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第23章 水果粥
周停比棠梨高挺多，他温凉的手覆在她后脑，正巧让她额头抵在他肩前。
棠梨被轻轻的撞了下，能感觉到他隔着薄薄衣衫凸出来的锁骨，脑后发间传来的温度又很温柔很浅淡。
棠梨大脑有几秒的卡带，也忘了挣开。
“你别怕。”他低声说。
棠梨呆愣愣的眨眨眼，缓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这是被他抱住了，触电似的颤了下，就要抽身。
右脚刚退后小半步，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完，周停另一只手抚上了她背。
！！！
昏暗的环境里，棠梨眼睛睁的大大的，整个人僵得宛若石化。
周停察觉到了，他垂垂眼眸，还拿着手机的手搭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跟哄小孩子的姿势一模一样。
“没什么好怕的，什么事都没有。”
语气镇定，声线很稳，像做了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也幸好光线太暗，遮住了他脸上透着的紧张和薄红。
棠梨拽着他袖子的手有点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可他怀抱真温暖，清冷的味道纠缠在她思绪里，这么近，她能清楚地听见他沉稳有力地心跳。
黑暗里带来的惊惧感悄然褪去，耳边是清晰的心跳声，抚平了情绪。
“……”
棠梨抿了抿唇，红着脸，四肢不知道该怎么摆。
周停低头看着怀里僵硬成小木头人的棠梨，勾勾唇，无声地笑。
不反感啊。
这么抱着，感觉她更小了。
瘦瘦的，小小的，像是周知宁喜欢抱的那种大号娃娃，嵌在他怀里软得跟团棉花似得。
抱起来也很上瘾，舍不得松开。
周停舔了舔唇，喉结滑动，又揉了下她小脑袋，嗓音若从琴弦上流泻下来，“乖，不怕。”
短短的几个字挠得棠梨耳朵痒到不行，紧张之下思绪归位。
他怎么还不松开！
我我我我……我怎么办。
她慢慢地，很轻地在他肩头蹭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又红着耳朵埋着脑袋飞快退出他怀里。
“不、不怕了。”
活生生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周停一无所觉，只有点遗憾地看了眼空落落的手。
他抬手打光，照的是自家半掩的门，“走吧。”
这回棠梨不好意思再说自己不怕，垂着头绞着手指跟周停进了他家。
周停家里没那么暗，周知宁把充满电的台灯放在桌上，旁边的柜架上点着几只蜡烛，光线幽幽的，勉强照亮了室内。
周知宁蜷在沙发里，糖芋苗被抱起来遮着她大半张脸。
她不住地拿眼觑进门来的两人，憋了几秒，开始嚷嚷。
“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外面黑黢黢的我没看见你们抱在一起！真的没有！”
她顿了下还补充，“糖芋苗也没有！”
糖芋苗无辜地歪歪脑袋，舔舔自己的小爪子，“喵？”
棠梨望着一人一猫，脚步停住，整张小脸红扑扑的，无措地扑扇着睫毛。
“周知宁，”周停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你吓到人了。”
“棠姐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周知宁很真诚的道歉，“我刚才只是听到开门声，想着你们回来了我给你们开下门，没想到会吓到你，对不起！”
“没事呀。”棠梨冲她弯弯眼。
“先过去坐。”
周停开口。
说完，他动作自然地抬手搭上棠梨肩头，半推半抱地带着人往里走，“地上没东西，不会绊到。”
棠梨眨了下眼睛，才要说话他就松开手，弯腰把糖芋苗从周知宁那里抱来，塞到她怀里。
“……”
周知宁敢怒不敢言。
她在周停面无表情地注视下安静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笑嘻嘻地凑到棠梨面前，摸了一把猫头，“棠姐姐今天玩得开心吗。”
棠梨停顿了下，又继续撸着猫浅浅的笑道，“还行。”
“我也想出去玩，”周知宁没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抱怨道，“混蛋周停就让我写作业！停电前一秒都不放过我！”
周停哼笑了声，“谁说的今天把作业写完，明天再出去玩？”
“哼！”周知宁冲他做鬼脸，“不管，反正明天我就要出去玩。”
说着，她扑过去抱住棠梨的胳膊，摇晃着撒娇，“明天棠姐姐跟我玩呀！”
“去哪里玩呀？”棠梨摸着糖芋苗的三角耳问到。
周知宁抓了抓脑壳，难得的不好意思“去文景公园。”
她嘿嘿笑着，“学自行车呀，上回月考进步了我妈给我买的。我要快点学会，就可以经常过来找棠姐姐玩了呀，不用一直住在学校。棠姐姐你会骑车吗？”
“不会。”棠梨下意识看了下周停。
周停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微微眯了眯眼，决定暂时不凶周知宁了。
“那我们一起学呀！”
.
