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湛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吩咐傅翌:“送长公主过去。”
傅翌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即道:“是。”
傅翌送楚妧到了女席。
楚妧一到,女眷的戛然而止,原本热闹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看来原书女主确实不招人喜欢……
楚妧暗叹,硬着头皮坐到了席上。诡异的气氛一瞬便消弭,女眷们又各自谈笑起来,没人再搭理楚妧。
楚妧安静地坐在一旁,耳中听着女眷们讨论女红绣样的事,目光忍不住往祁湛那望了一眼。
他半靠在座椅上,眉眼微垂,精致的侧颜淡漠孤傲,打眼望去,便如高不可攀的皎皎寒月,需得抬头才能仰望。
他的气质太过出众了,朝臣权贵们自然不愿在他身旁做陪衬,全都离他一丈开外。楚妧却想不到那么多,瞧见他如自己一样被冷落,还颇有几分同命相怜的感觉。
原来他也没人理呢。
真可怜。
“长公主身子可养好了?”
忽然有人搭讪,楚妧忙收回了目光,随声望去,只见一年轻妇人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妇人发髻用丝线鬟于一侧,发髻上只缀了一支简单的银簪,身上的杏色直领对襟绣?上少有绣纹,并未像其它女眷那般穿金戴银,她的穿着过于简单,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了。
楚妧思索了一会儿,才将她与书里的质子妃赵筠清对上号。
赵筠清祖上曾是大靖高门名将,奈何家中子弟纨绔,将祖上基业挥霍一空,赵筠清不得已做了质子妃,从此便被朝中贵妇排斥在外,受尽白眼。
楚妧隐约记得,书里的赵筠清似乎和长公主关系不太好。
虽然她记不清原由了,但眼瞧着赵筠清目光和善,似乎没有什么坏心眼,便微笑道:“已经全好了呢。”
赵筠清道:“最近多为雨季,湖边道路湿滑,长公主不通水性,可要仔细着些,莫要再落水伤了身子。”
赵筠清一句关切的话,听到旁人耳朵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立刻便有妇人嗤笑:“质子妃这是怕长公主落水耽搁行程,迫不及待的想去大邺当皇后呢。”
另一位妇人从果盘中拈了颗杨梅,轻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么,瞧她对长公主都开始沛雨甘霖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连着楚妧也带进去了。
楚妧已经与祁湛订婚,赵筠清若被封为皇后,楚妧一个世子妃,回到大邺后的位份自然是在赵筠清之下的。
书里的长公主性子强,心思浅,不喜别人压自己一头。
她们故意这般说,还颇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
果然,赵筠清的神色局促了起来,像是担心楚妧听信挑拨,将矛头对准她似的,一双手都收到了袖中,显得十分不安。
楚妧虽然不懂感情之事,人情世故却是能听明白的,她转头对着说话的妇人浅浅一笑,道:“夫人杨梅可要慢些吃。”
妇人刚把杨梅送入口中,听到楚妧的话不由一愣,问道:“为何?”
“酸的很呐。”
妇人被楚妧的话噎住,口中的核都不好往外吐了,含在口中,确实有些酸。
长公主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
妇人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大太监扬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众人马上起身跪拜。
胡贵妃挽着楚衡胳膊走入园中,楚衡微笑摆手道:“今天爱妃生辰,权当家宴,众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众人各自归位,楚衡目光落在楚妧身上,忽地指了指御座旁的空位,道:“妧妧,你坐朕这边来。”
众人视线齐聚在楚妧身上,便是祁湛也微微抬眸,眼底光华倾泻而出,锐利而阴鸷。
长公主确如传闻一样受宠。
退婚?
呵……小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男主很阴暗,女主娇弱弱的就引发了男主的阴暗面,就想欺负蹂.躏女主,男主有那么一点点,小~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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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30瓶;爱睡觉的兔子、皇城鹿卫队_星星、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楚妧刚抱着兔子在御坐旁坐下,便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和其它目光不同,在烈阳下也透着丝丝寒气,像是要将她冻住似的,只被瞧着便觉得冷。
是祁湛吗?
楚妧向男席看去,发现祁湛只是静坐在坐上,眼眸微敛,似乎并没有瞧她。
可那冷飕飕的感觉也同时消失了。
到底是不是他?
