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傻很好笑?”苏陶见程穆清有些发愣,笑又问他。
“没有,不会,因为,我也有这么想过。”程穆清说道,他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个想法,他涨红了脸,也莫名如释重负。
“你想成为谁?”苏陶惊讶,好奇忙问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聪明,我只是笨鸟先飞,你同桌简行才叫真正的聪明。”程穆清没有直说,但也是说明白了。他和简行从小认识,他的妈妈都喜欢简行胜过他。
“简行有简行的聪明,你也有你的好,就像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找到自己好的点一样。不然总想成为别人很辛苦。”苏陶很开心和程穆清交谈,她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程穆清笑了笑,他和苏陶说:“写作业吧。”
“嗯,好,”苏陶点头拿过作业本,但继续写前,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程穆清,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一起诗朗诵的那首诗吗?”
“记得,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一直很喜欢第一句,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苏陶的话至一半,程穆清自然接了过去。
苏陶笑出声。
程穆清也笑,同时又督促苏陶:“快写作业吧。”
张老师也是一早到学校办公室的,她在办公室里备了课,看看时间去六班教室巡逻,她想看看有多少学生提早到校学习。
结果,张老师只看到了程穆清和苏陶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张老师从后门进去的,苏陶当时笔掉在地上,她俯身捡笔的时候看到程穆清的鞋带散了,她笑对程穆清道:“程穆清,你的鞋带散了哎。”
程穆清闻言俯身低下头,不防苏陶捡好笔抬起头,苏陶的后脑勺撞到了程穆清的额头,程穆清低呼一声,苏陶忙说抱歉,也不自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张老师看到的感受是两人在玩闹,她出声呵斥了苏陶:“苏陶,你怎么在六班?”
两个人都一吓,回头对上张老师严厉的目光。
“回你自己本班去。”张老师对苏陶说。
“我只是在这里问程穆清问题。”苏陶解释道。
“不要打扰同学学习,你有什么不懂不会问我吗?”张老师说话口气有些急躁,是生气了。
苏陶便没了话,她看了眼涨红脸担心紧张的程穆清,不让他为难,合上书把笔放回笔袋装回书包,站起身提包走了。
苏陶一走,张老师就把程穆清叫出去谈话了。
简行是晚自习才到校的,他到教室的时候,教室正在课前准备,张老师在他们班级收作业,数学课代表和各组组长都在忙,整个教室有点吵杂。
而苏陶受到了优待,张老师就站在她位置边上翻看她的作业本。
简行放下书包坐下来,看到张老师皱眉瞪着苏陶的作业本,很严厉对她说:“你去我办公室等着,带上草稿纸和笔。”
苏陶点头。
简行扫了眼苏陶的作业本,他问道:“张老师,您是让她去办公室补作业吗?”
“她得补课了她,我建议她留级一年。”张老师毫不客气说道。
苏陶拿草稿纸的手一顿,她的唇却抿得很紧,酝酿了会说道:“我不打算留级的,张老师。”
“不留级你这个成绩打算考什么大学?如果不想考好的大学怎么不干脆去读职高?读完就不用读了。”张老师一把合上苏陶的作业本丢在她桌头,她看到她的一排耳洞,忍不住来气。
苏陶听到这话蹙眉,简行觉察到苏陶和张老师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题目不会做也不知道问,不懂装懂。这里不像十七中让你混日子,竟然来了市高,你就得好好学习,能向同学请教问题就不会问老师?花花心思不要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张老师早就想对苏陶说了。她今晚在六班班级里抓到一个女生偷偷新打了耳洞,而要巧不巧,那女生恰好和苏陶同宿舍,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影响;放月假前,张老师也在课堂上抓到过给苏陶写情书的男生,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风气;更让张老师不安的是,她听有学生说苏陶喜欢程穆清。总之这些不太端正的事情多少都跟苏陶有关。
简行觉得张老师的话意外的重,他看了眼低头沉默把拿出来的笔又放回笔袋的苏陶,对张老师说道:“张老师,每个人学习方式习惯不一样,你这么说苏陶,我个人认为您的话重了。”
张老师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化,但她自认为出发点是好的,且苏陶冷酷不知错的样子让她不敢心软,所以她认同简行说的理,嘴上还是严厉说:“如果话重能让她听进去,我不介意惹人讨厌。”
