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这身样衣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是大小合适,如定做一般。
  她肤色雪白,被红色的嫁衣一衬,越发的凝白娇俏。一时间,看得褚慎又直了眼儿。
  而胡氏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缘穿上嫁衣,谁想到竟熬度到了嫁人的时候。
  一时心内起伏,望向褚慎的眼神越发的柔情脉脉。不大的裁缝铺子里塞满了狗粮。
  不过几个小的都没有什么耐心看新嫁娘的风姿绰约。褚全管二叔要了一贯钱,然后带着剩下三个去了隔壁点心铺子吃起锅新蒸的糕饼,喝白梨糖水。
  在花俏可口的糕饼面前,几个小的暂时放下了江湖恩怨,齐心协力消灭了三大盘子的各色小糕饼。
  而褚慎替胡氏买了衣服后,又给没有来的女儿乔伊买了头花手钏,又约了几个工匠,跟他们定下了去褚家修缮老宅的日子。
  待得驴车回转,已经是日暮西沉。
  褚全和褚满儿到家后,皆累得不行,唤丫鬟柳枝端水烫脚后,便打算睡下了。
  可姚氏苦等了一天,哪里肯让他们睡下?便是强拉了儿子女儿起身去了她的卧房,且得细细说说二叔将那三两银子花在了何处。
  褚全不记事情,只记得自己吃了三块桂花金丝糕,两块紫苏柳眉酪。不过最好吃的是红豆千层酥,被褚随风那臭小子抢去了两块……
  姚氏一看儿子不顶事,便转过脸儿问褚满儿。褚满儿随了她娘,倒是个爱算计的,不光细说了二叔都置办了什么,还添油加醋了一番驴车上的那场争执。
  直说二叔处事不公的,只偏帮着他的儿子,还打了全哥几下。
  姚氏听了,心头火登时起来了。
  这其一便是,褚慎没同她商量好,便擅自请了工匠准备修缮老宅。这土木工程最是吃钱银,加上老宅多时不住人,破败得可以,不知且得耗费多少的钱银。
  其二是,褚慎怎么可以这么偏心自家的孩子?他离家多日,刚回来便打骂自己的儿子。待得以后儿女们大了成家立业,需要动用银子时,说不定要如何偏心自家的孩子呢。
  这么一想,心里如烧开的滚水浇过一般,恨不得直冲到褚慎的屋子里,好好的痛骂他一番。
  只是此时夜深,当嫂子的不好闯小叔子的屋子。只是她心里憋火,到底要发泄一番,于是便去了夫君的书斋,将褚谨从书堆里拎提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一顿哭诉。
  褚谨不耐这些个俗务,只听得云山雾罩,略显不耐打断了姚氏的话:“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罢了,褚慎当二叔的怎么管不得?”
  姚氏恨不得敲开夫君的脑子,好生捶打一番:“你怎么不深想一想,褚慎他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偏帮自己的孩儿,将来我们家褚全怎么争得过?”
  褚谨倒在床上,拿着竹制的搔杖挠着后背道:“咱家的家业可都是二弟赚回来的,他想多分给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了?”
  姚氏差点被自家官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气背过去。
  她只瞪眼道:“我嫁到你们褚家后,当牛做马,家里家外的操持,先是伺候公婆,然后替你将养弟弟,最后又替你弟弟养大了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是你们家买来的老妈婆子,也要发月钱呢!这家里的钱如何尽是他的?可现如今,他回来了,便要将我这几年辛勤的积攒全花个底朝天,然后让我的全儿和满儿受苦,将来娶不得媳妇,嫁不得人?你们不拿我当人,可甭作践我的骨肉!”
  褚谨向来有些惧内,看姚氏动了三味真火,顿时气短,期艾道:“那……那你要怎样?难道还要叫我这个作兄长的……打褚全一顿不成?”
  姚氏这两日一早就是想好了,只一字一句道:“他要修缮老宅也成,可是我们长房不能填补他的无底洞。只两院中间隔上一道院墙,我们各自分家便是!”
  褚谨吓了一跳,连忙去捂姚氏的嘴:“你也是敢说的,我们褚家父母亡故时都没有分家,何苦来现在闹?”
