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协忍不住扯唇，他只是……不喜欢她这幅为了求人放低姿态的样，即使是他。
他所认识的赫漆，第一晚在曲绯演唱会上艳光四射的弹着电吉他的赫漆，后来纽约街头朝他和狗仔走去的赫漆，都是从容有气场的，高傲美丽的，不需要为什么低头。
但他没有不喜欢她撒娇，这样的人，撒娇谁不喜欢啊。
他瞟了眼边上今天穿着粉色长外套，一头卷发披在身前，看上去气质极其干净，温柔明艳的人。
她抬头，“干嘛，拉黑也是你惹我的，你骗我吻戏的。”
“我是不得已。”
“不得已个头。”
晏协皱眉，“我是手伤没好，不想让你知道，才骗你跟我坐飞机的。”
赫漆：“跨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因为手，你好好跟我说我会不跟你一起坐吗？要什么鬼面子。”
晏协：“……”
赫漆：“然后，你到了前几天和那主持人吃完饭还拿吻戏威胁我，明明是骗我的！”
“你听话点不气我我就不会继续骗你了。”
“你个混蛋。”
晏协心口疼，深吸口气，“走了，我不想听你说事了...…各回各家。”
赫漆一瞬马上抱住他的手臂，“呜呜不要，我我错了，晏导不要生气了呜。”
晏协冷冷看着身边的人，她眨眨眼，“嗯？你最好了。”
他唇角一抽，定定看她须臾，在那张无辜的脸孔中心口软下来，轻呼口气，转开脸。
“说事。”
赫漆马上开口，说：“谢航……季风视频网的谢总，你认识吧？”
晏协眉头微动，瞥她一下，“怎么你认识？”
“嗯，电影基本都上过他那网站，私下也有点交情。”
“怎么了？”
“他想约你吃饭，怕你太忙，你有空的话，这几天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约我干什么？他跨年那两天微信找过我了。”
赫漆轻呼口气，索性一起说了，“他想给你推个人。”
晏协扫她：“上戏的？”
“估计吧，不然能干什么？”
他扯扯唇，盯着她，“你确定要跟我谈这事？这戏本来是你的。他的人，来了肯定是冲着女主角。”
“无所谓，我又不拍了。”
晏协敛眉，“你就那么嫌弃？”
“谁嫌弃谁？”赫漆撑着下巴，摇摇看他，在静谧的包厢里轻勾嘴角。
晏协蓦然被她那双眼睛看得，里面披着灯光，像星光细碎地扑在里面，闪闪的。
他无声轻咳一下，“不想谈，有别的事说，没有就走了。”
赫漆敛了敛眉，“你为什么不想谈？你选角导演不是已经给各大经纪公司放话了吗？”
“那是在找配角，主角我还需要考量考量。”
“那不也一样吗？主角你需要考虑，那谢总推荐的这位你加入考虑，不是还更多个人选？”
晏协沉默一会儿，叹气：“今天和你对戏那演员就是某资方老总塞过来的，想靠公益片攒名声与名气，就一女三号，我也懒得开口。”
赫漆没说话。
他牵了牵嘴角，闲闲问：“你觉得怎么样？跟你对戏我都怕拉低你的档次，画面感很违和。”
赫漆一笑。
晏协冷冷看她。
赫漆趴到桌子上，身子前倾，朝他那边靠近，“晏导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
“不是，”她半藏在大衣里的手露出来几根葱白般的手指，抬起来摇了摇，解释，“我是说戏，戏里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我还没被你卡过是不是？”
“我明天就卡，嘚瑟什么。”他抿着薄唇，定定看着眼前唇红齿白，明晃晃笑着的一张脸。
赫漆：“不许，你今天已经卡那个演员卡得我头疼。”
“拍那鬼样不卡行吗？放出来特么以为我就这水平，拍的什么玩意。”
“你明明是故意的，气我。”
“我没有。”
“行，不承认算了。”
“……”晏协控制住想揉她头发的手，“气你？还不是你把我拉黑了一周，两天就行了，居然一周，红包都自动退过来了。”
“谁发红包转账几十万的？不知道还以为我真被你包养了，开玩笑，我的钱要包你……”
“……”
她小心翼翼地补齐，“也是，可以的。”
“你再说一句！”
赫漆不说：“那和我对戏的人拍的不行，那你还不是最后过了？”她略略扬眉，不解。
