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这是小事。”女孩子神情淡漠。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是小事,王栩看了看她,但总觉得对这丫头来说,不是小事,可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在认真的看着那一片刀光剑影。
崔谢两家的暗卫,行刺的江湖中人,青阳县主的侍卫,保护程厉胜的莺莺姑娘跟老者早已混战在了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声短促的鸣笛声。
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涌入的是一大群黑乎乎的甲虫,背鳍上莹莹的发着绿光。
这么一大群涌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何物?”王老太爷脸色微变。
“蛊虫,低级的蛊虫,看着是有点恶心,但不是什么要命的小东西。”卫瑶卿将手里的石榴酒酒塞咬开,对着王栩、王老太爷还有她三人围在一起,用酒倒了一圈:“站在里面别出来啊,这酒我掺了料了。”
尖叫声四起。
会仙阁里涌入这么一大群怪东西,不少在房中正行好事的嫖客妓女光着身子冲了出来。
白花花的一片,看到有身材不错的,卫瑶卿吹了几声呼哨。
王老太爷跟王栩看了她一眼。
第196章 蛊虫
“站在里面,那些东西就不会进来么?”王栩头皮发麻,似是觉得这些东西十分恶心。
“是啊!”卫瑶卿点了点头,石榴酒还剩下了一点,她便往嘴里倒去。
王栩忍着恶心回头看她:“你就这么喝了啊!”
这石榴酒似乎能防蛊虫,他同王老太爷站在圈里,确实那些蛊虫避过了圈子涌向四面八方。
卫瑶卿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不然呢?我保护你与老爷子就行了,其他人与我何干?”
这话面上说着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听起来至少王老太爷跟王栩心里很是舒坦。
上头的程厉胜与崔谢两位老爷子早就冲散了。虽说没带魏先生在身边,但卫瑶卿看到崔璟手里拿着烛台烧那些蛊虫时,就点了点头:“崔璟还是挺聪明的嘛!”
这蛊虫怕火。
眼下正是客流的高峰期,百胜楼里人声鼎沸,几个月前那一场发生在百胜楼里的惨案早被人忘到了脑后。一旁的酒墨居里也是坐满了酒客。
眼下正是长安夜市方起最热闹的时候。
端着饭菜的小二在楼里穿梭忙碌。
喧哗声突然响了起来,呼哨声笑声不绝于耳,端着酒菜忙的飞起的小二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也瞬间惊呆了。
从对面会仙阁里冲出了一群赤条条白花花光着身子的妓女嫖客。
“这会仙阁发生了什么?”有人大笑起来,“倒是饱了眼福!”
有古板的老者大怒:“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哟哟哟!”在百胜楼中的食客口哨连连,“妓女嫖客夜下光着身子在黄天道上裸奔的事情,当真是大楚开国四百年来从未听闻过得事情,哦,不,简直旷古绝今,想来就是后人也做不出此等事来。”
“李生,你他娘的敢嫖妓,老娘打死你!”有光着屁股冲出来的嫖客正撞上了家里的大妇,大妇当场大怒,揣着扫把就冲了上去,追着一顿暴打而去。
此情此景,正在百胜楼中同人应酬的大理寺卿狄方行看的目瞪口呆。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说“程相、崔司空、谢太尉、王司徒什么的”,想了想,他当下便招来了小吏:“去放个风声给石御史!”
小吏一时没有听明白。
狄方行白了他一眼,只得干咳两声说得明白一些:“上一回民众火烧我大理寺牢狱的事情没让石御史上奏,本官甚是过意不去,”说着狄方行指着对面名花阁冲出来的一群赤条条的男男女女,“去把此间的事放个风声给石御史,这一回上奏的事就让给他了。”
小吏总算听明白了,应声而去。
百胜楼里人声鼎沸,有人从一旁的酒墨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抄好的诗句分发了起来。
有人大声读了出来。
“一钩浑玉削,红绣帮儿雀。这个文雅!”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这一句也不错!”
食客大笑着念着手中的诗句:“今儿酒墨居里那群酸书生怕是有的写了,来来来,看这一句。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我这里有一首完整的。销薄春冰,碾轻寒玉,渐长渐弯。见凤鞋泥污,偎人强剔,龙涎香断,拨火轻翻。学抚瑶琴,时时欲剪,更掬水、鱼鳞波底寒。纤柔处,试摘花香满,镂枣成斑。时将粉泪偷弹,记绾玉、曾教柳傅看。算恩情相著,搔便玉体,佳期暗数,划遍阑干。每到相思,沈吟静处,斜倚朱唇皓齿间。风流甚,把仙郎暗掐,莫放春闲。”
“这一首不错,谁写的。”有人吹了声口哨。
“署名石黄先生!”
