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排忧解难好说。”王老太爷点了点头,“那先来壶酒吧,天怪冷的。”
  原本也只随口一说,少女却点了点头,道:“既是王老太爷想要的,便依您。”
  她起身,从不远处墙边堆的茅草中,抱出几壶酒来。
  不是吧,他就随便说说的。王老太爷愣了一愣,不过没想到她还当真做到了,一人一壶,似乎还暖着的黄酒下腹,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王老太爷似乎不胜酒力,指了指外头连点月光也无的天,今儿真是月黑风高的好日子,他犟着脖子道:“老夫要星星要月亮。”
  这就是纯粹在无理取闹了,也不知道王老太爷是真醉还是装醉。王栩脸色红红,低声叫了声“祖父”,要星星要月亮这个就有些过分了。
  没想到这酒那般烈,就连谢老太爷也是脸色红红的,半睡半醒的打着盹儿。
  只面前的少女,目光依旧亮亮的:“既是王老太爷想要的,便依您。”
  未喝完的酒在她手里倒了三圈,也不知道手上在做着什么,看着有些复杂,王栩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看到少女,五指在火光里跳跃,一声响指声。
  周围所见,已是满目星海,群星璀璨,目之所见,群汇聚成一条闪闪发光的星河似乎能直通世界的尽头。
  何其美哉!
  头顶一轮圆月,如此昳丽的景象当真是见所未见。
  “妙哉,星空图!”谢老太爷酒也醒了大半怔怔的看着。
  “既是王老太爷所求,便依您,上能九天揽月,下能入海追星。”少女手指一指指向天际,一颗大如明斗的星子,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挪移,看着就好似她能指挥着星辰的走向一般。
  王老太爷抬头,伸手抓紧又松开,松开又抓紧,半晌之后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星星月亮不要了,来点实打实的。”
  一声响指,周围星空幻海顿时消散殆尽,他们四人还在那个破旧的茅屋里,烤着火盆。
  “虚的不要了。”王老太爷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有些无趣,“老夫又不是孩子,哪及实实在在的来得重要?”
  “实在啊,好说。”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撕了几张纸扔入火盆里,“王老太爷看不惯谁?定为王老太爷排忧解难!”
  “说得跟真的一样。”王老太爷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挥,“陈家兄弟我看着不舒服,你去废掉一个,让我舒坦舒坦呢!”
  面前的少女笑容不变,开口还是那句话,“既是王老太爷所求,便依您!”
  这要求都敢答应?众人一愣,倒是谢老太爷最先开口了:“丫头啊,你这有点精明啊,废掉陈家兄弟,一年废掉是废,十年废掉也是废啊!等陈家兄弟老死也是废。”
  “谢老太爷您的意思是立个期限?”少女侧了侧头,似乎在思考。
  谢纠点头,大手一挥:“不错,不如就以三个月为期吧!”
  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王栩皱眉,刚想说好,就听女子的声音响起,“不好。”
  确实不太好,王栩刚要说话,少女接下来的话成功将他噎住了。
  “三个月太长,一个月足矣!”
 
 
第192章 库房
  “一个月?”王老太爷盯着眼前的少女看了半晌,“我王家不会插手的。”
  “自然不需要王老太爷您插手。”少女神色一脸,忠诚至极的模样,“老太爷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老太爷的要求便是我的要求,惟老太爷马首是瞻!”
  这副样子,她溜须拍马起来,当真没有旁人什么事了。
  谢老太爷摸着下巴:“佞臣一般!”
  王老太爷胡须吹得高起,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只是说笑而已。有事我自会寻你,不可推脱,明白么?”
  “小女明白。”少女往前一趴,扑倒在地。
  这副溜须拍马的功夫,王栩侧过头,他都看的有些看不下去了。仿佛方才坐在那里看上去聪明狡黠的少女只是错觉一般,女子当真是一种极其怪异的动物。
  ……
  送走几人之后,卫瑶卿起身,顺手落了锁,离开了茅屋,不容易啊,这么破旧无主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她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来找的好么?
