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小蝴蝶——雪厘
时间:2019-09-21 07:39:13

  前面的走廊很长,空无一人。
  刚刚聂翊在外面说,让她去哪个房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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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到了,唐翩翩站在门口,盯着门牌号上的这四个数字。
  难道又要陪他做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痴迷她的身体?
  女服务生催促道:“唐小姐,请进去吧。”
  然后就为她打开了门。
  地狱大门已然打开,唐翩翩没有办法,不得不踏进去。
  即刻,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偌大的套房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唐翩翩轻轻挪动步子,寻找起里面的人影。
  小包欢快跑来,一路铃儿响叮当。
  它咬着只带铃铛的玩具球飞奔到她面前,把球放到她脚下,在她正对面昂首挺胸地坐好,抬起头来,狂摇尾巴。
  “小包!”
  唐翩翩欣喜地蹲下身,抱住狗头亲昵揉搓。
  终于想起了她失散多年的狗儿子,她也很激动。
  但她也没忘记正事。
  聂翊把她叫来这里,不会有好事。
  唐翩翩轻手轻脚地,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
  最终确定,这里除了她和小包,没有第三人存在。
  她稍稍安了心,又返回套房的客厅。
  地上堆放了无数的玩偶和发声玩具,以及各种狗狗们喜欢的玩具球和飞盘。
  唐翩翩坐在地上陪小包玩了会儿。
  大概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一声,然后来人自己推开门。
  还是那个女服务生。
  她推进来一辆餐车,掀开银色的罩子,里面全是新鲜的生肉。
  “唐小姐,这些是小包少爷的晚餐,日本神户的大理石纹雪花牛肉,和现宰的印尼西马尼乌鸡,水是法国火山口的CHATELDON矿泉水,都是小包少爷最喜欢的。”
  小包。
  少爷。
  唐翩翩眉毛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低头看小包。
  它坐在地上,一和她对视上就咧开大嘴,吐舌摇尾,一派天真。
  这么多年不见,都成少爷了。
  不错不错,没妈的孩子也是块宝,唐翩翩很欣慰。
  女服务生说完就准备出去。
  唐翩翩连忙叫住她们:“对了,那个……那个……”
  她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名字:“聂翊呢?”
  “……”
  没人回答她,门又被关上了。
  唐翩翩站在原地,谁能告诉她,让她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难道只是叫她过来陪小包吃喝玩乐?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包美美饱餐了一顿,也玩累了,枕着唐翩翩的腿小睡。
  它浑身皮毛油光水量,身材也是雄壮威武,和当初可怜兮兮的小奶狗已是天壤之别。
  看这伙食和待遇,聂翊对它还真是好。
  在房间里呆了近两个小时,唐翩翩已经确定下来,聂翊的确是让她来陪小包玩的。
  那么他本人呢?
  这么久了,还是看不懂他。
  心里那一点点的失落,像从树叶上轻轻滑动而落的水珠,来去无痕,所以她体察到更多的是解脱的庆幸感。
  也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他这样的人,身边怎么会缺女人。
  世上多得是比她漂亮、比她温柔的女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念念不忘她这棵伤过他的回头草?
  *
  趁小包睡着后,唐翩翩最后抚摸了下它的脑袋,悄悄离开了。
  原来门一直都没有上锁,出来之后,也与她想象中的不同,竟一路畅通无阻。
  她没有去苏思睿给她订的位于同一楼层的套房。
  从监控里看到,她刚出了房间,就逃命般得往电梯小跑过去,边跑还边回头看,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屏幕前方,聂翊俊美的脸上神色冷清,高浓度的红酒让他有些微醺。
  直到走廊间那只翩翩飞走的小白蝴蝶不见踪影,他半合眼睫,低声命令身后的迟礼:“找人跟着她,送她回家。”
  拍卖会上的男子点头应声,立即朝外走去。
  聂翊又叫住他,似乎想说什么。
  迟礼站定在门边。
  两分钟后,男人闭上眼,才慢慢启齿:“到了要告诉我一声。”
  ……
  唐翩翩逃回家中,惊魂未定。
  如果现在再面对周继嵩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可能都会觉得和蔼可亲了。
  已是深夜,别墅内却灯火通明。
  在她前头,周继嵩私人助理的车先停在了院中。
  白助理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司机从后备箱中取出几只手提袋,后座车门又打开,里面迈出一条瘦长的腿,和鲜红的高跟鞋。
  一名陌生女人摇曳生姿地走进别墅。
  另一边的车门又打开,同样出来一名高挑而丰满的年轻女人。
  白秘书让她们先进去,看到唐翩翩,敬重地躬了躬背:“唐小姐。”
  唐翩翩问:“她们是什么人?”