在百胜楼里吃饭的文渊阁十儒之一的陈硕先生脸色难看至极,楼下的食客在吟诵着隔壁酒墨居传出的淫词艳曲,大怒之下,陈硕先生起身拂袖而去。
“石黄先生又来了一首!悄偷窥,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爱杀红巾罅,私处露微微。”
“还有这一首,也是石黄先生的。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哄笑四起。
会仙阁中一场恶战过后,会仙阁中死去的,受伤的不计其数。
莺莺姑娘娇喝一声:“呸,蛊虫!”双指间符纸落地,一处一处的烧了起来
王会仙急的直跳脚:“我的会仙阁啊,别烧了。”
莺莺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烧如何赶出这些蛊虫!”
“你赶出蛊虫,我的会仙阁也没了!不能烧!”王会仙情急之下,想要冲过去阻拦,“等你赶出蛊虫,我的会仙阁也要叫你烧没了,你赔得起么?”
俏丫鬟大怒:“你当我想替你赶出这些蛊虫啊,不识好人心!”
“你这好人心要将我这会仙阁烧光了。”王会仙勃然大怒,几个知客冲上去想要拦住那个莺莺姑娘,却被那莺莺姑娘一鞭子抽了出来。
“你……你如此放肆,司空大人!”王会仙也急了,崔远道转头看向一旁脸色发白的程厉胜,“程相,你若不叫这个江湖女子住手,今日会仙阁损失之物的账单会送到府上去!”
程厉胜干咳了一声,虽说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方才那群刺客行刺之间都是冲着他来的,几次三番险些要了性命,眼下颇有几分心力交瘁。是以,他摆了摆手:“好了,莺莺姑娘,你退下吧!”
俏丫鬟一脸愤愤:“不识好人心!”
被蛊虫咬到,蛊虫入体的人在堂中痛苦的打着滚,方才出事之时,谢家的暗卫就去阴阳司请扁问同秦越人了。
“想来两位小天师很快就到了,诸位只能先忍忍了。”
正中打滚惨叫的最响亮的正是先前大闹会仙阁的青阳县主。王会仙揉着脑袋,只觉得脑仁都疼了,这一晚上的又是县主夜闯,又是行刺,又是蛊虫冒了出来,眼下会仙阁一片狼藉,王会仙只觉得气急攻心,抓着廊柱才不至于昏了过去。
第197章 血溅
“去看看县主如何吧!”程厉胜摆了摆手,走近青阳县主,才一开口,“县主……”
便听青阳县主一声惨叫,捂着脸就地打滚,“人呢,扁问跟秦越人呢,快来!”
“县主!”回过神来,未受重伤的侍卫上前,想要服气青阳县主,却被她踢到了一旁。
“滚!”
直到此时,众人才见青阳县主那张精心描画过得脸上凸出了一块鼓鼓囊囊的东西,肉眼可见的,那鼓包在皮下挪动。
如她这样的还有不少,皆是方才来不及躲避被蛊虫钻入体内的人。
眼下的青阳县主近乎歇斯底里,与这个受尽宠爱的县主糜烂的私生活齐名的是她的容貌,一个如此看重容貌的女子碰到这样的事几乎瞬间便崩溃了。
青阳县主的尖叫声同众人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程厉胜也在混乱中被踢到了一旁。
那个莺莺姑娘见状,娇喝一声:“你……”
程厉胜连忙开口制止了:“莺莺姑娘,且先退下吧,应当没事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啊,出了事可与我无关。”那莺莺姑娘冷哼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程厉胜走过去,低头看打滚尖叫的青阳县主:“县主,你……”
变故陡生,在一旁被撞翻在地打滚的知客突然暴起:“奸相,受死吧!”
血溅三尺。
王会仙捧着脸发出了一声尖叫之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
“今日酒墨居里热闹了,这么多赤条条的同白斩鸡一般冲出来。”酒足饭饱还有热闹可看的食客兴奋的在对面的百胜楼里嬉笑。
冷不防听到里头一声惨叫。
而后有人抬着一位官员从会仙阁里走了出来。
“今晚的会仙阁好是热闹。”街边看热闹的食客探出身去,“这又死了谁了?”
一旁有人忽地惊咦一声:“程相!”
