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而这次随风再受褒奖,父亲又要受到什么牵连?
  那一夜,直到四更天,父亲都没有从宫里回来。笑娘等了一夜,心里越来越凉。
  她不敢再这么苦等下去。
  一夜的功夫,皇宫里的鸩酒白绫足以要了一个驰骋沙场铁血男儿的性命,她迫切要知道父亲此时的情况。而父亲离京时,他昔日的同僚们都自动回避,有疏远之意,此时京城里唯一能指望的上的,便也只有一人了。
  所以外面天色漆黑,启明星未亮,笑娘便叫醒了寒烟,催促着下人备马车出门。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来到了崇正郡王府咚咚咚地敲门。
  那门房睡眼惺忪地揉眼来开门,见是褚家大姑娘,不由得愣住了。
  不一会的功夫,长发披散的随风披着一件黑色的宽袍来见笑娘,他眉头紧锁,上下打量她并无异样后,似乎微微松了口气问道:“什么事,值得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来敲门?”
 
 
第85章 
  笑娘不理他话里的暗讽,径直道:“从婚宴回来后,爹爹便被宫里叫走了,四更天也没有回来,我心里急,想问问你可有门路知道宫里的消息?”
  随风闻听此言,眉头锁得更紧,他让笑娘在厅堂里等着,自己则脚步匆匆地去了外院。
  笑娘知道他定然是有门路的,只是不知宫里的情形如何,又能否探知清楚,便是一个人坐在燃着微蜡的厅堂里枯等。
  一夜未睡的缘故,待天朦朦亮时,实在是困顿不堪,她竟就这么窝在椅子中趴伏在小几上睡着了。
  只是睡意朦胧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晃,猛地睁开眼时,却发现随风正抱着自己准备往床榻上放。
  她睡意全消,推着他的道:“你要干嘛?”
  随风不为所动,将她放在床上后道:“看你委着难受,让你来床上睡。”
  笑娘其实也知道他并非萧月河那么孟浪的人,加之着急爹爹,就急着问:“可有消息?”
  随风沉声道:“宫内生变,从昨日午时起,宫门紧锁,只入不出。”
  笑娘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道:“那传召爹爹入宫的……难道不是皇上?”
  随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昨晚不光是爹爹被传召入宫,京城里所有的武官全被陆续传召,京城的军巡全换了生面孔。”
  笑娘盘腿坐在床上问:“你可曾接到入宫的诏书?”
  随风点了点头道:“昨日便来传,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回府,是以那人等了半晌,便回去了。”
  其实随风昨日回来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听说宫里来找时,思度着宫门已关,大不了明日起早再去宫中谢罪便是。
  若换了旁人,若是听闻圣上找寻,只怕大半夜也赶着去宫门前跪着。可是他向来不是个以君为天,谨小慎微之人,所以就算万岁找寻他无果,也安然躺下,准备先睡上一觉再说。
  这一睡,让他错开了入宫的时间,可是如果笑娘不来找寻他,等一会觉醒了,他也是要准备一番便入宫去的。
  这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褚慎这样边疆入京讨要军饷的武官都扣押入宫了?分明是要架空整个京城的武力,要实施宫变啊……
  “那……太子那边呢?”笑娘想到了储君,不由得开口问询。随风抿了抿嘴道:“昨日下午时,便入了宫,也一直没有回。”
  剧情再次提前了……这段全城武官被禁的桥段分明是发生在随风二十岁的时候,也是他逐步走向大秦权利之巅的第一块基石。
  当时发动政变的是对权力觊觎甚久的二皇子,可是现在二皇子分明被贬出京,为何这样的剧情还是发生了?
  原剧里,虽然靠着随风和第一大反派萧月河之力,最后合力平定宫变,可是宫里被扣押的武官却死了大半。
  从此以后,他和萧月河平分秋色,各自执掌大半权势,互相斗得你死我活……
  笑娘紧盯着他又问:“可有封地的王爷近日回京?”随风深看了她一眼道:“二皇子因为要祭拜故去的贵妃亡母,十日前入京祭拜,至今未回封地。”
  随风并不能在府里多停留,跟笑娘简单说了情况后,便对她讲:“萧家父子也入宫去了,可是萧老爷子却并没有,一会我便要赶往萧家。”
  笑娘闻言急急道:“我跟你同去,若是有变故,我也好知……”
  随风摇摇头:“你且在我府里呆着,哪也不要去,若是京城生变,这个房间里有暗道,直通城外,我安排人接应你……”说话间,他卷起墙上的一副卷轴,在墙上自露出一个暗洞,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笑娘的呼吸一紧。这处府宅当初被赏赐下来时,破败不堪,就算到了如今并未多加修缮。可是随风却不知何时着人挖了秘道。
  这是遭逢过家变惨祸的人才会有的反应。就好比经历过饥荒的人,在风调雨顺的年月里,也要在床下堆满米面食物一样。
  随风年幼经历变故,自然留下了心灵上难以磨灭的烙印,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后手,可如今,他却让她用这暗道,而他自己却要以身犯险……
  想到这,她还是要执意跟去。如今的随风才多大,压根不是原书里那个年龄渐长的世故谋臣,她怎么会让他一人只身犯险?她起码是知道原书情节的,虽然可能金手指未必有其他穿越女那么大,但是至少也能帮衬他一二。
  可是随风却态度强硬道:“你且老实待着,若是再倔,莫怪我用绳子捆了你!”
