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迟梅宁果真不走了,她转过身来,正面直对程子阳冷脸道,“做什么。”
程子阳道:“你母亲昨日来央我带你去县城买些东西,既然我已答应,便不能做出违背之事的道理。”
迟梅宁嗤笑,“我去买针线你能帮我挑线还是挑花样?还有,孤男寡女单独出行,你是何居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万分惊讶,她娘说请了人带她去县城,却没料到居然是程子阳,她娘到底想干啥?这是觉得钱家刘家的婚事无望,当真把希望寄托在程子阳身上了?她娘就这么有自信程子阳以前那般厌恶她如今就乐意娶她了?她娘难道就不考虑她的名声了?
闻言程子阳脸都黑了,他张了张嘴也嗤笑,“怎么,不敢与我去?”
“你这是在激我?”迟梅宁撇嘴,“说吧,到底什么目的?难不成想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把我结果了,以除后患?”
程子阳眸子幽深,“是啊,你敢不敢?”
“去……”迟梅宁刚想说不去,忽然念头一转,直接笑道,“去啊,不过万一回来村里满是咱俩的风言风语你可得负责啊。别到时候我娘让你娶我你又不乐意再说我纠缠你程子阳,你可得想好了啊。”
程子阳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往前头走去,走了两步见迟梅宁没跟上来,开口道,“怎么,反悔不敢去了?”
迟梅宁嗤笑一声跟上,“怕你个鬼。”
见她说脏话程子阳皱了皱眉头,“出口脏话非君子所为。”
“我是小人也是女人,”迟梅宁不屑道,“况且你认识的迟梅宁是个守规矩之人还是有闺阁小姐做派之人?你若当真守圣人言又岂会答应单独带一单身女子出门?本就不是什么君子非得学那些君子做派,丢不丢人。”
这下程子阳不说话了,不说现在的迟梅宁,就以前那样子说是泼妇无赖也说的过去,只不过这两个月以来迟梅宁改观太大,让他险些忘了以前迟梅宁多么的离谱,而他又如何嫌弃厌恶迟梅宁的。
不过想到今日之事,程子阳幽幽叹了口气,他都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
出了村子,外面大路上更加寂静,除了秋日的风吹过,视野所过之处满目的开阔。
迟梅宁道,“你到底为何会答应我娘的请求,你不是最厌恶我的吗?你不怕给我机会我又扒上来让你娶我?”
程子阳闻言瞥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喂,你说啊。”迟梅宁没听到答案更加好奇,似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你快说说,你不说我可要用强了。”
程子阳瞅了眼四周,果真是没有人烟的,不过他不屑的瞥了眼迟梅宁的小身板,“谁对谁用强还不一定呢。”
迟梅宁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他,“你……你莫不是被鬼怪附了身?”她怎么觉得今日的程子阳怎么这么奇怪呢,跟原书中说的不一样啊,就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程子阳也是高冷的不似享受人间烟火,这突然变得与她争锋相对了她反倒不习惯了。
正走着的程子阳突然停下,后面的迟梅宁险些撞在他后背上,不等迟梅宁出言抱怨,就见程子阳面带探究的瞅着她,“难道被鬼怪附身的不是你?”
他话说完,迟梅宁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呆在原地。
说被鬼怪附身不至于,她根本就不是原主而是一个外来魂魄占了人家身子好不好?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难不成还是因为改变太大被程子阳发现了?还是说她把原主那些衣服抛弃了脸上的脂粉抛弃了让人怀疑了?
不能啊,迟家人都只觉得她是越来越贴心,没往其他方面想,程子阳一个厌恶讨厌原主的人就能发现了?难道这就是男主光环?
迟梅宁大热天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瞪着眼睛看着程子阳一瞬不瞬,话也没说出来。
“怎么?”程子阳其实不过随便只说,迟梅宁改变是挺大,却也没往鬼怪方面想,先不说他不信这个,就算换了她爹娘兄嫂能认不出来?他一个外人又如何知晓,不过是话赶话的说出来罢了。
只是他没料到迟梅宁反应居然这么大,顿时疑惑故意道,“你真是鬼怪附身?”
迟梅宁回神,大步往前走,“你才鬼怪附身呢。我要是鬼怪附身瞧着你这俊俏郎君能不赶紧化身为鬼上去攀住你吸你阴阳?定会让你神魂不在屈居于我淫威之下。”
“越说越离谱。”程子阳说道,“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跟你说话能活活被你气死。”
可惜迟梅宁说了这话便不再开口,小碎步迈的飞快。
程子阳以为她生气,也不再多说,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唉,你莫不是生气了?”