翌日清晨。
厨房里撒满了明媚的阳光，棠梨揭开炖锅，蒸腾的白雾携着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眉眼弯弯，捏着瓷勺柄搅了下锅里的水果粥。
棠梨看了下时间，正准备去隔壁问问周家兄妹吃不吃早餐，就听到了阵敲门声。
开了门。
气鼓鼓的周知宁站在门外，“棠姐姐，狗蛋周停叫不起来。”
她脸皱成一团，“明明说好的早点起床教我们学车，但他现在就不起来！棠姐姐你帮我骂他！这个狗子就特别难叫起来，起床气就超级严重，谁叫他就要凶谁，超可怕的。”
有吗？
棠梨捏了捏嘴唇。
可是上学时候她叫他起床都没被凶过呀。
棠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风风火火的周知宁拉到了周停房间门口。
周知宁大力拍门，“周停！起床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接着，棠梨就看周知宁凶巴巴地拿小拳头捶门，咚咚咚的跟打鼓一样，都不带停顿的。
“九点了！周停你到底起不起床！”
回应她的是东西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棠梨分神想了下，窸窸窣窣的像翻动书页的声音。
应该是扔了本书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棠梨想象着他懒洋洋不肯起床地样子，竟还莫名地想笑。
“棠姐姐都等着你了！”
差不多过了半分钟，里面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谁？”
周知宁眼眸一转，“棠姐姐！”
她拉了拉棠梨衣摆，“姐姐，你快催下他。”
无端的，棠梨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蜷了蜷手指，在周知宁的催促下抬手敲了三下门，“起来啦。”
她摸摸耳朵，“那个，早餐也做好了，你们一起去我家吃呀。”
门内缓缓响起他的回应声。
“嗯，稍等。”
很平和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睡意朦胧，听起来慵懒低沉，宛若清晨席卷着薄雾的清风。
周知宁瞪大了眼，更不高兴了。
她小声嘟囔着，“区别待遇这么明显，对棠姐姐那么温柔那么好，就知道凶我！今晚我就离家出走不要这个哥哥了，扔掉！”
棠梨面对着门板，听着她自以为小声的碎碎念，心颤了颤，耳尖绯红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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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的文景公园前广场上多是锻炼身体的老人，暖光温煦，草木青翠，清晨的鸟叫也惊扰不了空气中沉淀的静谧怡人。
棠梨他们穿过广场，走到了基本没人走过的林荫道。
依旧在犯困的周停懒散地捏着眉心。
棠梨跟他中间隔了辆自行车。
她推着的单车是棠漪以前骑的，她跟棠漪说好了借来学车。
至于周知宁——
忍了许久的周知宁终于忍不住了，“周停！你给我装这个干什么！”
周知宁指着单车，一脸的生无可恋。
粉红色的车子看起来很漂亮，就是后面一边加了一个平衡辅助轮，完全是大号的儿童车。
周停掀了掀眼皮，“防摔。”
他语调懒洋洋的，“你太笨了，估计找不到平衡。”
“……”周知宁瘪瘪嘴，“你才笨，而且我用脚踩地就行了啊！再说了！你就不能扶一下我吗。”
“不能。”周停弯唇笑了下，停下脚步，扶住棠梨单车车前杆，“就在这里吧。”
他侧身，一只手握住车把，“上车。”
周知宁气成河豚，索性骑上车气呼呼的走了。
“我宣布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等我学会了就骑来撞你！哼。”