  白秘书露出一副不好开口的尴尬表情。
  唐翩翩往下看他手里提的东西。
  只看一眼上面身材威武的欧美男士人像图,唐翩翩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所以这是,一个小保姆还不够,又叫了两个外援。
  怕自己有心无力,顺便再开个外挂?
  唐翩翩见怪不怪了,耸了耸肩,不发表任何言论,拎着自己的小包上楼睡觉。
  她戴着耳机入睡,杜绝了外部的噪音骚扰,早上睡到自然醒,外面阳光大好,天高云阔,她立即产生出去写生的念头。
  唐翩翩学生时期学过绘画,但唐如兰不怎么注重培养,所以学得也是断断续续,只当做个兴趣自娱自乐。
  她准备好画板和各种工具,叫人给抬到别墅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
  出门时,她见到了周继嵩。
  周继嵩披着条骚包的印花睡袍,走路晃晃悠悠,亲自下来端他的大补汤。
  他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像虚透了似的,魂不附体的,擦肩而过都没注意到唐翩翩。
  唐翩翩回头看他的背影,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他这次好像玩得太过火了。
  其实周继嵩这个人,除了色心太大,也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知道很不合适,但唐翩翩很想劝他收敛收敛。
  “爸。”她叫住周继嵩。
  周继嵩浑浑噩噩地转身。
  同一时刻,唐翩翩脑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小人,尖声怂恿她道:“不要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吧!这样以后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并且他的所有财产也都是你的了!”
  唐翩翩猛地顿住后面的话。
  周继嵩说:“哦,是翩翩啊,嘿嘿,你这身衣服真不错。”他单手在胸口笔划一下,说:“领子再开低一点会更好看。”
  唐翩翩愣了下,又忍不住叹气。
  还是老样子啊……
  看了他好一会儿。
  最后,她“啪”得打飞那个邪恶的小人,认真劝诫周继嵩道:“让她们走吧,您真的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嘿嘿,放心,马上……马上。”周继嵩憨笑着吸了口手里的大补汤,一步三晃,再次一头钻入他的温柔乡。
  作者有话要说:不小心写多了,明天再升官发财死后爸吧。
 
 
第4章 翩翩
  唐翩翩走上碧绿的草坪,阳光遍地轻撒,她戴上宽檐帽,在画板前坐好。
  一幅画才画到了一半,她看到眼前的山路上,几辆警车呼啸而过。
  发现这几辆警车是往自己家的方向开过去的,唐翩翩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连忙收拾好画具赶回家中。
  院子外被拉上警戒线,所有人不得出入,唐翩翩表明身份才被放进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惊恐得捂住嘴巴。
  别墅内秽乱不堪,周继嵩直愣愣躺在地板上,已经断了气。
  身体的死状像是虚透了,很像电视里被妖精吸食完精血的瘾君子。
  三名衣衫不整的女人抱头蹲在墙边。
  警察正在做记录,见到唐翩翩,皱起眉头说:“又来一个。”
  唐翩翩傻眼地看着法医用白色的停尸布把周继嵩从头遮到尾。
  白助理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摆摆手连声解释:“不不,误会了,这是我们家小姐。”
  警察语气公事公办,问唐翩翩说:“请问事发时你在哪里?”
  唐翩翩一直面色苍白地看着白布下的那道人形,她讷讷问道:“他怎么了?”
  白助理替她回答警察的询问:“事发时小姐在户外写生,她刚刚才回来,阿sir,不关她的事的啊!”
  “哦。”警察面对唐翩翩的目光就少了些严谨,然后很同情地又跟她说了两个字:“节哀。”
  “咣当”一声,唐翩翩手中的颜料桶一下打翻。
  *
  周继嵩死了。
  死因很简单,但集团封锁了消息,只对外称作突发恶疾。
  但这个理由瞒不住所有人,周继嵩才死了几个小时,他多年来的死对头们弹冠相庆,寄来花篮,上面长长两道布条幅上写着贺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们这些人,难道不怕遭到报应吗?