“没有。”迟梅宁硬邦邦的说。
迟梅宁其实是心虚的,此时也有些懊恼后悔,何必与他说这么多,若知道程子阳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他在激她也不能跟着出来,不过既然都走在路上,那就去一回县里,省的她自己去也不安全,就当请个免费保镖好了。至于其他的,她不说话不就得了?
俩人走了好大一会儿也没遇上赶路的车,迟梅宁娇生惯养,哪走过这么远的路,停下脚气恼的往路边的树荫下一坐不动了。
倒是程子阳,走了半天丝毫不见喘息,他一派闲适的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迟梅宁道,“走不动了?”
迟梅宁抬头瞥他一眼,发誓不与他交谈。她算是看明白了,程子阳这人看着君子做派,实则内心黑的彻底,从当初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冷酷无情,对待敌人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只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竟然能答应她娘的请求不顾圣人言论中的男女大妨肯带她去县城,还有这俩月来反倒她与他见面的次数多了,说的话也莫名其妙,难不成看上她了?
啊呸!
迟梅宁可不敢这么想,程子阳可是有官配的人,她一个小小的恶毒女配而已,哪能真的肖想男主。当初和迟老太怼上的时候话赶话说了许多不着调的,还想着破罐子破摔把程子阳搞到手。如今再想想简直就是笑话。嫁给程子阳还不如打光棍呢,而且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得个啥金手指创财富挣大钱带领全家奔小康了,要个有官配的男主干啥。
而且以程子阳厌恶原主的态度,别说娶她了,不弄死她就不错了,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了。
瞧瞧现在,一副高
高在上的样子,还问她走不走得动,是想趁着她走不动了弄死她?
迟梅宁盯着程子阳想了很多,程子阳也奇怪的看着迟梅宁眼神从最初的满是火气到后面变化纷呈,最后突然蹦起来离着程子阳远了些,“你不会想弄死我吧?”
程子阳一噎,当真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变得冰冷,“现在知道怕了?”
见他如此迟梅宁很没出息的又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道,“程子阳,我跟你讲,你要是弄死我,我娘也会弄死你的。”
“不怕。”程子阳淡淡道,“我先把你弄死了,然后就说你被土匪掳去了,我在把自己弄的惨一点,也就没人怀疑了。”见迟梅宁目露惊恐,程子阳继续道,“而且我是秀才,你娘想弄死我可没那么容易。”
迟梅宁看着程子阳一步步靠近,心中担心害怕,她突然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腿就哭了起来,“你别弄死我了,你说咋就咋行不?”
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程子阳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不住想笑,见迟梅宁还呜呜的装哭,程子阳收敛笑意让自己看起来严厉可怕一点道,“我说咋就咋?”
迟梅宁闷声嗯了一声,比起小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了,而且就她对男主的了解,不可能对着曾经那么厌恶的人下嘴的,所以名节大概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让她干嘛了。
哪知程子阳道,“起来走吧。”
迟梅宁一愣抬头去看,程子阳已然淡然的往前面去了。迟梅宁送了一口气赶紧追上去,不死心的问,“你真不用我做什么?”
程子阳不说,她又追着问,无奈程子阳便道,“你非得我说让你做什么才甘心?”
“也没……”
迟梅宁没说完,程子阳打断她,“那就攒着吧,你要不听话回来路上我就把你……”
“我听。”迟梅宁愈发后悔一时大意跟着程子阳出来了,她娘也真是的,这是在撮合她啊还是拿自己闺女的小命在赌呢。
对她的识相程子阳很满意,一直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迟梅宁甚至都不敢说累了,还是程子阳中途休息,迟梅宁才得以喘息片刻。好在没多久就有路过的骡车,程子阳拿了铜板之后两人坐上骡车。
骡车上还有几个前去县城的人,见他们年轻男女一起还
以为他们是夫妻,还打趣道,“小两口感情就是好,这是去县城逛逛?”
迟梅宁刚想解释,却被程子阳夺了话头,“去买些针线和布料好准备过冬的衣服了。”
闻言迟梅宁不禁瞪了他一眼,他们不是夫妻却让人误会就不觉得尴尬吗?虽然说那日她发狠说把程子阳搞到手可也只是在自家人面前胡说八道,可程子阳居然当着旁人的面不反驳,脑子是进水了?
可惜程子阳直接无视她的眼神,转而笑着与那人说笑几句。
坐了骡车脚程快了许多,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巳时中了,迟梅宁早上只喝了碗粥,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瞅了眼程子阳却发觉对方一点反应也无,顿时气的心肝肺都疼。
程子阳显然对县城比她熟悉,带她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迟梅宁揉揉肚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带我去吃点饭?我请客还不行?”
