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静月流云
时间:2019-09-17 07:34:09

  但她没想到他挺大胆的,竟然就这样顺势而又自然地把她搂在了怀中。她觉得心头乱如麻,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只小鹿在欢蹦乱跳。
  新鞋要人命这话一点也不假,不是她矫情是真的痛得走不了路,后来还是他背着她出了火车站。车站里人那样多,他又穿着军装,每个人都要看他们两眼。她只觉得脸上热的发烫,趴在他肩上不敢抬起头来。起初她全身僵硬,也许是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让她心安亦或者她实在太累,渐渐地放松趴在他的背上。他的头发短短的,硬硬的像把刷子,磨的她的脸酥酥麻麻的,就像她那颗酥麻的心一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来轻轻碰了碰,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她永远记得那天春城的夜空是那样的美丽,霓虹灯闪烁下的城市迷离又璀璨,风里夹杂着一阵阵轻轻浅浅不知名的花香,两旁的路灯仿佛一颗颗珍珠散在夜色中,远远近近、迷离朦胧,仿佛能将人溺醉在里面。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明明已经是过去式,一个不经意还能在你的心上轻轻扎上一记,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当时不觉得过后痒的你受不了,只能伸手去挠,最后却搞得皮破血流,等到连结的痂都脱落了,看到新长的肉,你还是会想到那隐隐的痒,甩都甩不掉。
  那一夜的春城是真冷,至少让她这个南方人不习惯。周启骏带着她去买鞋子,他本来要背着她进商场的,她坚持不肯,脚又真的很痛,于是他扶着她一点一点地走。幸好卖鞋的专柜就在二楼,找了最近的一个专柜,柜姐很热情地迎上来问她要买什么样的鞋,她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十分中意的。女人买东西就是这样,就算有看中的,也会再去别家看看,仿佛下一家总是最好的。但鉴于身旁还有一个周启骏,为了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她只好随便指了几双价钱合适跟不是很高的鞋子。
  结果周启骏却说道:“你的脚都这样了,怎么还要买高跟鞋?”又对柜姐说,“给她拿双平跟鞋,要穿着舒适保暖不磨脚的那种。”
  她也想穿平跟鞋,高跟鞋这种东西她没有穿过几次,走路总是有些不稳。但她身高连一米六都不到,总觉得如果不穿高跟鞋在他面前会显得很矮,所以宁愿脚痛她也要穿高跟。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得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结果试了几双鞋子她都表现的不太满意的样子,眼睛一个劲地看着那些高跟的。他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坐在她旁边,轻声说道:“鞋子得上脚舒服才行,干嘛非得穿高跟,我就喜欢你这样娇小的。”
  她羞的耳根子都红了,抿着嘴唇,只顾低头看着脚上的鞋。
  柜姐的耐心很好,又给她找来一双,献宝似笑着说道:“美女,试试这双吧,35码的就只有这么一双了,头层小羊皮做的,牛筋底,可软了,绝对不会磨脚。”
  她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一双驼色的踝靴,样子简单大方,却不失精致。等两只脚穿进去,站起来走两步确实挺舒服的,而且里面有一层细绒,柔软又温暖。她在镜子前照了几下,转过头去问他:“好看吗?”
  “好看。”他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脸色微红。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赶紧站起来,说道:“就买这双吧,我去付钱。”
  后来他又拉着她去给她买了件风衣,罩在连衣裙外面腰带一束,她的腿又直又细穿着黑色的厚丝袜,配着她那头新烫的卷发倒是成熟了不少。但是一双鞋一件衣服就刷掉了他两千多块,那时候的两千块还挺值钱的,学校食堂五块钱能吃糖醋小排加番茄炒鸡蛋,爸妈每个月给她六百元生活费,绝对够花。
  她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连忙说:“下次你来江城,我请你。”
  他却有些不悦,说道:“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给你买,难道你还想让其他男人替你买?”
  霸道,却说的她心中暖暖的。
  “当然不是,我错了。”她甜甜地说。
  “这还差不多。”他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下次坐飞机来吧,机票找我报销,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我心疼。”
  她听了直笑:“说的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把夫人养好,就是我的职责!”
  他的话让她想到网络上流行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这句话。她心中喜滋滋的,却笑着嗔了一句,“谁是你夫人!”