  笑娘知道,随风是说到做到的,在这方面上,随风像极了他的义父,都大男子主义得很,怎么会让女子帮衬?
  看随风要走,笑娘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你要小心,不可太过鲁莽,萧家一直在太子与二皇子间摇摆不定,如今萧家父子都在宫里,如果倒戈,你去寻箫老太爷无异于与虎谋皮。那个破地道,你自己留着用,我哪也不会去,就在这等你和爹爹回来。”
  随风看着她,一直以来,看向她时,眼底沁入的寒冰,似乎消融了不少,他突然如儿时那般,伸出手弄乱了她的头发,道:“别胡思乱想了,快去睡吧,一切有我呢。”
  说完,便转身大步匆匆而去。
  笑娘倚靠在门边,看着他匆匆远去的高大背影,笑娘双手慢慢合十,心内默默念起了佛,若这个世上真有佛祖保佑,请庇护他们父子平安归来,她愿倾尽所用,换得家人平安。
  而笑娘的这一等,便是三天三夜。那日待得天亮之后,街市上便严禁出摊,城门紧锁,城外的人压根进不来。许多文官前去上早朝时,也都被扣在了玄武前门。
  人们这才发现,一夜之间京中生变,人心惶惶,不知京城的天会翻覆成何等模样。
  到了第二日时,也不知是京城里哪个营盘,人语声攒动,大批铁甲武士在街市上奔走,到处都是肃杀气息。
  笑娘着寒烟去问过门房,小郡王一直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送信。
  笑娘再也耐不住了,从随风的衣箱子里翻捡出他的一件衣服,自己换穿上,准备出去探听消息。
  可是还没走出庭院,就被人拦住,说小郡王吩咐过,严禁姑娘外出,请褚大姑娘安心等着,若是无人来府上,便是说明他一切太平,不用担心。
  笑娘没想到臭小子竟然还让人看管着自己,她倒不是硬要出去添乱,只能寄希望于主角光环,能让随风化险为夷,父子平安。
  而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皇宫那边居然传来轰隆的炮响,震得周遭的地皮都微微发颤。
  笑娘命人架梯子上了院墙,朝着宫中的方向望去,一片火光冲天,浓重的硫磺硝味慢慢弥散,刺激着鼻腔。
  到了第四日时,大批的官兵在街上游走,笑娘听着临近的宅院有官兵敲门闯入搜寻的吵闹声。
  寒烟也是一脸的紧张,可是听着那骚乱声越来越近,却越过了郡王府径直去了下一家。
  到了晚上,霍随风终于护送着褚慎归来。只是褚慎受了重伤,整个胸部都被利器切得翻了肉皮。
  笑娘看着绷带都止不住血,急得不行。
  随风却安慰她道:“爹爹的伤口已经被御医用渔线封住,上了秘制的金疮药,并未留太多的血,只是御医怕他过后要发烧,开了煎药,要及时煎服,以免伤口化脓。”
  笑娘点了点头,安顿好了爹爹,吩咐下人煎药,这才回身问起经过,可是随风,却靠坐在一把藤椅上,头仰着天,睡着了。看着随风眼下明显的黑晕,不忍心再叫他,只将一张躺椅拽到他旁边,一边驾着他的胳膊,一边拖着他躺在了躺椅上。
  只是一个力道没控制住,她整个人都摔在了上面,被随风顺手搂住了脖子,半天都起不来。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笑娘气恼地捏了他的耳朵一下,到底是看他睡得熟,没舍得下力气,只替他盖了被子,便去照顾爹爹去了。
  再好的人,这么隔几年便受次重伤的,怕是都要伤了元气的。笑娘用巾帕包好了头,在郡王府略显简陋的厨房里做起饭食来。
  这一年多来,随风都没有回京,府里的下人都去了西北,除了看家护院的,和随风带回来的小厮修竹外,没有别人了,少不得笑娘带着寒烟亲力亲为。
  她不及问外面的情形,可是听着街市乱糟糟的,也不能出门买鸡切肉,只拣选了府里仅存的那几样,又去府宅里开辟的菜园那拣选了些青菜,摘些豆角来做。
  那炉灶的湿气更重,勉强烧好了水后,笑娘依旧用取暖的炭盆做饭菜,炖汤。
  整治了一桌子饭菜后,褚慎和霍随风父子两个人都醒了。只是褚慎伤重,说句话都牵动着伤口,笑娘炖煮的糜烂的粥,也不过喝了小半碗。
  而随风却饿极了,等笑娘喂完爹爹后,他已经将饭菜吃下去了大半,眼看着似乎不够吃的样子。
  笑娘许久未跟他一起用饭,并不知他如今食量这么大,觉得自己做得少了,一边给他添汤一边顺口问了句:“可还在长个子,这么能吃?”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冲了小郡王的肺门子,他皱眉停箸,重重地撂下了碗,不吃了。
 
 
第86章 
  不过笑娘身为家中长姐,从来不惯弟弟妹妹的臭毛病。
  所以她指了指霍随风碗里的剩饭道:“吃了!别剩饭碗!”