“行啊。”程子阳脚步不停走了一会儿在一个铺面停下,“就这了,你说的,你请客。”
迟梅宁
撇撇嘴抬头一瞧竟是家面馆。
两人进去要了两碗面,吃饱喝足迟梅宁果真付了银两,迟梅宁心中暗叹,堂堂一个男主竟然抠门至此。不过她也就心里说说,并没有说出来,左右一碗面几个铜板,她虽然穷却也没小气到这种地步。
出了面馆,程子阳从街边买了一包腌梅子递给她然后问道,“给。”
迟梅宁惊讶,然后愣愣点头,“谢谢啊。”
“现在去买针线?”程子阳神色自然,不知道的还真当他俩是夫妻呢。
针线当然要买,做做样子也是要的,不过她还要去买些笔墨和纸这些,还想去书铺再瞧一眼如今流行的话本便不想让程子阳跟着,“在县城也没啥事,要不你去办你的事儿,我自己逛逛,咱说个时间一块回去?”
哪想程子阳当场拒绝,“不成,我既然答应伯母,定然要护你周全,万一出个什么事,回去你娘不得杀了我?”
迟梅宁忍不住翻白眼,便点头道,“也行,不过我买什么东西你不能与我娘说。”
程子阳奇怪看,“你还能买什么?”
迟梅宁知道买什么不能隐瞒,便道,“我要买笔墨纸砚。”
“你?”程子
阳惊讶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识字?”
迟梅宁当然是识字的,而且原主也是识字的,不过原主认字却不会写几个倒是真的,但此时她也不想漏了馅,哼了一声道,“小瞧我。,难不成只许你识字,旁人识不得?”
程子阳了然,毕竟迟梅宁在迟家那是祖宗一样的待遇,他们家人口又多家境又好,能送迟梅宁去识字也是有的,只不过他往常不在家不清楚罢了。
因了这话,程子阳果真带她去了笔墨铺子,捡了便宜的买了一套,一两半银子就花了去,迟梅宁捏了捏空了小半的荷包,心里心疼坏了,原主攒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攒了三两银子,如今让她一下就出去这么多。往后这话本子要是卖不出去,那她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然而写话本子不仅费纸费墨,她也不确定她写的就能卖出好价钱,只想着写一本试试,若是好卖再多买写。
她买了这些程子阳也跟着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纸笔,完了迟梅宁还说要去书铺,程子阳想起书铺是刘玉清堂叔家的,不免又多瞧了迟梅宁一眼。
迟梅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见他瞧过来还问,“看什么?”
程子阳抿了抿唇没说话,出了笔墨铺子却指着针线铺子道,“那边是针线铺子,你不是要去买东西?”
迟梅宁其实并不想买,来这的借口就是买针线和布料只能过去,程子阳在门口停下,“你进去挑,我在外头等着。”
迟梅宁也不指望程子阳真能去帮她挑针线,自己进了铺子。
而程子阳站在门口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两人过来,而那两人也认出了程子阳,步子加快到了跟前。
“程兄。”
“刘兄。”程子阳拱了拱手算打了招呼,他无意的瞥了眼铺子里头,迟梅宁已经和掌柜的拿了针线再瞧了,他收回目光,朝刘玉清道,“刘兄是身体不适?瞧着精神不大好。”
刘玉清微微哂笑刚想客气解释几句,余光突然在铺子里头一扫然后顿住,脸上本就不好看的笑也僵住,然后看向程子阳的目光也从不可置信到了然。
“果然……”刘玉清将目光收回,满目的遗憾和不舍。
程子阳皱眉,“果然什么?”
刘玉清不答,反而躬身施了一礼,“迟姑娘是个好姑娘,望程兄好生待她。”
第29章 打脸
刘玉清说出这话,满嘴的苦涩,当初在清溪村听到两人传言时他也不信,当时又有迟梅宁的解释,而程子阳眼见他与迟梅宁相看甚至去迟家提亲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当两人什么事没有。而如今他眼睁睁瞧着说没什么关系的两人一起来县城,再瞧着程子阳刚才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意迟梅宁的,若是俩人没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又如何一起出远门,于谁的名声都有干系的。
而刘玉清说完,程子阳微微叹息,“刘兄……”
见他开口艰难,刘玉清抬手打断他,“程兄不必再说,我与迟姑娘缘分浅薄与程兄无碍,不是程兄也会是其他人,怪只怪我不是迟姑娘喜欢的那人,程兄实在不必多想,我还有事就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