  不知道他们怕不怕,反正唐翩翩怕。
  一语成谶,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唐翩翩胆子小,再加上第一次亲眼所见出人命,她很快就病倒了。
  三天后周继嵩入殓。
  唐如兰还在国外没回来。
  白助理和苏思睿操持了葬礼的安排,周继嵩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的帝国企业造势庞大,即便早早去了,集团成熟完善的运作不会就此中止,就为这一点,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不下百人,各个集团的董事、各界一把手,把小小的庭院挤得水泄不通。
  周继嵩早年在日本留学,痴迷日本文化,白助理十分体贴,按日式丧仪准备了他的后事。
  唐翩翩还发着高烧,在白助理的陪同下向宾客露过面后,就到后面歇着了。
  她是周继嵩的继承人,目前已经得到了数百亿的遗产,以及一个堪称垄断行业的帝国集团。
  所有人都对她无比客气,就连心高气傲的大集团董事长,都要亲自来到她面前安慰一声节哀。
  唐翩翩的高烧来得及时,给她营造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虚弱状态。
  其实她一点也不伤心。
  她从来都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感觉。
  外面忙成一团,唐翩翩坐在廊下,屋檐上不断落下断了线一样的水珠。
  下了雨,秋意中雾气夹裹寒气。
  唐翩翩穿着黑色的日式孝衣,头戴一朵小雏菊,看着庭院发呆。
  她在想,如果那天她多劝周继嵩几句,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正想着周继嵩,身后有脚步声缓慢传来,她木木地转身,见到一名面容俊秀的年轻男人朝自己走来。
  葬礼上的宾客非富即贵,都是有身份的人,唐翩翩想站起来和他打声招呼。
  年轻男子很和善地笑了笑,“坐吧,知道你心里难受,就先别顾着礼节了。”
  他说着,就在唐翩翩身旁坐了下来。
  “我叫丁洋,你叫唐翩翩?”
  他把她的话先说出来了,唐翩翩只好“嗯”了一声。
  男子叹了叹气,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见你难受成这个样子,我看了很不好受。”
  唐翩翩正疑惑呢,她与他素不相识,他怎么就难受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
  对方接收到她的注视,继续开解道:“你不要一味沉浸在丧父之痛里,我认为你现在很需要人陪。”
  不,她不需要。
  这个人坐得离她太近了,她很不舒服。
  见她不说话,他还把手臂搭上她的肩头,很自以为是地出言撩拨起来:“那好吧,谁叫你今天遇到我了呢?今天我的肩膀就借你靠一……”
  听他把话说到一半,唐翩翩突然感到肩头一轻,两人一同疑惑地朝后方看去。
  聂翊神色阴沉至极,紧紧攥住男子的那只手,离开唐翩翩的肩头。
  “啊啊啊啊!”男子痛苦地发出嚎叫,噗通跪在地上。
  唐翩翩被他的叫声吓得一哆嗦,看着聂翊将他的手腕已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骨头咯咯吱吱发出响声,然后他嫌恶地甩开那只手,沉声吐出一个字来:“滚。”
  男子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唐翩翩也想跑。
  但是她仿佛被胶水粘上了一样,坐在廊下的长凳上,维持朝后看他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晚夜色昏暗,看得不太真切,这会儿,他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她眼前,深沉的双眸酝酿风暴,她现在唯有一个念头:和以前像,又不像。
  当年阴戾偏执的少年,已是华茂春松。
  可即便如此,大魔王还是那个大魔王。
  唐翩翩回过神,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试图溜走。
  聂翊一把把她拽回来,手心寒冷如冰。
  一被他触碰,唐翩翩身上过电般起了层凉意。
  她不顾一切,继续往前挣脱。
  聂翊牢牢抓着她,纹丝不动。
  唐翩翩没办法了,回头,干笑:“聂、聂先生,有事吗?”
  聂翊脸色还没缓和过来,看她良久,直到两人都放下僵持,他才说:“被人冒犯了,都不知道躲?”
  唐翩翩下意识地就说:“没有啊,不算冒犯吧,他只是……”
  聂翊神色很淡,冷冷哼笑了下。
  他一露出这种冷笑的表情,唐翩翩就知道这是要动怒了。
  随之她就被用力一拽,往前跌了两步,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冷声低语:“那这样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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