吗?”齐荀说完,才知道或许自己心急,说的话过于沉重,握住安娴的肩头,齐荀不确定的问了问,其实他就是想让她不要那么害怕,想让她多了解一下自己,其他的她能不能听懂,都无所谓。
  安娴点了头,她确实是听明白了齐荀说的这些话,但对于齐荀想通过这些所传达的心意她是半点儿都没领悟到。
  “殿下放心去吧,小心些,臣妾等你回来。”安娴捏了捏手心,先前的那股恐慌被齐荀这么一说,一句太子妃将她抬的高高的,就似是在她胸腔处撑出了一股子傲娇,让她突然就生出了正义之气。
  换个方面想想,她是齐荀的太子妃,那齐荀拼下来的江山,也应该有自己一半。
  安娴在这瞬间,才意识到自己与齐荀之间的荣辱与共。
  马车棚顶上已经能听见雨滴的声响,齐荀拉开车帘跳下去,车帘子在他身后又迅速地落下,一起一落之间安娴从那露出来的缝隙中,还能瞧见齐荀孤傲的身影,马车上暗黄的一盏灯,将夜里的雨线照的特别的清楚,雨水的阴冷夹杂着夜里的凉,一股冷风从马车头部吹进来,漫天的厮杀声就响在安娴的耳边,似是瞬间身在了了无边际的荒凉之中,唯有心头的那一丝等待,才能让她平静地坐在这里,将自个儿圈出,与那外头的凶残世界格格不入。
  煎熬的坐了一会,安娴能感觉到马车周围渐渐开始有了动静,安娴坐直了身子,紧紧地攥住膝上的一团锦缎,迫使自己去想齐荀说的那些话,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相信他,可能从见到齐荀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此人能给她带来庇护,如今他说他能保护得了她,她就相信他一定能。
  马车外雨水被踩踏的声音愈发的醒耳,车棚顶上一阵如地龙翻身的动静,刀剑相交,必定是有一方要死的,安娴闭上眼睛,有一瞬间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命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相信一个人,还是她心甘情愿的去相信。
  就算就当真出了意外,那也是因为意外。
  好在马车抖动了一阵之后,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安娴又如刚才那般安静地坐在马车内,竖着耳朵去听夜里的雨声,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余了耳里的那片雨滴声。
  “太子妃,可还好?”安娴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起初还挺期待的,走近了才听出并非是齐荀,说话是齐荀身边的卫将军。
  “好。”安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卫将军能过来,想必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殿下带话给太子妃,现下先在其他马车内商议大事,就不回这里,还请太子妃不必惊慌,先歇息一阵,还有一个时辰就到香洲。”
  卫将军将话带到了安娴跟前,安娴虽明白事理,却还是有些心慌,但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哦。”
  经过了这么一下,马车内就跟没有屏障一样,待安娴回过神来,就觉得周身都是冰冷,慌乱地将被褥往自个儿身上裹了一圈,坐在榻上,周围一安静,心头被压制住的那股失落,就跟控制不住的洪流一般,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想她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撑过来的,明明一切都结束了,心口的慌乱为何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不就是还在候着他说的那句,“等孤回来。”吗。
  说了让她等他,事情结束了却又不来报个平安。
  就算当真有什么大事,也不至于就多走这么几步路,她也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可如今她突然就有些不想讲道理了,他亲自回来与她说一声,又怎么了?
  倘若他过来,对她说一声“不怕。”她就能平静地呆上一晚上,安娴想自己分明是如此好打发的人,偏生他就没来打发。
  “谁稀罕呢。”安娴裹着被子滚在榻上,翻来覆去连打了几个滚儿,没过一阵,突然就听到了一串歌声。
  比起上回在路上听到的山歌,要整齐的多,唱的是齐国真正的曲调,声音穿透雨雾,传进马车,安娴缓缓地从被褥中露出了头,崛起的唇角缓缓落下,扬起了一抹笑容,安娴就那样抱住了自个儿的膝盖,竖起耳朵去听,凉凉的雨夜里,到了这时,似乎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光明,稳住了惶惶不可的内心。
  歌是齐荀让秦怀远起头唱的,秦怀远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被齐荀点名了要让大伙儿唱歌,不只是他,跟前听到的几人都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何时讲究过音律?
