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欢。
夜风拂过她雪白圆润的肩头,纤瘦的锁骨看起来精致又脆弱,微微扬起的天鹅颈线条优美,厅内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视线数次从她这里经过。
林杳轻抿了一口香槟,她随手撩了一下耳边滑落的黑发。
一直托着腮和林杳聊天的宋慕音忽然卫祁几人到了,似乎正在找林杳在哪里,她忙提醒道:“姐姐,表哥他过来了。”
林杳一怔,她无措地放下了酒杯,提起裙摆就想溜出去躲一会儿,她低声道:“音音,一会儿表哥来了就说我去洗手间了。”
宋慕音无奈地摆摆手:“去吧,这里有我呢。”
与四年前的林杳不同,此时的林杳即使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也不怕摔倒了,她拎着裙摆就往宴厅的侧门走去,也不管是走到了哪里。
出了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房门都关着,走廊的尽头似乎是洗手间。林杳左右看了看之后就放慢了脚步往洗手间走去。
但就在她经过某一扇门的时候忽然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只大手牢牢地扣住了林杳的手腕把她扯了进去,触感炙热。
房间内没开灯。
林杳下意识就想反扣住他的手,抬脚朝他踢去。但来人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被他禁锢在他的胸前,他的另一只手轻松地挡下她的攻势,紧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腕。
林杳微微蹙眉,这个人的格斗技巧很厉害。
就在她想挣扎的时候她倏地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木头燃烧的味道混合着晨间的雾气,淡淡的紫罗兰味混进了她的香水之中。
林杳几乎在瞬间就卸下了力道,她茫然地喊:“霍楚言?”
时隔四年,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用他最爱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霍楚言忍不住喟叹出声,他松开手把她娇小的身体按进了怀里。
他微微用力就将林杳抱了起来,男人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哑:“杳杳长高了一些,怎么体重不见长,没有好好吃饭?”
林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喝了酒才出现了幻觉,霍楚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她搂上他的脖子小声问道:“霍楚言,我又做梦了吗?还是我喝醉了?”
霍楚言的脚步微顿,随即他哑声道:“没有。”
林杳却不信:“你骗人。”
霍楚言抱着林杳在沙发上坐下,她柔软蓬松的裙摆横在他们中间,她跨坐在他的身上,身子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霍楚言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就像他们分离的那一夜一样。而林杳此时却还是处于恍惚之中,可她耳畔他灼热的呼吸又不似在梦里。
林杳试探着把脑袋挪到了霍楚言的胸口,她凝神听着他胸膛内传出的心跳声,里面的心跳声有力而有规律,她又探手去摸他的脸。
入手是细细密密的胡渣。
霍楚言握住了林杳的小手,他们两人微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似有似无的香气飘入他的鼻翼间,他想去亲她的手。
可林杳的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了他右手小臂上的伤疤,长长一条的疤一直从手肘眼神到手腕上方,林杳终于相信是霍楚言回来了。
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因为她梦里的霍楚言身上没有伤疤,她梦里的他依旧是四年前的模样。
这四年的时间像一条长长的沟壑,横跨在他们两人之间。
霍楚言掐着她的腰将她微微提起,右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他微微凑近在她唇边嗅了一下,只有淡淡的酒味。他低声问道:“杳杳现在学会喝酒了?”
林杳犹豫了一下,诚实道:“沈容教我的。”
在她腰间的手蓦然收紧,但霍楚言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他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问道:“他现在和你是什么关系?”
