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
怎么能让人发现自己穿着清凉小睡裙私会外男呢,放古代这他妈是要浸猪笼的啊!
一想到此次出行的几个人,小喇叭王幼安,大喇叭程飞扬,世界喇叭包不凡……
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梁溪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劲儿,一个猛虎扑地就把顾宴清连人带影子推进了小房间,后脚一勾砰一声砸上了门,还抽空拉了个窗帘。
广东日光充足,房间里都是定制的遮光窗帘,一拉上遁入黑暗。
急促的呼吸频率下掩盖了另一道清浅的呼吸声。
梁溪单手把人压在窗帘上,漂亮的眼睛使劲眨了几下,连近在咫尺顾宴清的脸都看不清,只能从手底下起伏的胸膛感受他的存在。
她显然注意力还不在这,半晌才做贼似的用气音问道:“刚刚踹门是不是声音太大了,她不会听见吧?”
“……听不见。”
呼,那就好。
五感从惊慌中一点一点回到自己身上,先是感受到了手底下烫人的温度,随后是他身上特有的青竹般的气息,还有绵长却不平缓的呼吸声,连吐气都是三段式的,中间卡了壳一般还得断俩断。
露台上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不停,梁溪不敢动,心脏踩着胡乱的鼓点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血液又烫又躁,且有不断升温的趋势。
睁着眼也什么都看不见,她索性闭上眼,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此刻奇妙的氛围:“我们这样……放古代是不是得浸猪笼啊?”
顾宴清垂眸,鼻尖沁满了她身上宜人的香气,哑着声音开口:“……男未婚女未嫁,不算。”
“哦,也是。你帮我听听,幼安姐走了没?”
露台上脚步渐行渐远,夹杂着王幼安小声的自言自语,慢慢隐在了门后。
顾宴清音色平静:“没吧,再等等。”
他一说完,梁溪又不敢动了。
她悄悄往后拱了拱身子:“那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指挪一下,戳着我肚子了。”
话音落下,空气长达十几秒的静谧。
梁溪睁开眼,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她垂眸去找顾宴清放在肚子上的手,头刚低下,眼前一热。
他的手掌不由分说覆在了她眼前,掌心很宽,指节长且直,完整地遮盖住她所有视线。
顾宴清本来就贴墙而立,艰难地转过一点身子,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泄了出来:“好,挪开了。”
“那你遮我眼睛干吗?”
他没回答,只吩咐道:“你在这别动,我去看一下她走了没。”
“哦,好吧。”
少女乖巧应答。
覆在眼前的手没有消失,紧接着传来轻轻转动移门把手的声音。
露台上虫鸣鸟叫欢畅得很,倒听不见任何脚步来回走动发出的响动。
终于走了!
梁溪一下子就忘了顾宴清的交代,兴奋地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迈了一步,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向前倾摔进了他怀里。
顾宴清顾不了那么多,只着急扶她。
等把人扶稳,就见少女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良久,从扶着她的左右手上收回目光,又垂着眼皮看向肚子,一字一顿咬着牙:“你、耍、流、氓、啊。”
顾宴清沉默片刻,无奈开口:“……正常反应。我控制过了。”
***
王幼安最后在楼下餐厅找到了梁溪。
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早上露台上窸窸窣窣全是自己的幻听。
过一会儿顾宴清从楼上下来,她发现梁溪毫无征兆地脸红了。
王幼安有些纳闷,但性格使然,倒没深想。
直到楼上陆陆续续下来人,谁也没发现她和顾宴清之间的异样,梁溪绷着的神经这才松缓了一些。
这几天因为顾宴清的加入,用包不凡的话说,有地头蛇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操心。
确确实实吃喝玩乐都很尽兴。
即便玩得很疯,临回南滨的前一晚,包不凡也没忘记当天有件正事儿。下午两点多以后,捧着手机时不时埋头刷一下。
终于在四点后,他成功登录了查分的页面。
他一捧手机,众人就习惯性地屏息纷纷把关注的视线投到他身上。
终于,包不凡眉间逐渐舒展,仰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还好,有学上了。”
他也没故意遮遮掩掩,手机屏幕朝上大咧咧地摊在手心。
王幼安凑过去看了一眼,把分数报了一遍转头问其他人:“这是好还是不好?”