“那还不是为了你。”
“？？？”
男人嫌弃转头，声音也嫌弃，“再卡下去，赴约迟了，非得炸了我的片场。”
赫漆失笑。
她拍他一下，他回头，她默默缩回手指，“那你见面吗？”
“说了，不见，这些老总塞过来的人，不过都是想走捷径，演技个个不堪入目。你说我这几天忙，过几天有事回北市再抽空请他。”
赫漆皱眉，“可是……”
“没有可是。”
他坐直起来，“吃饱没有？没吃饱叫餐，吃饱了跟我回去。”
赫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他挑眉：“你想在这过夜？”
“不。”她轻叹口气，揉揉眉心起身，怎么办，她也知道和他说很悬，他愿意见她已经不错了。
最后这结果好像也显而易见。
以她的和他的关系，也没办法在他没兴趣的情况下，让他为了她答应至少吃个饭。
可是，哎，这个结果，实在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戴着口罩低调出去，赫漆上了车后见他从她这边收回视线，往自己的车走去，司机在等着，进了副驾驶座，车子启动。
半个钟后回到郊区的剧组酒店，两人又从地下停车场一起进电梯，赫漆不时看着他，还有点不甘心，想挽回一下。
晏协透过电梯里金黄色的墙面扫了下身后的人，“嗯？”
她摘下口罩，微笑：“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晏协没说话，摇头。
赫漆鼓起腮帮子，然后，电梯开了，她默默拉住他，转身到他眼前，挡住了去路。
晏协一顿，随后见她重新按上关门键。
挑眉，“干什么？”
赫漆转过来脸，仰起头，“你就是对……唔，对这些资方塞进来的人，潜意识里有意见是不是？”
男人垂眸看着眼前的脸，还有那张一张一阖捻动的唇瓣，出声：“对，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唔……你不知道，以前我出道之初，谢总也想给我一部戏的，也是女主，不用试镜，不用和导演聊，甚至不用看剧本，直接进组。”
晏协定定看她。
赫漆：“要是空降进你剧组，是不是真不受你待见呀？即使有演技？”
“你就是想说，你也差点是这样的人？”
“嗯。”
“所以也许谢航送来的人，还不错？”
“唔。”她看着他，专注认真，长睫微动，感觉有点机会了。
晏协凑近，赫漆蓦然后退一步，他伸手把她抵在电梯墙角落里，磁性的声音低低卷过她耳间：“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我不考虑。”
第25章 谁欺负她。
赫漆微懵，话落，他又按了开门键，她回神开口：“我怎么，和别人不一样了？”
晏协低头，看她须臾，喉结滚动了下：“你说呢？”
赫漆笑起来，咬咬唇，“演技，颜值吗？不会随随便便塞进来的一个人和我一样吗？”
晏协似笑非笑，没说话。
“嗯？”她推他。
男人脑海里漂浮过跨年夜和他吃面的一幕，心口微软，“你还整天气我，谁还能和你一样。”
赫漆被带出电梯，脑海里还没反应过来，他还是拒绝了……这男人还是拒绝了？
然而理由是，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脸颊莫名微热，一时竟也因为这句话，弥补了他没答应的缺憾，心里没有什么空落落不舒服的感觉。
赫漆刷卡进房间，回去洗漱。
助理中途进来给她递行程表，今天六号，十号好像有个晚会，就是季风视频举办的年度晚会，出席艺人会很多。
好在在本市，不用来回跑。
晚会后再过几日，有北市的品牌活动，跨年夜和狄勒明电话里聊的其中一件，要回去一下。
赫漆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这天气拍戏真的是受罪，太冷，她一天下来，手指骨都僵硬了，泡得昏昏沉沉。
出来后她爬上床准备睡一会儿，待会儿再研究行程。
那会儿已经九点半，房间没拉上窗帘，正对着床的巨大落地窗外，灯火淋淋，星光铺满天际，浅浅的光芒泻下来投递到床边，晒在疲惫入睡的人身上。