  作者有话要说:跃跃明天开始捋后面的大纲,争取存稿到完结,近段时间每天暂时先3000+更文。宝宝们别抛弃跃跃,跃跃好惨一女的(□□裸的卖惨),么么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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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其他人不了解,顺庆了解,这是殿下怕娘娘在马车内害怕,漆黑的雨夜,遭了劫杀,娘娘那样娇娇的性子,想想定是被吓得不轻。
  将士的歌声一唱,嘹亮了半边天,他这太监的心窝里都被暖热了,更别说是个姑娘,往日里都说殿下不解风情,如今开了窍,这境界却是无人能及。
  将士唱的是曲儿,传达的是殿下对娘娘的爱。
  顺庆立在马车侧,从那开着的窗缝里一直瞧着里头,马车内太医正在给齐荀包扎胳膊上的伤口,顺庆的嘴角随着太医手上的动作,一阵阵地抽,殿下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刀口,眼瞧着都让人触目惊心,今儿夜里的那群人,都是拼了命的下狠手,殿下手上这一刀,多半也是替北三挡下来的,一冲上来,就已经定好了目标,这回要的是北三的命,五百多名顶尖的杀手齐齐冲向北三的商队,也幸得殿下准备的及时,否则北三怕是凶多吉少。
  以往出征,齐荀身上也没少受过伤,就眼下受伤的这条胳膊,一看那周围还有旧的刀疤,顺庆看着心里就揪的慌,这一趟还只是个开头,也不知道往后还会怎样,但愿能早点儿结束,早日回东宫,好好地与娘娘过上太平日子才是最紧要的。
  齐荀受伤之后,就坐到了北三的马车内没走了,这会子太医替他处理伤口,不只是顺庆一人在外头候着,一堆的将士都围在了跟前,太医从马车上一下来,个个都开口问如何了。
  太医跟着齐荀久了,也知道什么样的伤对他有多大影响,就今夜殿下胳膊上这伤,最多半月,也就能痊愈。
  太医说了声没事,众人这才宽了心,一回头顺庆瞧见卫将军从娘娘的马车那边过来,便招了招手说道,“殿下说了,卫将军今儿夜里就好生守着娘娘,离香洲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将军可千万别大意了,整顿好了咱就该出发了。”
  卫将军说了一声是,又立马折了回去。
  齐荀之所以没回安娴那边,也是因为怕手臂上的伤吓到了她,想着等太医处理完伤口,外头的衣裳一穿,便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等半月之后,伤口好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只要听到太医说太子没事,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周围沉闷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将士散开,该干嘛的干嘛,受了伤的将士有后方留下来的人照料,齐荀的马车,还得继续往前走,不能再耽搁。
  等到马车再次出来的时候,车上就只剩下了齐荀与北三。
  北三背靠在马车内,脸色有些苍白,周身的狼狈足以看出适才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五百多个杀手,个个都是训练出来的高手,目标不是太子,而是他这个北家庄北三爷,倒是应征了师爷说的话,齐荀与北三之间死谁都可以,那必然是吃柿子找软的捏,齐荀不好惹,自然就得从他身上下手。
  北三苦笑了一下,“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为何会杀你?你可想明白了?”齐荀缓缓放下了袖口,遮挡住了白色纱布,回头目光平淡地瞧了他一眼,既然目标是在北三身上,那也就是说,今儿这些人怕也与师爷所说的一般,是二皇子的人,倒是不难想。
  只怕二皇子也没想再藏着躲着,既然撕破了脸皮,宁愿暴露了自个儿,也要取了北三和自己的命,这暗中定是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做的勾当。
  “还能是什么,怕我这番跟着殿下,坏了他好事呗。”北三说的轻松,神色没有半点慌乱,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是什么,“香洲有殿下的人把手,谁敢插手进来,香洲往西,去往吴国的路上就不同了,是许大人的天下,如今殿下身份已然暴露,想必一路上该清理的早就清理了干净,殿下要想看到事情最真实的那一面,除了我北三,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人与人说话隔了那副躯壳,也就隔了一层心,就算面子上看起来再让人相信,说出来的话都得思量三分,齐荀坐到了太子的位置上,这点他是摸的非常透彻,也知道人的直觉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靠智慧堆积出来的。
