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说上楼去找罗奕就先开了遛，但她没去找人，反倒是去了另一个科室。
临近午休时刻的医生办公室还算热闹，柳惜倚在门口甜甜地叫了一声王医生。
王巍正和同事在聊某个病患的术后恢复情况，一回头，脸变了色。
今天是团建日，柳惜下午要跟部门同事出去玩，化了浓妆，穿了短裙，美丽值满分。她对王巍勾勾手指头：“出来呗，你也不想我有些话在这里说吧。”
王巍也搞不懂薛晓卿这个女朋友是真的爱上了他还是仅仅为了替他鸣不平，她每一次出现都能让他毛骨悚然。
他的头皮总能因为这个女孩的笑容而发冷。
“王医生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柳惜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张晓卿的私密照，被遮住的那个人是你吧。你老婆好会来事。”
王巍打量一下周围，走廊还算是安静。柳惜也给他面子，说话声音放得很轻。
“对不起。”王巍的婚姻自然是个悲剧，他在妻子的胡闹里又没有有效作为，眼下只能替他老婆道歉。
“你们三个都在医院里工作，晓卿出国进修人不在，反倒成了最理亏的人。”柳惜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也还好他不在。”
“王医生，你跟晓卿在一起三年，你总归……”
“老公。”
柳惜正要开口说点心里话的时候，王巍的老婆就到场了。
真快……柳惜内心冷笑一声，听到这个声音就难受，没忍住，转过身就给了王巍的老婆一耳光。
“既然你来了，这一巴掌我刚好替薛晓卿送给你。”柳惜又看向王巍，“晓卿家里人那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几天，他的天黑了……我点到为止，拜托你好好管教你老婆。”
“你凭什么打人？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王巍的老婆冲上去扯住柳惜的衣袖，“薛医生恐怕也没拿你当自己人吧，他能行吗？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这位女士你还是别惹她，她练过武术的，你当心她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罗奕得知“修罗场”的消息后，就飞速从楼上赶了过来。
持续了两周的狗血连续剧在今天迎来了剧情的高光时刻。王巍被柳惜叫走之后，大家就搬起小板凳准备开始看戏了。王巍的老婆又怎么可能缺演，她可是女主角，当然要“闪亮”登场。
听到罗奕这句话后，王巍的老婆立刻放开了柳惜。
柳惜却不饶人，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晓卿当然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懂得怜香惜玉，他特别好，你跟王医生是怎么有孩子的，他未来跟我也会有。你想洗白你老公不必拉踩他，我会一点点帮他洗白，用跟你不一样的方式。”
不过又是一个爱错人爱而不得的故事罢了，可她用错了手段，走了极端。她可能不明白，同志人群最不该被这样残酷直白的方式来审视。
何况她暴露他人的隐私，踩了道德的底线。
薛晓卿和王巍曾是深爱的一对，纵使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背叛了这段感情，这也是他们俩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苦心曲意解读。
何况这个始作俑者安的是什么心，柳惜心里一清二楚。
王巍的老婆被柳惜的话气得发抖，罗奕担心孕妇出问题，决定把柳惜先带走。
临走前，罗奕拍了下王巍的肩膀：“其实我妹妹那一耳光给你也是可以的，管不住老婆，护不了爱人，就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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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奕把柳惜拖进了柳艾珍的办公室里。他知道柳艾珍不在这里，关上门，直接将柳惜扣在门上。
“打人爽吗？”他逼问她。
柳惜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怨气，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怼回去：“特别爽。”
“她是个孕妇你是知道的吧，你心里有分寸吗？”罗奕皱着眉头，语气格外凶。
“你不也跑过去补刀了吗？你现在跟我这儿装什么好人。”柳惜白了他一眼，手指戳着他胸口，“这门上有窗，我们俩这样不太好吧。”
罗奕却没理会，低下头咬住她的唇。
她刚刚说的某些话，进了罗奕的心。哪怕那些话只是为了维护薛晓卿，哪怕薛晓卿不可能和柳惜做那些事情。
“你疯了吧。”柳惜挣脱开，又踢了罗奕一脚，“你又恶补什么脑残偶像剧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想有第二次、第三次。罗奕最近一段时间对柳惜很有怨气，他权当是发泄，按住柳惜的手腕又继续。
柳惜的力气到底不如他，在这个环境里，又不敢过分挣扎。几番折腾，直到被他拿走了身上的某个东西后，才破口大骂。