霍楚言当然知道林杳和沈容是什么关系,这四年间他虽然不能联系她,但她的生活状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
他知道沈容和霍惊惜离婚追着她去国外,知道他陪她上课,知道他一直是她的观众,也知道沈容就住在她的对面。
她生病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沈容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所有的一切霍楚言都知道,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要气炸了,明明和她说过离沈容远一点,她却这样不听话。
他有无数次想回去问问她到底还记不记得他说的话。
林杳担心他生气,于是她放缓了语气轻声解释道:“霍楚言,我和沈容只是朋友,他..他对我一直很有礼貌。”
一片黑暗之中,霍楚言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的薄唇若即若离地擦过她的耳垂,他哑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宝贝,吻我。”
林杳扶着他的胳膊微微抬起身子,她伸手去触碰他的唇,当指腹滑过他温热的唇瓣的时候,她用唇代替了她的指尖。
她慢吞吞地亲着霍楚言,一点也不着急,她唇间的口红也蹭到他的唇上,他的下巴上。而霍楚言就任由她动作,也不回应她。
只是在她失了方向的时候引导她进入了自己的领域。
最后主动权还是被霍楚言握在手里,他起身把小姑娘压在沙发上,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耳侧,又顺着她的侧脸往上。
林杳却抬手挡住了他的唇,她小声嘟囔道:“霍楚言,我化妆了,你别弄乱我的妆。”
就这一句话让霍楚言所有的躁动都顿住,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的小姑娘总是爱这样和他撒娇,又娇又软,让他爱的不行。
他捉住她的小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口,“那不亲了,你让我抱抱你。”
这一会儿两人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林杳想去开灯,霍楚言却抱着她不让她动,她的鞋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林杳无法,只好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
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霍楚言,你还走吗?”
霍楚言抚着她的长发低低地应她:“不走了,以后都留下来陪你。今年我们杳杳毕业了,杳杳之后想做什么?”
“爸爸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想继续拉小提琴,然后努力画画办画展。”说到这里林杳有些丧气,“霍楚言,我好像不太会画画。”
霍楚言低笑一声:“瞎说,杳杳画的我都很喜欢。”
林杳听了之后好半晌都没有动静,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非常小声地要求道:“霍楚言,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霍楚言:“......”
小姑娘的直球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当然不可能拒绝她。
霍楚言没打算今晚出现在卫祁几人面前,这一晚他只想和林杳呆在一起,谁都别想打扰他们。他起身为她穿好鞋,“杳杳,和阿祁他们去告个别,我在楼下等你。”
林杳点点头。
等林杳转过弯回到宴厅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倚在墙边的沈容,他正垂眸盯着她,眼神很淡,似乎在这里等了她许久。
林杳上前轻声道:“沈容,我先回去了。”
沈容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他拿出手帕,动作自然地为她拭去唇边的口红,“傻姑娘,口红都花了。”
他的嗓音微沉:“他回来了?”
林杳浅浅地笑起来,眼眸间带着些许莹润的水光,她重重地点头:“嗯,他回来了。”
霍楚言准备回来的消息沈容几天前就知道了,但出于私心他并没有告诉林杳,只是他没想到霍楚言回来的这么快。
但此时他看见林杳的笑颜却又觉得释然了,他把手帕递给她,嘱咐道:“去和你哥哥说一声,他找了你很久。”
林杳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手帕,她知道沈容不会想听自己说谢谢,他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所以她只是轻声道:“沈容,我走了。”
沈容微微颌首:“去吧。”
林杳的身影逐渐走远,沈容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孩不会属于他,他遇见她实在太迟了。
这个傻女孩教会了他怎样爱一个人,却总是学不会爱自己。
沈容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属于他的梦终于醒了。
林杳被卫祁逮住之后又听了十分钟的唠叨,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情的负心汉一样,他一直在控诉她。
林杳扯着他的袖子说了好一会儿他才肯放她走,走之前她又要求道:“哥哥,一会儿你把音音送回家,我今天住湖畔别墅。”
忽然被抛弃的宋慕音:......
宋慕音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先走?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吗?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
林杳抿抿唇,她为难地看了宋慕音一眼,两边都是她爱的小宝贝,她一时陷入了犹豫。
而一直安静的蒋致一却是无声地笑了一下,很少见到林杳这样为难的模样,想来是有更重要的人回来了。他替她解围道:“音音,你上回不是说要去新开的赛车俱乐部吗?”
宋慕音的注意瞬间被带走:“对!现在那里开了吗?”
蒋致一示意林杳先走,等林杳的身影悄悄溜走之后他才面不改色道:“没有。”
宋慕音:?