楚妧捏了一把手中的兔子。
楚衡致辞后,宴席才正式开始。
胡贵妃对楚妧坐在御坐旁的旨意颇为不满,本是给自己举办寿宴的,楚妧却和自己一同坐在御坐旁,如今大臣们的目光都落在楚妧身上,倒显得楚妧成主角儿了。
胡贵妃心塞的厉害,伸手去拿果然里的杨梅,可护甲太长,她指尖在果盘中摸索了半天也没拿到一颗,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恼意,干脆别过头连戏也不看了。
楚衡注意到了胡贵妃的动作,笑着从果盘中拿起一颗杨梅,递到胡贵妃嘴边,道:“朕最喜欢吃江南的梅子,贵妃尝尝?”
胡贵妃受宠若惊,面含羞色的将杨梅吃下,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皇上喜欢吃的,臣妾也喜欢吃。”
楚衡笑了笑,道:“朕知道你在恼什么,妧妧过几天便要随世子去大邺了,她这一走,再见亦难,朕是看着妧妧长大的,朕这心里……唉!”
楚衡嗓音有些沙哑,胡贵妃听在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将手覆在楚衡掌心上,柔声道:“臣妾明白,是臣妾狭隘了。”
一旁的楚妧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她看楚衡神情伤感,心中也猜到几分,当即便微笑着道:“皇兄若是舍不得妧妧,妧妧就不嫁了。”
楚衡只当她是一时戏言,并未搭话,倒是胡贵妃嗔笑道:“长公主说什么傻话。”
楚妧本想趁机多说两句,向楚衡表明心意,还未开口,便听男席那边似乎有谁扬着嗓子说了声‘长公主’,楚妧本就对这三个字颇为敏感,一听到声音,不禁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丁正文,也是书里长公主的追求者之一,一直对皇上赐婚一事颇有怨言,如今见到祁湛,自然将矛头都对准了他,话里话外都在把长公主落水一事往祁湛身上引。
祁湛也不搭理丁正文,任由丁正文说的口干舌燥,祁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长公主怕水,平日都绕着湖走,怎么就和质子在一起那天去了湖边,怎么又偏偏那么巧落了水!”
丁正文越说越激动,语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就连坐在御坐旁的胡贵妃都转头看了他一眼。
一直沉默的三皇子训斥了丁正文一句:“父皇都说了,是姑母自己不慎落的水,侍郎怎么还这般计较?”
三皇子一句话便让丁正文安静了下来,可三皇子紧接着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姑母这次落水着实受了不少了惊吓,连性子都变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比丁正文的高声指责更有力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祁湛当日没有照顾好长公主。
楚妧当即就明白了,三皇子这是想要皇帝借机处罚祁湛。
三皇子在拖延祁湛带质子回大邺的时间。
他不想让质子回大邺。
楚衡当年初登皇位便遇上两国交换质子,当时他膝下绵薄,只能将嫡长子楚泽钧送去大邺。
楚衡多年来一直惦记着楚泽钧,所以趁着此次大邺质子回国,他便提出要求将楚泽钧也换了回来。
楚泽钧一回来,三皇子便又多了个竞争对手,所以他才对此事百般阻扰。
只怕刚才丁正文的那番话,也是三皇子授意他说的。
皇帝先前没有处罚祁湛,不代表皇帝不想。
此时多几大臣附和,皇帝顺水推舟真处罚了祁湛也说不定。
楚妧不知自己要不要帮祁湛说两句话,毕竟自己还指着他向皇帝提退婚呢。
正在楚妧犹豫不决间,忽然听到男席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大邺质子祁泓忽然倒在了地上,面色发青,嘴角隐隐有白沫溢出。
楚衡见状忙从坐上起身,问道:“质子怎么了!”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却无一人敢答话。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中毒的症状。
谁会给祁泓下毒?
楚衡的目光猛地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楚衡自然将三皇子这些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楚衡也明白三皇子不愿意楚泽钧回朝,可他没想到三皇子居然会干出这种蠢事,蠢到用整个大靖安危做赌注!
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孽子!
若是祁湛借题发挥,自己一直掌握的主动权也会变为被动,祁湛在大靖的这段时间,岂不是要被祁湛拿捏着走!
若是大邺借此机会向大靖出兵又该如何是好!