可她又担心柳艾珍突然回来，心情在又急又气中跌宕起伏，骂人的样子也显得比平时弱。
不解气的咒骂之后，柳惜把自己的脸埋在柳艾珍的抱枕里，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罗奕把从她那里抢过来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回头看着她的腿说：“我真的很讨厌你穿短裙，以前就很讨厌。”
话说完，他用柳艾珍的毯子遮住了她。
罗奕一直想着先不要用不道德的方式惹恼她，眼下却用了比她之前更粗暴的招数。他想，起码她待会儿得先求着他了。
第31章 31
柳艾珍进办公室里的时候，柳惜坐在她的转椅上玩手机，罗奕在沙发上看书。兄妹俩安安静静、和谐美好。
柳惜和王巍老婆闹的这一出很快在医院里传开。王巍老婆的父亲是医院的领导，柳艾珍面子上过不去，再三考量后，决定领着柳惜去道歉。
打人总归是不对的，特别是打一个孕妇。这点柳惜也认。
柳惜正正经经的“对不起”说出口之后，王巍老婆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垂着泪看一眼自己的老公，这位王医生反倒心虚。
“歉我道了，我还有几句话想说。”柳惜来之前就没想只是道歉，她看着王巍的老婆，问她：“他们俩的事情你在结婚前就知道，王医生没骗你，他是身体出轨你，这个你认吗？”
柳艾珍听不懂她这话，拖着她往外走：“好了好了，别丢人现眼了。”
柳惜推开柳艾珍的手，继续开口：“姑娘，别再把薛晓卿当情敌了成吗？王医生已经被你掰直了，你也不遗余力要给他洗白，就别在薛晓卿面前搞同妻受害者那一套了，别自己打自己脸。”
柳艾珍听了这话就要发作，却被罗奕拉出了办公室。罗奕知道柳惜的性格，她是在替薛晓卿正名，这事她是非做不可的。
外人走后，王巍的妻子质问柳惜：“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替薛晓卿说话，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薛晓卿在我们结婚之后还勾引我老公，换做是你，你不会生气？”
“够了。”王巍按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到此为止吧。”
柳惜咬着唇，想起薛晓卿跟她描述的他和王巍最后一次碰面，在阴暗的地下车库里，两人连最后的告别都没办法大大方方。
因为爱的男人要跟别人结婚了，是正常的被祝福的婚姻，所以他放手了。他知道这个男人身体出轨了，还有孩子了，他是无可奈何地放手，心甘情愿地祝福。
那天王巍偷偷去机场送他，或许是出于怀念，或许是出于羞愧，但绝不是旧情复燃。只是他没想到，那会成为他妻子眼中的旧情难忘藕断丝连。
想必王巍早跟自己的妻子解释过，只是徒劳罢了。
柳惜也不想再解释了。薛晓卿的人品无需解释，她甚至不想再在这两个人面前提他的名字。
柳惜最讨厌说卖惨的话，何况是替那么洒脱的挚友卖惨。
薛晓卿年迈的爷爷得知此事后，气到进了医院。他坚持要回国，可他父母却告诉他，他出现会使事情变得更糟，家里没人想看到他。
异国他乡，独自一人承受内心的悲苦。这样的遭遇柳惜早就尝过，她最能理解。
柳惜看着王巍，情绪终于走了极端，还是没忍住说出了恶毒的话。
她说：“你们俩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柳惜警告他们，如果他们谁再提薛晓卿这个名字，大家听到的故事版本一定会变得不一样。她说给他们留面子是为了没出生的孩子，晓卿不跟他们计较，也是因为这一点。
“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们？你不是当事人，只是听了薛晓卿一面之词而已……”王巍的老婆仍在辩驳。
“你怀孕五个多月了大姐！现在是九月中旬，薛晓卿和你老公分手是五月十三号，你当我傻？我打你是因为私照和聊天记录这事你做的太不地道，照片我可以搞到没码的，你想试试吗？”柳惜彻底怒了，险些语无伦次。
她之所以没打王巍正是因为她没站在道德制高点，王巍做的这些烂事薛晓卿已经放下了，至于他婚后对妻子怎么样，人品怎么样，这些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去评价。可王巍老婆各种踩底线的做法二次伤害了薛晓卿，甚至是对他来说更致命的打击。
跟人撕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柳惜讲到心口疼，该表达的都表达清楚后，甩手离开。
她出了病房，果然挨了柳艾珍的白眼，还被柳艾珍用手指戳了一下头。
罗奕拉住柳艾珍的胳膊，给柳惜使了个眼色。
柳惜却不在意柳艾珍的指责，反倒异常失落的跟他们说：“我想维护我的朋友，他不能说的话我替他说不行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任凭是谁都不能欺负薛晓卿。”
柳惜把自己关进了女厕所里，坐在马桶上，手指颤抖地握着手机。这个时候她只想听到薛晓卿的声音。
当薛晓卿叹口气说她太冲动的时候，她对薛晓卿说，这个世界真的很糟糕，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公平，之前她折堕的时候，是他每天下了手术台累得要死还愿意开解她好几个小时，她为他做不了什么，她很自私，打人骂人也不是良善的行为，让他权当她是自我发泄好了。
两人聊到最后，柳惜说：“晓卿，我不想生气了，我真害怕自己再生病。所以这件事情在我们俩这里就算是过去了，好吗？”
