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下面有人在鼓掌。
主持人职业性地加快语速:“好!下面让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掌声有请七号男嘉宾去邀请他的心动女嘉宾告白!”
台下观众一起跟着大声数,全情投入。
“三!”
“二!”
“一!”
“心动女嘉宾是……”
紧张的鼓点伴奏中,本该走到台上女嘉宾席的自然卷突然调转方向,捏紧拳头走下舞台。
陶晗正跟着观众一起拍手倒数,
一抬头,
自然卷站在……
她面前?
???
第5章 乖五点
自然卷低头,看着陶晗,嘴唇动了动。
陶晗浑身被某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身子不由地往后仰:“你,你什么意思……”
“原来我们七号男嘉宾的心动女生不在台上,一直坐在台下!”主持人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操作,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
“台下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上台接受男嘉宾的告白!”
“嗷嗷嗷嗷嗷!”观众席起哄声响成一片。
“上台上台!”
“告白告白!”
自然卷轻轻朝陶晗伸出一只手,顿顿地询问:“那个,你愿不愿意,跟我上去。”
陶晗左右看了看,周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瞧,她跟自然卷已经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确定了自然卷邀请的人是她。
陶晗又从下至上,从自然卷的红秋裤一直看到他的鸟窝头,最终不可置信地跟自然卷对视一眼。
卧槽。
谁给他的勇气!
自然卷咽了口口水,再把手往陶晗面前伸了伸。
主持人慷慨激昂:“爱情需要勇气,更需要一个机会!能否请这位美丽的小姐给我们男嘉宾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就是给你们美好的未来一个机会!”
“机会!机会!”
机个头的会。
她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不是跑来参加乡土相亲大会!
陶晗被这莫名其妙杀出来的骚操作搞的措手不及,抬头瞪了自然卷一眼。
自然卷被瞪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嘁,识相就好。
陶晗心里不悦,抓起身后的背包准备离开。
她站起身,想要伸手推开这个挡在她面前的没有自知之明的自然卷,直到后面的吃瓜群众久不见这两人动静,突然有人开始大喊——
“加油陈简!”
陶晗推人的动作倏地一愣。
“陈简加油!”
“不要怂,就是上!”
“老陈我看好你的!你妈等着抱孙子!”
乡里乡亲的邻里之间大多都互相认识,霎时间小广场上全是“陈简,加油!”的摇旗呐喊。
主持人发挥临场应变能力跟着助兴:“好的,现在场上已经进入的白热化阶段,场上这位来自仪风镇十岭村的七号男嘉宾陈简,今天是否能迈出第一步,邀请我们美丽的小姐上台接受他的告白呢,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陶晗听见自己脑子里嗡地一声。
陈简。
来自仪风镇十岭村的七号男嘉宾陈简。
付启志让她跨越半个中国,跑到西省来找寻的t大理院副院长特地相中的天才陈简。
陶晗推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定住了一般。
陈简低头看了看。
面前女孩的手掌白皙纤细,像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耳边全是街坊四邻的加油打气声。
陈简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手,抓住那只细白的手掌。
……
等陶晗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相亲大会的舞台上。
手掌被温热地包围。
她拈了拈自己被包围的手指,一声冷笑。
陈简听到冷笑声后一缩脖子,赶紧放开那只还被他握在手心的,触感细腻的手掌。
陶晗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刚被握过的那只手。
主持人做了一个让台下观众集中注意手势,举起话筒问:“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你不是咱们本地人吧。”
陶晗还处在自然卷就是她要找的陈简的震惊当中,没好气地答:“陶晗。b市人。”
“不是本地人呢。”主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把话筒对着观众席,“陈简可是我们这里最帅气最优秀最聪明能干的小伙子,大家告诉陶晗小姐说是不是啊?”
台下观众席齐整整答:“是~”
台上的陈简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多谢大家,多谢大家。”
陶晗看着付启志口中的天才,当地人口中最帅气最优秀最聪明能干的小伙子,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如果她爸还没破产的话,她一定要让他从b市请一对医疗专家过来义诊。
给当地淳朴的劳动人民看看眼科。
主持人又问:“那么现在让我们请问这位美丽的陶晗小姐,面对本镇最优秀的青年陈简先生的求婚,您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求婚?
???
陶晗懵逼状。
陈简看她,双手抓着话筒,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主持人再一次助攻:“咱们西省的男人那是全国著名的妻管严,陶晗小姐,相信我,今后的日子保证你说东他不敢往西,你说吃面他不敢杀鸡,下面的朋友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全场观众都期待着她的答复。
陶晗此时只想说个“滚”。
她看着自然卷腿上的那截红秋裤。
她从小到大上舞台都是上台拉琴,追光下人比琴声还优雅美丽,现在却莫名其妙被他拉到台上来参加这丢死人的相亲节目,下面全是看好戏的吃瓜群众,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差一点就想把手里的话筒砸到这个什么破“天才”的头上去。
求你妈的婚!本小姐不干了!
必须跟我去b市!不去砸破你的头!
可是这么一闹估计又全完蛋了。
陶晗惆怅地扶额,十分想死。
付启志的两个研究生威逼利诱都没把这小子搞到b市去,她一来就得罪了他,估计这辈子也别想把他弄去付启志面前交差,下辈子也挣不到那五千块的劳务费。
陶东明跑路之前,五千块钱不过是她一双鞋子或者一件衣服的钱,如今却要流落到因为五千块钱出卖人格尊严。
怪不得付启志连派两个研究生都铩羽而归,还这么轻易就许了她五千块钱,。
陶晗看了看陈简那身一言难尽的打扮。
挑战性太大了。
气氛僵持了几分钟。
观众席观众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期待变成了失落,窃窃私语起来。
陈简看陶晗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去拉拉她的手,然后手指伸到一般又缩了回来,改成拉拉她的衣袖:“你要是不愿……”
为了生存!