一语引起轩然大波。
“怎的啦,程相也在会仙阁里狎妓?”有人大声询问。
还有人接话道:“程相也光着身子出来了吗?倒要看看,程相与我等寻常人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三头六臂!”
话一出,哄堂大笑。
在百胜楼里应酬的大理寺卿狄方行直皱眉:“当朝宰相,岂容旁人这般放肆!”
一旁的宾客叹了口气:“在这百胜楼用饭的,不是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是手里有权有势的,自是比旁人放肆。”
“不对,”有人矫正了,“程相遇刺了,听说重伤不治了。”
“天耶,那怎么办?”
“胡扯,程相只是遇刺了,受了伤,人还好好着呢!”
“难说,都躺着出来了,我看那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瞧着都吓人。”
……
青阳县主愣在了原地,狼狈至极,方才程相过来的一瞬间,一旁一个知客突然跳了起来,因离的近,速度快,而且不曾防备之下,程相被一刀刺入胸口,血喷了她一身。
好在程相身边的两个人连忙拔刀祛毒,一番慌慌收拾之后,程相身边的人执意要回相府医治。根本拦不住。
王会仙被阿丑掐醒之后,面如死灰,一旁的阿丑踢了踢她:“莫担心,崔司空那八成干股不是白收的,今日一切说起来,皆是因着程相遇刺引起的,其中崔司空自会在其中调和,你只需说你不知如何是好了,去崔司空那里哭诉一番便可以了。”
扁问秦越人总算赶来了,两人行色匆匆,冠帽都未来得及带上,显得颇有几分狼狈。
青阳县主在堂中尖叫:“孙公呢,要你们两个废物来作甚,他不是回京了么?”
被这般大庭广众之下骂作废物,不管是扁问还是秦越人脸色都很是难看,他们是阴阳司的小天师,也享朝廷俸禄品级,虽然与正一品大天师无法相比,但品级也不低。出门在外,不管何时都有人
“孙公两天前出去还未曾归来。”秦越人僵着一张脸答道,“县主,可要替您先将蛊虫取出?”
任青阳县主生的如何貌美过人,看着蛊虫在她面上钻来钻去,这等感觉还是有些怵得慌。
“快点!”青阳县主尖叫,被蛊虫钻入体内,疼是肯定会有的,单页不至于像青阳县主这般尖叫,她的尖叫本身还是因着那蛊虫在面皮里翻腾的触感,着实忍不下去。
秦越人从身旁的药箱中取出一把刀走了过来:“县主,请忍耐一二。”
看着他拿着那把刀,青阳县主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你算什么东西,你若赶在我脸上动刀,我杀了你!”
秦越人青着一张脸,直着身子看着她:“那县主,请恕秦某才疏学浅,不大会旁的方法,不如问问扁小天师吧!”
那头的扁问,刚从一旁一人的腿上划出一条蛊虫,见状愣了一愣:“县主,这不划开,如何救您?”
“我不管,敢划伤我就杀了你们!”
扁问跟秦越人的脸都青着站在原地,又要让他们施救,又不准动手,这让人如何来做。
堂中的青阳县主不停的发出尖锐的叫声。
卫瑶卿却看着一地的尸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祖父报仇的人么?
刺杀的刺客在刺中程厉胜的那一瞬间便服毒自尽了。王老太爷同王栩倒抽了一口冷气,见一旁的少女看着刺客神情怔忪,似乎在出神。
“喂,怎么愣着了?”
一旁的少女垂下眼睑,再抬眼看他二人便是一声轻哼:“老爷子,早说过了,程厉胜今天就是个扫把星,跟他走的近了就要倒霉。您看看人家会仙阁今天这一出闹的。”
确实,往日的会仙阁何等繁华,而现在的会仙阁,不说被烧的一片狼藉,就说方才冲出去的那么多光溜溜的嫖客妓女,想想今日长安城就有的热闹了,不过干咳了一声,他还是要问一问正事的:“程厉胜会出事么?”
卫瑶卿看向王老太爷跟王栩,压低了声音:“我的话自然是巴不得程厉胜出事呢,不过他请来的人应当也有几分手段,可能不会死吧!”
“我只要您没事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话音刚落,青阳县主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卫瑶卿捂了捂耳朵。
那头的秦越人跟扁问自然先把旁人身上的蛊虫取了出来,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恶心了一点,两人下手干脆利落。一个一个的挑,旁人哪有青阳县主这般作的,一个口子一划拉,很快便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