夜色中,身披夕阳的少女脱了高跟鞋往酒店外跑去,直到她看到站在路边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她迈开脚迎着风步向他奔去。
她被他拥入了怀中。
第一章 哄你103
车内,纵使霍楚言目视前方他也能感受到来自林杳灼灼的视线,小姑娘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且保持着那个动作一直没有动过。
他看起来以前不太一样,林杳的视线一直从他的眉骨扫到他的下颔处,他剃了寸头,如今的肤色是小麦色,以往眉眼间的矜贵和高傲都已不见。
如果说以往的霍楚言是一柄锋利的长刀,那如今的他已有了刀鞘,他变得沉静内敛,往日的锋芒皆被他藏起。
这样的霍楚言,看起来更为危险。
半小时后,车在湖畔别墅停下。
霍楚言下车之后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林杳抱了出来,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别墅周围,这个地方离林家并不远,想来是林傅生送给林杳的礼物。
林杳才回国,这幢别墅其实她都没有住过,但是依旧每天有阿姨来打扫,进门之后林杳试探着去摸灯的开关,然后霍楚言率先把灯打开了。
林杳一转头就看到霍楚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林杳沉默一下然后解释道:“我第一次来住。”
说话间霍楚言已从柜子里找出了拖鞋弯腰放到林杳脚边,他盯着林杳脚下的高跟鞋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杳杳真的长大了。”
他的记忆里还停留在那年平安夜,他的姑娘那时穿着高跟鞋都走不稳路,现在却不一样了。
当林杳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霍楚言已经进了厨房烧水,他的动作看起来熟练而自然。放好水壶之后霍楚言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几乎是空的。
这样简单的动作林杳却看得出神,他们刚遇见的时候霍楚言连碗都不会洗。这些年他过得好吗?
霍楚言没在别墅里找到吃的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他挂了电话的时候正好对上小姑娘的眼神,她托着腮怔怔地看着他。
他蹲下身,在沙发前看着她,良久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不是都看了一路了吗?怎么还盯着我看,我又不会跑。”
林杳想起卫祁他们,那几个人似乎不知道他回来了的消息,她犹豫着问道:“霍楚言,霍爷爷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他们知道我这个月回来,但不知道是今天。”霍楚言起身弯腰抱起林杳往楼梯口走,“先抱你去洗澡,洗完饭就能吃饭了。”
霍楚言上楼很容易就找到了林杳的房间,她房间的装修风格和以前在学校的相差不大,他还看到了画室和琴房。
她这些年的生活其实不难想象,对霍楚言来说,难以想象的部分依旧在于沈容,他不知道沈容和林杳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
因为不论怎么他怎么想,这四年的时间他都无法填补。
但霍楚言不会蠢到因为沈容去和林杳闹别扭。
...
林杳将礼服换下去洗澡的时候不免想到之前她在霍楚言手上摸到的那道伤疤,这只是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吗?
林杳打定主意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疤。
等林杳换了舒适的睡裙下楼的时候霍楚言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餐具,桌上是琳琅满目的菜肴,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喊她的名字:“杳杳,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霍楚言发现林杳吃的比以前更少了,他微微蹙眉,又扒拉了半碗饭到她的碗里,小姑娘立即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林杳妥协。
霍楚言给她夹菜的动作不停,语气也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沈容就这样由着你?”
林杳手里的动作微顿,她没有抬头看他,只赌气似的说了一句:“他又管不了我。”
接下来林杳没再说话,霍楚言看着她闷闷的样子便知道他惹她不高兴了,但是他刚刚却像是控不住似的问了那一个问题。
吃完后霍楚言去洗碗,林杳坐在沙发上回信息。
想天天躺着的初崽:杳杳,你回来都不告诉我!
林杳:我偷偷回来的,准备今天和你们说的,但临时出了一点意外。
想天天躺着的初崽:我明天一定要见到你!不许让沈容跟来!
林杳:他不会来。
回复完顾萤初的消息林杳才意识到她和沈容似乎真的走的太近了,不论是顾萤初还是宋慕音她们都会下意识地提到沈容。
其实沈容一年跟着她的时间很少,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忙工作,等他忙完飞来找她的时候通常是带着一身疲惫。
即便来他也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安静地听她拉琴,这个男人和外界传言的一点都不一样。林杳觉得他高傲又孤独,就像一匹独狼。
他的王国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放下手机看了一会儿霍楚言的背影,才闷了一会儿就没骨气地小跑着去了厨房,她从背后抱住了霍楚言,小声道歉:“霍楚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