  他抓住她,握着她的手臂,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路旁的树上挂满银色和绿色的彩灯,火树银花绵延看不到尽头,各色的霓虹灯将夜空点亮,商场促销的音响放的喧嚣震天,灯火通明的广场上搭着庆祝“十一”的巨大装饰物,发传单的见到行人就热情地上前去发单子,似乎所有的商家都准备大赚一笔。
  他一手拎着她的包和换下的那双磨脚的皮鞋,一手牵着她,她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
  夜风一阵一阵地吹,他的手却很温暖,包裹着她的,一直暖到她的心里。她望着他笔挺的后背,只觉得这才是可以依靠的男人,真的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第7章 
  吴婳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军人,偶尔在街头看见穿军装的,只是多看几眼。是认识了周启骏以后,才疯狂得想去了解这个群体。她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他这个人,爱屋及乌才是他军人的身份。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不知上网查了多少资料,看了多少影视剧,连白底红字的车牌都研究过。更别提天天泡在贴吧里看一个个的帖子,甚至还加了一个X飞院家属QQ群。
  她想起知乎上看到的一个段子,说K航大X飞院按季节开设四门必修课:春天,劳动工具磨损极限的探究与维护;夏天,草本植物成长高度的测量与控制;秋天,叶绿素载体的收集与运输;冬天,固态水的管理与整形。
  简单来说就是拔草与扫雪。
  她不相信那些未来的天之骄子竟然成天干这事,问:“周启骏,你们平时真的经常就干些拔草扫雪的事情?”
  周启骏偏过头来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吴婳把网上的那个段子说给他听。
  他听了哈哈大笑:“总结的很精辟!这可是我院的优良传统。冬天那个雪是真的厚,你南方人可能体会不到雪到底多大,我们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扫雪,你以为扫就完事了?不,还得把雪堆成一堵墙,要方方正正的那种,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又让我们把雪摊开来晒……”
  吴婳听得嘴角直抽抽,和她想象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军校生活相去甚远,她还以为他们天天戴副墨镜炫酷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呢。
  吴婳感叹:“不愧是种花家。周启骏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被训练出强迫症?”
  他嘿嘿直笑,“还不止这样呢,还有出公差。”
  “什么是出公差?”
  ……
  两人边走边聊,路过烧烤摊,还给她买了几串烤串,两人边走边吃,快活自在地像出笼的鸟儿。他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转过身来说:“给你买点零食,留着晚上吃。”
  她说:“不用了,我哪有那么爱吃,而且晚上吃零食容易发胖,刚刚才吃了烤鸡翅的。”
  他笑着说:“那我每次打电话来问你在干什么,那个每次回答在吃什么什么的人是谁啊?”
  她一阵脸红:“人家那是上晚自习太认真费了太多脑细胞好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进了超市。
  结果她嘴上说着不要,到了超市就管不住手,见什么都想吃,不一会儿,推车里已经满满一大堆了。
  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好像拿太多了哈。”说着将刚拿在手里的巧克力默默放回货架。
  他只是看着她笑,说:“买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今天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总不能给他留下太败家的印象吧。
  他把她放回的巧克力重新放到推车里,顺手又多拿了几条,说:“你难得来一趟,平时我也不能像其他人的男朋友一样照顾自己的女友,我一直觉得亏欠你。何况,我们是有钱也没处花,所以想买什么买什么,千万别给我省着。”
  心里是真感动,觉得就算是无止境的等待也值得。
  后来又买了一些东西,她本来想给他买些东西的,但他们连内裤都是国家统一发的,这完全是用不上她。
  等到快要结账的时候,他却忽然拉住她,凑近她小声说:“那什么……你能帮我买点卫生巾吗?”
  吴婳以为自己听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见他脸都红了,还是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干嘛。
  他用更小的声音说:“我们野外训练的时候鞋子里要垫那玩意儿,透气不磨脚,你说我一大老爷们去买多不好意思,趁着你在多买点备着。”
  吴婳愣了一下,终于没有憋住,一下笑了出来,看着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她笑得更加欢了。
  “真的假的?卫生巾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我军训时怎么没人告诉我?”
  “吸汗透气不臭脚,谁用谁知道!”
  吴婳脑补了一下一群穿着军装的小哥哥去买卫生巾的画面,瞬间笑得止不住:“实在太好笑了,我回去要上八卦论坛发个帖子。”
  周启骏脸上的表情像开了染坊,精彩极了。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威胁她:“不准笑,严肃点!”