顾宴清略一沉吟:“按往年分数线,刚过本科录取线。”
“哦!那就是好呗。”
王幼安对分数好坏的概念也就停留在过没过本科线上,她转头望向程飞扬:“快查啊,都等你呢。”
程飞扬蹙眉:“不查。”
“分数都出来了,你不查它也不会变,难不成能多给你涨俩分?快点,别瞎几把磨蹭。”
梁溪偷摸揪了一下王幼安衣角,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勉强程狗,没准儿人家想回房间一个人偷摸地查,对答案那回他不是也没对上几道么,要脸……
王幼安没看懂她眼神里的含义,就不明白程飞扬挺潇洒一人,怎么临大事前叽叽歪歪的。
她催了几遍程飞扬不耐了,直接报出一串准考证号:“查查查,你查行了吧。查完别告诉我就成!”
王幼安搞到准考证号,埋头一顿操作,半晌动作停滞不动。
她这么一停,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
别人不知道,但王幼安在想刚刚顾宴清说的话。包不凡的分数差不离往年本科录取线,程飞扬的分儿比包不凡少了一大截,也就是说……
她突然悔恨自己不该揽这个活,现在连一句安慰的话也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良久,王幼安扯了扯嘴角,拍着他肩:“没事儿,你还有大别墅可以继承。”
“……”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明白了,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最终还是程飞扬自己打破了尴尬,他啊了一声,挠头:“也是,得亏我爸有出息。”
见众人不答话,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楼下不有个影音室么,走,陪哥哥唱几首去。”
***
第一次下到负一楼的家庭影院,设施很完备。
这个时候安慰显得苍白无力,仿若无事又太过无情。
顾宴清走了一半又折回楼上,过一会再次出现,手里抱着一大捧零食饮料。
包装袋在怀里窸窣摩擦,总算给空旷的环境制造出一点不至于冷场的噪音。
程飞扬研究了一会儿点唱机,成功接上投屏,举着手里的麦克风喂了两声,情绪异常激昂:“在广东最后一晚,开心地来开心地回去,一首《难忘今宵》送给大家!”
MV不知道录的是哪年春晚,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场景一下子充斥眼眶。
为了缓和气氛,程飞扬算是做足牺牲挑战他从来没尝试过的音域,剩下几人当然不敢继续愁眉苦脸。
梁溪扫了一圈桌面,提溜过来一罐冰啤,指甲刮了两三次都没打开。
顾宴清也没多问,顺手从她手里接过啤酒砰一声掀开拉环送回到她手里。
梁溪朝他扯了扯嘴角又把啤酒顺着桌沿一推,推到程飞扬面前。
一套动作全程无交流,默契十足。
程飞扬一曲完毕开了嗓,接二连三又唱了几首,场子已经热起来不少,他把麦克风按顺位递给包不凡:“庆祝一下?”
包不凡扭头就点了几首更热烈的,连歌带酒把气氛炒上好几层。
梁溪窝在一边沙发里,静静地观察程飞扬的眉眼。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看不太出他一贯飞扬的意思来。
眼看包不凡的歌单进入最后一首收尾,她微抬下颚示意王幼安:该你接了。
在她的认知里,顾宴清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的,何况程飞扬说起来是他们几个的朋友,没道理也让顾宴清陪着一起哄。
但包不凡没想那么多,唱完最后一句顺手把麦克风递给了在场剩下的唯一一位男士。
这一棒接力几乎没卡壳,顾宴清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
程飞扬仰着头灌完最后一口啤酒,眉梢飞了一下:“行啊,来首粤语的?”
顾宴清抿了抿唇没说话,径直走到点唱机边动作利索地选定,曲着一条腿随意地坐在高脚凳上。
前奏从3D环绕式音箱传出,是首不太熟悉的歌,叫《裙下之臣》,听起来华丽又性感。
梁溪又抬头去看投影,灯红酒绿一派奢靡繁华。
以她的了解,顾宴清一直都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几乎不会和性感这样的字眼勾上边。
然而,第一句低沉微哑的嗓音开口,她又觉得,这两个字说是为他量身定做也不为过。
他唱得很随意,在变幻的晦暗灯光下,侧颜隐隐绰绰隐在光线后面,蛊惑人心而不自知。
这样浓烈性感的唱腔,也不知道他是在借歌诉说什么情怀,还是只是单纯地为程飞扬做最后的让步。
毕竟让顾宴清快乐地唱一首《好日子》啊《好运来》之类的,比杀了他还痛苦吧。
梁溪向后退进沙发里,借着昏暗的光线,举起手机对着他偷偷拍了张照。
灯光半明半昧,把他勾勒得摄人心神。
一曲完毕,程飞扬带头第一个鼓掌,还耍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
顾宴清也没回梁溪身边坐着,倒是径直往程飞扬边上坐下。
他给自己另开了一罐啤酒,手腕垂着和程飞扬仍举在手里的空易拉罐轻轻碰了碰,送回嘴边抿了一小口。
作为一个真男人,开了今晚讳莫如深话题的第一句口:“复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声音很淡,却在程飞扬心里砸下剧烈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好久,倒不是因为粗长,是我已经被迷死了……
顾宴清:道理我都懂,但你写手指是什么意思???这么细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五十七章
九月开学季,二中高三一班多了一名转校生,姓程,名飞扬。
听说身份特殊,还是从复读学校过来借读的。
要真是复读一年还能挤进二中本来就是件难事,何况他还神不知鬼不觉进了一班。
这可是大魔头方娟的班,说明什么?