  姚氏却是深思过的,拨拉开他的手接着道:“你是读书读傻了!褚慎当年出去闯荡,谁知道他干的是什么营生,便是打家劫舍作了盗匪都不一定!如今他断了营生,还想着以后盘下店铺买卖。可你想想他以前游手好闲的样子,可像是个会经营的?你再去镇上街里打听,盘下店铺要几多尽银两?只怕是要把我们刚刚修筑的宅院都折进去。还不如尽早分了家,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褚谨听懂了姚氏的意思,他也是过怕了苦日子的,虽说是褚谨挣来的家业,可一时间再回到三餐碰不到肉星子的苦日子,叫个人都受不住。
  细细想来,姚氏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分了家也好,毕竟各自成家立业,要各自营生。就算修筑了院墙,也还都是褚家人,彼此不要伤了和气就是。
  到了最后,褚谨表示,这日他要紧闭书斋房门,闭关苦读,加之他向来不管家里事情,所以像分家这等子的俗务,还是请夫人代劳,莫要烦扰他便是了。
  姚氏倒也没有指望着褚谨能挑头,不过只要他默默允下了,余下的一切便尽是好办了。
  过了几日,当褚慎领了约好的工匠来跟嫂子请银子时,姚氏半笑不笑地请褚慎坐定,然后掏出个厚厚的账本子跟小叔子言道:“这几年,你在外辛苦,如今总算是可以回乡安定,然则我们俩家各自的孩子甚多,这有男有女的,其他的孩子倒还好说,可那笑娘毕竟不是褚家的骨血,我家全儿大了,总要避嫌……所以我思来想去,小叔子既然要动土修缮老宅,倒不如加修一道院墙,将我两家分隔开来,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的,也自在些……”
  褚慎如今也算是久历人世,倒是听出了嫂子话里的意思,她的意思便是要分家。
  说实在的,褚慎从来没有想过分家。倒不是他存心要占兄嫂的便宜,而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长兄乃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如果分家,兄长一家的生计恐怕是难以维系。
  他虽然是弟弟,但是一直自觉应该照拂兄长,报答长嫂才是,是以自己的得失从无计较。
  前妻岳娥因为姚氏爱占便宜,而在他面前哭闹时,他也总是训斥岳娥小心眼,不该说长嫂的不是。
  而现如今,姚氏提出分家的理由虽然有几分道理,他却以为是嫂子心细,怕打扰了他的小日子而已。于是开口道:“嫂子多虑了,我们家的孩子都守礼,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烦扰,修了院墙,以后跟兄嫂吃饭都要绕着门走,岂不是多此一举,我看这院墙,不修也罢……”
  姚氏看褚慎不同意,倒是急了,那话也久不讲究什么修饰了:“我看还是分家了静心,我已经叫村里的保长前来,做个鉴证,你且看看家里的账本可好?”
 
 
第12章 
  褚慎没想到嫂子竟然这般急不可待,竟然老早就约了保长。这哪里是同自己商量,分明一早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分家。
  嫂子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分家也好,一道院墙的事情而已,都自在些,到时候大哥家里有事情,他照拂些便是。
  这么一想,褚慎便接过了账本,原本他也不过是翻看一下意思意思。可是眼睛一扫这账目的总额,那眼睛便顿住了。
  依着姚氏的记录,扣掉这些年林林种种的花用后,家里的银子剩下不足一百两,若是一分为二的话,各家不到五十两。
  这五十两银子,放在寻常的庄户人家,当是一笔巨资。可是褚慎记了分明,这几年,自己托人捎带会的银两足有九百两。
  其中还不算他寄回来整箱子的皮毛特产,若是那些皮毛尽数卖了,合拢在一处得足有千余两。
  就算姚氏翻盖了屋舍,买了田地,加上过日子花销,剩下的也该有个六七百两。
  就算褚家人没有薄田进项,也不至于他离家的这些年里花掉了足足这么多两的银子吧?
  姚氏看褚慎脸色不对,连忙道:“小叔不在家,不知持家的柴米油盐有多损耗,你家的乔伊年纪小,衣服是边做边赶着小,她又爱吃肉,没有一日不得做些肥腻喷香的,她才吃得下饭。前些年,她生病抓药,我做伯母的操碎心,也是请的名医问诊,贵药煎服……”
  褚慎打断了姚氏的解释,淡淡道:“嫂子这些年费心了,只是分家事大,还请兄长过来说话。”
  姚氏笑道:“你兄长马上就要考学,这几日都在闭门苦学,这分家的事情,他是不管的,你我商量着来便好。”
  就在这时,保长也来了,保长姓盛,五十多岁的年纪,是村里甚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儿。
  褚家如今没有高堂叔公,自然得请得他来见证作保。
  姚氏殷勤地请他进屋,又叫柳枝端来茶点果子,然后便请保长看账目。
  这保长看了看,直夸姚家家底丰厚,便又问姚氏是否银两田产皆一分为二?
  姚氏赶紧道:“这银子便如此分得,不过我二叔成亲在即,他要的老屋还没有修缮,这修缮银子,我们老大家出了,权当给小叔作贺礼……至于这田产……当初我公婆留下的田地尽是给小叔家吧。”
  姚氏这番话说得真是端得上台面,尽显得落落大方。可是她说的是公婆留下的那几亩在山坡上的薄田,土地贫瘠,多有砂石不说,土地狭长也不规整。
  至于她这几年买的田地,却是在山下开阔之处,土地肥美,能多产粮。
  保长见褚慎没有言语,他便开口了:“褚家大娘子,你这么分,恐怕不妥吧,要知道你最近几年,可是买了不少的田地……”
  姚氏听了顿时不快,开口道:“那些田地,是我娘家舅舅看我家田地稀薄,贱价买给我的,当初他卖的时候便言明,这些田地是看在我家全儿和满儿吃不饱,可怜的情面半买半送给我的。若是分家分了去,我娘家舅舅知道了,他老人家岂不心寒,闹出口舌?”
