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没有费力去呼救,在这种地方盲目呼救只是浪费自己的体力。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西沉,仓库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下午大量出汗,又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辛月已经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了。
她缩在墙角,长时间被束缚,手脚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
窗外夜色渐浓,她偏了偏身子,想挪到月光能照进来的地方,但身体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辛月体力透支,嘴唇早已干裂。她无法支撑自己重新坐起来,纯白的衣裙变得污浊,原本透澈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她的眼皮仿佛有几千斤重。
她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如果她死在这里,易宣该怎么办呢?
想到易宣,辛月的眼睫颤了颤。
不知道他回家了没有,看见她不在家,他肯定又会不高兴吧?
希望邵凯没把自己不见的消息告诉他。他是个坏脾气的人,真的心急起来,他或许会连邵凯一起责怪。
她不想看见他们两个之间再发生什么不愉快。
他对邵凯的敌意,已经多到她无法视而不见了。
等这次过去,她要跟他好好聊一聊……
咽喉像着了火,干涩得快要裂开了。
辛月难受地闭了闭眼睛,眉心微蹙。
邵凯,怎么还不来?
“哐啷——哐啷——”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仓库大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辛月心头一紧。
这时候来的是邵凯,还是别人?
她打起最后的精神,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警惕地盯着仓库大门。
“哐铛——”
门上笨重的锁链落地,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线瞬间涌了进来。
长时间的黑暗环境让辛月在面对强光的时候本能地闭紧了双眼,她听见许多脚步声冲了进来。
有个粗旷的男声在吼:“给我搜!”
不是邵凯。
这个认知让辛月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想把自己缩到阴影里,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
“人在这!”
辛月睁开眼,想看清他们到底是谁。
她适应不了这样的光线,不得不眯起眼,眼前人影晃动,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见有细小的颗粒在半空中沉浮。
有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逆着光向她奔来。
“易宣……”
“月!辛月!”
被熟悉的气息环绕,辛月心神一松,黑暗瞬间将她吞没。
*
再睁开眼,辛月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灰蓝色天花板。
她在自己的房间。
床头的灯静静地亮着,空气里有她熟悉的味道。
窗外夜色温柔。
白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场梦。
“小月,你醒了?!”
邵凯端着一杯温水推门进来,见她醒来,他眼睛一亮,快步到她床边坐下,“怎么样,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月勉力弯了弯唇角,声音有些哑:“还好。”
“你睡了五个小时。”邵凯扶着她坐起来,给她背后垫上软枕,水杯送到她唇边,“来,喝点水。”
辛月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湿润了口唇就放下了,“谢谢。”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邵凯把杯子放在床头,视线落在她红肿的手腕上,他伸手握住她,凝眉道:“不行,明天还是再去医院做一次更严密的检查我才能放心。”
“我没事。”辛月淡淡笑,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但她话音还未落下,易宣突然闯了进来。
他手上拎着药店的塑料袋,看见两人交握的双手,他脸色一沉。
易宣一言不发地扔了手上的袋子,冲过去揪起邵凯的衣领,将他推出房间,顺便反锁上房门。
他动作太快,从闯进来到把邵凯推出去,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辛月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易宣?”
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突然袭击,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听见辛月叫他,易宣阴沉的脸色终于开始回暖。
他回身扑过去,辛月被他揽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辛月听出来了。
她不知道他会这么担心,想要安慰他,但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易宣……唔。”
她反应有些呆滞,易宣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不长,但是很重。
细微的吮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变得异常清晰。
辛月的体温随着暧昧渐浓而不断上升。
距离拉开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易宣微红的眼眶。
她猛然一怔。
他重新将她抱紧的时候,双手用力到颤抖。
“我不能再等了,一秒钟都不能等。月,我要我们在一起,现在就在一起。”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仓库里,他就像被天雷击中,神魂之间迸发出的强烈的灼痛感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冲过去将她抱起。
她身上很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瘦弱的身体窝在他怀里,像只猫。
易宣瞳孔倏地一缩,眼前有张苍白的脸正与她重合。
六年前,有个叫董新芝的女人就是这样睡在他怀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曾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等辛月慢慢对他敞开心扉。
但辛月在他怀里微弱呼吸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不能再等了。
暴怒和恐惧在他身体里纠缠。
左眼的阴霾愈发浓重,印着辛月苍白面容的右眼却泛着柔软的光。
易宣周身阴暗的杀气和轻柔拥抱着辛月的动作丝毫没有冲突。
他抱着辛月走出仓库的那一刻,极致的冷酷和满溢的柔情在他身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他要让设计今天这一切的人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因为他不能失去辛月。
他不要再回到黑暗里。
挂在他天空上的月亮永远都不能落下。
“这一次,你不能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今天更新这么早!(惊喜!
宣哥这就霸道要求在一起了!(意外!
既然都说出口了,离甜甜的恋爱还会远吗???!!!(发出猖狂得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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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早上九点,詹志达在自家的别墅花园里浇花时接到了程大庆的电话。
“老板您现在在哪?咱们公司被人搞了!”