  第二天需起早,今日轮到她当值了。
  她执笔于旁,安安静静的记下早朝的内容。
  盛蔽理要留京了,下朝之后需颁圣旨。
  “臣有本奏!”出列的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傅冀之。
  “西南侯于并州城遇刺,整顿养伤已月余。日常兵马花销所需均从并州府支出,并州并不适合耕种,所需皆来自四海商人,是以西南侯兵马所需花费甚大,目前已支出万两白银。臣恳请陛下下旨,令西南侯即日启程进京。”
  真是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前任的户部尚书前不久才掉了脑袋,他傅冀之新上任自然抓得紧。西南侯陈善带着兵马没有半点想要挪动的迹象,支出甚大,这用的并州府的钱,到最后还不是国库掏钱。
  更何况,受伤了就走慢点,有必要停在并州城么?并州城那个地方连地都少的可怜,本就做的是旅人生意,西南侯的那些马所需皆是高价收购。说起来一个个都是战马,还不能养差了。
  傅冀之终于忍不住上奏了,心道,西南侯的兵马若来了长安,大不了就在长安城外驻扎嘛,原本长安城外就有守军,跟着守军一起开销,也能省却不少花费。
  并州啊,卫瑶卿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傅冀之的上奏合情合理啊,难道西南侯真要进京了么?
  官员各抒所见,议论纷纷,各持一理。堂上天子时不时的点着头。
  还有一个月左右便要过年了。今年多事之秋,殿上被称为文渊阁十儒之一的陈硕陈先生上奏年表。
  陈硕一方大儒,文采飞扬,三甲出身,正在堂前认真的念着年表。
  在他的年表里,这一年,水患可救,谋逆者死,阴阳司很快就步入了正轨,虽降灾祸,却是人祸,贪官污吏,午门正法,以慰民心。将星出事,却有奇人现世,救回将星。
  在他的年表里,这一年,大楚四海升平,太平盛世。
  群臣拜服:昭和元年,一个盛世隐隐在望。
  一声细长阴柔的“退朝”声中,百官退朝,天子起身离朝。
  抱着记录议案,穿过人群,朝人群中同程厉胜寒暄的王老太爷点了点头,她向前走出了金銮殿。
  殿内的王老太爷不多时便走了出来。
  “丫头,何事啊?”
  “老太爷,我拿钱做事,自然要替您消灾解难。”她说着,“若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一会儿要与程相一同回去?”
  王老太爷看着她眯眼:“嗯,不可以么?”
  “是的,不可以。”
  少女的声音柔柔的,却让王老太爷瞪圆了眼,“你说什么?”这世上敢同他王翰之说不可以的小辈他还没见过呢,不由瞪着眼睛看着她。
  “不可以。”少女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一日的古怪,也没有那一日谄媚,神色冷淡而漠然,“程厉胜印堂发黑,黑云罩顶,可能今天最晚明天要倒霉的,老太爷,不要跟一个倒霉蛋一起回去。”
  居然是这样?王老太爷诧异间少女已朝他点了点头,向内宫走去了。
  不管王老太爷替她拿回那份契约之心是真是假,他都做到了,她卫瑶卿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恩也报,仇也报。
  从金銮殿入陛下与后宫嫔妃、公主等女眷的内宫查的很严,她抱着议案在南书房外等候,接过李德全从南书房拿出的圣旨,跟着李德全身边的小太监福安去库房。
  太监本无根之人,人体欲念一除,难免会对旁的生出欲望。就譬如说眼前这个福安,好财。
  “咱家是为陛下办事的,上一回啊,你们钦天监那个,那个孙监正你知道么?给了咱家一只老大的鼻烟壶,咱家都不好意思拿,还有那个谁……”
  卫瑶卿听明白了,只是笑,在福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到了库房,而后从绣袋中取出一包银子放到了福安手中:“还望福公公多美言美言。”
  你美言?你连话都搭不上还美言?李德全说这话还差不多。
  “诶,这怎么行?卫监正你太客气了。”福安说着将那包银子塞入绣袋中,脸色也变得好了起来。
  “将陛下圣旨誊抄完毕便交予咱家,咱家去宣旨。”那包银子打开了福安这条路,福安笑眯眯的用钥匙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一股夹杂着灰尘的气味涌来,福安捂着鼻子一通咳嗽:“咱家就在门口等你了,卫监正,你进去吧!”
  卫瑶卿笑了笑,走了进去。
  库房很昏暗,一封封案卷备案都依次放在书架上,库房里满是尘封的味道。
  她这一回是要誊抄陛下的圣旨入库的。
  一边的桌上有纸笔墨,她写的很快,方才圣旨的内容,她已经记了下来。
  待到备案的圣旨写完就要入库了。
  按照书架的排列顺序,她很快找到了并将备案的圣旨放了上去。
  昭和元年十一月,往下是昭和元年十月,再往下是昭和元年九月……
  卫瑶卿的手指颤了颤,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张家出事是在七月里,七月十五,传说中的中元节。若非中元节,张家举族的冤魂怎会被困在锁魂大阵之内?