柳惜的裙子被罗奕弄坏了，勉强弄好的扣子再次掉了。她把鞋带拆下来绑在腰间固定好，防止走光。
从洗手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她收起了所有的坏心情。
罗奕在门口等她，柳艾珍已经被劝走。罗奕没问她去哪儿，直接领着她去了附近商场。
柳惜在商场里换了一身行头，价格不低，全部由罗奕买单。可当她又进了一家店之后，罗奕就找不到她人了。
一刻钟后，罗奕收到柳惜发来的微信——“你的脑残行为惹到我了，买新衣服作赔也不够弥补。我回击方式你懂的，现在你被我拉黑了，不用回了，就这样。”
罗奕看得脑仁疼，正要试着给她发条消息，结果她又发了一条过来——“倒也不是存心折腾你，我就是单纯生气。追妻火葬场的本质其实是我俩都得被烧死，毕竟我心里还有你，虐你等于虐自己，我不是个傻子。你就别学霸道总裁不知廉耻那一套了，毁人设，不磊落，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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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又出差了，医院事件的第二天，她去附近城市的经销商那里考察秋季新品的宣传和销售情况。
她乐于在繁忙的工作中消解生活里的不愉快，这次她还带上了这段日子里同样不快乐的赵嫣。
罗奕被拉黑，在群里搭腔这人也不回。他只能依靠赵嫣的VLOG听到柳惜的声音，看见她的脸。
这一天，他终于通过和赵嫣的微信语音跟柳惜说上了一刻钟的话。
罗奕没提整蛊她的那件事，反倒跟她走心，谈起同志话题。他表达了跟柳惜一致的三观，想凭此来获得成为她知心好友的资格。
薛晓卿在柳惜心里占据的位置，罗奕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取代。
柳惜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在电话那头娇俏地笑了一声：“哥哥，您到底想表达什么？我马上要出门了，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罗奕见不得她这幅好话不好好听的懒散样子，于是换了策略：“别装天真，我知道你能听懂。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追你就把自己搞得很卑微。你以前对我有好也有坏，好的我会加倍还回来，但坏的没准我也记得。你识趣的话，就赶紧把我从黑名单……”
柳惜挂了语音，把手机还给赵嫣：“罗老师心里还真是藏不住话。”
赵嫣没发现罗奕还有这一面，笑着叹了口气：“行了吧，罗老师直来直去挺好的，总好过我跟祝赟一直彼此猜忌。”
柳惜勾住赵嫣的肩膀。她忙了一天了，现在是美妙的夜晚，在美丽的陌生城市，应该没有烦恼才对。她要带着她的好闺蜜一起去嗨。
罗奕睡觉前看到赵嫣朋友圈里传的图，舞池里的柳惜，短裙快要飘到天上去。他皱着眉把手机扔到一边，塞上了耳机，听柳惜前段时间爱听的一首歌。
他最近在进行了解她爱好的尝试。
他听不懂英文，便在网上搜了歌词的翻译。
you\'re a men without a backbone（你这个没脊梁骨的男人）
i see you looking for a window（我看见你在寻出路）
you really think you\'re something special（你真以为自己很特殊吗）
and think you\'re hot but acting so cold（觉得自己特性感还装酷酷）
……
stop wasting my time（不要再浪费老娘时间了）
even on a cover of GQ（即使你上了GQ封面）
i ain\'t ever going home with you（老娘也不会和你回家）
……
很快，罗奕无语地换了首激情澎湃的钢琴曲，连续听了两遍之后才缓解自己没来由的无名火。
如果不是她故意，那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没有品位。罗奕又打消质疑她品位和审美的念头，这是他们俩之间的雷区，他告诫自己轻易不要踩。
OK，只是兴趣爱好不相同。他决定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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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柳惜接到小助理的电话，问公司跟裴之越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
柳惜正在和经销商吃饭，低声问：“为什么不继续？”
助理提醒她看微博，她说没空，助理便言简意赅地跟她传达了一下裴之越又上新闻的内容。
柳惜听完后心里没产生太大的波澜，这个很水的黑料她之前就听罗奕的粉丝们八卦过。
她跟助理交代，合作不取消。挂了电话后，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懒得再理会。
裴之越最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这次咬她的点竟然是生活作风问题。说她交友广泛，单是画圈里的男朋友就能数出来七八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