“您不然把苏陶的作业交给我来教,我是她的同桌,我有责任帮助她。”简行看透了张老师对苏陶的偏见,也看出了苏陶不再愿意去办公室的意思,他便说道。
“我就站在这里,是她的老师,她问我一个题目有没有那么难?”张老师觉得苏陶下午对程穆清的行为,说难听点就是勾引。张老师怎么也理解不了苏陶能问同学不能问老师的心态,就只能想到花花心思四个字,意外得贴合。
对于这句话,不等简行开口,苏陶抬起头看着张老师回答道:“很难,您现在这样的情绪和态度,让我问您一个问题更是难上加难。”
张老师听到苏陶顶嘴更火大,她说道:“我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如果你肯主动积极地去学,我才会对你改观。想要让别人对你态度好,是你要先去做出好成绩来。”
张老师在这个瞬间让苏陶想起了李希露,她和李希露曾经有过太多类似的争执,她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角度,最终都是吵不出结果来的。所以此刻,苏陶深呼吸一口气感到熟悉的心累,她在想要不要回应张老师。
而苏陶还在想,简行已经想好了,简行觉得这事张老师偏颇的都让他感到难堪了,他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张老师很意外抬眼看着忽然起身的简行,她听到简行说:“张老师,苏陶同学才来学校不到一个月,我很希望您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公正一点的评价。”
苏陶没想到简行会把她心里想的用这么简单直接的话说出来,她略微惊讶抬头看简行,只见他脸色严肃,眼神里都是坦荡和诚恳的正义。
张老师板着脸神色越发冷峻,她看着简行,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在翻滚,但最终她也是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接简行的话,又扫了眼苏陶说道:“你
第一节 晚自习去我办公室。”说罢,她就从后门出去了。
简行坐了回去,他听到苏陶和他说谢谢,他问苏陶:“你做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让苏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回到小学一年级,她考试考得不理想,老师批评她,父母对她失望,她不太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她说:“我没有做什么事。”
“那张老师为什么对你那么生气?张老师在我初中的时候就是我的老师,她虽然很严厉但不至于刻意争对某一个学生。”简行说道,他注视着苏陶,他的目光犀利。
苏陶有种被审讯的错觉,但简行的话也中肯,她便想了想说道:“我下午去六班写作业了,但他们班当时没有什么人也不是在上课,我只是去找程穆清问题目。”只是语调冰冷。
“你为什么偏要找程穆清问?”简行追问了一句,嘴巴快过脑,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问完了,他感觉自己心里是有些不痛快。
苏陶疑惑为什么在别人看来,她向程穆清请教学习问题是一件很有企图的事情,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她皱眉说道:“我和程穆清是小学同学还是同桌,我跟他非常熟悉,我小学就找他问学习问题了,我信任他,我为什么不能找他问问题?”
简行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在苏陶的目光下,他的心投下了阴影,就是那么一块不太坦荡的地方却也是感情发生的地方,同时苏陶鼻子上的创可贴好像也贴在了他的心头,他认识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太好的自己。
“你不要经常去找程穆清了,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
简行告诉苏陶这件事情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起,苏陶面露惊讶,她看到简行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这件事情好像和让她不要去找程穆清有点关系,细想又没有什么关系,苏陶有些出神地拿上作业本和笔袋站起身,她从后门出去,要去张老师办公室补数学作业。
简行看到苏陶落了草稿纸,起身的时候她还把草稿纸拖掉到了地上,简行俯身帮她捡起来,他看到上面有程穆清的字迹,是他教她做题写的一些步骤。简行脑里想起了苏陶说的信任程穆清,也想起了他给她发的信息她都不回。说实话,这是简行第一次有受挫感,他也才知道,直到真正受挫,人才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苏陶还没有从张老师办公室回来,金宏宇去七班找苏陶,没看到人,他就随手把一本习题书丢在了苏陶的桌上。
简行戴着耳机在看书,余光感受到动静不由转回头,当他看到金宏宇,他摘下了耳机问他:“你干嘛?”