  一个商户,就算是知道了二皇子的勾当,也犯不着他如此豪赌一场,成功与否,顶多也就一半的几率,败了就是彻底地将自个儿暴露出来,公然站在了齐国太子到对立,正式与他撕破脸皮,此番举动算是破釜沉舟了。
  二皇子既然愿意用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筹码,不在意自己今后的路子,拿了身家性命来赌,也要赌一把自个儿能赢,这事情定然就是他最终的目的。
  二皇子这辈子最想做的是什么,齐荀大抵也知道。
  西北是林氏一族的痛,早年林氏本也不姓林,从西北过来到了齐国,成为了先皇的左膀右臂,先后几次大战中,帮着先皇一路将西北封杀在了黄沙堆以西的地方,至此西北再也没来犯过齐国,于齐国而言,林氏是英雄是功臣,但对于西北来说,就是叛国叛民的叛徒。
  西北对二皇子与林氏有恨,同样,二皇子与林氏对西北,也是恨之入骨,早年被羞辱欺压的怨气,积压在了林氏家族几辈子人身上,早已经是根深蒂固。
  齐荀西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过就是二皇子的一把刀而已。
  齐荀拉平了袖口的褶皱,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微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雨夜里的歌声多少能抚平人心的浮躁,刚经历过一场劫杀,齐荀也没打算让自己再继续疲倦,眼睛闭上,一路沉默,竟也能静下心来听外面的歌声。
  马车进入香洲城门时,城门上高挂了几盏大红灯笼,底下一排灯火护在雨罩字下,将地面上的水潭照出了倒影来,漫天大雨也没有阻挡前来接应太子一行的阵势。
  秦怀远进了城门,突然就将马匹掉了个头,跑到了齐荀乘坐的马车侧方,表情一番扭捏之后,还是开了口,“表哥,直接去秦家院子吧,祖母盼你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你不去,这大晚上的怕是她老人家睡不着。”
  听说太子来了香洲,香洲驻守的官员早就到了城门口,等着为他接风洗尘,如今就站在里边儿,被秦怀远那么一挡,也只有干巴巴地立在那头等着齐荀怎么选。
  秦家院子与官家不同,是齐荀的亲人,齐荀路过香洲几回,都没有进门,这回既然从城门里进来了,必定是要过去的。
  “今日天色晚了,就不叨扰她老人家,你回去传个信,明日清晨孤过去。”他胳膊上才添了伤,休息一夜再过去更好。
  秦怀远即便不乐意,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先前的那场袭击,多少挫掉了他身上的锐气,明白了什么叫大事,以前他一直以为像表哥那样的大人物,谁敢动他,动了也是死,直到今儿也才清楚,表哥并非是天上的神仙,即便是高高在上到太子,也会遭到劫杀,也会受伤流血。
  “你自个儿多保重,明日我来接你。”秦怀远难得的妥协,缰绳捏在掌心,转了个身,马蹄声落在香洲的街头上,簑衣上的雨水飘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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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娴是被嬷嬷和铃铛的几声“娘娘。”叫醒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睡前自己还在听着歌声,此时听到马车外嬷嬷和铃铛的声音,安娴才知,已经到了香洲。
  从马车上下来,安娴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两条胳膊就被嬷嬷和铃铛一左一右扶稳,上下翻了面的仔细瞧了她一阵,没瞧出憔悴消瘦来,两人才放了心。
  “娘娘,奴婢就跟在做梦一样,你掐奴婢一下,奴婢怕还是在梦游。”铃铛表情呆木,谁能想得到当初说好的出游,陪着娘娘游山玩水,结果却从东宫出来,一上马车她就与娘娘背道相驰,一个往南一个往北,隔了一个反向愈走愈远。
  安娴还没有所动作,铃铛的脑门上就被嬷嬷弹了一响指,“瞧把你乐的,跟只猴子一样,前头多少人还在看着呢,你还让娘娘捏你,成何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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