  盛保长是常年呆在村里的老人儿,周遭乡间的人情风土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就姚氏说的那位娘家舅舅,好赌成性,这几年卖了家里的几亩田地,哪一块不是高价沽卖的?闹得乡里无人问津。他倒是好心,怎么卖给姚氏就成了半卖半送了?
  可是这分家说到底是自家的事情。若是兄弟两家没有异议,那他这个保长自然乐得清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账目不对吧?褚将……我爹这几年里赚的钱,尽是装箱送回了他的老家,怎么几年的功夫,我爹只分了五十两?”
  不知道什么时候,褚随风不声不响地钻入厅堂,立在门旁也不知偷听了多久。
  姚氏见这小儿便想起了他咬了儿子的关节,心里发恼,可是面儿上不能露出来,只强颜笑到:“小孩子家家,莫要参合大人的说话,去院子里玩去吧。”
  可是随风显然比姚氏更记仇,昨日她家的两个泼皮一起打他的事情记忆犹新,今日这婆娘又来闹跟义夫分家。
  方才保长来前,义父提出关于钱银的异议,他可都听见了。
  义夫为人耿直,最讲义气,对于自家店兄长嫂嫂更不好为了钱银而犯口舌。
  这婆娘便是抓住了这个关节,来占义父的便宜!
  他可没有义父的顾虑。便将事情说破,看这婆娘如何应对。
  保长听了这话,连忙往前翻了翻账本,这一细看,这账本上的进项可不是足足有千余两,还有些被厚墨涂抹的,也不知是个什么进项。
  可是这么大笔的进账,也不知姚氏是怎么东抹西减的,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些许的一点。
  若是再仔细看,褚家现在修缮的屋宅花费便是不菲,至于其他林林种种的费用,也不像是正经过日子人家的花销啊。
  保长也是庄户人家出身,花钱且仔细着呢。
  看着褚家老大这么盘没钱财,盛保长也是有些来气,只扬声道:“老朽在村里主持的分家不下十几次,虽说都是些穷宅农户,没有什么太多的钱银。也有争吵不愉快的,但是在老朽的主持下都是差不多一碗水端平。可你们家的这个分法叫什么,老朽可是不敢妄断,不知老二家的意思如何?
  姚氏老在便给保长家的婆娘送了一套新被面儿,还去保长家热络了一番,原以为保长此番前来会拿人手软,向着自己说话。
  可没有想到老头子这般不开窍,竟然偏颇其老二家的来。
  偏偏自己仗着老二家不理庶务,账目取巧多做,原是禁不起推敲的。若是褚慎细究起来,自己藏起来的钱银不得被迫拿出?
  情急下,姚氏倒是决定一口咬死,就说余下的钱银都花费没了。她拿不出钱银,老二还好扭她这个长嫂见官不成?
  这么一想,姚氏倒是安稳下来,只脊梁挺得直直的,等着褚慎发难。
  方才褚随风进来嚷嚷的时候,褚慎并没有出言阻拦。
  其实若是自己的长嫂直言,就算分大哥一些又如何?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要给褚家争脸面,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嫂子竟然是这般的作派,忒上不得台面!
  一时间,前妻岳娥控诉嫂子贪占便宜的话,便纷纷回忆了起来。
  以前他是年轻,不愿将家人想得不堪。如今他早已过而立之年,人情世故也经历了不少,细想姚氏急急分家,哪里是怕打扰了他的新婚燕尔?分明是嫌弃他没有带回钱银,却要花用家里的老底儿。
  再想想分家这么大的事情,大哥却借口读书缩头不肯露面,实在是叫人心寒。
  可叫他横眉立目,跟姚氏对账,实在有违他的性子。倒不如趁着保长在,将话都说开,莫要让姚氏占了便宜,还摆出大方的样子,倒像是他白白占了兄嫂的便宜。
  想到这,褚慎沉声道:“我八年前出外打拼,原本便是要一家人荣光耀祖。不才自己还是不成器的,只不过入了千余两银子而已,尽数交付给了嫂嫂。我的女儿一直托付长嫂教养,大恩也是无以为报。是以这账目多少,便尽是按着长嫂的记录来定,只是分给我祖宅的修缮,也不劳烦嫂子出钱了,至此以后,褚家一分为二,各自营生,互不相欠!”
  这话说得看似随和,却是一刀两断之意。
  姚氏一听,正中下怀,忙不迭道:“既然小叔你自有打算,便按着你说的来,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家有这个能力,自然还是要帮衬着小叔你的。
  保长原以为这家这么大笔的钱财,被长房算计得不翼而飞,必定要闹得鸡飞狗跳。老早硬着头皮,做了拉架的准备。
  可没想到褚慎连提都未提,就这么认了。保长替褚家老二憋气之余,只觉得老二到底是在外面闯荡的,为人仗义又大气,不枉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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