陶晗从满心的惆怅与鄙视中抬起头,反握住少年布着一层薄茧的手掌,咬咬牙,沉着嗓子低声说:“我愿意。”
“………………”
场上的人都愣住了。
“………………”
观众席也鸦雀无声。
陶晗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是震惊脸,她心一横,抓过陈简手上的话筒,朗声道:“我接受。”
这下大家都听清楚了。
场上顿时沸腾起来,尖叫声鼓掌声响成一片。
只有陈简还愣着,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陶晗悄悄掐了他胳膊一把。
“嗷~”
陈简浑身一个激灵,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被掐的手臂。
陶晗看他那副样子想笑,抬起下巴:“我答应你了,你也别忘了答应我。”
“答应什……”
“恭喜七号男嘉宾陈简与来自b市的女嘉宾陶晗牵手成功!”主持人在一旁兴奋地宣布。
陈简悄悄看了一眼陶晗的脸,颊上飞快笼上一抹红,他又发现陶晗也在看他,赶紧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陶晗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嘁了一声。
主持人宣布最后一项流程:“下面有请七号男嘉宾的母亲上场,与这对牵手成功的新人合影!”
还要拍照……
陶晗无语,只能用这破地方反正没人认识她来还安慰自己。她从背包里掏出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准备待会儿拍照的时候挡挡脸。
自然卷的中年妇女一路小跑着上台,一上台就拍了儿子的胳膊一下:“儿子有出息了!”
陈简又嗷一声。
陶晗瞧着这母子俩头上的同款自然卷,有些想笑。
下面拍照的人举着相机让三人站得紧一点。
陶晗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阿姨您站中间吧。”
“不要叫我阿姨。”陈简妈满意地看着漂亮得像朵花儿似的陶晗。
“嗯?”陶晗疑一声。
陈简妈拉住陶晗的手:“你该改口叫我妈了。”
陶晗:“……”
陈简嘿嘿干笑了两声,赶紧把陶晗的手从他妈的手掌中解救出来:“妈,拍照了拍照了,看镜头。”
“三,二,一,茄子!”
陶晗想礼貌性地笑一笑,扯着脸上的肌肉努力了半天,还是没笑出来。
她现在想哭。
~~
“你,让我跟你去b市?”
相亲大会散场,后台只剩两个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
“对。”陶晗自认真诚地点头。
陈简被她堵在墙角,个子明明比她高不少,气势上却矮了一截。
陶晗把付启志给她的资料拿出来:“b市的t大,很有名,你知不知道?”
陈简愣愣地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陶晗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扯了扯嘴角:“t大的理学院的副院长想要见见你,所以我这次来带你过去。”
陈简把t大理院的资料对着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看。
样子有些犹豫,似乎t大,理院,b市三者没有一个让他心动。
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否则前面来的两个人也不会失败。
陈简:“我不……”
陶晗一听出个“不”字就急了,咬唇,想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干脆上前一步,抓住陈简的衣袖晃了晃,挑眉挤出一抹笑:“不什么呀,去吧,是跟我一起哦。”
“啊。”陈简触了电似的,手上的资料顿时没拿住,掉到地上。
陶晗心里嗤一声,继续偏着头柔声问:“今天,明天,还是后天?我才好买我们的车票哦。”
陈简抿了抿唇,开始谨慎起来:“你是不是跟之前那两个人,是一伙的?”
之前哪两个人?陶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付启志之前派来的两个研究生,当即笑着说:“才不是呢,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是一伙的呢?”她冲陈简眨眨眼,“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可能会跟他们是一起的吗?”
少女飞颤的睫羽像蝴蝶,陈简赶紧摇头。
面前这个好看的人怎么可能和那两个不好看的人是一伙的。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拧巴着问:“那你刚才在台上,是不是因为想让我跟你去b市,才答应的?”
否则你认为我是因为什么?陶晗觉得这家伙怎么没一点自知之明,心里无数句mmp,脸上还是挂起甜美的假笑:“不是的呢。”
她上前两步,两人离得很近,陶晗轻轻抬起头:“去吧,跟我一起去。我也住在b市,平时我们可以一起去玩,你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约我哦。”陶晗在耳朵旁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女孩凑近,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陈简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疯跳。
他攥着拳头,又磕磕巴巴地问:“那,那你是因为喜欢我,才答应的喽。”
陶晗:“……”
想打人。
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控制脾气,把人一弄上火车就万事大吉,微笑着说:“对……啊。”
说假话真的好痛苦。
她手掌顺着少年的衣袖下滑,滑到最后,倏地攥住少年的已经滚烫的手掌:“喜欢你,才会跟你上台呢。所以你也跟我去b市,好不好啊?”
柔软的掌心相贴,少年一愣,然后黝黑的脸上瞬间爬满了红,黑红黑红的。
陶晗低头看了一眼,他手挺白,骨节也生得细长,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弹钢琴的手,就是不知道脸怎么这么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晒的,跟挖过煤似的。
陈简只觉得有热气一直烧到头顶,把他脑子都胀大了一圈,然后热气再从耳朵里冒出来,像火车出发前尖锐地鸣笛,那只被抓住的手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陶晗见状再把他手握紧了一点,趁热打铁:“去吧,跟我一起,明天我们就走,怎么样?”
“嘿,嘿嘿嘿。”陈简觉得手都不是他自己的,咧嘴笑了两声,然后用另一支手挠挠后脑勺。
“那个,那个……”
“怎么了?”陶晗一见他笑就觉得有戏,耐着性子轻声询问。
“我妈妈身体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