楚衡恨得牙痒痒,冷冷剜了三皇子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回宫,传太医。”
贵妃寿宴草草结束,质子被太监抬回寝宫。
楚妧本不想跟着,但她看见祁湛去了,心里又惦记着退婚的事,便借着安慰赵筠清的原由,一同到了质子寝宫。
赵筠清已经哭成了泪人,若不是楚妧搀扶着,她早就瘫倒在地。
楚衡被赵筠清的啜泣声扰的心烦意乱,但又不好斥责她,便领着太医进了里屋,留楚妧三人在正厅中等候。
太医会诊完毕后,小声禀奏皇帝,质子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他的症状,确实是中毒。
楚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质子中毒一事,绝不能传到大邺。
可是今天的事祁湛也在场,他没把握控制住祁湛。
要对祁湛施压?或者……对他承诺些好处?
楚衡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正厅中的楚妧扶着赵筠清站了许久,胳膊和腿都有些酸,原本轻巧的小兔子抱在怀里也变成了个铅球,直往下坠,楚妧有些站不住了。
她望着屋内的红木太师椅,小声对赵筠清道:“要不……我们坐椅子上等?”
赵筠清闻言一怔,随即连连摇头,“哪能坐椅子上等皇上呢。”
楚妧当然知道这在古代不合礼数,但她本就不是古人,穿越前又颇受父母宠爱,上学时便是罚站都没有过,又哪里站的了这么久?
可屋内就三个人,自己若是独自坐着,另外两人站着,显得她太特别了些,她不想独树一帜,便又劝了赵筠清几句,无奈赵筠清说什么也不肯,楚妧只好放弃。
楚妧将目光转到了祁湛身上,轻声问道:“世子,你站累了吗?”
祁湛自然是听到楚妧与赵筠清的谈话的,他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淡淡道:“不累。”
不累?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累?
正常剧情难道不应该是祁湛说一句‘累了’,然后自己立刻附和一句‘是啊我也好累啊,不如我们一起坐着等’这样吗?
楚妧低着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倒是祁湛忽然问了一句:“长公主累了?”
楚妧没想到祁湛会问自己,马上点头如捣蒜:“嗯嗯,是有些累了呢,要不……我们坐椅子上等皇兄?”
祁湛没有回话,略微垂眸凝视着她。
他眉目间自带的阴郁之气看的楚妧心头发慌,忙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兔子。
还是兔子可爱些。
祁湛的目光也随她落在了兔子身上。
雪白毛绒的一团,乖巧地缩在她怀里。耷拉在两侧的耳朵,显得可怜兮兮的。
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连眼眶都泛着微红。
祁湛不禁想起那天刚把楚妧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
软糯糯的嗓音,讨饶的语气,被欺负的得狠了,连手脚都会发颤。
就像这兔子一样,怯生生的缩成一团。
就缩在他怀里。
祁湛眸光微动,忽然开口道:“那就坐着等吧。”
楚妧一怔,抬头的动作快了些,惹的发髻上的步摇都跟着一颤。
她黑亮的眼眸凝望着他,“那……你也坐着?”
“嗯。”祁湛嗓音有些哑。
楚妧心头一喜,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搀着赵筠清向椅子旁走去。
赵筠清走了两步便顿住,轻声对楚妧道:“长公主坐吧,我站这等着便好。”
楚妧神色关切的问:“你还能站稳吗?”
“能的,长公主坐吧。”
“噢,好。”
楚妧不再强求,转身往椅子旁走。
赵筠清的身子晃了晃,到底是勉强站住了。
她当然不愿站在楚妧身边。
楚妧坐着她站着,楚妧穿着软烟罗长裙她穿素布绣?,这一比,就显得她像楚妧的婢女似的。
看着楚妧单纯无忧的背影,赵筠清的目光有些冷。
楚妧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悬在半空,绣鞋上的珍珠在裙纱下若隐若现,仔细点,还能看到她白生生的脚踝。
嫩的像莲藕。
好像咬一口,就能出水儿。
祁湛眸色渐深,楚妧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像是被狼盯着似的,她忙往椅子上缩了缩。
这一动,楚妧的小腿又露出了一截,不似脚踝那般雪白,和她的裙摆一样,带着淡淡地酡红,娇艳动人。
祁湛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这下楚妧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他的目光太放肆了。
就好像……就好像要将自己一口一口地咬碎,连着血肉吞进肚子里,最后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