说明方娟要么反对过但是无效,要么就索性默认接受。
程姓这哥们肯定不一般。
众人还处在对程飞扬的观察期,就发现他果然不一般,竟然能和顾宴清一起同进同出,而后者也破天荒地没有嫌弃他。
连蒋栋都觉得不可思议,先是徐涉后是程飞扬,这俩人混迹在男神身边,他这朵委屈的小白花莫名生出一股被横刀夺爱的纠结之情。
这股郁结直到发现程飞扬和梁溪走得更近之后逐渐偃旗息鼓。
哦,原来是爱屋及乌啊……那我还是男神唯一的兄弟。
蒋栋自我安慰道。
老实讲,程飞扬这人不难相处,虽然说话总不太中听,但好在人还是很真实的。
直来直去,有一说一。
很快就和班里的其他同学打成一片。
蒋栋卸下对他的敌意之后,也慢慢混到了一起。
高三开始要上晚自习,晚饭这一顿基本都在学校附近解决,无意间就成就了顾宴清、程飞扬、蒋栋和偶尔出现的徐涉凑在一起的局面。
程飞扬主意多,周一到周五一周五天吃什么都想得明明白白。顾宴清和他在一起,一大半是嫌考虑每日一问“今天吃什么”太麻烦,正好和他一道儿不用想,省了不少事。
但方娟不这么觉得。
她一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和新来的复读生搅和在一起,心情就很复杂。
新来的复读生,是校方强行塞进她班里的,完全是先斩后奏。
方娟一边被打个措手不及,一边连抱怨的机会都没能争取。
来了自己班,虽然只相处一年,也是自己的学生,她良久之后只能接受现实。
都高三了,很多话她这个做老师的思量再三很难说出口,教学宗旨也以鼓励为主,生怕哪句话就影响了学生奋发向上的激情。
不过担忧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就消失了,短暂到她还没想好怎么就这一问题展开班会之前,烦恼顿消。
基于上学期的全国竞赛,清北两所高校招生办纷纷对顾宴清抛出了橄榄枝。
一眨眼,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在其他同学还在被复习大卷折磨得欲生欲死的时候,他高枕无忧,直接被提前录取了。
别说和程飞扬几个一起吃饭了,就是天天把饭带到教室里躺着吃方娟也没意见。
不过怕影响其他仍在努力冲刺的同学,方娟把顾宴清叫到身边,就提了个很简单的要求:“以后老师把你的座位换到最后边去,你没意见吧?到时候你想继续来学校呢,你就来,吃饭睡觉打游戏都别出声,知道吗?要是不想呢,也不用来。”
顾宴清没有异议,略做思考回复道:“那让程飞扬坐我的座儿吧。”
于是教室中后排正中央,和看电影一样最佳视觉的位置,年级第一御用宝座被分到了程飞扬头上。
众人咋舌:哇,新来的复读生果然不一般。
为此事,程父还特意提着水果礼品上清水湾去拜访了顾宴清一家。
俩中年男人一见如故,程父参观完顾承光的作品,大手一挥定了好几幅长卷山水画。
梁溪几个知道了,按照市值掐指一算,发现程飞扬这张座位堪比京城一套房。
顾宴清不知不觉中也跟着梁溪学坏不少,每次上课一看见程飞扬乱开小差东张西望,就一条短信飞过去:【发呆五分钟,一平米没了】
程飞扬暗骂一声操,把手机塞回裤兜,强打起精神来继续抄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