  整个七月里圣旨并不算多。
  卫瑶卿伸手咬破手指,隔空虚画了几道符印。
  通阴阳,断生死,往轮回,分两界,开。
  她想要看一看这个七月的所有圣旨。
 
 
第193章 钥匙
  从开蜡到又封口到看不出痕迹,这点手段她还是有的。
  七月下过的圣旨不算顶多,有封妃的,有令赏的,有受罚的。
  一卷一卷看完,少女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不过很快,她便转身走到了库房的后方一堆备选的案卷中。
  那一堆案卷比起前头的要凌乱不少。
  她看的很快,只是越看脸色却越发凝重了起来。
  福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醒来却见那位钦天监的监正就站在他的身边。
  “咱家睡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福公公,不过好在没什么人经过,我叫您了,但公公大抵太累了,所以未曾喊醒。”
  “哦,这样啊!”福安站了起来,许是蹲的久了,手一哆嗦,一串钥匙落了地。
  一只手先他一步捡起了钥匙,递给福安。
  福安轻哼了一声,拿走了钥匙。
  那边那个钦天监的小监正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福安摸了摸绣袋里的银两,给的倒是不少呢!
  ……
  回来的时候还不到用午膳的时候,卫瑶卿一脚踏进了钦天监的大门,便见不少人向她看来。
  看她作甚?
  卫瑶卿愣了一愣,朝众人点了点头回座位上坐了下来。
  方才坐下,便有人探过头来:“卫监正。”
  是林甫,卫瑶卿愣了一愣,朝他笑了笑。
  但他脸色却很奇怪,不止林甫,卫瑶卿抬头看向四周,不少人都时不时的拿眼睛在瞟她,眼里有些复杂,同情有之,旁的亦有。
  “怎么了?”卫瑶卿看向众人,有些诧异,认真想了想今天好像不曾做什么,便认真的问道。
  她这一问,终于有人先开口了:“卫监正,我们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她问。
  不少人走了过来。
  “想不到崔司空如此美名,却也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啊,没想到崔司空居然是这样的,平日里看崔九公子芝兰玉树的模样,外表生的如此好看,却怎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也不过是一个探花而已,第三名罢了,我们卫监正这次考得可是第一,真真是,诶!”
  卫瑶卿有些惊讶的看着众人。
  见她睁圆双眼,一脸震惊的模样,有人有道:“卫监正,没了一个崔九公子,咱们还能有别人。崔九公子也就皮相生的好看一点罢了,我们卫监正也生的好看,比他考得还好,若不是家里地位比不上崔家,指不定谁甩谁呢!”
  卫瑶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估摸着王家放出风声了,如此,她自然成了被崔家解了婚约的那个“受害者”,一部分人会高兴,觉得理所当然,但也不是所有人,看钦天监监生们的表现就知道了,崔家看样子也见不得好,担上个势力的名头。看来王老太爷不甘心啊,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豁达!
  “就是啊,咱们卫监正就家里地位比不上崔家被耽误了,若是比得上了,指不定谁甩谁呢!”
  看来这些日子一同当值的感情没有白费,若是从前,恐怕大家只会认为本该如此,卫瑶卿深感欣慰。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大家在为她抱不平。
  正午的时候,卫瑶卿提着食盒,跟黄石先生读书的孩子们都出去了,偌大的临时学堂里只有一个孩子乖乖巧巧的坐着。卫瑶卿走过去,拿起食盒。
  张解不声不响的在一旁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他会自己夹菜了。
  吃完饭便是练字,听她说说《水经注》中的内容。看着年纪小小的解哥儿认真乖巧的模样,卫瑶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最好玩的年纪,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跟着庙远先生外出游历吃了些苦头,但即便吃苦头,她也会用着还不算熟练的手法,剪出一个纸人陪自己玩耍。但是解哥儿,她却从未见过他玩耍的时候。
  “累了的话要休息,知道么?”卫瑶卿有些难过,原本从稚童到懂事会有数年的光阴,可解哥儿却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找到解哥儿时太晚了,解哥儿最痛苦的时候,她并不在,如今也没有资格去替解哥儿做出选择,让懂事的孩子重新变为稚童么?她再如何厉害也做不到,惟一能做的,就是解哥儿想要如何,她竭力相帮罢了。
  张解点头。
  卫瑶卿起身,准备离开。
  甚少出声的张解却在此时叫住了她:“卫……卫家姐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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