“我找苏陶,关你什么事?”金宏宇说了一句。
简行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宏宇就走了,一种傲慢扬长而去的姿态。简行的脸色沉了下去。
第二节 晚自习上至一半,苏陶才回来。她在位置上看到习题书有些纳闷,等翻开看到后面一页不缺的答案,她立马想到金宏宇,忙把书塞进抽屉里去。她是吓了一跳,心里不由骂金宏宇擅作主张丢给她一个烫手山芋。
“看来你以后都不用写数学作业了。”简行在写自己的作业,冷不丁出声。
苏陶没法判断简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感觉他这个人挺难猜的,有时候会捉弄人,有时候也乐于助人,她只能阐述事实说道:“我不会抄的,我会还给金宏宇的。”
简行写字的笔顿了顿,复而继续写,他感到有些不可名状的心烦,冷声应了句:“那就好,你要对自己负责任。”
苏陶想他多半还是好意。
第10章
月休后返校上课只有两周,因为临近国庆。
放假前,各科都有单元测试,张老师在数学考试前就申明不及格要补考,她说:“假期就让你们来学校补考。”
苏陶感到压力很大,不仅如此,考试之后还出了一件乌龙的事情,让苏陶还有难堪。
市高单元考都排总分和名次,公告栏上会张贴前五十名的优秀学生,苏陶上榜了,原因是统计分数的老师把她和苏庭的成绩单弄错了,两人名字缩写都是ST,偷懒一会的老师不小心把两人的成绩对调了。
放假那天发成绩单的时候,苏庭拿到苏陶的成绩单吓哭了,她趴在桌上就哭起来,周围的同学也被吓到,纷纷问苏庭怎么了。
苏庭就把成绩单给别人看,那除了语文和英语好一些有七八十分,其余都是五六十分的单元成绩分让人理解了苏庭为什么哭,也没人相信苏庭会在数学单元考只考五十一分。班主任黄老师站讲台上是一头雾水,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名册,他在想是哪里出错了。
苏陶拿到苏庭的成绩单的时候也是怀疑不敢相信的,她本来想下课找老师去办公室核对的,但苏庭一哭,前面开始讨论那份差劲的成绩单,苏陶的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她一时动弹不得。
陈黎云耳聪目明,一下明白了什么事,她回头看苏陶,问道:“你说是不是成绩单换错了?”她没有指向性,却把苏陶问的站了起来。只见苏陶紧紧拿着成绩单走向苏庭的位置。
陈黎云又去看简行,她笑问他说:“苏庭是不是哭得太夸张了?”
“她的个性本来就是爱哭的。”简行说道,他看了眼陈黎云。
陈黎云被简行的眼神看得有些没趣,她转回头,她一直猜不透简行是不是讨厌苏庭。
陈黎云的心思比较复杂,她猜简行对苏陶有点意思,她也猜苏庭是故意哭得那么伤心让大家看到苏陶的成绩的,她想让简行理解这一套关系去证明她想证明的一些事情,可简行似乎无动于衷。
简行只是在旁观这件事情:苏陶站在苏庭身边,苏庭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成绩单还抽抽噎噎忍不住有些怨怪苏陶的存在,其他同学或在议论或在打看苏陶的脸。而苏陶没有什么表情,她对从走下讲台的黄老师说可能成绩单换错的事情,黄老师就带两人去办公室查试卷了。
简行不像其他同学,他没有从发生的事情里看到苏陶的成绩有多差,他只看到苏陶冷静的个性。他想知道她冷静的背后是什么?
查完成绩从老师办公室离开已经下课,苏庭气鼓鼓走在苏陶前面,她觉得是苏陶害她失态又在班级里哭。她们经过六班,两人成绩单换错的事情已经传到六班,因为苏庭哭得动静太大了,隔壁班都听到,下课就有人跑过来问情况。
六班的男生站在走廊上围观路过的两人,有男生想引起苏陶的注意,怪声怪气问苏陶:“苏陶,你的数学怎么一个单元就只考五十一分了?”
苏陶不知道谁说的,她没有回应,依旧是扬着脸神色清冷。苏庭却觉得很丢脸,她加快脚步跑了。
苏陶走到六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停了停脚步,她往里看了看,看到程穆清坐在位置上,他似乎有感应也抬起了头看到苏陶,两人对视一眼,程穆清慌忙低下了头。这景象像白鹭惊飞,略有失望惆怅也有生机,不知道是什么惊起了白鹭。
苏陶心头沉甸甸的,在知道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之后,她对他越发有种相惜之感,因为他们的母亲都有很高的标准且强势,让人透不过气,带给人的不是鼓励只有自我否定。
下午课程结束,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简行这次没走那么快,他四平八稳地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写作业,苏陶则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简行似乎很喜欢听耳机,苏陶之前有问过他是不是在听歌,他说有时候,有时候纯粹只是觉得教室吵而已。苏陶觉得简行这个人真的有他的独到之处才会那么被人追捧,他能和周围还有人事似乎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骄傲也平易,而他的平易是因为他的正义感。
程穆清在自己班级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他妈妈张老师也回办公室了之后,起身去了七班。他在后门叫了苏陶:“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