  小郡王沉默了一下,复又端起碗来,将剩下的半碗饭吃了,不过他吃完饭后,没有急着下桌,而是一边慢慢饮汤一边继续作陪笑娘吃完饭。
  然后他便简单说了一下这三日宫中的变故。
  说起来,也都是万岁嫡庶不分,太过偏颇宠妃所生的二皇子,才酿就了今日的乱局。
  二皇子当初行刺国储未果,被万岁重拿轻放,去做了封地王爷。
  可是二皇子的心里却不安稳。毕竟他当初行刺太子的事情,太子也是心知肚明。一旦父皇百年,太子即位,岂会放过他?
  这杀人的若未杀成,也是日夜寝食难安,总想着补刀。
  再加上他的母族不乏野心之人,家族里新入宫的那位琏,妃也因为肖似二皇子的母亲甚得圣宠,却一直无所出,自然也是蠢蠢欲动。
  于是二皇子借着拜祭母亲的名义,重返京师,与自己的心腹手下一番串联密谋后,入宫面呈万岁,而琏妃一早安插的太监用药麻翻了万岁后,便用了玉玺假传圣旨,换防了宫中禁军,又将京中的武将悉数传召入了宫中。
  褚慎原本不在其列,可是他在西北剿匪的事迹实在是太响亮,放着这么一位骁勇的将军在宫外,总是让人不放心,于是干脆多写一道,将他一并骗了进来。
  可是褚慎被骗进来后,过了几道宫门便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要知道他此前一直是禁军副指挥使,这宫里当值的大部分都曾是他的属下,他甚至差不多都能叫出名字来。
  但这次他来,从进了三重门走了一路,居然看到了许多生疏的面孔。他原以为是禁军在这一年来人事变动,被圣上大换血了一番。
  可是当他发觉,有好多的统领在扎结禁军腰带的威风扣时,居然都扣错了,立刻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要知道这禁军里大多是贵族子弟,平日在宫里办差清闲,便在服饰小物上做了许多的讲究。
  这威风扣便是一样,扎在腰带的外围,要折成虎尾一样的弯翘,就算手把手地教,也得练习几日。
  想当初,褚慎就是因为扎不好威风扣,被大统领按规矩罚奉半个月。毕竟在皇帝跟前办差,这衣服带子都拢不好成何体统?
  可是现在越是靠近万岁寝宫的禁军护卫,反而越发扎不好威风扣,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是有人冒充禁军控制了寝宫?
  想到这里,经历过九死一生,更经过漠北王庭之变的褚慎立刻心生警惕。
  他对皇宫的地形太熟悉了。虽然前后都有人盯紧着他,可是只趁着转弯的功夫,他一个跳跃,竟然踩着宫墙便防走水的大铜缸,就这么当着人的面翻墙去了跨院。等人追赶到了跨院,褚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再然后,就是一个手持着链妃亲发宫牌的太监入了寝宫给皇帝灌麻药后,那一直被灌药麻躺在床榻万岁竟然没啦!
  忙着逼迫皇兄写下让贤书,又逼迫被骗来的萧昇写下调配军权文书的二皇子一听急红了眼,那么大的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等发现被大石砸死在御花园的链妃亲信太监时,他的衣服都被人剥去了,尸体就这么扔在了假山的山洞里。
  二皇子立刻明白,是有人假冒太监,入了寝宫将他的父皇偷走了!于是宫变还没有结果,二皇子的人马便撒出去,宫里宫外底寻人。
  其实褚慎带着万岁并没有逃离太远。他熟谙灯下黑的道理,带着皇帝折返回了琏妃的寝宫,躲在了她宫里后园子的大树之上。
  皇帝丢了,琏妃也急红了眼,压根没有心思来赏花乘凉。这里倒成僻静所在。
  皇帝虽然身不能动,其实意识一直清明,自然也知道褚慎食如何艺高人胆大,以身犯险救他出了寝宫的。倒在宽大的树杈间,渐渐缓过了药劲儿后,因为还未脱离危险,自然时不敢多言。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逆子勾结宠妃犯下勾当,龙泪忍不住成双成对地掉。褚慎少不得低声宽慰万岁,邪不能压正,只要宫外有人觉察到宫里的不敌劲,必定能来救陛下于危难之中。
  这一等就是一夜。晚上的时候,万岁忍不住睡着,而褚慎便不错眼地搂着万岁,防止他从树上掉下来,另外还要听着搜宫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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