一晃到了十点半，她真茫茫醒来一会儿。
缓了缓，摸来床头柜的行程表看看，然后又打开微信，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
看到剧组的人半个钟前在朋友圈晒照片，说围读剧本，她挑了挑眉，什么？今晚又围读剧本？
赫漆不解地给晏协发微信：“今晚围读剧本呀？”
晏协：“没你什么事。”
“……”
赫漆一笑，看着这句话，好吧，大导演一直很是欣赏她的演技，为她开了绿灯了。
赫漆调皮发消息：“我想参与。”
这次他没那么快回消息了，直直过了十分钟，才回过来，“睡觉吧你。”
赫漆：……
她笑：“歧视哦。”
晏协：“快散会了，来捣乱吗？”
赫漆埋进枕头中，可爱翻滚，捣乱什么呢，她最多去了和别人说两句，耽误你两分钟再继续。
可是其他人都在对面他的房间里围读，她自己在这边睡觉，怪不好意思的，以为她大牌呢。
正琢磨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又进来一条大导演的信息，赫漆低头，“没睡过来吃宵夜。”
“嗯？？？”
赫漆翻身，没有换衣服，直接在浴袍外面搭上大衣，系上腰带就出去了。
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欧冉，见了她，笑了：“才睡醒吗赫漆。”
赫漆笑笑踩着酒店拖鞋走进去，然后和一屋子艺人微笑打招呼，“抱歉，去给甘迦的新店跑活动了，回来洗完倒头就睡，都不知道这边忙着呢。” 虽然晏协没让她来围读，她也做了做样子，不然像他上次说的，不太好。
“晏导也没喊你呀。”相熟的艺人和她笑道。
赫漆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座位了，套房客厅虽大，但是剧组人也是多，还有编剧，晏协的两个助理也在边上，正无所事事玩。
赫漆左右看了看，边上有女演员正要拉她过去挤一挤，晏协就下巴扬了扬，指了指他的沙发：“这儿。”
赫漆看过去，他坐了一个双人沙发，但是双人沙发其实一个人坐，随便一靠，就有点占位置了，再加一人就有点挤了，且是一男一女。
赫漆瞄他一眼，但是……女演员这边也确实没地方，更挤。
她默默走过去，拢着衣服坐下。
晏协微微弯下身，手肘撑在膝上，这样一来，一高一低，和他就没什么……不自在感了。
赫漆也偏了偏身子，靠在边上扶手，手掌心撑着脸颊，看看大家，又看看晏协。
男人好像也洗好了，穿着身和傍晚不一样的休闲装，衬衣敞开两颗纽扣没系，因为微低着头，额头散落几丝刘海，莫名撩人。
晏协余光瞥她，她还在看他，没有立刻回神。
直到他挑了挑眉，她一顿，才微红着脸收回目光，低咳一下扭开脸。
房间内大家都认真讨论着戏，晏协在，压根不敢造次、分神，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只有她，一个人手里空空，和最大的那位大导演坐在一起，却一点没加入他们的围读探讨，还悠悠闲闲轻松惬意地靠着扶手歪着头，还敢看着他看得入神，漆黑的眼珠子轻轻转动，像一颗夜里流星，扰人心弦。
被抓住了，就偏偏头，悠哉装作无事发生。
她就像真的来捣乱的，虽然也没做什么。
赫漆扭头一会儿，他们也再说没多久，到了十一点就差不多散了。
大导演阔气地叫了餐在酒店的包厢，犒劳一整个年后都拍得很惨的剧组艺人，很快大家事情做完，轻松下来玩玩闹闹的悉数出去。
赫漆等到人都差不多走了，看看身侧一动不动的晏某人，“你不是喊我吃宵夜吗？你不出去呀？”
话落，外面传来一声轻叩敲门声，他助理去开。
酒店的人推进来一个餐车，里面似乎是宵夜。
赫漆一顿，看着对方推到小餐厅里去，他起身，“过来。”
赫漆悠悠跟过去，踩着酒店拖鞋，他两个助理也跟着过去落座，还感叹幸运，跟女神一起吃宵夜了。
赫漆微笑，看着侍应生把宵夜放下去后离开，坐下。
他助理两个坐在她右手边，她的椅子是晏协拉出来的，独自一排，在中间，然后他在她拐弯的左手边，唔，她像是坐了主位。