程大庆语气很急,詹志达一听,立刻扔下了手里的洒水壶:“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程大庆今天如往常一样到公司上班,才一出电梯他发现公司门口挤满了人,他过去一看,公司门口不知道被谁泼了一地油漆,红赤赤的,相当触目惊心。
玻璃门后,公司里如台风过境一般被人弄的乱七八糟,前台的小妹正一边哭一边收拾着桌面。
程大庆走过去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妹早上被吓得不轻,这会儿终于看见了个管事的,泪如雨下。
“程总,你可算是来了!早上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刚一开门他们就冲进来翻箱倒柜的,临走还泼了一地油漆,好几个职员来上班的时候看见这种情况都转头走了。而且他们说了,如果老板再不还钱,他们明天还会到公司来。程总,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小妹说要报警,程大庆把她拦了下来。
他让她通知所有员工今天公司放假一天,另外给了她两千块钱,说是慰问金,让她把早上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在那些股东面前半个字都不能提。
前台小妹拿了钱,抹着眼泪下了班。
等公司里没了别人,程大庆赶紧给詹志达打电话。
“他们说是来要钱的,老板,会不会是地下钱庄那些人?”
“我怎么知道!”詹志达厉声吼,“公司变成什么样了,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复原!”
“我已经联系了保洁来清理,但是那边您还得跟他们联系联系。”程大庆说:“他们要是真的天天都来,另外两个股东那儿恐怕是瞒不住了。”
程大庆说的很小心,詹志达面色铁青。
“我知道了,你先稳住公司,那边我会想办法。”
挂了程大庆的电话,詹志达翻了翻通讯录,手指在最后那个联系人的名字上停顿了片刻。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打这通电弧时詹志达一改和程大庆通话时的盛气凌人,脸上甚至还挂着谄媚的笑。
“威哥,我是詹志达。是这样的,我晚上想请您吃个饭,您看您时间方便吗?诶,好好好,那我们在逍云会所见。”
明威是地下钱庄的人,詹志达找他借了钱。
詹志达的新公司自成立以来,运营状况并没有外界想象中那么良好。
之前辛月逼着他吐出了一部分的资金和客户还给承建,剩下来让他捏在手里的本就不多,这两个月他又着急让公司尽快步入正轨,上下打点用的公关费都不是一个小数。
原本跟着他从承建撤出来的股东眼见他变现的能力远不及他从前嘴上说的,已经撤资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也在摇摆。
为了稳住那两个股东,詹志达想了很久,他决定收购一些小的设备厂。
那次B市的人来谈合作的事情给了他启发,既然线下的店面暂时争不过承建,他何不学学从前的辛达,设备厂也赚钱啊。
詹志达从承建撤出来时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把承建名下的工厂也一并带出来。
不是他不想,而是易鸿德在收购这些工厂的时候就让律师起草了协议,等辛月满了十八岁,那些厂子的所有权会自动让渡给她。
这事易鸿德原本瞒的滴水不漏,詹志达也是动起了开厂的脑筋后才查到这件事。
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天B市来的那位不仅约了他,也约了辛月。
厂子在辛月名下,她又站在那个杂种那边,找她买厂肯定不现实。詹志达只能收购其他小厂,而收购这件事,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詹志达现金不多,他的公司又刚起步,银行不愿意一下子贷一大笔钱给他,他没办法,只好找了地下钱庄。
本金和利息一起压在詹志达肩上,他压力倍增。
这个月不过是延迟了两天还款,他们竟然就找去了公司。
挂了电话,詹志达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如果不是他无计可施,他怎么也不会便宜了这些流氓。
傍晚,詹志达准备出门,正巧詹清芮从楼上下来。
“你又要去哪?”
现在看见詹清芮,詹志达就一肚子火。他以前真是太宠她了,宠的她无法无天。现在正是他困难的时候,她不知道帮着分担就算了,还拼命地花钱。放假两个多月,她已经刷爆了他五张卡了。
詹清芮今天有约会,她精心打扮过,从脚上穿的,到手上拎的,一身加起来得有六位数。
“出去。”她理了理身上的抹胸礼服裙,轻描淡写地给了詹志达两个字,从楼下来后直接出了门。
詹志达被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不轻,他愤然咬牙道:“等我把你的卡停了,你就知道厉害了!”
*
逍云会所。
詹志达提前定好的包间,程大庆陪着他一起来的。
约的八点,两个人一直等到九点半。
桌上的菜都已经凉透了。
詹志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大庆在旁边也坐得十分焦灼。
他打了三个电话,每个电话对方都说快到了,但是这个快到了,让他们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
又过了半个小时,詹志达的脸色已经臭到了极点。
程大庆给他倒了杯水,“老板,您先喝点水……”
他话还没说完,詹志达猛然起身,他攥着桌布,腮帮子隐约抽动着,程大庆担心他激动之下会将整桌全部掀翻。
他跟着詹志达一起站起来,斟字酌句地劝:“老板,您……”
他刚开口,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詹老板久等久等啊!”
明威人还没进来,流里流气的声音倒是先传进来了。
程大庆闻声眼睛一亮,“老板,人来了!”
詹志达侧眸望着包间门口,程大庆赶忙绕出去迎接。
明威这时候已经进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和花色的沙滩裤,脚上的人字拖趿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哎哟哟,詹老板这是备了宴席啊。”他叼着烟,身后还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走进来见詹志达面色沉沉,明威把烟夹在手里,嬉皮笑脸地说:“对不住啊,公司有事儿,来晚了,詹老板别见怪。”
明威是开地下钱庄的,背后势力不小,今天又带了人来,詹志达权衡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呵,怎么会。”
明威把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哼笑一声,接着抽烟。
程大庆这时道:“威哥事忙,您还没吃饭呢吧?来来来,这都是我们老板特别为您准备的。”
他抄起两个酒杯绕到明威身边,红酒白酒各一杯倒满,谄笑着对明威道:“威哥,老板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样的酒,这红的白的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