  吴婳还是忍不住,八卦地问:“那你以前怎么买的?”
  他不说话,脸上还有着尴尬,下巴却抬得高高的,一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表情,似乎随时准备拂袖而去。
  她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讨好他:“好嘛,好嘛,我帮你买,谁让我吃你的嘴短呢。那你告诉我你以前怎么买的,就当让我开心一下嘛。”
  他看着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叹口气,只得妥协。
  他说:“寝室里每次都打赌,谁输了谁去买,有一次我输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先买一堆零食做掩护,装着什么事儿也没有在那个货架附近转悠,等没人了,赶紧冲过去,随便拿几包藏在最下面,然后再去买一堆吃的,再去算账。收银的时候就东张西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装完了袋子,就直接付钱走人。”
  吴婳说:“听着阵势跟打仗似的。周启骏,我感觉今天你带我来超市,八成是拉我做挡箭牌的吧。”
  他拒不承认,连连摇头,“我这也是顺便嘛,这叫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有效利用作战资源。”
  “好吧,好吧,算你说的有理。”她忽然觉得看他脸红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起了玩心:“那请问周启骏同志需要哪个牌子的?日用还是夜用?丝质还是棉柔的?”
  他说:“你用什么样的,就给我买什么样的呗。”
  他的眼神里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瞧着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毕竟这也算女孩子的私密事,他话里话外的暧昧,反而让她红了脸。
  ***
  后来那天晚上到他学校附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部队是欢迎军嫂去探亲的,军婚受法律保护,军嫂的家世背景都很干净。女朋友却不同,部队里不太欢迎女朋友探亲,一来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容易扰乱军心。二来女朋友的政治背景不清楚,万一出入部队泄露了机密就是天大的事。
  周启骏在K航大不远处的宾馆帮她开了一间房,他忙着帮她收拾东西,两人有的没的闲扯了一会儿,等到行李都收拾完了,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两人独处一室,四目相对,吴婳忽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慌的厉害。
  她想起有个礼物要送给他,赶紧跑去翻行李箱,从里头掏出一个粉色的纸袋。
  “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他有些惊讶,接过手去拆出来一看,是一条白色的毛线围巾。
  吴婳说:“我是第一次织围巾,你不要嫌我织的难看。”
  “这是你自己织的?”
  周启骏细细地打量手上的围巾,又宽又长,是那种很简单的款式,摸上去软软的,还有一股金纺的淡淡香味。
  她说:“最近学校里流行织围巾,我特地找卖毛线的阿姨学的,但是我笨手笨脚的,太复杂的织法我一时学不会,所以只学了这种最简单的平针。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我只知道东北很冷,买了最厚的毛线,你就凑合着戴戴吧。”她看了眼表情有些复杂的周启骏,不确定他喜不喜欢,小声说:“如果觉得拿不出手的话……”
  “小婳。”他打断她的话,激动极了:“你为什么这么好?”
  说着低下头来一口就亲在她的脸颊上。
  等悟过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空调外机嗡嗡地转着,电视里不知道在播着什么,屏幕印着墙壁一闪一闪的,只听得里面有个男人大声地喊,“我爱你”,然后背景音乐响了起来。
  她莫名觉得心慌,都不敢看他。
  电视里的背景音乐越来越缠绵,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眼,那个被表白的女人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他忽然俯下身,他的吻就这样落在她的唇上。
  “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炸开来,然后一片空白。只觉得唇上的温热烫得她的心里像有一壶开水在那里翻滚。
  她轻轻颤抖着,紧张、激动包裹着她。
  他的手里还拿着她的围巾,一同贴在她的腰上,紧紧的,她只觉得连腰间都是热的。
  这种感觉她从未经历过,只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是紧张的,让她有些发抖。就像冷的感觉,她只想紧紧咬着牙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
  两人气息都不太稳,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看他,低着头。
  电视里已经在播广告了,是连台词都倒背如流的那则广告。
  他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终于抬头看他,轻声说:“生日快乐。”
  这一天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原来恋爱这样甜蜜,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宠溺又小心翼翼地亲吻她鬓边发丝,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呢喃她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情感。最后他解下臂章送给了她,仿佛是信物,仿佛是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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