笑吟吟看着两人半天的棠梨眨眨眼，想了想，慢吞吞地骑上车。
她右脚踩在脚蹬上，左脚撑着地。
右边的车把手上握了两只手。
一只棠梨的，一只周停的，两只手贴的很近。
棠梨悄悄咪咪的往里面挪了一点点。
“左脚也放上去。”
周停低头看她，眼里掠过丝笑意，“放心，我会扶稳。”
棠梨点点头，依言去做。
车子左右晃动着，她绷着小脸显得有点儿紧张，腿抬一半就又放回地上去了。
“没事。”周停替她稳住。
棠梨咬咬唇，抬脚。
与此同时，周停敛敛眼睫，微弯身，手扣在座垫上，稳稳地平衡着车身。
稳是稳了。
但因为他身子压得低，跟她就没隔多少距离。
棠梨侧仰头，看见他流畅的下颚线，以及轻轻眨动的眼睫。
她颤了下。
“慢慢来。”周停状似根本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神色自若的说着。
他连人带着推着往前走，“试着找一下平衡。”
“……嗯那。”
棠梨双颊粉红，乖乖地点头。
她收拢住思绪，认真地学起来。
单车歪歪扭扭的前行，表情紧张的棠梨一脸严肃地盯着前面，生怕摔了。
周停垂眸看看她，唇间噙着笑，满目的柔和。
他不紧不慢地跟她讲着要怎么做。
穿过树叶缝隙的阳光在他们身上落了光斑，暖暖的，金灿灿的，处处都透着惬意。
学了快一个小时。
棠梨勉强能把线路从七扭八扭骑成一条相对较直的线。
她梨涡浅浅的，盛满了笑意。
二十来分钟前，周停就松了手，让她自己试着骑，自己就不近不远的跟着。
棠梨踩着车，柔和的风拂着她的头发。
她看起来很开心，骑着调了个头向着周停那边过去，“我学会啦！”
脸上眉间尽是笑，掺了碎金色的光，神采奕奕的。
周停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一路朝着他来，不自觉地弯唇。
他站在不远处，光影落在他肩上，微风拂着树叶在他身后缓缓旋转降落，脸上溶着阳光的细碎温柔。
好看得有点眩目。
棠梨晃了下神。
“小心！”
周停大步上前，扶住偏倒的单车，黑眸里滉漾着点关心。
棠梨更不好意思了。
她单脚踩在地上也没太稳住，好在有周停，她才没摔。
但——
脸撞到了他胸口，手下意识地抓着他衣服。
而他一只手扶着车，另一只手，却是抱着她腰的。
棠梨脸红得像是三月开得最艳的桃花。
“当心点，别摔了。”
棠梨低下头，很小声的“嗯”了声，她趁着周停不注意，忙不迭地揉了下烫得不行的耳朵。
十余分钟后。
不知道去哪里溜了一趟的周知宁骑着她的四轮自行车回来了。
骑累了的棠梨和周知宁把单车停在一边，找了个石凳坐下休息。
周停去给他们买水。
周知宁揉了揉手心，“手都磨疼了。”
棠梨看看自己的，疼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掌心粉红粉红的，是被磨的。
“不过我学会了！”周知宁特别开心，“哼，周停别以为给我多两个轮子我就学不会，我骑得可好了，根本用不到那两个轮子！棠姐姐，我是不是超级棒！”
她说得眉飞色舞。
棠梨颊边露出小梨涡，“特别棒。”
周知宁得意地扬扬下巴，“诶，棠姐姐我跟你说呀……”
她凑过去，笑眯眯的跟棠梨说刚才她在公园里见到的好玩的事情。
棠梨安静听着。
“……”
“居然真的就要到了个那个小姐姐的联系方式！哇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套路好深呀。棠姐姐，你可千万别被这么套路了！”
棠梨正想回答，就听有人叫她名字。
“棠梨。”
宋梓序一手抱着书，一手拿着几朵花，笑容惊喜的走到她面前。
他脸有点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遇到个卖花的小姑娘，硬拉着我让我买花。那个，我虽然买了，但是我不喜欢花，送给你好了。”
他把手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递到棠梨面前，眼里闪着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